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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坏掉的苹果还能吃吗

如果一个苹果坏掉了，你还会吃吗？

看见坏得不多，有人会削掉坏的部位吃。看见坏得多，有人会立马扔掉。

我认为正确的做法是，只要内心对坏苹果感到不快，立马扔掉。换言之，如果很想吃，不管坏得多么彻底，都一口吞下。

不过，我对苹果不敢兴趣，说不上讨厌，只是一个苹果或吃或不吃，对我来说没区别。

所以，我大多时候会直接丢掉坏苹果。

我一直这样。

小时候，玩具坏了，惋惜一秒钟，随即把这件玩具抛之脑后。

很喜欢的一部动画片，错过了结局，遗憾一秒钟，随即当做一开始就没看过它，继续换台找其他节目。

喜欢一个女生，过几天看见她和其他男生手拉手走在校园里，悲伤一秒钟，随即把「喜欢她」这份情感抛之脑后。

这难道能叫做洒脱？

总之我习惯了买回『苹果』，放着慢慢吃，如果坏了，直接丢掉。

下一次，继续买回『苹果』，放着，慢慢吃。

◇

「哐当」一声，凳子被我碰倒在地，我背后瞬间冒出冷汗。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同学们都有说有笑，没人在意我发出的声响。

头发有些遮眼，我往上撩撩，感觉自己的担忧莫名好笑。

「哈哈，似乎很有趣呢」

我瞟了一眼在不远处说说笑笑的那个女生，内心的摇摆不定终于彻底消失。

她——花野结月，是班里的团宠，成绩不错，性格开朗活泼，容易相处。

外貌方面，一头黑色过耳短发飘逸柔顺，灰色的瞳孔里时常放出光芒。

如果向她投去目光，不管对方熟不熟，她都会眉眼弯弯，微笑回应。

放学后，她总和许多朋友逛街或去哪里玩，说明社交能力很强。

这样的人简直完美，不是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

我，桐谷悠真，完全是「花野结月」的反义词。

和同学们的关系不冷不热。虽然不算丑，但因懒得理发，头发遮眼，看起来很没精神。

成绩平庸。性格在他人看来很「冷」，不怎么参加活动，连社团也没参加，整天只知道读书。

我时常幻想，自己的性格简直和轻小说里的男主一模一样，所以理应有一场甜蜜的恋爱。

和花野同学成为同桌，我相信这是缘分，一定是神明给我打开了通往恋爱的门。

所以我辗转难眠了几天，写封信，抱着被拒绝的准备，准备偷偷塞进花野同学的桌兜里。

就像买苹果一样，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只是觉得没坏处，就这么做了。

我不了解花野同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就像个笨蛋一样做出这样的事。我们虽然已经做了一年同学，但成为同桌才两周。但如果被拒绝也好，我就能安心读小说，求一个『内心清净』。

我扶起被碰倒的凳子，迅速把信塞进花野同学的桌兜里。

◇

我偷偷往花野同学那里看了好几次，她偶尔回应我的视线，朝我笑笑，我连忙收回视线。

她似乎没看那封信。

我坐在座位上等啊等，左手的书页越积越厚，却一直没等到她看信。

一天下来，内心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

但可以慢慢等，毕竟还有两个月才会换座位。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吵吵闹闹背起书包，或是去参加社团，或是去和恋人约会。空气里洋溢着青春夏日的气息。

我坐在座位上，开始收拾书包。

教室外的蝉嘈杂地叫着，我瞥见花野同学和朋友告别，她仍然说说笑笑，仿佛不知道烦恼为何物。

真是少见，今天花野同学没有直接和朋友去逛街。

教室里的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我一人。我想，花野同学今天没看到信，或许明天早上就看到了。

下到一楼，换下室内鞋，我走到教学楼外。

因为是高中二年级，所以教室在二楼，每天上下楼真的很烦。学校最好安一个电梯——虽然没必要。

田径部正在跑道上挥洒汗水，我并不排斥这么青春的场面，只是看一眼就感觉会很累，不如坐着发呆或看书。于是我扭过头，慢慢往前走。

没走几步，从头发的缝隙里，看见了角落里的垃圾桶。垃圾桶的盖子上有团纸。

说来也怪，平时我也不会注意一个平平无奇的垃圾桶，今天却注意到了上面不起眼的纸团。

我走过去，拾起来，展开。

——信，应该说是情书上的字迹很熟悉，内容更是印象深刻。

我的心跳像是机车一样急起急刹，想闭上眼，但还是要直面『情书被丢掉』这一事实。

啊，原来如此，『苹果』又坏了。

丢掉吧。

我想将那封被揉成团的信一丢，丢进垃圾桶。

但犹豫了一下，又塞进了书包。

——丢掉会污染环境。

我迈着轻松的步伐向家里走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子散发着热气。我平常放学，会去数街道两旁的车辆，但今天却没有这个兴致。

虽然告白被拒绝了，但是——

这下以后不会再担心被拒绝了。

我这样想。

太阳渐渐向西掉落，扑入地平线的怀抱的那一刻，我恰好到家。

「今天走得也太慢了」我自言自语道。

上楼，打开家门，「我回来了」没有必要说。

按照惯例，周五傍晚父母会去超商购物，家里只有我一人，对着空气打招呼什么的，不仅蠢，而且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静静换鞋，走进家门，这时才发现客厅里的灯开着。

我一边埋怨老爸老妈也太粗心，一边从玄关进入客厅，准备关掉客厅的灯，一头扎进自己房间看小说。

不过，我先穿过客厅，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可乐，「呲」一声拧开。

闻着可乐特有的味道，我内心稍微平静了些。咕咚咕咚可乐下肚，打一个嗝，瞬间神清气爽。

告白被拒什么的，通通抛到脑后吧。

拧掉盖子，捏扁，丢掉可乐瓶。然后我往房间走去。

今天看什么小说呢？是推理类的？还是恋爱类？

正这样想时，我不安分的余光瞥到了沙发上的一团东西。

那团东西，让我心脏又开始不安分地狂跳。

那团『生物』正蜷缩着，看起来睡得很香，身体随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

我差点叫出声——喂喂，开玩笑吗？

惊讶的声音还是从喉咙里溜了出来，惊醒了沙发上的小生物。

「唔，唔……呃啊，怎么睡着了？」

她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哈欠。

我屏住呼吸，像个入室行窃的贼。

不会错的，过耳短发，清秀的面容，以及悦耳的甜美声音。

她看向我，露出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恐慌的表情。

我也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或许也很糟糕。

她的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

「桐，桐，桐谷？」

我努力平复心跳，反问道，

「花野同学？你为什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