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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伊爾視角)
雖然長老爺爺熱情的希望我們能再多待幾天,但畢竟雪萊雅心裡掛記著火之國,而我也有點擔心皮歐的情況,於是隔天一早我們便和大家告別踏上返回海卓里德的道路。
隨著馬車逐漸接近首都,天空開始變得黑壓壓,遠處傳來的陣陣雷鳴如同預告著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海卓里德的地形十分特殊,上次來的時候藉著船夫的介紹便已經知曉,像是一座離岸邊不近也不遠的島嶼,大到彷彿是佇立在海邊的一座碉堡般,從海平面一層一層的不斷向上堆疊,最上面是王城的所在地。
環繞在其周圍的大海是他最好的護城河,越過中間相隔的海流,與其相對的是從海面逐漸上升的山脈,從海卓里德往水之國內路走必須經過一條架設在其上的細長橋樑。
這樣的海卓里德易守難攻,加上水之國内不乏水魔法的使用者,圍繞在城鎮的運河成為提供水魔法的最佳材料。
然而,如今到底為什麼,這樣的海卓里德卻像是遭到攻擊一般城鎮各處都升起陣陣黑煙,即便還未接近,不自然的黑煙就引起我們的注意。
「麻煩再快一點!」
雪萊雅對外頭騎著馬同我們比鄰而行的阿爾伯特隊長催促道
才剛通過連接橋抵達海卓里德的下城區,眼前的景象令我們驚訝。
向上望去,可以發現有許多地方的建築正遭到破壞,有什麼,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壞著城市,許多地方接連著發出魔法的光輝,有人正在為此戰鬥著!
「薩伊爾!」
向著朱里手指的方向望去,有隻稍微比街道還要突出的黑色物體正在遭受攻擊。
「那個是——」
雪萊雅沒有將剩下的話語說出口,但多半和我心裡想的是同樣的東西吧!
墮精。
為什麼又?
「喂喂喂~不會吧?城鎮的結界怎麼老是出問題啊?」
回想起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件,不得不承認就像朱里說的,現在令我們習以為常、安心自豪的結界裝置有著某種缺點存在。不只貝拉斯特丹那樣的城鎮,即便是火之國甚至水之國的首都都無一倖免。
受到警備隊的引導,許多的居民從我們的馬車旁跑向連接橋的另一端。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逮住一旁正在疏散民眾的衛兵,阿爾伯特隊長詢問道
「啊、這……」
只見對方支支嗚嗚的彷彿在腦中尋找恰當的詞彙,反倒是一旁的隊友開口解釋道
「……我、我們也不清楚啊!突然間下城區就冒出一堆墮精!現在光是疏散民眾就已經焦頭爛額了!上面的人現在好像全集中在王城想對策,我們只收到先將民眾撤離的命令!」
「您是說國王陛下也還在王城?」雪萊雅不知為何有些緊張的向衛兵確認
「哎、啊啊~是的!比起這個你們也趕快撤離比較好!」
話才說完,兩人便又再度回到人群中協助疏散
看著眼前這般混亂的情況,不論是騎馬或是乘坐馬車要繼續前進都是不可能的,這麼判斷的我抱起腿上的瓦特跳下馬車向一旁的隊長大人確認道
「接下來繼續使用馬車應該是不可能的,是吧!阿爾伯特隊長。」
「——薩伊爾先生說的沒錯,依目前城市混亂的程度,恐怕……」
看著兩旁沒完沒了的市民,我對著雪萊雅說道
「——從這裡兵分兩路吧!」
「欸?」
「雪萊雅你們先去王城確認現在的情況,阿爾伯特隊長也一起。」
「欸?那薩伊爾先生呢?」
「我和瓦特先到城裡幫忙疏散群眾,而且我也有點擔心皮歐。」
「那樣的話我也——」
「不、雪萊雅必須優先的是面見國王陛下,必須要知道城裡發生的什麼事,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無法決定應對方法,所以……」
「薩伊爾要疏散群眾的話我也一起!現在很缺人手吧!」還沒等雪萊雅回覆,朱里自告奮勇的說道
看著她堅定真摯的眼神,我露出笑容開口
「朱里有這份心意就夠了,總覺得朱里在王城能幫更多忙。」
雖然現在她手邊沒有慣用的藥箱,但憑藉著對墮精的知識,應該會對現在的情況有所幫助。
「但、………我知道了」聽了我的話,朱里有些不甘願的回答道
而就在我和瓦特轉身即將離開時,背後突然傳來雪萊雅的聲音
「薩伊爾先生!」
看著回過頭的我,她有些猶豫的說道
「——請、一定要小心。」
「喔!」隨性的回覆她之後,我和瓦特隱沒在人群之中。
※
和雪萊雅他們分開之後,我和瓦特一面協助尚未離開的市民脫困,一面掃除路上遭遇到的墮精,但這一路上大大小小,型態不一的墮精,就數量來說,會不會稍微多了點?
「皮歐!你在嗎?」
終於來到皮歐的家門前,我用力敲著大門。
遺憾的是,裡面並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如果是已經去避難的話還好,但是……
不假思索將手拂上了門把,隨著門片因為鏽蝕而發出的「咿啞」聲,原本緊閉的大門在我們面前透出一道縫隙。
和瓦特互看一眼之後,雖然擅闖民宅不太合適,但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毅然的邁入屋內。
進門所見即是幾階向上延伸的木製階梯,據說這對於海卓里德某些坡度較陡的地方是司空見慣的設計。
因為外頭天色昏暗的關係顯得沒有半點光源的屋內更加漆黑,相對於從外面傳來混亂的爆炸或撞擊聲,裡頭安靜到像是在別的空間。
小小的房間中央有張不大不小的桌子,上面凌亂的放著書本、紙筆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與隔壁棟相鄰的窗邊有張簡易的床舖,棉被凌亂的放置在上頭。
皮歐不在這裡,已經去避難了嗎?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隨著沈重的巨響外頭傳來了男性的慘叫聲。
彷若心有靈犀般,我和瓦特互使了眼色後急忙向著大門而去。
就在我們剛返回街道時便立刻注意到,不遠的街道盡頭,有兩個男人正攤坐在地。
其中一個膚色稍微暗沉身上佈滿傷疤的高壯男性雖然害怕,但依舊努力著想要保護身後因為表情痛苦而使得原本上吊的雙眼線條更加醒目的男性。
仔細一看便會發現,身後的那位男性雙腳被掉落的瓦礫給壓在了下頭,面對眼前兩隻和高壯男差不多大小的墮精,兩人臉色發青眼神空洞像是知道自己已經逃不掉一般。
「瓦特!」
「喔!」
就在其中一隻墮精向高壯男撲去的同時,我趕緊介入了牠們之間即時用劍抵擋住那張血盆大口,而墮精力氣之大,令我雙手緊握的劍也微微發抖。
另一隻原本接續著也要發動攻擊的墮精則因為瓦特的魔法瞬間和我們拉開了距離。
靠著反作用力將墮精給推了回去,就在牠重心不穩向後一翻的同時,站穩腳步一個側身,我在牠身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你、不是,之前的——豆芽菜?!」
這時身後的男人驚訝的說道
啊、雖然背對著他,但多半現在我的表情應該相當尷尬吧!
是的,遠遠看見這兩的人的瞬間我就認出來了。
他們是之前來神官爺的住所找碴的地痞流氓,身後的是他們那個不輕易認輸的老大,而再後面雙腳被壓在瓦礫堆下的則是一開始對艾娜動粗的那位。(※註1)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從監牢逃脫的,但好歹記得一下別人的名字啊~
嗯?但是,我們好像沒有互報姓名就是了。
不過,再怎麼說,豆芽菜也實在是……
「——有話之後再說,趁現在快點離開這裡!」
看著剛剛那隻沒有造成致命傷的墮精再度起身,我對著後面的兩人說道。
現在更重要的是要解決眼前的問題,其他事情之後再說了!
靠著我和瓦特的牽制,高壯老大將壓在後頭同伴腳上的瓦礫堆搬開,遵照瓦特的指示,背著同伴的他頭也不回慌張的向著我們剛剛過來的道路離開了現場。
花了一點時間將剛才的兩隻墮精擊敗後,我看著一旁的瓦特說道。
「瓦特很擅長冰魔法嗎?」
「一般都會擅長的吧?實戰上比較有利」
「嘿~~」
「怎麼?你不會嗎?這麼說來剛剛也都是水」
我見他直直的盯著我,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這樣的視線讓我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的用手搔了搔臉頰說道
「——不、當然還是會,但魔力的調控總感覺不是很上手……」
「哼~~」他將雙眼幾乎瞇成了細線,話中有話的說道「難怪你老是給人一種舒適感。」
「蛤?那是什麼意思?」
「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說著瓦特向前踏了兩步再度開口「——這件事結束後俺來教你吧!」
「欸?可以嗎?」
對於我的驚訝,他露出別有用心的笑容說道
「不過……可不是免費的喔!做好覺悟吧!」
「欸~~」
不是免費的意思是,不支付什麼代價就不行吧?但就如瓦特所言,實戰上比起水,冰屬性更為有利。接下來不知道還有什麼在等待著我們,如果不先讓自己變強,只有信念的話,是什麼都無法守護。
這樣看來,不論代價是什麼都只能接受了吧!
於是,我們再度踏出步伐向著複雜的城市前進。
然而這個時候我們並沒有注意到,混在冰屑中不自然的藍色結晶。
※ ※ ※ ※ ※《精靈使 第二章~水之瀾湧》 待續
※註1:詳見《精靈使 第二章~水之瀾湧》 第6回 神官爺和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