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剛才、說了、什麼?」
茵杜兒潔緹用可怕的眼神看著、質問著亞爾娜老師。
「我說這個很好吃啊!怎麼了嗎?」亞爾娜老師微笑著指著餐盤說道。
「不,你漏掉了幾個字。你說這是什麼?」
「欸?這個叫什麼名字呢?......啊,想起來了,是『灌湯包』。灌湯包怎麼了嗎?」
「不對,你剛才不是這樣說的。」
「欸欸?潔緹,你的眼神好可怕哦!有什麼事,我們等一下再說好嗎?現在還在吃飯時間呢!」
公主注意到自己露出與公主這個名稱不符的儀態,立刻收起可怕的表情、重整儀態。
用冰冷的面容繼續吃著小籠包,而且也不再看著我。
「啊,對大家真是不好意思!潔緹,不,公主好像是聽錯了,所以才突然有這樣的反應。請大家不要在意剛才的事情,繼續享用午餐吧!」
明顯有異狀的情況下,怎麼可能讓人放心的繼續用餐?
我想著她剛才的反應,她一定是轉生者。
不,說不定是她認識的人中有轉生者,也是有這個可能性。
先假設她是轉生者的話,她會是誰?
一,我認識的人,例如張彤悅或柳敏欣。
如果是前者,她應該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很開心的朝我擁抱過來。
或在只有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時說出來。
後者就算沒有認出我來,也會試探性的問我的身分。
可是亞爾娜這個人都沒有這樣做。
另一種可能是,她是我不認識的轉生者,這樣就能符合她對我的態度了。
但是從這樣的身分來看她剛才的舉動十分怪異。
她是擔心被不是轉生者的人知道她的身分嗎?
我在心裡對亞爾娜這個人打上了三角形的記號後,抬起頭不小心和她四目相視。
這個無奈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有種懷念的感覺。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幾乎都在沉默和尷尬中度過,這是我出生以來吃過最痛苦的一餐了。
結束用餐後大家各自稍作休息,我讓亞里亞泡薄荷茶給大家放鬆精神。
然後我和亞爾娜老師來到了書房。茵杜兒潔緹稍微慢了幾步,也在我們身後跟了上來。
她將書房的門關上並鎖住後,衝向亞爾娜,一掌拍在黑板上、壁咚了她。
「你在做什麼?如果要打擾我們上課的話,請你一個人回去旅館。」
亞爾娜老師應該預想到她會這麼做了吧?絲毫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反而顯得泰然自若。
「你是XXX對吧?!從我上魔法學院時開始,你就在布局了對不對?
你想藉由博取我的好感來換取原諒嗎?我跟你說,不、可、能!
你以為換了一個新身體,你的手就變乾淨了嗎?殺過人的事實就能被抹消嗎?
我才不相信法官和提倡廢除死刑的人們所說的什麼『殺人犯有可教化之可能性』!
殺了人就應該用她的命來償還,一命還一命,少來給我在那邊慈悲心氾濫!
有那麼多同情心,難道不會顧慮一下我們受害者的心情嗎?
因為殺人犯衝動的行為殺了一個什麼都沒有做錯事的人。
結果毀了她的人生、她的家庭、她的親友,還有認識她的人。
這種痛苦、沒有她的痛苦,你們可曾想過嗎?」
她越說越激動,然後慢慢的將手放在亞爾娜老師的脖子上。
「那個!可以請你先冷靜一下嗎?」我大叫著、試圖阻止她即將做的事。
「幹嘛?你想承認自己才是嗎?還是說你想要包庇她,所以假裝自己是,想要轉移我的注意力嗎?」
「她快喘不過氣了。而且她剛才根本沒有承認啊!」
「............」
聽到我說的話,茵杜兒潔緹沉默了一下子後,把手從亞爾娜老師的脖子上拿開。
「咳哈!」亞爾娜老師大力的呼吸著,蒼白的臉頰才變回紅潤的氣色。
「......我再問你一次。是?還是不是?」
「嗯?從剛才開始,你到底在說什麼事情啊?」
面對茵杜兒潔緹毫無情緒起伏的提問,她還是選擇用裝傻回答。
也有不是裝傻的可能性吧?
我也想要這麼去相信,但是她的行為讓我覺得就是在裝傻。
「......我明白了。今天我先回去了。」
我們都不明白茵杜兒潔緹從剛才的對話中明白了什麼事後,目送著她離開書房。
「對不起哦!她很敏感,所以常常會變成這樣。讓她一個人靜一靜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看到這種情況會去安慰她的人,應該不存在吧?
「老師,你沒事嗎?」我指著她的頸部,有淡淡的瘀痕。
「我沒事,反倒是你被嚇了一跳吧?」
「恩,有點。」
「下次我請你吃從首都來的超有名甜點吧!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亞爾娜老師明明差點沒命,卻能馬上將心思轉換到甜食上,還普通的上起課來。
我認識的他們應該沒有這麼厲害的調適能力。
名為亞爾娜的這個人是不可小覷的人類,我對她的評價又多了一筆。
*****
原本以為茵杜兒潔緹因為這件事就不會再糾纏我了。
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都坐在我的旁邊、一起聽課。
她不但沒有大吵大鬧,還認真的做著筆記。
「你在打什麼主意?」忍耐了一星期的疑問,我終於迸發出來。
「不是我,是她,還有你。是你們。我就一直待在你們旁邊,看什麼時候會露出馬腳。」
她用著公主的儀態說著讓人無法安心的話。
是亞爾娜老師回去旅館後跟她說了什麼嗎?還是她思考一天之後的結論?
這種緊迫盯人的生活已經讓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的話,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你可以放心。」
「如果是的話呢?還是堅持要殺掉?」
原本漫不經心看著小說的她忽然轉頭過來,嚇了我一跳。
「當、然。」
「就算你也會變成殺人犯一樣嗎?」
她猶豫了一下,把頭轉回去說到「這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以你的標準來看有區別,但是在別人眼中是一樣的哦!」
「......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她顫抖著、斷斷續續地說著。
「可是殺人就是殺人啊!打仗、暗殺、報仇,雖然使用的詞彙不同,但是這些人所做的、奪走別人性命的行為,都被稱作『殺人』哦!」
「............」
我希望她能在抓出兇手以前,明白她將要做的事情。
這個行為對她的意義。
這個行為具有的重量。
這個行為帶來的影響。
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