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我們的意識被送回來後，原本想思考一下從魔神跟死之女神那裏聽來的事情。

但仔細想想，那些事都已經決定好了，對我們也沒什麼壞處，就隨他去吧。

重點還是回到現在，我們能不能完成奪取力量的工作。

跟黎安儂說了一聲後，我來到餐廳旁的廚房，穿著圍裙捲起袖子的法蓮蒂正在醃肉，雖然這裡沒有冰箱防腐，但也有著類似的東西。

平常人家通常是用風乾的方式，經濟好些的則會有以魔力注入水晶，持續散發冷氣的小箱。

並不像冰箱那麼大，大概還比一個洗衣籃的容量要小，溫度也完全稱不上"冰"，只是陰涼了點。

人類成人為其補充一次魔力也只能持續2~3天，雖然覺得這裡的生活水平即使有了魔法也不發達。

但我想還是比沒有魔法、我們原先的世界，在這個程度時的文明好上不少。畢竟沒有冰箱，水源只有水井，用稻草過濾後燒開了也很難保證安全，真說要喝"水"還不如喝"酒"安全一些，那才是我們那裏的中世紀生活。

"法蓮蒂。"

"嗯!?"穿著圍裙的少女驚訝地轉過身，只被淡淡的煤油燈光照亮的廚房裡，流理台設在窗戶前才勉強能不在晚上用菜刀時切到手指吧。

"妳現在有空嗎?"

"欸都...在等我一下..."她將肉跟香料一層層的堆疊好，快速又整齊地放進陶瓷制的容器。老實說我以為會是陶器而不是瓷，據我所知的歐洲中世紀並沒有更堅硬又緻密的瓷。

魔神跟女神帶來的人們多少也帶了一些技術來吧，固執地認為火器是致勝關鍵也不可取。說不定，東方的國家裡就有人藏著火藥跟槍械。

法蓮蒂將東西放進一個銅製內裡的容器後，用力的握緊水晶，淡淡的魔力被注入到裡面。洗了洗手後，她把東西都物歸原為。

"注入魔力，這樣就可以了嗎?"

"是的。魔水晶是人造的，目前的技術也只能儲存少少的，就算不是羅尼，熟練的魔法師一不小心注入太多就會把水晶撐破了。"

"或許有什麼方式，可以讓水晶儲存更多魔力?"

"有呢，有些勇者是從魔法很發達的世界過來的，他們可以用魔法自由穿梭兩地，魔水晶也是他們的技術。"

看來，不只是工業技術，這裡連魔法技術都有攻略可以抄。但即便這樣，這個世界的人類當權者也是一樣貪婪。或許魔族也是...?

"法蓮蒂，一起出去走走吧，就我們兩個。"我看著脫下圍裙，底下穿著樸素連衣裙的她問著。

"這算是約會嗎?"她則有點呆呆地問著我。

"約會是有好意的人私下幽會。妳對我有好意的話，那就算。"

"嗯!"法蓮蒂笑開了花，不過馬上就換了個表情。

"會不會有味道啊...我的衣服..還要整理一下頭髮..."

"妳這樣就很棒了，走吧。"

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路走下王城的大廳，幾個魔王軍正在巡邏的衛兵看到我們後，識趣地把身上的披風讓給我們。

"謝啦!晚點我會再拿回來的!"我幫法蓮蒂也披上披風，蓋上兜帽。即便現在的治安算好，但在這個世界，除了風化區以外，晚上出門稍微遮掩一下才是常識。

"喔!我們之後要值勤了，到早上也行。"除了旁邊一個拉米亞以外大多都是人形，披風也讓魔族在城市裡更不顯眼。

取下披風給我們的兩人，有著常常耳朵的一人是精靈族、另一個則是脖子上有家紋烙印的吸血鬼。

"羅尼，剛剛那個脖子有傷的人..."

"吸血鬼的祖先，聽說是被魅魔抽盡生命之力，只靠著意志就能活著、精神強大的人類。除了人類，他們也可以從動物身上補充生命力，不過比起魅魔、他們需要用更直接的方式。裡面也有強大到足以當上魔王的人。"

"還以為算是下為種族呢..."法蓮蒂咕噥著。

"那樣說會激怒對方喔，吸血鬼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種族了。他們有著強大的體能跟意志力，家紋烙印只有在戰鬥的時候會解開。"雖然我都是聽說的，但也好過不知道。

"那是封印嗎?"

"類似。解開之後，大部分的吸血鬼會變得十分好戰，少數還會失去理智。強大的則不太會被"生存本能"支配，可以在那種狀態理性的戰鬥、不斷的吸收對方的生命之力，是十分強大的魔族。"

"羅尼知道真多，總覺得人類跟魔族相處，禮貌上還需要注意好多事情...種族的習俗、地位之類的..."

"剛剛那個吸血鬼應該是上位種的後代，才會大方的把家紋放在脖子上，有些也會烙在手上。不過他還是親切的借給妳披風了。魔族的地位是對強者智者的尊敬，而不是有權有勢的意思，所以，地位隔閡妳可以不用擔心。"

"好的!"

我們牽著手，慢慢地走到貧民區，風化街近在眼前。

"那個...羅尼?"

"嗯?快到店裡囉。"

"店...店裡..."

與其解釋，還是趕快帶她到商會裡面好了。

"這裡阿，早上不是剛剛來過嗎?"法蓮蒂說著，跟在我身後一起進來了。

"特別只帶妳來，妳覺得是為甚麼?"走進店裡後，我繞道她身後把門關上。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一下，她們五個人裡面需要有一個在關鍵時刻知道狀況的人，阿爾拉可能會掉鍊子就算了，茵娜更不可能，萊比可能會被嚇傻也排除。

剩下的只有法蓮蒂、塔緹婭娜兩個選擇。塔緹婭娜則跟阿爾拉一樣容易被當成目標，只要稍微調查就能知道，她在五人裡是最聰明的那個。

所謂最糟糕的狀況，不論對方要做甚麼，目標除了"聖女象徵"的阿爾拉，被當作"頭腦"的塔緹婭娜也會列入，才是合理的假設。

將計畫同時告訴塔緹婭娜，或許靠她幫忙爭取時間，但只要她被抓到，套出情報後，能營救她們或挽回的機會反而更小。

一直都被周圍的人當成保母角色的法蓮蒂，不論是信任還是在她們之中的角色都更適合。

給予她信任，應該比起其他方式更能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老闆，晚上好。想必有什麼事情吧..."托里查覺到後，幾個在一樓聊天的冒險者也上去叫了在樓上會客室的坎貝爾。

"法蓮蒂，接下來要說的事，事秘密中的秘密，誰都不能透漏。"

"誰都不能是指阿爾拉大人嗎?"

"而且對黎安儂也是，或許她之後會猜到，但妳要回答"不知道"、"沒有"。"

"我...我知道了。"

在砍貝爾也下樓之後，在場的幾個人也都聚集過來了。

"你們就不用了。那麼法蓮蒂，訂下誓言吧..."

我拿出小小的魔神像，一個帶著捲角羊頭盔，有著四隻手臂的小巧圖騰雕刻，我們已經看過無數次，但現在有些不同。

圖騰被分成四等分，正面的上方是死之女神，有著三對翅膀，拿著鐮刀的人物、下方是帶著老鷹面具留著長髮，拿著寶劍的人物。

我轉到背面，原本佔了整個刻柱的魔神，指佔據了四分之一，手上的權杖跟書好好的等比例的縮小了。剩下的是...

拿著法仗跟長槍，肩上站著渡鴉，披著披風一樣看不到臉的人。

"神像換了個新的嗎?"

"我以為老闆是指信仰魔神而已，死之女神通常只有掘墓者會供奉而已呢..."

"我們之後也該供奉一下，希望死之女神將那些手下敗將的靈魂早早收走。"

"有那種功用嗎?"

幾個人討論了起來。

"有，以前有些獵人也會供奉，希望她能溫柔的帶走獵物的靈魂。死之女神幾乎沒降下過神諭或神蹟，只是默默地將靈魂重新送回世界上。"坎貝爾說著，啜飲了一口他即便下樓也要拿著的啤酒杯。

"不過，下面那兩個是..."

我決定不管他們，繼續跟法蓮蒂的對話。

"法蓮蒂，等等要告訴妳的是攸關妳們性命的重要事情，答應我..."

"我發誓，就算死都不會背叛羅尼，如果被復活的話，就請死之女神將我的靈魂再次帶走吧。"

"妳的決心我收到了。肉體的死亡只是過程，靈魂會繼續被輪迴洗鍊，直到死亡前都拼命活下去吧，我的聖女法蓮蒂。"死之女神傳來的神諭在這小小的商會一樓裡傳播著。

法蓮蒂因為那句話，同時訂下了兩個契約。

1.不能背叛我，如果被強迫的話，只要祈願，死之女神就會不帶痛苦的收回她的靈魂。

2.如果招回靈魂、復活是背叛我的行為，死之女神會強行拒絕這個請求。

被死之女神完善了許多的契約內容，瞬時流入我們的意識中。

"剛剛的是神諭吧...好厲害..."

"成為女神選擇的聖女，有什麼感覺嗎?"比起覺得厲害，我比較擔心法蓮蒂的狀況，從那個聲音後她一直發著呆。死之女神是個充滿"效率"、"理性"的存在，我想她不會對法蓮蒂產生甚麼不良的影響。只怕並非她本意的，對法蓮蒂承產生別的影響。

"羅尼...感覺變得不太一樣了...我..."原來她從剛剛開始就是盯著我看，而不是單純的發呆。

她似乎想說甚麼，但馬上停下來了。我想，對其他人透漏我身上正在累積力量這件事，也被謹慎的死之女神認為是背叛的一種。或許應該把我刻在她底下而不是神底下呢，以相性來說，魔神跟黎安儂也比較像。

我是這樣想的，但沒有機關，只是一隻小木棒的魔神像開始轉圈。死之女神轉到了拿著法仗跟長槍、代表著我的圖案，魔法與知識的上方。

"..."周圍的人眼睜睜見證這個詭異的事情不發一語。

"老闆...那個..."

"比起這些，法蓮蒂，我們剛剛說到一半呢。這裡是商會，也是我跟黎安儂組織起來，監視、肅清魔族上層反叛者的組織。我們要去東方討伐勇者，在東征時需要確保後方的補給正常、局勢穩定。他們就是負責確保現狀的人。"

"那...那個，我是法蓮蒂，請多指教。"、"小姐也是，再一次，請多指教。"法蓮蒂跟商會的成員們再次互相打了一次招呼。

"如果有人正想對妳們動了歪腦筋，而且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會出去攔截對方、同時將妳們帶到一個南方的安全處。"

所謂的安全處，也就是前古魯斯勇者的卡爾跟他的兩個女伴、幾個騎士同伴現在正前往的一個南方小鎮。

魔王軍在那邊駐紮的是對無辜人類友善的，與魔王梅拉娜性格相近、以拉迷亞跟阿茲克涅為主的部隊。

如果背腹受敵，至少也去存活率高一點的地方。在他們還在遲疑該不該遵循反叛者意見的時候，一路闖關到更南邊的森林小村、跟卡爾他們一起隱居。

"計劃就是這樣，那時你只需要拉著阿爾拉跟茵娜一起跑就是了，萊比會怕自己被丟下跟上去，塔緹婭娜應該看著妳跟商會的人一起跑，多少也猜的到狀況危急。"除了那個隱居的小村子裡面有著卡爾一行人以外，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我明白了，不過魔族真的會背叛嗎...?"法蓮蒂摸著剛剛那個吸血鬼借她的披風，低著頭思考著。

"不親近人的，今天在冒險者工會就遇到了。想獨自攬下幾個討伐工作的蜥蜴人，還有一個想接下一堆採集委託的兔獸人。"

"規定是一次不能超過三個，不然新人一定會沒工作。"

"要是沒這個限制，前輩可能也不願意街護衛工作。"

畢竟都知道藥草跟魔物會在哪，一次接下一大堆也能處理的完吧。但這樣新人就完全活不下去了。

"或許...他們只是不知道規矩?我之前還以為吸血鬼是魅魔的下位種呢..."

"不不不，他們可囂張了，說著魔族比較優秀，讓魔族來做就好。"

"身體能力更優秀，這點的確是事實，但他們說的口氣囂張到極點。那個有著兔耳的亞人，只差沒有加上HA↑HA↑HA↑HA↑跟PE↗KO↘ PE↗KO↘ PE↗KO↘而已。"

原來還是有這樣的魔族在呢...

我們找出店外，外面已經事午夜了，接下來只要慢慢地一點一點推進就好吧...

應該說，我希望事情單純到，只需一點一點推進就好。等待戰後處理，募兵，訓練，東征。速度快可能只需要一兩年，甚至半年，人類的部隊只是射箭跟搬運物品、操作工程器的人手而已。

"果然多加提防是對的，我想蓄積起不滿，等我們離開後，爆發出來的可能性很高..."

"自從認識你開始，羅尼總是想著這些事呢...我覺得羅尼會是好國王喔~"

"好國王不如好體制，老實說，我更希望可以想出一個有效治理的方式..."

"會想這些的，要是已經成為王的人呢...知道我們跟阿爾拉這幾天都在聊些時麼嗎?"

"嗯?"

"羅尼從一開始遇到時就比主教、聖騎士們的野心更大，也比他們更強。對羅尼來說，直接收下這西方的大陸也能辦到吧，但還是不斷的向前進，大家看著你跟黎安儂姊姊都想做些甚麼。我呢，打算好好精通魔法!"

"魔法阿...我也需要多練習呢..."

"學會控制力量，跟吸血鬼族一樣嗎?"

"對，法蓮蒂就是要發掘自己的能力吧?總是照顧著別人，偶爾也好好看下自己。"

"羅尼才是!"

我們牽著手，慢慢的走回皇城。

"羅尼跟魔神有很深的關係吧?不只是信仰或是召喚的關係...成為聖女後，我能看到羅尼身上，就像燃燒著無法熄滅的靈魂與魔力的火炎...裡面混雜著許多跟死之女神相似的感覺"

我自己沒有實感，也看不到黎安儂跟法蓮蒂有什麼變化。但法蓮蒂能看到的話...這是她得到的祝福嗎?如果讓她上戰場，能不能第一時間發現勇者讓我們狙殺?

我想了想利弊得失，不值得，死之女神謹慎的多，或許她給法蓮蒂更多的祝福也說不定...

"正解，期待吧。"死之女神的低語在我的耳邊說著。

"要保守秘密喔。"

"是的!"法蓮蒂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但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