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那天放學後，我拖著正在走向校門的黛理發了一陣子牢騷。

「這...有哪裡奇怪的嗎？」

她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著我。應援團不奇怪嗎？原來大家都覺得很正常，奇怪的只有我！

「再說了，明德之所以規定一年生需要參加應援團，是因為設定...作者喜好和讀者福利。」

「還是後宮的福利呢！？林檎的啦啦隊服，是給後宮們看的福利吧！？」

我炸毛般喊著，她推搡著我黏到她手臂的手。

「應援團不一定是啦啦隊服。現在的校服，對他們的粉絲來說也是一種福利。」

「不，抱歉，我不懂立領制服的魅力。」

她用「聞所未聞」的目光盯著我，開始不斷推銷著立領制服的魅力。禁慾感，青澀感，甚麼的。

「對不起...是我孤陋寡聞，不知道它的魅力所在。」

從校舍到校門，我接近聽她叨叨了十分鐘。真是禍從口出，下次，不，沒有下次了。

回到家冷靜下來後，仔細一想......這其實也是可以看到「王子殿下」們穿女裝的一大機會吧？光是想像一下他們穿著短裙的樣子......噗哈哈哈，悶騷冰山臉穿著短裙，這個可以！哈哈哈，如果白組願意讓他這樣穿的話，我也就甚麼都不介意了！

不，他會穿嗎，倒不如說，他的粉絲會明白女裝冰山臉的珍貴性嗎？

沒關係，就算他不穿，我也可以看到黛理校服以外的服裝，那一點小犧牲總是需要的，沒有付出怎麼會有收獲？

星期一，我盡量按照以前的觀察挑選適合參加各項運動項目的同學，也讓他們自由選擇參加與否。無論個人還是團體賽，每個同學最多只可以參加五個項目，體育部的只可以參加三個。我慫恿著同學們量力而為，但他們看到我和藹的笑容，都激動地選了至少三個項目。

反效果嗎？我想紅組的領隊應該會很高興，畢竟他那天呼籲我們要多找人報名參加運動項目。既然他們都選了三個，那我作為班長，也只能選三個了吧？真是的......

又過了幾天，中等部一年級和高等部一年級全員前往觀看校際棒球賽。我對棒球的認知只有魔球和全壘打，為了有效地利用時間，我特意上網簡單閱讀規矩。這樣觀看比賽時，就算只有我一個孤零零地坐著也不會無聊了。

到達會場後，我隨意選了一個靠後的長凳，爬上階梯、坐下後把背包放在腳下打量著四周。我沒有看過棒球比賽，也沒有見過棒球場。我的位子在投手丘的右側，大概不會出現被球打到的狀況吧。

…...應該不會吧？被棒球打到的話，會受重傷的。當然，這只是我的錯誤觀念。不過，被棒球打中，總覺得會為自己輝煌的黑歷史畫上濃重的一筆。

無所事事地看著同學們在附近興高采烈地挑選著位子，有意無意地和我隔開一段安全距離。我是郊野公園的野生動物，需要保持安全距離嗎？

這時，我看到了一群女孩子唧唧喳喳地跟在帝王和阿方索身後走著，想要爭取坐到「帝王大人～」的身旁。帝王沉著臉，鬱悶地左瞧右顧。阿方索皺著眉對身後的女生們說了些甚麼，理所當然地沒有人搭理他；然後他抬起頭，剛好看向了我。

有沒有這麼巧......心跳猛然漏了一拍，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沉著地用黑眼睛盯住我一會兒，咧嘴一笑，踏上一級台階對帝王說了句甚麼，然後走向了我的位子。

蓮華牌驅蟲劑，功效一等一。

阿方索帶著帝王走到我身邊，身後的女孩子立刻失落地離去。他們很隨意地坐了下來，無論我怎麼盯著他們看都感覺不到我扎人的視線似的。可惡，為甚麼要發現我，為甚麼要坐到我身邊，讓我安安靜靜待在自己的小角落裡種蘑菇不行嗎。

「帝椿同學，阿方索，貴安。」

我燦爛地笑著向他們問好。

【皮笑肉不笑，臉部肌肉不疼嗎？】

【哎呀，臉皮厚的阿方索同學不會懂甚麼是禮貌的呢。】

他聳聳肩，也笑著看向我。

【甚麼？你想我用對應成年人的方式對待你？】

我回想起了之前和他看電影時的事。還是不要了，都是平輩，那麼禮貌幹嘛......

【還真是棘手呢？】

說不定他接下來會說「就像水母一樣」的話，我乾脆地扭頭無視了他。

無言地坐了一會兒，比賽終於要開始了，我注意到有不少電視台、記者和職業棒球隊的人在場，而其他學校的人們也興奮地指著他們。這是甚麼明星賽嗎......

或許是來挖角的。

【會棒球嗎？】

帝王沉默地點點頭，我則冷笑著反問了阿方索。

【怎麼，要來討論壘球和棒球的區別嗎？】

【要來討論馬格納斯效應嗎？】

那是甚麼，好像是力學詞彙。不要在棒球場討論物理好嗎？他們開始用我也能聽見的聲線討論著壘球、棒球和力學，我無話可說地聽著他們說話。兩位今天都額外話多，說不定是因為能夠和朋友一起看棒球比賽而高興吧。

但討論的話題還是輕鬆點好嗎......

棒球比賽開始了，我們學校居然動用了銅管樂團——還是該叫吹奏部？——來助威。不會還有明德棒球隊的吉祥物吧？我直起身子打量，但沒看到類似的東西，應該是沒有的。

我們學校為先攻，我方的打擊手拿著球棒嚴陣以待，等到防守方投手投出了一記我只能勉強追蹤到的快球，打擊手用力一揮！居然是全壘打！？這下馬威也太給力了！好強、好帥！

我們學校和大部分觀眾熱烈地為這開局一棒喝采，我也興奮地拍手叫好，完全陶醉在熱烈的氣氛中忘卻了自我。

【好看嗎？】

「好啊！」

直到我回答了旁邊的人的問題後，才從賽事中回過神來。我看著他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無語地移開視線。還真愛棒球呢？

「剛才那個是首局首場首打席全壘打。」

帝王冷冷地說完，解說員就跟著給出了同樣的解說。他微微勾起嘴角，對自己比解說員還要早判斷出種類暗自竊喜。

為甚麼我旁邊要坐著這樣的兩人。

精彩絕倫的比賽持續到中場休息時間，目前明德零失誤，真是令人可畏。剛才帝王有提過「完全比賽」，也就是投手沒有讓對方拿任何一分......目前為止，我們學校的棒球隊就是在往這個目標靠攏的樣子。

我拿出帶來的椰絲麵包，和隔壁的兩位一起分著吃掉了。

「兩位如此喜愛棒球，沒有想過加入棒球隊嗎？」

帝王停下了嘴部動作，掩住嘴把麵包吞下。

「我對這種事不感興趣。」

剛才對著我們侃侃而談的人究竟是誰，誰把你調包了？

【我入了其他部，而且快要離開了。】

啊，是了，他是在明德就讀為期一年的留學生吧。

比賽再度開始，明德也一步一步地贏下了剩餘的局數，最後完美地以完全比賽勝出。賽場一片狂熱，連對棒球不怎麼感興趣的同學也站起來歡呼著。

我覺得這場比賽非常精彩，原來明德的棒球隊這麼強嗎......

「其實完全比賽是甚麼概念啊？很厲害的那種嗎？」

我略過阿方索問帝王，他輕咳一聲，卻掩蓋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容。

「不只是投手，其他隊友也必須零出錯。完全比賽是極致的境地。」

「也就是說很厲害。」

「......是很厲害。」

他有點不快地別過頭。被我逼迫著稱讚了其他人，明明自己也很佩服棒球隊嘛。

趁著閉幕典禮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在想要返回觀看席時，卻聽到了附近有人喊五十嵐君。我好奇地探頭看去，兩個穿著乾淨棒球服的男生站在飲水機前拿著一堆水瓶裝水。

「唉，五十嵐前輩，我們今年也沒辦法上場......」

身形較矮小的男生對旁邊高大的「五十嵐前輩」說到，語氣低落。我記得五十嵐君有個哥哥，原來是棒球隊的啊。這麼說來，剛才上場的選手都只有固定的幾個人，其他隊員都在一旁待機。

唔～雖說是團體比賽，但還是有的人無法上場的。無法親自上場，只能在一旁看著，想必也是一種遺憾。

「你努力練習，還有機會，我就沒有了。」

五十嵐君的哥哥放下一個裝滿水的水瓶，拍了拍後輩的肩膀。

「五十嵐前輩，明明也有努力練習......」

「嘛～天份也是很重要的啊！像我這種普通人，是...」

他頓了頓，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你還是有機會的啦！只要不害怕受傷，你一直以來的努力是不會背叛你的！」

「五十嵐前輩說出了像是熱血運動漫畫的話......」

吐槽了我想吐槽的事......五十嵐君的哥哥笑著搭住後輩的肩膀，摘下他的帽子揉著頭，後輩笑著搶回帽子。

「你前輩我當然是熱血的啦！不過也老了，身體大不如前咯！」

我笑了笑，打算離開不再偷聽他們說話，卻在這時聽到他們提起五十嵐君。呃，只是再聽一會兒，就一會兒！抱歉！

「可惜啊，我作為哥哥可是太失敗了......我老弟今天有來觀賽。」

「啊......他是一年級吧？是在期待前輩帥氣的一面嗎？」

「不要說笑了，那個傢伙一點都不可愛。不過，我作為哥哥，當然想在他面前耍帥啦。結果，哈哈，這幾年都沒有機會出賽，只是在不斷練習......那傢伙大概以為我很厲害，但其實我真的...啊～好沒面子！」

我靠在了柱子上。是啊，可以出賽自然是有壓力、也能證明自己的能力；但是有些人，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法出賽。為了團隊的勝利，需要犧牲的是某些人的夢想和熱情......

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得到的認同；不廢吹灰之力、與生俱來的天賦。

「前輩，我們是不是運氣不好啊？」

運氣嗎......現今社會是菁英主義為上，人們當然會選擇表現得更加出色的人——也就是說，結果比過程重要。

但我也認為，現下的結果並不代表一切；我不認為他們的努力是白費的，日後一定會有用得上的地方！現狀看似前路迷茫，但也只能不斷裝備自己、繼而前進。

「啊～糟了，肯定會被老弟笑死！太沒面子了！」

五十嵐君的哥哥摀住臉、靠著牆滑坐到地上，我偷偷看著他，心中默默對兩位說了句加油，便離開了。

我居然偷聽了這麼久，真是太沒禮貌了！因此，我會補償的！我跑到了觀看席，在人群中找到了五十嵐君，跑了上去。

「五十嵐君，貴安。請問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他的朋友們閉著嘴看向我，五十嵐君連忙站起來，跟著我走到一旁的柱子後。

「我剛才見到你哥哥了。」

他歪著頭沈默不語。

「你哥哥他，平日是不是很努力練習棒球？」

「......是，琉璃宮怎麼知道的？不過今天沒有上場。怎麼說呢，真搞笑......得要好好取笑他。」

五十嵐君奸險地笑了起來，我不禁為他哥哥默哀了三秒。五十嵐君的調侃，我可是見識過的；平日倒還好，但今天他哥哥如此低落......

「五十嵐君，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嗎？不要取笑得太過頭了喔。努力了這麼久，沒辦法上場而且被自己的親人取笑甚麼的......我自己作為一個姐姐，想想就感到一陣心酸。」

無論是多親近，也是很傷人心的。就像是一直以來的努力被否定。

「怎麼說呢，琉璃宮，還是一如既往地多管閒事。」

他點頭說著，我輕咳了一聲。

不是，誰多管閒事，只是因為偷聽了別人說話要負責而已。而且，我對於他們的現狀感同身受。如果有親人在旁支持自己，一定會振作起來。

一定會的。

「我會注意的。老哥他，的確一直都很努力。」

我笑了笑，知道他會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和他告別回到了座位上。他們會自己解決，我已經給出建議，心中偷聽的罪惡感也消失了。

那天觀看完棒球比賽後，興許是受到了影響，在體育課上，同學們都積極地為運動會訓練著。

喔，所以讓一年生去觀賽也是有好處的，推動同學對運動的興趣，自然就可以令他們身體更健康，心態上也更開朗。

這只是我隨意說說而已，但誰知道呢，學校決定這個活動時，一定得寫些好聽的原因吧。

這次運動會，我只報名參加了100米跑、400米跑還有障礙賽。沒有選擇田賽，是因為我不認為那是自己的強項。一直以來都有做運動，但都是訓練體能的帶氧運動，短暫爆發力的無氧運動都沒有觸碰過。

雖然前世的體育課上學過，但那時的我也沒有很出色，只是拿到了普普通通的成績。所以，要選當然是選擇自己擅長的，而且，我可是有天生優勢！

我個子比同級的大部分同學都要高，步伐自然較大，贏面也會較大。聽疊浪君之前提過，障礙賽最後一關是咬麵包比賽，那我當然是報名參賽了！我可是吃麵包比賽的常勝將軍！

雖然只有短短兩年的時間，但也是連續贏了兩年，請讓我對此自豪一陣子。

一年級同學們連放學後的應援團額外訓練也顯得特別積極，唯獨我意志消沉嗎？紅組的應援團有中等部和高等部一年級的學生，還有一些毛遂自薦的學生。真的很熱情呢，居然會選擇自薦。

應援團團長由一位高年級的女生擔任，她信誓旦旦地說我們今年會拿下應援獎為紅組加分的時候，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抱歉，這樣很沒有禮貌，但我對此只有不祥的預感。是甚麼令她如此有自信？

在她拿出畫好的應援團團服時，女生情不自禁地嘆氣，男生連連喝采。為甚麼你們要喝采，是因為想看暗戀對象或者女朋友穿成那樣嗎！

可惡！為甚麼不是不良那樣的服裝！在黑大衣背後縫上「紅組必勝」不是更帥嗎？明顯是這種類型的更有氣勢吧！

我，還是死心吧，乖乖練習然後表演，反正這將會在日後成為集體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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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歷史有增無減呢（微笑）

很期待蓮華得知障礙賽不僅僅是吃麵包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