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不斷吹拂着自己的臉頰,雖然力度不低但是並沒有讓我感到疼痛。越過寬大得猶如橋樑般的漆黑蝠翼,可以看到下方萬家燈火明亮燦然、與漫天星空相映成鏡。
其實我並不介意就這樣陪伴莎朵奈在天上翱翔,只是目的地距離王都其實相當近,所以我們飛了沒一會就很快降落到地上。這個陵園就跟當初建成後我們把列代國王的靈柩從王宮運送到此處安葬時那樣,並沒有甚麼不同。
妻子在我從她背上下來以後變回人形,我見狀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掌心。
「怎麼了?」
「沒甚麼,就是看見兒子拿着『視界共享』的理由整天握住戀人的手不放,有點羨慕而已。不可以嗎?」
「倒沒有甚麼不可以的。」
在莎朵奈一如旣往地作出簡潔回答以後,笑逐顏開的我與她攜手走向陵園中央。
「說起兒子,特維萊特這次表現可真是相當出色啊。」
「是的,這點我和其他近臣都一致同意了,恩普利昂為甚麼要再次提起來?」
面對妻子那雙澄黃色的蛇瞳投來的銳利視線,我聳聳肩囁嚅着回答。
「……在盤算着是不是可以傳位給兒子然後退休了。」
「想得美,那孩子的歷練還遠遠不夠。一次成功根本不足以證明特維萊特已經準備好,他必須持續發揮良好的表現,我才能放心逐步把權力移交到他手中。」
「哎,說得也是。這樣至少也得在特維萊特結婚後的五至十年才能傳位了。」
一邊交談着,我們走到了陵園最大的墓碑,安葬着璀晶王‧戴亞蒙達、輝光之聖女‧安妮莫娜、還有闇之王‧史特加尼亞幾位開國始祖的場所。我和莎朵奈點燃幾根蠟燭,放到墓碑前。
「很久以前,我曾經問過莎朵奈自己作為王如何,那時妳回答『還可以』。現在又如何?我這個國王,還有如今的森密特王國,足以讓開國始祖感到自豪嗎?」
「還能做得更好。這點不管對於恩普利昂、還是我以及所有輔助你的臣下都一樣。」
預料之中的答案,然而當我正閉上雙眼如此思索之際,莎朵奈的嗓音又再度響起。
「然後,是的。我斗膽猜想,現在的森密特王國、還有管治着國家的國王,足以讓開國先祖感到無比自豪。」
我睜開眼睛轉過頭,迎來的是莎朵奈滿是真摯情感的視線。
「……我想,他們也會為森密特王國有着妳這位王后感到慶幸與自豪。」
「我也相信是這樣,只是這話如果由自己說出來感覺有點狂妄所以剛才省略了。再說,比起開國先祖的意見,我更在乎自己所認同的君主是否覺得我是一位夠格的王后。」
「那可真是榮幸,如果僅僅是被身份遠低於自己、一個失言就隨時會全家人頭落地的部下奉承,大概也只能說一句可喜可賀打發了事。莎朵奈的認同份量就是不一樣啊。」
莎朵奈先是一愣,繼而露出微笑。
「那時候的事情,恩普利昂還記得那麼清楚啊。」
「肯定的吧?那麼具衝擊性的邂逅才不可能忘記。對了,回去以後,也得跟兩個孩子多說一點他們母后當年的光輝事跡才行。」
我稍微揶揄一句後,妻子保持着從容不迫的神情回答。
「說得也是。比起從他人口中聽取殘缺不全或者遭到扭曲的版本,還是由我們親自向他們解釋過去完整的全貌比較好。」
「呵呵,到現在還擺出一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模樣。如果妳真的覺得無所謂,怎麼之前不主動提出要這麼做呢?」
在被我伸出手指戲謔地溫柔地戳着自己的臉頰後,莎朵奈舉起手輕輕把我的手指拂開。
「當孩子心智成熟到可以理解和接受父母並非完人,同時擁有足夠的智慧去判斷當年許多被形勢所迫而作出的決斷與取捨放到如今的國家並不需要仿效,自然就能跟他們分享父母詳細的過去。」
「還是老樣子無懈可擊啊。」
笑着轉過頭去的我,完全沒料到莎朵奈會催促自己。
「那麼,恩普利昂覺得我作為王后如何呢?你還沒有回答。」
「剛才不是說了哪怕是開國始祖也會感到自豪嗎?」
「我剛才也說了,比起開國始祖我更在乎恩普利昂你的看法。」
可真是固執啊,那就讓妳明白我的看法吧。我直面着莎朵奈,湊近她直到我們兩人的嘴唇緊貼在一起,感受着她那熾熱的吐息經過自己的喉嚨竄上鼻腔。過了良久,我們的雙唇才分開。
「這就是妳要的答案。」
「雖然很高興,但是在開國始祖的墓前這麼做好像有點不敬。」
「不是妳說比起他們更在乎我的看法嘛?而且容我臆測一下,他們如果此刻能看到這裏應該會寬宏大量地感到欣慰吧?特別是璀晶王與輝光之聖女。」
畢竟這是他們當年未竟的遺憾。聽完我這麼表示,莎朵奈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旣然如此,要不定期在此處親熱?」
「這倒不必……」
我們相視一笑後,我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莎朵奈,妳覺得幸福嗎?」
「很幸福。即使直到現在仍然會發現自己能做得更好之處,作為王后、作為妻子、作為母親,我覺得非常幸福。」
那就好,一直努力為人民帶來幸福的她,理應由心底感到幸福。要是做不到這點,我可不會覺得自己作為國王合格。
『殿下,您相信愛情嗎?』
當然相信。而且,能夠讓妳也相信實在太好了。
第一部,王子最後相信愛情,邁向王位
第三部,老婆終於相信愛情,看向未來
完結撒花啦。
完結了啊,灑花~🥳🥳🥳
不容易啊不容易,幸苦了
感動 希望還能看到作者之後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