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我为主角的故事,无论其内容何等荒唐,能决定故事走向的人……只有自己。
……
听闻,在某个王国的王城之中,住着一位娇纵任性的小公主。小公主坐在宝座之上,脸上带着不满,唯我独尊地使唤着近臣们。
「真是无聊,你们快去找点有趣的东西给我吧!」小公主不耐烦地如是说道。
而到了夜间,她也让仆人们不得「安宁」。在某一天的就寝时分,侍女就与平时一样拿出童话书,在床边为小公主讲故事,来哄她睡觉。
可是,公主连第一个故事都没有听完就展露出厌烦之色。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已经听腻了其他国家的公主的故事了。难道就没有以我为主角的故事吗?我要听『我的故事』!」
小公主的要求一时间让侍女也犯了难,于是今晚的睡前故事也没能继续下去。侍女没能达到那位任性小姑娘的要求,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翌日,王都的广场之内,各阶层的民众们齐聚于此,他们观望着最高层的宣讲台上,纷纷议论国王会下达怎样的命令。坐在台上的国王轻挥手,示意着亲信宣告自己的布告。
然而,内容却完全地出乎民众的意料——
「吾的爱女近日陷入了苦恼,诸位之中若是能够编出让小公主开心的故事者,将会给予厚赏。」
此布告一出,民众之间更是一片哗然。啊,刚才说了「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的那位先生。在您的话语没有被扩散之前趁早地离开这个国家吧。
趁您的脑袋还连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时候……
至此之后,王城的斩首台上每天都能传来运作的声响。那么这一次,又会轮到哪一位倒霉蛋向小公主进贡能让她感兴趣的故事呢?
目光转向城外要道上,农人正架着马车托运着当季所采的新鲜南瓜。与农人同乘的是一位叼着烟枪的女性旅行者,虽说是对方同意了她搭乘这趟进城的顺风车。
女性旅人转过了身,轻拍着身后运着的南瓜,空气之中也仿佛弥散出它们的清香。
「好大颗的南瓜!这些全部要送到城里去吗?」
「是啊!这些可都是要献给国王陛下的贡品呢。这位小姐,我可以放心的告诉你,我们国家所产的南瓜,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哦!」
话语至此,农人自然也明了对方为旅行者,顺带将国王的布告告诉给了她。无论是本地人亦或是外来者进城的目的也多了一个,无非就是……
「在那之后,有许多外国来的诗人或者是一些贪财之徒纷纷来到这里。但好像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公主满意。」
「所以,你来到王都的目的是什么?是名声?还是为了钱财?」农人瞧了旅行者一眼,向她问道。
旅行者轻惦着手中的烟枪,不禁笑笑,「都不是,只是单纯的对此事抱有好奇心。我对那位任性的小公主很感兴趣,同时也是想重游故地一番。」
没错,以走遍世间的拉塔希来看,她有的只是数不尽用不完的时间。就连这个国家乃至王城的城堡,她也曾经到访过。
在不断谈话间,马车已是通过了检查驶入到城中,通往王城的大道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农人却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先告诉你,上一代的国王陛下可是一位非常棒的贤君……但国王陛下有一点除外,那就是——他是个相当溺爱女儿的傻父亲。」
边听着对方的提醒,拉塔希也抬头看向那巨大雕像。不难想象到其对自家女儿的宠爱程度。那是以国王陛下紧抱着小公主面露宠溺之色为原型的石雕,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去制作纪念物,是否为贤君也许每个国民心中也有着各自的答案吧。
应王城的特召,拉塔希与进贡的农人自然毫无压力地便进入到大堂之中,去觐见她一直抱有好奇的那位小公主。
「噢?是外国人呀,现在还真是稀奇!这么说来确实有很久没见到外国人来觐见了呢。」
坐在宝座上的公主殿下微微探头,盯着这位有些奇特的外国旅人。而她身旁的老臣,看着面见这个国家的高贵之人却丝毫没有紧张感的拉塔希,面容甚是不屑。
「在你面前的可是公主殿下,还不快把你那顶高傲的帽子摘下行跪礼。」
听着老臣不满的怒斥,拉塔希也只是摆开手笑笑,「很抱歉,我不太习惯把帽子摘下来呢。」
而反观那位进贡南瓜的农民,面对全副武装的卫兵,不由得屏住呼吸,朝卫兵点头哈腰,仿佛在告诉对方请原谅拉塔希的无礼行为。
拉塔希并没有看向小公主身旁的老臣,而是顺势对着座上的小公主眨眼示意。小公主仿佛恶作剧般噗嗤一笑。
「罢了,管家爷爷,这些都是无所谓的。我要的是能够听到有趣的故事,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我才不管。」
小公主话音刚落,旅人拉塔希便听到了机械运作的声音,随后伴随着巨型刀具铡落之声。拉塔希向窗台外看去,王城庭院之中,竟然有着一台巨大的处刑台。所以说,那道声音是……
「哦!你别在意,那是在你之前来谒见我的人。」
「……」拉塔希沉默不语,看来确如传言所说,没能让小公主尽兴的倒霉蛋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哎呀呀~真是位让人伤脑筋的公主殿下啊。」拉塔希轻捏帽檐,面容显得倒有些轻松。
站在她身后的农民早就紧张不已,他可不想因此受到牵连,他拍了拍拉塔希的后背,压低了声音,「喂?你怎么还那么悠哉啊?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拉塔希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将烟枪送入口中,「嗯……总会有办法的啦。在编故事这块,我姑且还挺擅长的。」
现状已是骑虎难下的局面,进贡的农民也自知只能够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旅行者来救自己一命了。
拉塔希看向窗外,微微扬起一抹微笑。要对这位孤单早熟的小公主讲什么样的故事……这一位外国旅人早已心知肚明。
她所编织的故事……是关于淡淡的爱与梦想的故事。小小的公主邂逅了英俊的少年,少年将她悄悄带到了王城之外,让公主见到了她梦中的风景。据说,这是根据拉塔希所知的真实故事所改编的童话故事。
这看似有些平淡的故事却意外的让小公主非常满意,她咧出笑容不断地拍着大腿,蓬松的长裙也被她拍得噗噗作响。
「外国的旅行者,你的表现很好,公主殿下对你献上的故事十分满意。你将获赐与你所述的美好故事同等分量的特别奖赏!」
于是,在小公主身旁的老臣如此宣告之下……旅人拉塔希被侍从带领到了王宫之后。老臣与侍从打开了王宫的宝库之门,告诉拉塔希她将得到自己双手能握满、全身口袋以及携带的袋子、甚至包括那顶不愿意摘下的帽子所能装满的金币数量。
尽管侍从们对此有深感惊讶,但唯独受赏的拉塔希本人却在此刻面露难色。她习惯性地叼着自己的宝贝烟枪,苦恼地点了点头。
「哎呀呀,这下可有些犯难了。我用不到这么多的钱币,也没办法带着沉重的金币去旅行……」
「这可如何是好呢?」拉塔希目光瞥向随行进贡的农民,将问题抛向了他。
话虽如此,但拉塔希也并没有拒绝小公主给予自己的丰厚奖赏。但令众人惊奇的是,拉塔希也不知是如何在身上藏了数量惊人的布袋,从她的外套内口袋中一个接着一个地取出。于是,拉塔希所获得的金币足有一车之多。
最后,这些装于袋中的金币都放在与自己同行的农民的马车上。拉塔希只留给自己一袋金币,车上所有的袋子都沿路分给了附近的农民们,当然好心让自己搭乘顺风车的那位农民得到了数量相对较多的一袋金币。
拉塔希就这么了无牵挂地离开,前往下一个国家。
……
而在这之后又过去了好些年,当年还是孩童的小公主也成长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然而,王宫内紧张的状况却丝毫没有得到改变。那位公主虽已长大不少,但她却和儿时那般任性妄为。
哪怕是当下,她也在等待着下一位进贡故事者的到来。可如今,国内的民众早就对她心怀恐惧,为她取名「斩首公主」。
关于这位公主的传闻早就传遍于街坊之间,国内的民众没有一个人敢去觐见她。当孩子们淘气捣蛋时,长辈们总爱用「斩首公主」的故事去吓唬他们,借此达到让孩子乖乖听话的目的。
某个悠闲的午后,公主坐回到王宫的大堂之上,百般聊赖的她说出了让老臣也颇感无奈的话。
「我还想要听更多关于我的故事,然而国内却没有一个人有那个能耐。这让我有点困扰呢。」公主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晃动,微眯起了眼,「既然如此,我有简单的方法……只要把踏入国境的外国人全都抓过来就行了!」
如此的娇纵蛮横,这也不难理解举国上下都对她心怀惧怕。
于是,下一个被迫为公主殿下进贡故事的外国人是两位结伴旅行的少女。她们被强硬地带到王宫之中面见公主殿下,公主那蛮不讲理的方式让二人甚是不快。其中一位旅人甩开了卫兵的手,抚摸着被握疼的手腕。公主也没有怪罪她们二人的无礼行为,只是轻描淡写地为她们讲述自己的要求以及她们的现状。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二人了解现在的情况了吗?」公主殿下收起折扇,指向她们。
「非常了解!」首当其冲回答的是位于前位的少女,她带着一丝怒意与公主对视着,随后将目光瞥向了身旁的黑发少女,「哼!所以我才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王公贵族。阿贝朵,准备好了吗?」
名为阿贝朵的少女听着同伴的抱怨,无奈笑笑,「嗯,就用我们熟悉的方式吧莉莉娅。不过……还真是位让人伤脑筋的公主殿下呢。」
两人仿佛无视了正坐于前方的公主殿下,窃窃私语地评价着本人。莉莉娅与阿贝朵摆好架势,迅速地进入了表演状态,这让公主殿下有些眼前一亮。
要对这百般聊赖的王室之女讲些什么样的故事?这两位外国旅人同样非常的清楚。她们如同话剧演员般表演着关于公主的故事,是一场冒险与紧张交织而成的怪谈。
「公主殿下!快看!那马车队上的人已经被屠杀殆尽,只剩下与魔物勾结的坏家伙们像勤奋的工蚁一样搬运着货物。」
「啊!怎么会这样?神明啊,您竟然允许这样的暴行发生在您所注视的美好世界之下吗?」
虽说面前并没有谁人受害,但目睹这虚构之景,由莉莉娅所饰演的公主殿下仿佛在倾洒着自己的愤恨一般,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放声说道,「这些可怜的车夫与乘客们……他们做错了什么?竟然要受到如此劫难?」
「看看他们临终时那扭曲的面庞,看看他们那无法瞑目的双眸,他们的双手,甚至无法触及充满未来的明日黎明!」
「既然神明不愿,就由我来代劳吧!今日,我的剑就是斩恶之剑!」
故事中的公主殿下当场宣誓道。当然,在场的她们并没有剑。
「今日,追随公主殿下的我等,就是您的神之枪!」
当然,莉莉娅与阿贝朵也并没有枪。要说的话周围的卫兵倒是持着长枪。
「万恶的魔物与暴徒,你们死后将坠入阿鼻地狱,必会被岩浆熬煮,将永世受尽罪业之火的焚烧!」
「就在这场激昂的宣言之下,本为高贵之人的公主殿下拔出配剑,与众人斩尽恶徒,踏上了拯救王国的旅途。」
莉莉娅与阿贝朵齐声说完了最后一段。表演结束之后,身为「演员」的莉莉娅与阿贝朵二人向面前的公主殿下微微鞠躬,以示故事结束。公主殿下打开了折扇,半掩着面庞,但她洋溢而出的笑容却无法掩盖。
从公主殿下的表情来看在场之人自然也知道这个故事令她非常满意。
「公主殿下对你们的故事很满意,你们二人能够获赐与美好的故事同等分量的奖赏。」公主身旁的老臣对她们如此宣布。
于是,莉莉娅与阿贝朵得到了相当丰厚的奖赏。她们得到的是视野辽阔、阳光普照的广大土地。然而,当她们来到被赏的土地时……却是很不满地发出了抱怨的话语。
「那个公主在想些什么啊?居然送给旅行者一片土地?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吗?」莉莉娅仍然对那位行为恶劣的公主抱有不满之心。
阿贝朵倒是没有太过生气,她环视着周围后对着莉莉娅如是说,「不过我们可以化作他用。」
最后,两位旅行者少女将这片土地均分,以契约形式卖给了附近的居民。她们也在此地领主的承认下得到了长时间不愁吃穿的旅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离开了这个国家。
……
然后又过了一段日子,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
王城中的那座断头台运作之声依旧响彻云霄,却又有一位外国人来到了王宫城堡。当然,那位外国人并非是从正门进入,而且从上空经过。
「喂,前辈你看那边!有只奇怪的巨大飞鸟飞在空中,那是什么东西?」
王城城墙上,一位新兵对着天上的不速之客惊呼道。身为老兵的前辈仅是看了一眼就明白新人所说的巨型飞鸟为何物。他一脸余裕地拍了拍新人示意他不用紧张。
「啊啊~你说的那个,那是大陆中部帝国的飞行器,他们是没有威胁的啦。只是他们偶尔会飞到北地来,没事的。」老兵指着逐渐靠近的飞行器,用着玩笑话的口吻解释着,「要是他们太过靠近咱们就用『投石车』吓唬一下他们,马上就会离开了。」
新人点点头,他还不知道这所谓的投石车所投出的「炮弹」,也同样没具有特别的威胁性。
然后……把目光看向逐渐靠近的飞行器,飞行员诺斯莉调整好视距,定睛一看却不由得让她吓了一跳。
「那座造型别致的尖顶城堡是……呜哇!我想起来了——」
「那是上次我借着捷径经过时,差点就被投石器给击中了,只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对我投射南瓜炮弹呢?」
于是,这位外国的飞行送货员,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遭殃,特地绕了远路前进,赶忙离开了此地。
只是,诺斯莉并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远离王城的此刻,又有外国旅人被强行带入到了王宫之中。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里了吧?」
位于宝座之上的公主殿下轻抚着她的宝贝折扇,对着被强迫觐见的尤娜与露蒂说道。而看她们二人的眼神,的确对如此行为感到莫名其妙。面对公主殿下的问话,尤娜也只是摸着后脑勺点点头。
「在你面前的可是高贵的公主殿下,还不快把你那顶高傲的帽子摘下来行礼?」公主身旁的老臣见到尤娜,有些不快地催促着她。
「不好意思,我并不打算摘掉帽子……」
正坐于宝座上的公主殿下心有所想地笑了笑,这样的对话似乎在很久以前自己也听到过。
「罢了,这些都无所谓。我只要能听到有趣的故事就够了。不过,就算你说的故事很无趣,你也无需担心自己的脑袋与帽子会分家。放心吧……」
尤娜看向窗台之外那台巨大的处刑台,自然也觉得不可思议。当然,有着公主殿下的承诺,自己倒也能轻松不少。
意识到天色渐暗的公主起身离开宝座,告诉旅人们可在王宫候客厅中等待晚餐,同时也让她们在自己的书屋中阅读以往记录下来的「公主的故事」。
「有那种蛮不讲理的家伙坐在顶端,这个国家居然还没有灭亡?实在稀奇。」
图书室中,对此事深有不满的罗兹蒂看着窗外的风景随口抱怨道。在进入这个国家之前她们也有听说几年前因病去世前国君是一位深受人民与臣子爱戴的贤君。在他离世后,因独生的公主年龄尚小,多由近臣辅佐与左右,直到公主殿下真正成年后才正式登基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
「但是话说回来,晚饭的南瓜宴实在太美味了。这就是宫廷料理吗?好幸福~」
而在一旁的露蒂却是发出了幸福的感叹,罗兹蒂倒是不由得笑笑,「那真是太好了……看来你对自己最后的晚餐还挺满意的嘛。」
「那是两码事!」
托着脸颊看向窗外的尤娜倒是没有参与到她们二人的争论之中,不过这份熟悉的感觉也让她的心中得到了一阵宽慰。随后,她也该思考自己在此要做的事,从身旁的书堆中拿起自己刚看完的其中一本书。
「话说回来,小尤娜,那堆书是什么?」罗兹蒂所问的,自然是尤娜身旁那杂乱书堆。
「这本是表达情感的叙事诗,当然这些都是目前为止『公主的故事』。」
「度过了重重困难与别国的无赖求婚……在经历了第96次生死关头的这一段之后,就是我们要负责的部分。」尤娜边说着,「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本。
「这是要我们怎么继续编下去啦——」
房间之中传来了罗兹蒂尖锐的怨言,但她也凑了过去看着尤娜正在打开的另一本书。
「各种会有的剧情发展也都记录下来了,我们的任务是续编故事……但对于我们来说大概没有能编下去的内容了。」尤娜翻着书页,平静地说道。
「是什么样的故事?念给我们听一听吧?」
不仅是罗兹蒂,还有另一位少女也凑了过来,二人几乎是将尤娜挤在了角落。尤娜伸出手,示意她们保持距离,而露蒂也很快明白其意所在,稍微退后双手在下方的台阶支撑着,直面盯着尤娜。
「那我就挑重点部分念咯。」
『你要等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来迎接你的。』留下了这简短话语的红线王子,骑着纯白色的爱马踏上了征程。
痴痴的等待王子归来的公主,被卷入了命运的漩涡之中。
嫉妒这位公主美貌的魔女,与夜之国的国王联手,用咒语与强大的军队把公主的国家以及本人都逼入到了绝境。
不仅如此,好不容易才能与之相见的王子,竟然是那邪恶的魔女所派出来的冒牌货!
『危险!』在黑暗之中中遭到了魔物的袭击,已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她……终于忍不住咆吼起来,她站起身飞跃于空,把魔物们啪叽啪叽地折断,并连同天上的白云一起吞入肚中。
结果……
「结果天空中变得澄澈无比,公主的记忆变成了碎片,化作无数画作从天而降。」
「于是大海也变得无比澄澈!在最后,困扰着公主的魔女走了出来,她解开了公主的诅咒,大家都开心地唱起了歌谣,一同品尝南瓜料理。」
王宫大庭之中,金发的旅人正为公主殿下哼唱着歌词怪异的曲子。公主的脸上并非感到无趣,先前让无数旅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此刻转移到了公主的脸上。
「你的同伴在唱什么?我听不懂她所唱的歌词,你来为她翻译。」公主不由得抹了把汗,用折扇指着正在歌唱的露蒂,向尤娜问道。
「呃……我想她现在在唱的应该是续写的故事内容,但同时也时在感谢昨天的南瓜晚宴。」
「看来昨晚的王宫料理彻底俘获了她的心。」罗兹蒂倒是不紧不慢地感慨道。
这番无趣的故事却是让公主身旁的老臣炸开了锅,怒意不断向尤娜等人倾泻,「第一次听到这么愚蠢的故事,你们是成心想要惹公主殿下生气吗?」
尤娜倒是别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指尖点着下巴,「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选了其中最有趣的一个故事了。」
「虽然要我们编一个以公主为主角的故事……但是,无论背景或剧情设定得多么华丽,如果主角都是同样的一个人的话,那她会做的事也都大差不差吧?」
「所以,公主总是对溺爱自己的家臣们颐指气使。只要不合自己的意,就把那个人拖出去斩首。以我并不丰富的想象力来看,我只能想到这样的故事。」
尤娜虽是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但她的话着实让大庭之中的气氛凝滞起来,在场的近臣们都不由得倒吸凉气。
「我比你好一点,我所想的故事结局是这一切都是公主临刑前做的一场梦。」罗兹蒂也在补充着自己的想法。
「我也觉得我的结局很不错啊!皆大欢喜的幸福结局呢。」
「你那只不过是在瞎编吧,哈哈。」
尤娜看着这熟悉却又难以言表的场景,自己的同伴们又陷入了言语争执之中。但她们却完全把这本该严肃的场合忘得一干二净。
「快!立刻把她们抓起来——」
直到老臣的一声命令才让尤娜等人再次回过了神。此时,喧嚣之中却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够了!住手!」
公主的一声令下让大庭之中沉静下来,只留有公主手中折扇拍打掌心的声音以及她脸上颇感满意的笑容。
「公主殿下,这……」老臣深有不解地向公主问道。
「够了。被抓住了要害而惊慌失措,你们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公主打开了折扇,扇动扇子的同时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尤娜等人的身上,「某种程度上那边几位的表达是正确的,让我一下子清醒了。」
「尤娜姐姐,她居然会这么说呢。」
「嗯,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尤娜与露蒂很有默契地向后移步,窃窃私语着。
「那么旅行者,你的同伴所唱的那些荒唐故事,也是你用来点醒我的计策吗?」
至于此刻,公主殿下正式地向尤娜问话,而尤娜也在此时真正的摘下了头顶的帽子向公主行礼。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您猜错了。我们岂敢对您动这些歪脑筋。」行礼之后,尤娜抬起了头,「讲白了只是我的同伴很喜欢公主殿下的故事,死乞白赖地让我续编。」
「于是我就对她说『在这之后的故事,就按照你自己的喜好与方式试着呈现出来吧』。」尤娜戴上了小礼帽,有些俏皮地向公主眨眼示意。
独留公主殿下带着沉默,对啊……自己的故事就由自己去演绎,这样就够了。公主忆起往昔,曾与父王一同度过的快乐时光,但如今这条道只有自己能继续走下去。
最后,第三位旅行者什么都没有接受、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这么离开了这个国家。而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公主殿下迎来成人礼并正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女王陛下。女王却在成人礼的这天,对近臣们说了这样的话。
「好了,这一回该轮到我赴刑场了。」
「陛下您在说什么啊?如果说是因为之前的事……臣认为陛下认识到了自己的事是错误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对啊对啊,之后重新来过就好了,万万不可犯傻啊陛下。」
臣子们都在劝说着女王,可女王只是摇了摇头,她对着王城内那台运作了许多年的处刑台,轻笑道,「不,我一直在做着对这个国家以及王家来说,都难以挽回的事情。必须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虽说处刑台只不过是象征,但女王本人对自我的惩罚也还有着另外的打算。近臣们垂下了头,他们一齐向女王行了单膝跪礼。
「那么臣等也要和陛下受到同等的惩罚。」
老臣抬起头,看着这位从出生时自己便陪伴至今的她,带着沧桑的嗓音说出这样的话。
「自先王驾崩以来一直到今天,我们都对陛下隐瞒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这么说着的家臣们垂首坦白了……那个关于处刑的秘密。而女王听完之后,俨然一笑。
「若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个荒唐的故事啊。」
长大成人后的女王陛下之后怎么样了呢?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但是,从处刑台不再使用的那一天以来。据说关于南瓜的料理,从王宫的餐桌上减少了好几道哦。而在某一天,女王却亲自下放宣告,将王宫之中的南瓜料理免费教授给国中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