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毫不遲疑地推開房門、毫無憐惜地掀開我溫暖的被窩…

　「起床！小懶豬！」

這樣子的喚醒方式…是姊姊，毫無疑問。

扯回被掀開的棉被，我做著大概率還是沒有作用的最後抵抗，

　「…姊姊…讓我再睡一會…」

抱著搶回來的棉被，蜷縮在床上的我嘴上如此小聲嘟囔著，就是不願離開舒適的睡床。

但她沒有理會這要求，只是快步走到窗前拉開了遮擋陽光的窗簾。

然後，再次毫不留情地伸出魔爪，掐著我的臉蛋兒…

　「不行——今天不能再多睡了。如果妳不想讓祖母大人他們多等的話。」

祖母…祖母！

哇啊啊啊！今天是跟祖父母約好的日子！

現在已經多晚了？我讓他們等急了嗎？怎麼辦怎麼辦…梳妝、早餐、著裝什麼都還沒做……

一面在鏡子前整理睡了一夜的亂髮，一面向姊姊抱怨：

　「我敬愛的姊姊，您怎麼沒有趕快把我喚醒啊…呃，痛…」

姊姊她就這樣輕巧地繞過了我的右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把梳子幫我梳起了頭來。

　「我已經好好叫喚你好幾次了，親愛的妹妹。」

自然，梳妝的手為了趕上時間是沒有任何溫柔的存在；不過在聽到我的痛呼後她卻是放慢了步調，姊姊的行為果然還是好好地表現出對我的愛護之情來。

哼哼——姊姊就是如此的呢。未曾變過。

　「不過今天為何如此重要？啊…我沒有要祖父母大人他們等我的意思！」

雖然並不是那麼時常見到在外四處巡遊的兩人，可我們三人在這兩三年間也不是那麼難見到祖父母他們；那又為何今天要這麼注重？

一次回來的時間他們少說也會待上近半個月，還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至少，看著姊姊歡快的模樣，我覺得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壞事，不是嗎？

只是想當然的，我這微微轉頭的動作是逃不過這幫我打理著頭髮的姊姊眼睛的，

　「行了妮婭，不要亂動了。只是祖母大人他們要回來教導你而已，就像當初的我們一樣喔。」

我猜我這坐不住的動作著實給姊姊添了許多麻煩，她連關子都不賣便直接說出了答案。

也可能，是對於我我要接受的饋贈感到不可耐的高興。

畢竟從今日起，我也要成為與哥哥姊姊他們相同的一員了——擁有自己製作的人偶、擁有屬於自己的藝術與驕傲。

不同於其他族人的，僅被祖父母他們所承認的驕傲。

……

…

…

……

至少，我原本是這樣想的。

　「來…我們可愛的小妮婭，讓祖母好好瞧瞧妳的臉，瞧妳現在都多大了。」

就這樣倚靠在祖母的座旁，被祖母東瞧瞧西摸摸、問南問北…與以往無絲毫不同的噓寒問暖還有照顧著…

　「我說老婆子…妳別一個勁兒霸佔小可愛，我也想瞧瞧她有沒有好好的！」

跟以前…絕對沒有不同！絕對！

瞧！姊姊還忍不住笑了出來，真的是壞透了！

　「祖母大人…」

　「小妮婭那麼認生做啥？叫祖母就行囉！」

粗糙但溫暖的手摸過我的頭頂，讓我忍不住稍微瞇起雙眼，享受起祖母的疼愛。

　「祖…祖母…今天…是不是有什麼要教給我呀？」

聽了我的問話，祖父母他們十分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能夠感受到，是因為喜悅、因為能夠再一次留下什麼而有的開懷笑容。

　「是啊！今天我們就是要回來好好教給小可愛那些有趣東西的。」

　「再怎麼說小妮婭也要十三歲了，是時候學習一下智慧，然後嘗試製作屬於自己的『陪伴者』了。」

說完，早在一旁待命的哥哥姊姊便開始收拾起了庭院，為祖父母空出一塊空地來。

咦？在庭院？現在直接就要教授了？

總覺得跟無意中從其他家的孩子那聽來的，還有那些舊書上、印象中都有很大的不同？

魔法這種東西，好像…不是應該更加死板些嗎？

　「小妮婭是不是覺得應該更死板…更像是故事或教科書上那樣呀？」

仍處在混亂中的我，很直接地就在祖母的問話中點了點頭回應著，沒有遲疑。

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魔法雖然美麗，但卻也繁瑣死板；是需要十足鑽研的知識…

對，我所歡喜的並不是可以學習魔法這件事，那不過是無趣痛苦的事物。

我只是，想要更接近哥哥與姊姊一點；想要從祖父母那獲得我可以往他們的所在接近的認可。

就只是這樣而已。 

　「祖母我知道，小妮婭只是想要更靠近他倆而已。」

蹲在我的身旁，祖母如此對我悄聲說道，提到哥哥姊姊時甚至還朝他們的方向努了努嘴。

然後，她用手蓋上了我的雙眼，

　「不過我更希望小妮婭能夠用快樂的方式追趕上他們呦？妳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瞧。」

我不曉得祖母做了什麼，不清楚她想要給我見識什麼。

我只知道，在她拿開手後我看到、感受到、觸摸到一個繽紛的世界。

翠綠的、豔紅的、沉穩厚重的，各種感覺與樣貌的光彩在我身旁環繞飛旋；時不時的，還有些光彩還會笨拙地撞上我，可愛極了。

　「小傢伙們很可愛，對吧？」

祖父不知何時也走到我的身旁，將手搭上我的肩膀，示意我再把這些小傢伙看的更清楚些。

　「說說看，小傢伙們長的是什麼模樣？」

不由得，我端詳起停留在我手上的小光彩來。

祂從那不定形的光彩忽明忽暗、忽大忽小，更準確來說——祂正回應著我的期望，想要將自己的身姿展現出來。

　「…被光包覆、小小的、有些像小人一樣，又有些好像只有翅膀的模樣？」

祂們實在有太多太多的模樣，讓人難以說明。

但我實在是太專注在這些小可愛上，以至於沒有注意到祖父母那訝異的表情。

　「是嗎…？小妮婭能好好瞧見他們的身影啊…」

忽地，祖母逮住了一隻在我面前飛舞的小傢伙。

　「祖母！祂們會受傷…」

我連話都還沒說完，小傢伙就自個兒穿過了祖母的手，在她的頭頂上亂竄抗議著。

無奈的祖母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祂很快便安靜下來，乖乖在我面前展示著自己。

　「記好了，祂們是妖精的一種，會是你將來的好夥伴。」

在祖母的示意下，我同時懷抱著對未知的驚喜與些許畏懼，觸碰了祂。

那是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手心流入身體，拉扯著身旁的微風一同湧入——

　「閉上眼睛，仔細去感覺——這就是你在書上讀到的『魔力』。」

遵循著祖父的話語，我細細地品味著在我體內吹拂的微風；

漸漸…不只是微風，還有像流水、暖陽等等各式各樣的感覺匯聚起來、形成奔流。

流入、拍擊著我的胸口，讓我的心臟隨著這感覺鼓動。

　「很好，小妮婭。試著緩緩地、緩緩地將這感覺釋放出來…」

像是擠壓吸滿水的海綿那般，我試著把匯聚在胸口的感覺拓展開來，清楚感受著周遭的光點——是那些小傢伙，可愛的妖精們。

我能夠感覺到有什麼被我所攪動，妖精也乘著那浪潮在大氣中舞動著。

如祖父母所說的，是一種快樂的感覺。

　「停下來，小妮婭！停下！」

感受著波流，或順應著或激起浪花；像是小時候與哥哥姊姊一起跳舞歡鬧時的感覺。

我——咦？

是石頭丟進平靜池面的感覺嗎？那種波動。

還是火花呢？在眼前閃過得光亮。

就算想追尋——也被一股困倦感給按倒，無法動彈。

乏力——我…好像…有點……

　「「妮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