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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龙之魔女

「魔性化」。

历史上有记载的魔性化，总共，仅有三次。

其中两次是女性，一次是男性，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曾经诞生过两名魔女与一名魔士。即使是对书籍基本不甚了解的平民，都或多或少知道关于魔女的传说。每每恰逢节日庆典之类的活动，大家也总能从说书人或吟游诗人那儿听来些有趣的故事。其中，比较最热门的是千年前讨伐魔王的勇者小队、熠熠生辉的冒险谭，这个故事几乎家家的父母都能向孩子复述个梗概，却依然阻止不了人们的热爱。排名第二热门的，便是关于「魔性化」的拯救苍生与国家的故事。

按照时间顺序来说，第一次出现的魔女，是时之魔女。据说她能操纵时间，险些世界就将滑入毁灭的深渊，传闻里时之魔女无恶不作、草菅人命，对于人类，时间魔女是以讨厌……不，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来看待的。后来的空之魔女（操控空间的魔女）和暗之魔士（操控光明的魔士）几乎也都被描绘成这样的性格。每次发生诞生魔女或魔士的危机，在吟游诗人的旋律中，最终都是由几大主神选中了强大的战士才得以解决。

所以，当爱丽丝小姐将如今的魔女称之为「龙之魔女」的时候。

自然猜想会将魔女擅长的魔法向龙的方向靠准。

可我原以为，龙之魔女擅长的魔法，可能是召唤系，也有可能是说魔女拥有与龙这一种族一样强力的魔法才能。

根据爱丽丝小姐的说法。

后者的想法，也不算是全错，实际上答对了一半。

龙之魔女，其意味着。

魔女能将自身化为巨龙。

＊

隔天一大早，我们还是准备前往「迷雾之林」。

思来想去，如此重要的情报完全不能置之不理。我只带了四名士兵用作护卫，其中一名还主要负责携带行李，算上爱丽丝小姐我们这边的战力仅仅完全不够看的。爱丽丝小姐的实力究竟如何还有待商榷，但无论怎么样，这样的配置说不定就连第一层的关底头目也无法击败，不过我认为在我们离开之前，Boos都不会复活，至少，前世的游戏里是关卡几乎都是如此设计的，倘若地下城也是由赫利忒神所造的话，原理上的机制很有可能具有共同性。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赌博。

然而即使是赌博，也不能放弃这微茫的希望。

打开通往第二层的门，应该就能用「弥音」联系到约尔他们。

龙，是这个世界处于最顶点的族群。

据说高等级的龙，具有远超人类的智慧，不仅能使用人类的语言，而且往往具有毁灭一整个国家，乃至整个大陆的强大实力。即使是低等级的龙，对人类来说也是无法战胜的存在。这五十多年来，全帝国唯一的屠龙者我只听说过一位，那就是厄里斯小姐。

然而厄里斯小姐击败的，也是最低等级的飞龙，只是如此，已经能被冠为英雄的称号。能够化为巨龙的魔女，我无法想象其具体实力如何，但是，不论怎么说，我都不能让调查队再前进一步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此危险的事不能放任不管。

不能……让那个人去冒这种危险。

我们还约好了。

一定要见到他回来。

正当我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爱丽丝小姐的声音。

由于爱丽丝小姐的坚持，是由她来推着我的。本来我是打算挑选一名士兵……为什么总感觉很多人都想抢着待在我的后面？果然还是有研发魔源水晶驱动轮椅的必要性，上次的结果报告提交成书信寄给了王都，应该过不久那儿就会送来新的试验品。

「好无聊啊，露露我们来聊天吧！」

「欸欸？」

爱丽丝小姐，听她的语气，好像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我和其他几个士兵都知道现在的状况很糟，但她从早上爬起来开始就优哉游哉的，还有心情给我绑上麻花辫，她说看我额头上在冒汗，这样就不怕热了。虽然我很想感谢她，可是我浑身流汗的原因是现在情况太紧急了，心里一直担心着约尔他们那边。

另外爱丽丝小姐把我的衣服穿去了，我只能将最后一件换洗的衣服换了上来。这条裙子很短，我不太喜欢穿，因为太容易走光了，这个世界可没有为女性设计的打底裤，裙底的风光简直是一清二楚。这点我在列梅尔和冒险者公会里都深有体会……可是其他裙子太长了，夏天穿的话实在是受不了，迫不得已我才选择带来以防万一的。

「毕竟，露露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啊。」

「……咦？第一个吗？」

「对啊对啊，醒过来后除了魔女的事，我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像，也是。」

爱丽丝小姐称她留下来的记忆，只有一个，那就是跟魔女战斗的记忆，那时魔女还未完全习得龙化的魔法，但身体已然长出了龙的鳞片。爱丽丝小姐说，魔女跟她一样，是拥有着金色头发的女性，只是魔女的皮肤是黑色的，相反爱丽丝小姐的皮肤白皙得简直不像话，根本就犹如是从书中走出来的角色似地。

「你喜欢吃什么呀？」

「我的话，喜欢比较甜的。」

「甜的？」

「嗯，酸的其实也还可以。」

「今天早上吃的酸苹果干味道很不错！」

「那个啊，嗯，其实放多了盐腌制来着……」

直到抵达「迷雾之林」前，我们都在聊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也是多亏了爱丽丝小姐，我心里多少平静和放松了下来。虽然爱丽丝小姐对某些事的看法都有一点点奇怪……不过总体上来说我们聊的还是蛮开心的，至少我得以冷静地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了。

首先是要跟约尔他们取得联系，这一点是最要的。

如果前往第二层「弥音」仍然链接不上，很有可能他们是已经攻略完毕，前往了第三层。即使如此我也不打算半途而废。

做最坏的打算就是，他们已经跟魔女碰头了。不过凭借他们几个人的实力，我认为应该不会被击败得那么快，即使完全无法与化为巨龙的魔女战斗，应当也能找机会撤离，不至于全军覆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的想法，仅此而已。

我呀，现在只是单纯的希望。

一切能够回到像以前那样，那样平静的日子。

能在冒险者公会的自鸣钟响起时，我打着瞌睡提起精神拖着疲惫的身体展开一天的工作时，有那么一个人坐在那儿盯着我看。

以前，我好像讨厌那家伙这样做来着。

真的是！

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啊？

只是不希望一个人去送死而已。

只是希望一个人好好活着而已。

嗯，对的，只是这样。

不希望见到他人死亡，这很正常吧？

人见到尸体就会感到恐惧与恶心，不想见到身边人的尸体，这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四周望去，确认了一番其他人的状态。爱丽丝小姐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即将面对战斗的状态，另外的士兵们倒是都握紧了武器，做好了准备。唉……有他们在多少也能安心一点。

我摇摇头，开口说道：

「我们进去吧。」

进入「迷雾之林」后，最令我感到意外的，便是这个名字如此徒有其表了。跟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视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儿无处不在的浓雾完全消失。看来妮妮娅小姐的魔法起作用了，应该是。而且如果现在还保持着这种状态，说明我们的运气非常不错，我的猜想也是正确的。

在有人进入遗迹的时候，无论过去多久，遗迹内的魔物都不会进行复生，包括关卡头目。这样我们说不定能跳过最为困难的头目战斗，直接前往第二层。

我们还没有走进步，就远远地望见，构成迷宫的高达树木枝干上凭空生出了一个大洞。当我们靠近过去一看，立刻为眼前的景色吃了一惊。

「哇，好大的洞！」

爱丽丝小姐非常兴奋地叫了出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啊？一定要有很大的力气吧！」

「……不知道。」我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我们就从这里走吧。」

因为在我们眼前，不止是一个洞。

在这个洞后面，跨过迷宫道路的另一端的墙壁，被制造出同样大小的洞。

这中洞边缘都很均匀，而且没有烧焦的痕迹，看起来，好像并非是魔法，更像是是用蛮力破坏的。据我了解，康拉德会长没有这种程度的实力，虽然他块头很大肌肉很壮实，但怎么样也做不到吧！不是魔法的话也能排除妮妮娅小姐，约尔的话肯定不是他，剩下的可能性大概就是……华莱士男爵了。

那个男爵大人……看起来不像是有怪力的人啊？

明明是一位很斯文的老爷爷来着……

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吗？

沿着华莱士男爵开出来的道路前进，几乎以很快的速度，我们没有撞到死路几次，就抵达了「迷雾之林」的中心。

如我所料，这里，并没有见到任何魔物的身影。

只留下烧焦地面的痕迹，看来应该是妮妮娅小姐使用了火焰系的魔法吧。其他的战斗痕迹几乎没有见到，正常来说即使是战士近身战斗也会在地面留下不少线索，像是草地被践踏，这种都会成为评判战斗烈度的标准。然而除了那片烧焦了的草地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想来，应该是关底头目被妮妮娅小姐很快轻松解决了。

「是那个门吧？露露！」

爱丽丝小姐打断了我的思绪，指着隐藏在草地旁边的一个通向地下的通道。

的确，跟我的记忆完全吻合，只要打开那个门就前往了伊比斯遗迹的第二层。

现在我们去打开门，应该没有问题。

为了安全起见，我吩咐两名士兵，先去把门打开试试看。

他们两个人拿着长枪，很谨慎地一步一步朝着大门靠去，抵达了之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才推开了大门。

然而，在我这个位置看来，即使那扇门被打开，也看不清里面的样貌。

我见他们两个人往回退了几步，皱起了眉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记忆里，打开大门后是一个旋转楼梯，往下就是第二层了。

然而，眼前的门内，唯剩漆黑一片。

「里面有什么情况吗？」

很快，其中一名士兵这样回答。

「大人，我看不见。」

另外一名也跟着回答了。

「我也看不见，大人。」

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为什么门的背后，什么都看不到？

「这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小姐弯着腰，把脸凑了到了我旁边，问我。

「嗯……理应是能看到里面的房间才对。很奇怪。」

我垂下脑袋，思考着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的环节被遗漏了。

「看不到就不进去了吗？」

「也不是……只是，想确认一下。」

「喂喂，露露，你之前，不是冒险者吗？」

爱丽丝把脑袋缩了回去，叹了口气，说。

「咦？是倒是是……」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既然是冒险者，为什么要害怕未知呢？」

「……？」

然而，下个瞬间，脑袋还没有转过来，轮椅便运动了起来，伴随着爱丽丝小姐听上去十分愉悦的叫声。

「前进——！前进——！向着一切的未知，前进——！这才是冒险者的本色！」

爱丽丝小姐，正以极快的速度把我推向那个门内漆黑的世界。

而我，除了叫出来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哇啊啊啊啊啊——！」

进入门内的瞬间，眼前的一切便都消失不见。

就连意识，也在此中断。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视线的尽头唯有一片湛蓝的晴空。

这里这里这里这里是哪里啊?!

更重要的是，我好像，飘在空中？

不对，准确来说是？

眼前的景色正迅速变化着。

两只手、背部、脑袋，无论是哪里，都找不到落点。

「哇啊啊啊——！」

身体，身体正在极速往下坠落。

得、得、得调整姿势才行！

我勉强翻过身子，然而下个瞬间，我便看到眼前，就在我的正下方，站着一个人。

完了，这个距离，根本躲不开！

没有任何规避的，我掉了下来，而且是直直地，摔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然而，只是眼前一黑，身上没有一处感到疼痛。

为什么会，不疼？

刚才那个高度，就算是死亡，也完全说得过去吧？

可是为什么，一点也没有事？

「你……能从我身上离开吗？」

「好、好的！」

完全忘记了，自己好像砸到了一个人。

他好像也没有事的样子？

我用手撑起身子，眼前是那个人的双腿。

这个衣服的颜色，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才听到的声音，似乎也挺耳熟的。

我转过头，随后，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今天我一直在思念着的人。

约尔乌斯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为什么，他的脸看上去那么红？

随后立刻我便意识到了，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腹部，似乎被某个硕大的凸起顶着，很难受。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我很清楚，很明白。我不怪约尔。

正常的男性，见到现在的情形，绝对会这样。

因为，如今我的样子，屁股正直直地对着他的脸。

这副模样，内裤一定被看光了吧。本来今天就是穿着短裙……呜。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得快点从他身上爬起来才行。

我向着前面爬了几步，从约尔身上离开，用手撑起身子，弓着背，正当想踹口气的时候，下个瞬间，屁股好像被什么揉捏住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

为什么偏偏发生了这种事啊！

而且，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后面的感觉没有消失？

他就是，就是故意的！

完全就是，故意好不好！

我扭过头，狠狠地瞪着约尔。

「约尔，是色狼！大色狼！」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