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有些人值得拯救，但拯救的代價有些不值得。】

──阿格歐：《失落的雙子．獸之始動篇》

學院歷經幾周時間的長假後，在七月底再次恢復熱鬧，從王國各處回到學院的旅人在長假結束前陸陸續續回歸。

開學第一周除了選課外，便是各個社團、研究會招募新成員的時候，尤其是才在學院生活幾個月的新生們更富熱情，其中又以學生會長組織的魔法研究會最受學生歡迎。

「你們過來。」

娜莉單手托住下巴，另外那隻手朝伊利亞斯三人勾了勾。

「你們想參加研究會嗎？」

「當然想，不過我們需要考慮最好參加哪個研究會。」

緹莉回答道。

「參加我的研究會如何？我主導的研究會是『魔法文字研究會』，專門研究魔法文字，魔法文字研究會的成果你們肯定知道。」

「除此之外，我的研究會擁有幾個投影世界的獨佔權，研究會的成員不多，投影世界能讓你們隨便用。」

伊利亞斯、緹莉、瑟西娜三人對視幾眼後紛紛點頭。

「請多指教，娜莉會長。」

「娜莉會長……」

娜莉聽出『會長』這個詞的雙重含義後，似笑非笑的朝伊利亞斯看去。

「我記得開學那天我讓你喊我娜莉姊？」

娜莉右手不停敲打桌面，伊利亞斯眼神閃爍，似乎是忘了這件事情。　

「姐姐！這點小事情別太在意。」

娜莉停下手上動作後視線轉移至緹莉身上。

「我的好妹妹，妳時麼時候學會護著別人？」

緹莉的視線緩緩下移，耳根的泛紅一瞬間蔓延到臉頰上。

「我……」

「看妳臉紅成什麼樣，趕緊跟妳的朋友們離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噢。」

三人離開後，葛晴端著兩杯茶放在桌上。

「娜莉怎麼臉這麼紅的？」

「剛剛捉弄她幾句，沒想到她一下子就臉紅。」

「原來妳還會捉弄別人。」

葛晴摀住嘴笑出聲，眼睛瞇成兩條細縫。

「當然會。」

娜莉回敬她一對白眼。

「南北山脈的情況如何？」

葛晴沉吟一陣子後才緩緩開口：「獸潮不久之後就會爆發，山脈居周遭的居民只有半數遷到相對安全的後方，大多都滯留在山脈附近。」

葛晴出生的家族世代都是山脈防衛軍的參謀，家中不少親人都在南北山脈擔任正規軍的要職，關於獸潮的消息沒幾個學生比她更靈通。

「果然跟父親預期的差不多，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倒是有一件事情，南北山脈附近的冒險者最近慢慢增加，低階冒險者會避免捲進魔物、野獸的災難，照理說南北山脈附近的冒險者應該要減少，但目前的冒險者數量反而比前些年多上不少。」

「冒險者聚集……也許是因為公會發布相關的緊急任務，我再去打聽是不是冒險者公會造成。」

娜莉停頓幾秒後才再次開口。

「葛晴，妳覺得這次獸潮會持續多久？」

「不知道，關於獸潮的資訊還是太過少，究竟是什麼造成獸潮、獸潮的目的又是什麼，我們無法得出確切答案。」

「但願這次主導獸潮的魔物是低賤種，低賤種魔物容易受本能影響，造成的破壞不如高貴種。」

「嗯。獸潮先放在一旁，學生會需要選拔這次四校競賽的參賽人員，競賽九月就會開始，我們要在這一週找到適合的人選……」

……

開學第一週後，學院內的氣氛變得異常。

「妳的家鄉還好嗎？」

「一點都不好，好多親戚都被野獸殺死了。」

伊利亞斯、緹莉兩人一進入浮游車便聽到這段對話，對話的女主人在一位男同學懷中啜泣，斷斷續續講述父母逃亡時寫給自己的書信。

（被野獸殺死？）

在伊利亞斯發楞的時候，緹莉輕拽伊利亞斯的袖子，示意他坐在靠近車門的座位。

「姐姐讓我們晚餐後去學生會大樓，研討會的成員們要一起討論事情。」

「哦。」

伊利亞斯心不在焉的回答，讓緹莉感到困惑。

「在想什麼呢？」

「野獸居然入侵王國，我以為有冒險者、山脈防衛軍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哦，你是說這件事情。」

緹莉頓了頓後開口：「那可不是普通的野獸入侵，而是『獸潮』。」

「居然是獸潮。」

伊利亞斯皺起眉毛。

（我記得卡爾老師有提過獸潮，我記得獸潮不是會死好多人嗎？）

關於獸潮的情況並不算普及，尤其近百年的獸潮規模都不大，只有靠近山脈的近山領、開拓村才會受到嚴重傷害，嚴重性遠遠不及魔人，因此也沒多少人會認真看待獸潮。

「獸潮也就那回事，沒什麼重要的。」

伊利亞斯搖搖頭。

「可是獸潮會死好多普通人，我不希望有這麼多平民死掉。」

緹莉聳聳肩，懶得將他該死的聖母心糾正。伊利亞斯什麼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情上顯得格外天真，天真到以至於連緹莉都覺得伊利亞斯蠢。

「對了，你有去參加四校競賽新生組的選拔嗎？」

「上周五有去參加，輕鬆通過。」

「當然輕鬆，一年級能跟你打得沒幾人，能打贏你的一個都沒有。」

緹莉無奈地嘆氣。

「那妳呢？」

「我沒打算參加四校競賽，我很不習慣跟人戰鬥，如果我上去比賽也是丟臉。雖然我不會參加下個月的競賽，但是你在比賽的時候我一定會去幫你加油！」

「謝謝妳。」

兩人深深對看一眼，彼此越看越順眼。

上課、社交與參加活動、訓練與研究魔法、放鬆與提升魔力，這便是伊利亞斯四年學院生活的縮影，對他而言學院是放鬆的好地方。

但──這僅限伊利亞斯。

「家裡的領地又要重新開墾……」

「好不容易才清理出幾塊可以居住的地點，全部都要重來。」

（莫舒先生在等我回去，我一定要變得更強。）

（我要為家人報仇，該死的魔人。）

（什麼時候才能在王城擁有自己的房子呢？）

無論平民貴族，能真正不被生活所困擾的，僅僅只有小部分貴族後裔及少量領地位於安全位置的貴族。

不過在享有王國境內高水準生活的同時，他們需要在未來負擔更多的『義務』。王族義務、貴族義務便是如此，每一位王族都需要在成年後前往軍區至少六年；貴族的直系後裔也需要參軍至少三年，參軍年限會隨著爵位而提高，這還是不算上進入各個王室資助學校所需負擔的義務。

王國境內的貴族領地超過一千塊，但其中至少一半都位於危險的地方，南北山脈、東部軍區、北部海岸線、西部荒原等。

王國真正能稱得上腹地的地方，就只有王城到近海要塞約兩百塊及王城東部幾十塊離戰區非常遙遠的領地。　

為了維持這麼龐大的國度，王國外強中乾的情況遠比看上去的還要嚴重，尤其當科法父親遠征大敗後，王國的根基嚴重受損，東部軍區大量本來已經安定下來的領地大多都被破壞，優秀的人才損失大半。

簡單的比喻，若伊利亞斯等人回到百年前的王國，伊利亞斯不一定能拿到一年級首席，緹莉、瑟西娜說不定只能勘勘進入前百，由此可知王國目前的情況有多嚴峻。

王國面臨最大的危機不是近在咫尺的獸潮，也不是遠在數百公里外的魔人，真正危機是斷代。

半個世紀內，王國還能養賴過去積攢的家底守成，但時間拖得愈長愈會暴露出劣勢，因此無論是否願意科法都必須賭博，賭一場風險極大、收獲也必定豐富的戰役，即便犧牲百萬、千萬的平民也值得他如此。

因此，南北山脈常駐的數十萬正規軍早在幾年前就秘密分批前去軍區，該行動的目的是為了打破與魔人間的戰力平衡。這項行動導致南北兩軍剩下的軍力加起來不足五萬人，大多數還不是專精於戰鬥的，而是負責偵查等等的輔助軍。

『而獸潮，便是賭注失敗的開端。』

黑神飄在王宮正殿之上，觀察整座王城的生活樣態。

這場賭注是被迫，也是必然的結果。

王國注定無法逃過這一劫，伊利亞斯同樣也無法再回到王宮內那無聊、平淡卻安穩的日子。

唯一的變數，還不到出現的時候。

四校聯合競賽當日，由提諾校區的副學院長──基洛夫代替遠行的艾爾多瓦蘭發言。

「感謝其他校區的師生們蒞臨，但是我必須告訴各位一件不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