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提要:
草間先生= 草間奧子的父親,在琉璃宮家管理玫瑰園
奧子/ 草間小姐= 草間奧子,負責蓮華的飲食
菱廊先生= 琉璃宮本家的管家先生
瑪莉亞= 瑪莉亞・史密夫,蓮華的朋友
大少爺/ 伊森= 琉璃宮伊森,蓮華現在的父親
這次盆景就選老人家上次推薦的鋪地蜈蚣好了!名字聽起來很可怕,但根據植物圖鑑上的圖片顯示,鋪地蜈蚣正值秋天時,墨綠的枝頭上會掛滿紅燈籠般的小果實,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
付款時,我趁著藤院先生與老人家交流栽培杜鵑的心得之際——明明大部分時間都是我負責照顧的!——拿下一旁的草莓種子一併買下。
我看到部落格上有人自家栽種草莓,紅通通的草莓看上去色澤鮮潤很鮮甜。試著栽種的話,說不定我也能吃自家種植的草莓!看著她長出嫩白花蕾,慢慢結成肥美的果實,然後吃掉。
哇......我開始明白養成遊戲的真髓了。百感交集的成長都是為了開花結果。
今天和草間先生約好了要去聽他解說鋪地蜈蚣的培植方式,但到達往常進行教學的房子後卻看不到他的蹤影。藤院先生在一旁職業病發作,開始打掃雕花長椅,我實在無聊得很,便跑去玫瑰園逛逛。
雖然我的確不怎麼喜歡玫瑰園濃郁的香氣,但走在爭奇鬥豔的花海中還是讓人心情愉悅的。我以前答應過瑪莉亞要邀請她來玩,今年暑假試著邀請一下吧!
我走到一道花朵拱門前,卻看到前面倒臥著一個人。我走近一看,發現草間先生一臉蒼白(他的臉滿是曬痕,反正我認為他臉色蒼白)地摀住手捲縮在地,滿頭大汗。
「草間先生!」
我跪倒在他身旁,慌亂地從腦子裡找出應對方式。呃,首要是保持冷靜,那樣我才能做出適當判斷。先看看他還有沒有知覺,不知道是怎麼了所以不要隨便移動他,也許只是中暑。
「草間先生,草間先生,你聽到嗎?請說出自己的名字,出生日期和居住的地方!」
幸好,草間先生還有意識,但他只能斷斷續續、氣若游絲地回答我。我試著問他哪裏疼,他慢慢地指指手還有背部。啊,多麼聰明,他摀住手那當然是手疼!
我看向四周,沒有旁人,一旁花牆上的玫瑰被四散碰落,地上除了有受傷的草間先生,還有一列橫躺的折疊木梯。我想草間先生大概是摔下來骨折了。
我站起來拿出手機。現在養成閒逛也帶著手機的習慣,真是萬幸。該打給誰,醫院嗎?救護人員可以隨便進來本家嗎?我下意識最近的聯絡人。
「大小姐,請問你在哪裏?」
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打通了藤院先生的手機號碼,便盡可能清晰地把草間先生的現狀告訴他,他說他會立馬聯繫醫院,讓我安心待在原地不要亂動。
我試著不斷和草間先生對話,以免他失去意識。玫瑰花牆為他造成了一片陰涼的蔭影,我退後幾步,打算搞清楚草間先生是怎麼掉下來的。
我甩甩腦袋,打算驅散濃郁花香帶給我的昏沉感。我發現花牆最高處放著一把撐開的黑傘,那肯定不是草間先生的,畢竟他工作時只會戴草帽,不會撐著傘,他現在不也戴著嘛。現在也不是多風的夏天,只是多雨而已,傘不可能被吹飛到那裡。
我走近查看倒在地上的木梯。這個木梯......偏上方的踏腳處完整地缺掉一根,那根木頭就在木梯不遠處,沒有斷裂。
草間先生是想把壓住玫瑰的傘拿下來,結果失足掉落吧。我暫時拍下現場作證。
藤院先生趕過來了,很快地,救護人員也拿著擔架步入了玫瑰園,菱廊先生和幾位傭人也在一旁幫忙。我自然也跟著藤院先生開車去了醫院,途中想起要打電話告知草間小姐這件事。
雖然他們關係貌似不怎麼好,我幾乎沒有聽到草間小姐提及過父親,也沒有聽過草間先生提及女兒。但這種時候管不了那麼多吧?說不定腰椎也摔傷了!
我想了想,讓藤院先生停在路旁打電話給草間小姐。不知道他們兩人聊些甚麼,磨磨蹭蹭的,我便直接讓他給我手機。
「但是,我不……」
我乾脆地打斷草間小姐的後半句。
「草間小姐,你的父親因為工作,不幸從高處墮下,目前所見是手部骨折,腰椎恐怕也摔傷了,目前正趕至本家最近的醫院。如果你不想來,沒關係,你可以在家裡為父親祈禱,或者整晚翻來覆去搖擺不定,那都與我無關。」
「我、我現在就通知母親和妹妹一起趕過去。」
我把手機還給藤院先生,讓他告訴她地址。草間小姐有時候真的是優柔寡斷,但我也沒辦法責罵她。畢竟我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所以只能在她背後推一把了。
趕到醫院,醫生繼續為草間先生診治,我和藤院先生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我這才發現這裡是我剛轉生時待的那家醫院。
哇……醫院的消毒味還是一成不變啊。
草間家三人終於趕到醫院,她們著急地站起來又坐下,草間小姐不自在地站在一旁,像是不知道手和腳該往哪處放。
醫生出來告訴草間家草間先生的情況,藤院先生也跑去旁聽,草間小姐沮喪地坐到我身旁。怎麼了怎麼了,你不是該去一起聽嗎。
「草間小姐,你不去聽嗎?」
她乖乖站起來,趕到家人身旁。
草間先生被轉移到另一層的病房,藤院先生陪著草間夫人去辦理入院手續,我跟著他們一起走了。有點尷尬,我是作為僱主站在這裡還是甚麼,雖然不是我弄傷草間先生,但還是感到愧疚。這算是工傷意外嗎?
我坐在一旁等待他們辦理好手續,便一起前往病房探望草間先生。草間小姐站在病房外踢著看不見的灰塵,她的母親遺憾地直搖頭。
「奧子這孩子……他們父女兩都是這麼固執。」
「請問草間先生和草間小姐之間發生甚麼事了?我甚少聽他們提起對方。」
她看向我,搖頭晃腦地說。
「說來話長……大小姐,既然您想知道,我就告訴您吧。」
也不用勉強啦,感覺要進入甚麼回憶隧道,所以還是不要了。草間夫人像是陷入許久以前的回憶中,開始用我聽得到的聲音喃喃自語。藤院先生已經向前走入病房了,真是太奸詐了!等等,我們討論的當事人就站在不遠處哦?
「奧子的學業成績一直不怎麼樣,孩子他爸便想讓她也成為服侍琉璃宮家的一員。奧子就讀完短期大學後,孩子他爸便讓她前來服侍大小姐您。這可是一份光榮,但奧子她……唉,我想她現在是很樂意服侍大小姐您的。」
不……我不太懂為甚麼跟隨一個人、服侍一個人會是一種榮譽。藤院先生是經常把「為大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掛在嘴邊,但我不認為那是值得高興的事。和單純的僱主僱員關係不大相同……但貌似也是一樣的。興許是從中獲得了使命感。
「那孩子當時與她父親吵了一架。我從沒見過奧子如此激動,那孩子的性子一向都是比較溫和的。自從吵架後,奧子就直接去大小姐您家了,只有她父親不在時才偶而回家,也沒有和她父親交談。孩子他爸當然也沒有主動找她說話,兩人都是固執得很啊……」
的確很固執,堅守自己的廚房不讓我入內……我看向不遠處開始在原地轉圈的草間小姐。
「請問草間小姐是修讀甚麼的?」
「她是讀營養學的。」
「妹妹呢?」
草間夫人眼角顯起笑紋,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喔,那孩子是在大學雙修教育與英語,現在在高中教英語呢。」
啊……那我能理解為甚麼草間小姐不喜歡來照顧我了。先不論以前的我是個自大的小鬼,大學剛畢業,二十歲左右的花樣年華便要去照顧孩子;就算薪酬優厚,我也不會願意把大好青春浪費在照顧孩子身上。
不是幼師或者保母,而是被視為傭人般的存在。
自己辛苦讀完短期大學,發現學到的東西其實都是為了走父母訂下的路,而這條路是自己絲毫提不起興致的。自己的妹妹前途比自己更光明,而父親卻像是偏心般把自己困在一個刁蠻千金身旁。
嗚哇……光是想想就覺得悲傷。
但,他們也總不能這樣冷戰下去。等待著對方給自己道歉,不願意先行退步,那會浪費多少時間。有時候,作為晚輩,就是得先低頭道歉。
因為是家人啊,世間沒有存在比這更堅實的牽絆。與家人賭氣不會令人心情愉快,在最親密的人面前低頭讓步又何妨呢?始終抱著悔恨,停駐在往事可是對這段關係沒有任何好處。
並不是光靠討厭或者埋怨就能單方面結束的關係,無論如何,血緣關係是不能以無視就切斷的。
我跟著草間夫人走到草間小姐身旁,她埋怨似地推搡著女兒。
「奧子,你也該消氣了吧?都八年了,你也沒和父親說過一句話。」
草間小姐忍耐力也太強了!?不過忍耐力不強的話,貌似也無法忍受住我以前的壞脾氣。我可以看到她臉上的掙扎,便讓草間夫人先去探望丈夫,由我來進行勸說。
有時候面對外人更容易放鬆警惕,把心聲盡數吐露。我放柔聲音,對草間小姐說。
「草間小姐,不想進去探望父親嗎?」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著醫院的綠蘿,避重就輕地答到。
「他不會想看到我。」
「那你想看到他嗎?」
「……大小姐,我的想法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不重要的。」
她語氣酸澀,分明就是想見父親卻找著一堆藉口搪塞過去,膽怯著不敢面對父親。沒交談八年的時間,可謂是形同陌路。我在此就不去吐槽你們的關係了,但是這可真讓人看不下去。
草間先生雖然沒有明確提及過女兒,但他不時會冷酷地問我「飯菜好吃嗎」或者「上次送你的花瓣好喝嗎」,稍微動點腦筋就知道他在向我打聽草間小姐的近況。
我想草間小姐也有經常從母親和妹妹口中得知草間先生的身體情況吧。我代送的花瓣也美滋滋地用來泡茶。
現在猶豫不決的模樣可真讓旁人捉急。急死人啦!
既然好言相勸不管用,就用激將法好了。但是我得犧牲一下自己在草間小姐心中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好感度了。嘛,隨便了,能彌補這段關係比甚麼都重要。
我試著輕笑幾聲。
「也是呢~這怪不了你,草間小姐。」
她疑惑地看向我,無聲地說「這是甚麼意思」。我聳聳肩,面露嘲諷的微笑。
「嘛,畢竟草間先生和我的父親大人不一樣,只是一名園丁,長相也十分兇惡,如果我是她的女兒,也會感到無地自容,草間小姐能忍耐至今還真是厲害。」
她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像是被我的眼睛變成了石像。我的頭髮可不是蛇喔。
「再想想,草間小姐是因為家境貧窮才沒辦法讀大學的吧,聽說成績也不太好。就我所說,這都是草間先生的錯呢,所擁有的財富和一個人的地位品德成正比,可想而知草間先生不怎麼樣,也就連累草間小姐了呢。辛苦你了,草間小姐。」
她皺起眉頭盯住我,要知道她從來都不敢直視我的雙眼。看來有效。
「啊啦,草間先生真的算不上是好父親吧?成為傭人還自鳴得意,讓自己的女兒也被人差使,草間小姐的妹妹的學費,說不定也是靠草間小姐的薪金繳付。所以我也能明白草間小姐討厭自己父親的心情,直到如今還未斷絕關係,草間小姐真是…」
「大小姐你根本不明白!甚麼斷絕關係!」
她突然尖聲喊叫起來。她眼眶蓄淚,不甘示弱地盯住我,像是在維護自己的父親般嘶聲叫喊。
「我的父親雖然沒有大少爺那般富有,但教會我很多事,也照顧我長大!雖然我很笨,但他也沒有因此責罵我,反而替我打點好一切!那是關心我的表現!只是我太笨了發現不到這個事實!父親他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你沒有權力這樣數落他!」
呃,我是不是說得太過火了,冷靜點,這裡是醫院。呀……我好像選錯方式了,給草間小姐製造一個嫌棄她父親的敵人,雖然會令她激起保護欲、說出自己的心聲,但對我的傷害也太大了!
咿!醫護人員都以不讚許的目光看過來了,十分抱歉!都是我的錯!好羞恥,我要回家面壁思過!
藤院先生還有草間家也驚訝地打開房門看著我們,我向他們擺擺手,制止他們前來勸告,任由草間小姐繼續抒發隱藏至今的心情。我搞出來的事,我自己承受吧……是我得意忘形了……我就是笨蛋......
「父親是好父親!我一直都尊敬著他能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任勞任怨地默默做事!我敬愛我的父親,就算是大小姐,也不可以隨意詆毀他!」
是、是的……我保持冷靜說出最後一句話。
「那為甚麼你不願意進去病房呢?距離你敬愛的父親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她顯然想起這裡是醫院了,而且還對著自家大小姐大喊大叫,臉色紅白交替,最後挫敗地垂下頭。
「……我為我剛才的失儀向您道歉。」
我嚴厲地把雙手放到身後。
「但你不後悔自己說了那樣的話?」
「……是的。」
「那我認為你該向你的父親道歉,而不是對我道歉。你該表現得坦率的對象不是我,而是你的家人。」
她驚訝地抬起頭,我只是冷冷地回望她。
「你連大罵我的勇氣都有了,向自己父親道歉的勇氣反而沒有?」
她合上張開的嘴巴,朝我深深鞠躬然後走向病房。藤院先生和草間家都自動退開身子給她讓路,門被草間小姐輕輕關上。我走到被施了定身術的草間家跟前,向他們鞠躬。
「我對剛才所說的無知的話表示我誠摯的歉意,作為補償,草間先生的一切醫療費用都會由我繳付。」
「……我大概能明白琉璃宮小姐剛才的用意,我們才是該向你道謝。謝謝你及時發現家父,他才能迅速送往醫院進行治療;謝謝你...推家姐一把。」
草間小姐的妹妹僵硬地回答,臉上仍然是震驚的表情,同時朝我鞠躬。藤院先生在一旁悶聲指出。
「草間先生的醫療費用本就是琉璃宮家所包含的福利,我們會處理的,大小姐。」
喔,不用我自掏荷包嗎?真是太好了。咦,我完全沒有悔改之意?然後,我也走進病房向草間先生道歉。草間家四人都盯住我看,各方面都很尷尬,為甚麼我會想到這種騷主意,激將法果然都是騙人的。
騙人的——!
我以後都不會再隨便攙和別家的家事了——!
這次只是我運氣好,才沒有被暴打一頓。在醫院被暴打一頓,治療很方便呢......我以後都不會隨便自以為是地處理別人的家事了......我會反省......
草間小姐和草間先生貌似和好了,但兩人的對話還是很僵硬,不斷重複著「最近好嗎」「還不錯」這兩句話。是個好開始,慢慢來吧。
我和藤院先生離開醫院,讓草間家獨處。藤院先生散發著低氣場,我若無其事、信步走向車子。
「大小姐。您沒有甚麼話想說嗎?」
「多虧藤院先生處理得宜,草間先生才沒有拖延治療。」
「不,那都是歸功於大小姐及時發現,並且作出精準適宜的判斷。」
他不滿地散發出更低壓的氣場。啦啦啦~今天天氣真好呀~
我們回到車子上,我端正地坐在後座,手指有節奏地輕點手把。
「藤院先生,請先回本家一趟,再回家。」
他從後視鏡中看向我,頷首應聲。事情可還沒完,還有許多後續工作要處理。
我們回到本家,菱廊先生前來恭迎我,我離開車子站得遠遠的。
「大小姐,貴安,您是回來取盆景的嗎?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謝謝你,但我想車子貌似有點毛病,說不定是誤入了不該存在的垃圾;請問這裡有洗車廠嗎?」
他露出凝重的表情回答我說有。到底是為甚麼有洗車廠,難道是有史塔克的車庫般多的收藏……算了,我不想對這裡的設施再做任何吐槽。我對已經鎖上車子走到我身旁的藤院先生說。
「藤院先生,請把車開去洗車廠,把裡裡外外清潔乾淨。」
他立馬明白過來,轉身離開。
沒準兒我是和伊森緊張兮兮的作法達成一定程度的共鳴,甚麼會被商業對手打擊、被殺手追殺、被狂熱追求者跟蹤之類的。但草間先生從高處掉下來這件事真的挺奇怪。
「菱廊先生,可以請你陪我去拿盆景嗎?」
「當然,大小姐。」
他沒有指出自己已經替我收拾好了,很紳士地走在前方帶路。
我們重新來到玫瑰園,像是走迷宮似的來到了剛才的事故現場,然而木梯已經被收走了,花牆上的傘也不見了。
「菱廊先生,請問木梯在哪?」
「因為踏腳處已經破毀,因此處理掉了。」
處理掉了......可以換個說法嗎?
「那麼,在花牆上的傘是怎麼拿下來的?」
「傘?」
他不知道我在說甚麼。我抬頭看著空蕩蕩的花牆上方沉思起來。
剛才離開病房前,我問過草間先生,他告訴我那把木梯是新買的,用過幾次結實得很。
木梯現在壞掉了,傘是怎麼拿下來的?菱廊先生知道木梯壞了,卻不知道傘的存在。
我轉動著手腕上的手錶,看著掉落在土上的粉色玫瑰。她仍然開得燦爛,是剛才被草間先生不小心打落的。
人為的。
「這可是草間先生悉心照料的玫瑰園。」
也許只是單純的意外,但我不怎麼相信這種事。如果真的有犯人,他或者她的動機是甚麼?是我精神過度緊張而已嗎……明明早上去買盆景還很和平的說。
「說起來,我們家的傭人們,都是像草間先生和草間小姐那樣的嗎?」
「不是的,由於琉璃宮本家所佔面積遼闊,也有面向外界的員工聘請。我們經過嚴格審查篩選,也有進行面試。」
真是謹慎呢……每年在新年會看到的,都只是內部員工嗎。
「很好,玫瑰園就交由我照顧吧,我是草間先生的首席弟子!」
「琉璃宮大人!?毋須您費心!?」
菱廊先生平日雖然表現得非常穩重,但顯然跟不上本該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的步調。嘛,如果是藤院先生,他肯定會「大小姐真厲害,玫瑰真是幸運」這樣不停吹噓。
草間先生不是會結仇的人,雖然外表兇悍,但其實是個細心的好人。那麼這次的意外,說不定就是偷花賊造成的!
玫瑰園有不少珍貴的品種,以傭人的身份潛入,鋸斷踏腳處使它無法承受重量,以傘為餌把玫瑰園園丁弄傷然後取締他的位置!真是邪惡的計畫,誰能想到玫瑰的香氣居然是狼煙,如此嬌嫩的花朵居然引起犯罪事件!
甚麼的~全都是我瞎猜的。還是以樂觀心態看待吧,別大驚小怪杞人憂天。
先入為主的觀念很危險,沒有證據也不可以妄下判定。能做到的只有小心謹慎。
「菱廊先生,適當清理一下本家吧。貌似有煩人的塵埃。」
「遵命,大小姐。」
藤院先生的禮儀肯定是你教的,不要說出讓人臉紅耳赤的話啊,甚麼遵命啊!是哪個世紀的執事嗎!
藤院先生來電告訴我車子已經一塵不染零毛病了,我便讓他把開至後門,打算從那離開。最後,我向菱廊先生借來手機,鑽進車子裡致電給草間小姐。
「草間小姐。」
「琉璃宮大人,貴安!剛才對您做出的無禮之舉,我深感抱歉!」
她剛接通電話,聽到我的聲音便慌張地朝我喊到。接下來是不是要喊「要我做甚麼都可以,求你別解僱我」這樣的話了。
「草間小姐,請深呼吸,聽我講。我對剛才自己任意發表有關你父親的評論深感抱歉,我認為草間先生是名為自己工作負責人的人。」
「啊……不是的,本該是我們向大小姐您致謝才對……」
雖然現在說這句話容易產生誤會,但我還是得說。
「草間小姐,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直至草間先生康復吧。好好陪陪他,我讓林舒小姐替你收拾行李。」
「大、大小姐?」
聽起來像是我在叫她捲鋪蓋走人,但其實不是啦。只是預防措施而已。
「等到草間先生痊癒,草間小姐再回來吧,我會惦記你煮的飯菜的。趁此機會休假、多陪父母,如何?」
「……好的,大小姐,我明白了,我會趁著休假增進廚藝的。」
她沒有問我讓她休假的真正原因,真是萬幸啊,畢竟原因只是毫無證據的猜測、預防措施。
草間小姐是我的人,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有誰從醫院開始跟蹤她回到我居住的公寓,那豈不是很不妙。
我打開車窗,藤院先生和菱廊先生神情凝重地小聲在不遠處討論著甚麼,見我正好奇地盯住他們看,便停下對話。
大人有大人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方法。別管他們了。
我把手機還給菱廊先生,然後藤院先生便開車與我回家,途中繞了點路,我對此毫無意見。
回到公寓,我讓林氏姐妹和藤院先生在客廳集合,等到他們紛紛落座,我才告訴他們我讓草間小姐休假去陪伴草間先生的事。
林氏姐妹面面相覷,藤院先生若有所思地點頭。
「處理得非常周密,大小姐。」
可沒伊森想的這「把女兒安置在公寓裡躲避」的想法周密,但卻是相似的神經質。真是打擊人,居然和那個傢伙有相似的想法。
「那……大小姐的胃…餐點該由誰負責?」
林適小姐剛才該不會是想說「大小姐的胃袋該由誰來滿足」吧?不是的吧?我才沒有那麼挑食?人類可是雜食的喔!
「我可以親自下廚喔!」
我微笑著磨拳擦掌,他們愣了愣,哈哈笑著隨意敷衍過去,無視我繼續進行三人會議。喂,這是甚麼意思。我的高貴地位在你們眼中形同擺設?
「我們懂的菜式沒有奧子的多……」「每天吃餃子和方便麵也可以的話……」「我只會烤肉,非常抱歉,我現在就去進行美食修行。」
我們連忙拉住想要前去進行美食深造的藤院先生,好言安撫他。Sit,藤院先生,Sit!
「林舒小姐,不是曾經自己捏過湯圓嗎?」
那樣的話,麵條、腸粉、包子甚麼的,應該都會做吧。
「大小姐,湯圓可不能當作主食,血糖會超出正常標準的。」
我沒有說要拿來當作主食,我知道那是甜點。
「難道每天都要叫外送?」
沒營養,想想那些食物上的油光和調味料;不環保,想想那些用以盛菜的一次性塑膠盒子。
「早餐可以用粥或者麵包店買的麵包解決。」「有速食食品,說不定可以…」「那真的健康嗎?」
乾脆讓我下廚還比較健康方便。嘖嘖嘖,看來草間小姐在我家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要給她漲薪金才行。
我默默摸著鼻子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隔絕了他們的討論聲。
我在吃晚飯前登入部落格帳號查看那個經常寫關於蔬果和貓咪帖子的追蹤帳號。沒錯,我要學習種植最好的草莓!
帳號名字叫八@百萬蔬果,看這名字就知道帳號主人肯定精通蔬果知識,因為名字很好笑,以後就稱呼他為哈哈君吧。
哈哈君有一則教人種草莓的帖子,可惜沒甚麼人點讚或評論。我看看,把種子分開灑在泥土中,要稀鬆的泥土,每天澆小水,注意不可以用太深的花盤……欸,草莓真是嬌貴。
我偷偷溜到陽臺種草莓時,大人們還在討論如何分配下廚這份工作。真希望他們盡快商量好,我今天只吃了早餐和床底下放置的夾心餅乾。
等到我小心地蓋上土,為所有植物都澆上水,他們才討論完膳食安排。藤院先生一臉認真卻故作輕鬆地對我說。
「大小姐,我們今晚吃蕃茄意麵。」
他們三人閃爍的目光,令我有不祥的預感啊……
果不其然,他們煮的義大利麵有黏黏的味道,嗆在喉嚨裡的異樣感根本無法消除,而蕃茄則是化成一灘水,連阿巍都對此表示嫌棄……煮蕃茄不需要加太多水啊……
食不知味地吃完晚餐,上網查閱骨折康復需時多長,結論是三個月。我開始為接下來三個月的晚餐感到不安了……以後早餐和午餐都在學校食堂吃吧……午餐盡可能吃多點,不要模仿黛理的份量了……
不,也許我需要節食三個月。哈哈,哈哈哈。就這樣吧,節食減肥,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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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感到很害怕,自己仍然是種子的時候就被人窺探著。
八@百萬蔬果......再次證明我沒有取名天份。
注:
鋪地蜈蚣,也就是栒子,主要為觀賞性植物,結果繁多。
「像是被我的眼睛變成了石像。我的頭髮可不是蛇喔。」,蓮華這裡說的是希臘神話的女妖美杜莎,據說直視她的雙眼的人都會變成石像。
「...難道是有史塔克的車庫般多的收藏...」,蓮華這裡指的是安東尼・史塔(也就是鋼鐵俠)的車庫。
以下只是我個人的分析,不一定正確,或許含有劇透:
蓮華正式感受到不知何處的惡意貌似就是從這裡開始。
按照她的推斷(雖然她沒有明確提及),有人想要知道她住在哪裏,跟蹤草間小姐貌似是個好方法,草間先生只是被牽連到計畫中而受傷。
蓮華認為車子上安裝了竊聽器,因此洗車;不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給草間小姐,因為不想公佈草間小姐是照顧自己的人之一;問了菱廊先生一堆和聘請員工有關的問題,是提醒他要好好調查發生的事情;讓草間小姐暫時休假,斷絕別人跟蹤她的後路。
其實惡意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只是蓮華不知道;就像各位提及過的一樣,蓮華小時候前往外公家後性情大變,甚至轉生也是與惡意有關聯。
基本上推動著原作的背後故事,如今也在蓮華仍未發現的地方悄然進行著。
我的能力有限...希望以後能好好把這些都寫出來。
在剛開始構思的時候,這一篇就預訂了是感觸和刀較多的一篇。
沒想到實際上寫,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因為是從蓮華口中說出來,連最普通的一句話都變成了刀。
雖然還沒寫到蓮華前世的經歷,但當她每次若無其事地吐槽或許都含有背後深意時,我覺得心好疼......
細節真的很可怕......
作者自己分析...
這樣不是分析而是欽定的設定吧...
看到手(左手)、腰背痛,我的第一个反应是非典型心梗
說的也是呢......但也可能有其他更合理的推測!
原來會有相同的症狀,學到了!
你想要讀者推測嗎?
那麼,雖然是作者欽定,我得先否定掉跟蹤說了。
如果真的有打算跟蹤草間小姐去蓮華家的人,那意味著這個人,至少是知道草間小姐有參與照顧蓮華的工作,並且知道蓮華是與其他家人分開住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蓮華想隱藏與草間小姐的關係也沒有用。因為對方清楚的很。
而且,要收集到這種程度的情報,至少也要有能收集到「伊森家」情報的程度,區區草間小姐的行蹤只是手到擒來。要跟蹤草間小姐,比起弄傷草間先生,直接追查草間小姐的行蹤更直接了當。被滲透到這種程度,哪還需要拐彎對本家出手。
那麼呢,我認為,如果目標是蓮華,「蓮華大小姐喜歡園藝,最近經常到本家找園丁討教。」、「取代草間先生成為園丁,可以製造直接接觸蓮華大小姐的機會。」,才是草間先生會被弄傷的原因。說穿了,要對蓮華做些什麼,不一定要找到蓮華住哪裡,抓住她無防備的瞬間即可,畢竟有一個在本家這麼無防備的機會和對象。
既然有意圖以偽裝成意外的形式弄傷草間先生,那麼可以得出肇事者不希望被懷疑,因為「只要不被懷疑,他可以篤定拿到園丁的位置」。加上「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對梯子動手腳」與「可以放置與回收傘,所以出現在庭院不會被懷疑」。這意味著這個人不是獲得了本家的信任,就是獲得了草間先生本人的信任,到了本家或草間先生會指定他暫代工作的程度。
如果是獲得本家的信任,那麼他可以不受懷疑的對蓮華的車子動手腳。那麼檢查車子就合理了。
如果是獲得草間先生的信任,那麼他可能從草間先生那套出草間小姐的存在。那麼讓草間小姐去避禍就合理了。
但是,這個推測是反過來的,草間先生才是目標,草間小姐則是即將被波及就是了。
要知道住哪裡比起竊聽器發信器更好用吧,而且放在車底正常洗車也洗不到,前面太和平了現在感覺更好看一些
哇,好詳盡的分析...!
再次發現自己的邏輯思維很弱......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這位兇手應該只是打算「搞清楚蓮華住哪裡」。
兇手的確是察覺到蓮華不是和伊森住以及草間小姐在照顧蓮華的事。
之前有提過,伊森他們把蓮華的行蹤藏得還是挺深的,要跟著蓮華比較難,林氏姐妹在照顧蓮華這件事外人也無從得知,也就只剩草間小姐較容易跟蹤。
但草間小姐也是不出現在本家聚會的人,那要把她引出來就只能透過一些手段了。
至於取代草間的工作、對車子動手腳這兩項,純粹只是蓮華自己想多了。
畢竟如果在車子上動手腳就可以的話,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設計他人嗎?而且藤院先生一定有定期檢查,所以才能每次都開著同一輛車子到處跑(蓮華以前吐槽過這一點)
但兇手混入本家是無誤的想法。
因為是從蓮華的角度出發去分析,外加上她手中有的情報實在不夠全面,所以她無法做到完全精準的推理。
謝謝你的分析,我釐清了自己的思路了...非常抱歉我不能繼續回答你全部的推論,因為那樣就會劇透。
謝謝你!
被戳破了一大盲點!
不過琉璃宮家的洗車不會是正常洗車,特別是藤院先生察覺蓮華的疑慮後便會採取更全面的檢查......
被安裝竊聽器是蓮華自己的想法,也有可能車子根本沒有被動手腳。
我接下來的話,純粹我個人的看法, 可以不必回答。
期待能在之後的劇情看到你如何解釋(雖然未必是需要解釋的事)。
首先是, 察覺到蓮華不是和伊森住可能不是很難。
但是, "在本家潛伏的人", 要"察覺"到"不出現在本家聚會的草間小姐 "在照顧蓮華, 可就耐人尋味了喔?
這意味著這個人要先從其他管道知道有草間小姐這個人的存在, 才有察覺的可能。
但至少, 我不認為對草間小姐的情報保護會比林氏姐妹來的鬆。
再來是, 想知道蓮華住哪裡, 必定有其理由。
但如果目標是蓮華本人, 不可能不考慮除了殺進蓮華住處之外的方法吧 ?
放掉" 接觸到蓮華本人"的可能機會, 卻去求"蓮華的住址"?
除了目標並非蓮華本人, 而是蓮華所持有的某物之外, 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因為草間家歷代以來都有為琉璃宮家工作,所以要知道草間小姐的存在並不難。
但要知道她的確是在照顧蓮華就很困難了,畢竟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而這些少數人大部分都是很嘴嚴的。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在這些少數人解除警惕的情況下(也就是獲得信任,然後說漏嘴)得知草間小姐在為蓮華工作。
至於非得知道蓮華住哪的原因,這個以後會提到。
對方的確是有佈下另一層計畫。
唔......這樣說吧,目標並非僅是蓮華,或者蓮華持有的東西。琉璃宮蓮華可是大集團千金!
不是托尼斯塔克吗?
譯名好像有很多,我會補上這個的,感謝補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