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會來,無論如何的逃避。
辦公桌前,領隊一臉愁容的看著下屬交上的報告內容,心裡充滿了絕望。
他不想,也不願如凱厄斯所說屠殺眼前的難民,可他實在沒有辦法。
讓沒有狩獵經驗的人進入森林只會把獵物趕入更加隱蔽的密林中,而冒險者帶回來的食物也無法足夠的分給他們。
「該死!」
無計可施的領隊發洩著無能的狂怒,朝桌子一拳砸去。
為了收集食物,領隊甚至考慮將哥布林作為一食物來源,可原本因該還有不少的牠們如今卻消失無蹤,屍體也不像被其牠魔物捕食般有啃咬的痕跡,而是如字面意義上的完全憑空消失。
領隊仰頭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極度的不情願,可該幹的總得幹。
「這是必要的犧牲,這是必要的犧牲,這是必要的犧牲…」
領隊不斷的低聲唸道,同時也是催眠自己與尋找理由,雖然他的良心根本無法接受,同樣無罪的人,他寧可殺死一民出征的敵對士兵,也不想將屠刀舉向前來逃難的平民。
叩、叩、叩
「進來。」
一名身著鎧甲的士兵走了過來。
「有什麼事嗎?」
領隊將原先的負面情感壓下,故作鎮定的問道。
「隊長,糧食已經見底了。」
「我知道。」
「真的要這樣嗎?」
「什麼意思?」
領隊其實很清楚對方要說什麼,可他依舊裝作不知,試圖轉移話題。
「一定還有其它辦法的,懇請您不要下令,沒必要作出那麼極端的選擇,我們可以…」
像是心虛般,士兵的聲音越說越小,雖然嘴上那麼說,可他的心裡十分清楚,眼下除此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方法。
「你說的對,我是有想到其它方法…」
「既然如此,那--」
「我可以將他們趕走,眼不見為淨,這樣他們是生是死都與我們無關了,而我們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可以繼續下去,這就是其它方法。」
「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士兵身體前傾,朝著辦公桌拍去「這樣與原本的計畫有啥區別,他們只不過是死在其他地方罷了,到頭來還是我們…」
士兵低頭著頭,渾身顫抖著,不願說出最後的結論。
「沒錯,還是我們害死他們的。」
領隊站了起來,用著沉重的語氣開口道。
「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你只是士兵,而士兵的職責便是遵守命令,你沒有任何責任,正確與否是領導的問題,如同一柄利劍般,不會有人去責怪武器的。」
「可是!」
「我說了,這是【上級的命令】。」
儘管心裡還想說些什麼,可隨著領隊那帶有權威的話語,士兵也不得不閉上了嘴。
「失禮了。」
在認知道請求無望後,士兵離開了辦公室。
「這樣就好…」
隨著士兵的離開,領隊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在椅背上,語氣十分的無力。
之所以特別將階級提出,是為了替士兵稍稍減輕罪惡感,儘管動手的實感還是會存在,但至少他們可以將這些通通推給上級命令這一理由。
拖著因精神而感到疲憊的身體,領隊將門鎖上,接著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裝滿的玻璃瓶。
粗魯的將軟木塞從瓶口拔開後,令人意識模糊的香氣從瓶中飄出。
領隊雖然喝酒,但並不喜歡讓自己變得神智不清,可今天他由衷希望自己醉倒過去。
抓住酒瓶前端狹長的部分,領隊粗魯的將酒送入口中。
重重的將玻璃瓶砸在桌上後,領隊低下了頭,酒精的效果使他的滿臉通紅,視野變得模糊且不停的晃動,在一陣堅持過後,他終於不勝酒力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一大早,所有的冒險者們被招集了起來,對於接下來的計畫,他們無疑是最大的阻礙,為此領隊決定將他們分散與調離。
站在事先準備好的木箱,領隊目光堅毅的大聲道。
「各位,你們辛苦了,由於新增的人手關係,整座城市已經奪回大半了,接下來將要進行最後大規模的掃蕩,為此需要你們進行分組遠征曾經城牆之外的地區,接下來請…」
對於領隊的分派,多虧了他平時的慰問取得了冒險者的信任,眾人沒有怨言的接受領隊的分派,在目送最後一位冒險者離開後,他總算放鬆了之前那緊繃的神情。
從木箱下來後,領隊邁開步伐朝著難民的臨時居所。
「他們都還在安置地吧?」
領隊問了一旁的工作人員。
「都聽從要求聚集在一起了。」
「我們有幾個人?」
「士兵的話50個,可目前只到了48個。」
「另外兩人呢?」
「還在尋找。」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可當前的情形已經是箭在弦上的狀態,不能夠就此停下。
「先不管他們了,士兵的狀態怎麼樣?」
「隨時可以行動。」
「到了就開始。」
來到安置地,難民們已經被聚在一起,周圍被士兵所環繞,他們眼神充滿著驚恐,貌似對突如其來的要求所擔心著。
(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
縱使到了實行的當天,領隊還是不停的祈求這一切都是夢境,可這願望終究沒有實現。
站上高處,領隊收起悲傷的眼神,用冰冷的神情注視著底下躁動不安的人們。
「我這裡只有兩句話要說,首先是對不起,接著是…」領隊皺起眉頭,大聲喊道「動手!」
瞬間,周圍身穿鎧甲的士兵拔出武器,朝著難民走去。
「唔…」
一柄利刃自身後穿透領隊的胸膛。
咳
沒等領隊意識到怎麼一回事,又有一口血從嘴裡咳出。
領隊轉頭看去,只見一名身著盔甲的士兵,表情充滿著恐懼的看著自己。
「你…」
內心充滿著疑問還來不及解答,領隊就帶著不解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再醒來。
看著倒下的領隊,士兵扔下了行兇的利劍,雙手不停的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隨著他不斷地道歉,士兵的輪廓逐漸變得模糊,在如水波的晃動後,一位身著粗製布料的人出現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