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大型鎮靜聲波產生裝置已經發配給各領地的主要城市，生產班正連夜趕工、預計一星期後可以把鎮靜聲波於本國的覆蓋率提高至百分之八十。」

    「辛苦了，就照着這進度盡快把鎮靜聲波產生裝置配備到所有城鎮去……」

    聽到威伯爾的報告，我慰勞了幾句。然而房間內的氣氛實在壓抑得太沉重了，感覺這些話語完全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那麼，受到鎮靜聲波影響的魔獸，有甚麼異樣的觀察報告嗎？」

    「一開始魔獸在鎮靜聲波的作用下變回人形的報告如同雪落般不斷傳回來，之後他們就只是把每天收容的忌子數量呈報上來。直至目前為止，王都並沒有收到任何魔獸在鎮靜聲波影響下保持原形的案例。也就是說莎朵奈的假設很可能就是事實，所謂『魔獸』其實全部都是忌子來着。」

    在威伯爾低頭回答後，亞歷克斯又再補充道。

    「已經對暮星環盾於全國的駐軍下達命令停止一切掃蕩魔獸的行動，只允許在遇襲時進行反擊、並且以生擒為目標優先制伏遭遇的魔獸。當然，無底暗牢的勘察也無限期中止。暮星環盾當中出現不少焦慮與失眠等精神健康出現問題的成員，推測與得知至今為止當成野獸討伐的對象其實是人類有關。塞巴托法團長與希爾芙副團長表示這點內部問題在他們能夠處理的範圍當中，他們會繼續密切留意暮星環盾團員的情況並且第一時間呈報任何新的異狀。」

    也是呢……在知道這個沉重的真相後就連我也……莎朵奈似乎亦受到不輕的衝擊，在過去幾天的會議中一反常態地靜默不語。

    「邁斯達羅斯教授，在成功研發出鎮靜聲波並且發現可以利用這裝置解除忌子的強制變身時，你說過長時間變身成魔獸會帶來種種後遺症、比方說思考遲鈍與記憶混亂之類的精神障礙。關於如何處理這些狀況，能匯合成一份指引傳達給各地的暮星環盾嗎？」

    「老夫早就已經寫好指引的草稿，就等殿下給予命令。話雖如此，即使參考指引也不等於一時三刻就能治好這些症狀，老夫在研究所內仍然有好幾名忌子未恢復到足以自理的程度。如今收容的忌子爆發式增長，光憑暮星環盾恐怕忙不過來……老夫有一個提議，能否把鎮靜聲波的出力調低，壓抑野外忌子的凶暴性同時又讓他們先保持着魔獸形態？」

    這個建議實在太奇怪，我們幾人都以詫異的目光看着邁斯達羅斯教授，唯獨威伯爾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暫時維持着魔獸形態關起來甚至放養在外，照顧成本就能大大減低嗎？」

    「是，在排除其發狂不顧一切地襲擊人民的前提下，如果處於魔獸狀態只要定時給點生肉、甚至牠憑借着自身的覓食本能也能存活、野生動物也早已學乖不敢輕易襲擊魔獸。反之在人類狀態下照顧起來所需的工夫會倍增，而且請設想一下，假如受到鎮靜聲波的影響下，身處於野外森林的忌子在精神呆滯的狀況下變回人形、而暮星環盾又未能及時尋回被眾多野生動物包圍的他……」

    ……我實在很不喜歡這種把人當成動物管理的想法，只是邁斯達羅斯教授說得有理。現實就是我們根本騰不出這麼多人手照顧所有忌子，採納他這方案反倒更能保障忌子的安全。

    「我明白了，你回去王立研究所後馬上執行這項對策。只不過請教授緊記，這僅僅是暫時性的應急措施，到最終我一定要讓每個忌子都能作為人類活着。」

    「遵命，那麼若果殿下沒有其他吩咐，老夫就先行告退……」

    邁斯達羅斯教授正要退出我的書房，但是被我揮手叫住。

    「等一下教授，在調整鎮靜聲波裝置至合適的功率並且通告全國各地採用以後，我希望你能把照顧忌子以及其他工作全部交給王立研究所的其他職員，把你所有精力都放在查明這次事件的真相當中。為甚麼那些魔獸全都是忌子？他們都是從哪裏來的？為甚麼他們會打一開始就陷入瘋狂？」

    「就着前兩道問題，老夫與歷代眾多學者都花費無數年月嘗試找出真相而尋獲不果，請恕老夫現在仍未能給予殿下一個確切的答案。不過關於第三道問題，老夫倒是有點眉目……身處森密特王國的忌子，大概一直以來都被狂亂聲波所影響。」

    在我們都因為這個過於驚人的結論而陷入沉默時，邁斯達羅斯教授開始解釋。

    「在接獲報告、得知襲擊法亞理森林的忌子部隊能夠隨意從人類與魔獸兩種形態之間自由切換時，老夫實在難掩驚訝。哪怕短至幾分鐘，所有忌子在變身後都有着無法變回來的制限時間，在老夫漫長的學者生涯當中從未遇過例外。接着老夫又想，自己一輩子都未曾離開本國。也許出於某些特殊原因，忌子身處法亞理森林時能夠做到這點。反過來說，也有可能是某些特殊原因導致忌子身處森密特王國時做不到這點。隨着鎮靜聲波產生裝置研發成功，老夫就越發起疑心。明明只是釋放波長相反的聲音，卻一舉解決了自己長年百思不得其解的困難。於是老夫開始懷疑，忌子之所以會陷入瘋狂，原因並非出自他們身上、而是受外部因素導致。」

    「可是在托莫愛爾王國時，莎朵奈是靠着我的手環才……啊！難道說身處外國時，就算不啟動鎮靜聲波、她一樣能夠自如地行動嗎？！」

    在璃忒恩驚叫後，邁斯達羅斯教授朝她點點頭。

    「若果兩位有空，可以嘗試到法亞理森林附近切斷供應手環的聖光之力，以驗證老夫的理論。」

    「等、等等，不對啊！如果森密特王國一直被狂亂聲波影響着，為甚麼莎朵奈與曼荻她們没有像一直被我們當成魔獸討伐的忌子那樣從小就陷入永久瘋狂當中？」

    這次輪到亞歴克斯提出質疑，對此邁斯達羅斯教授也早已準備好答案。

    「既然聖光之力能夠消除瘴氣强制解除變身，那麼繼承了聖光之力的血脈大概也能在一定程度壓抑瘴氣暴走吧。雖然這也只是老夫的猜測。」

    ……確實，莎朵奈的父親和兄長都擁有强大的聖光之力。曼荻的家族要追溯上去應該很困難，而且在暮星環盾大部份成員都是平民這點早已證明貴族血脈與聖光之力之間並没有必然關係。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

    「到底是誰，用了甚麼手段，使狂亂聲波長期覆蓋整個森密特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