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穿越。
用現代的知識開掛、獲得神的祝福(通常還是女神),遊戲一樣的角色面板。
擁有各種開掛能力在不同的世界中如魚得水的生活,愉快的都想打上『第一次異世界轉生就上手』的順遂人生。
當然啦,也有想要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人,不過大部分是背宗忘祖的傢伙。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想過更舒服的生活呢?
我曾經也想過自己要能穿越異世界,遠離這個狗屎鳥蛋的家該有多好。
……雖然是這麼想過沒錯。
雖然是這麼想過──
『但是一穿越就成為原住民的打工仔也太扯了吧!!』By 拔草的我
是的,我正在拔草。
沿著村莊裡的每間房子、村莊的隨意開墾的小土路,把長出來的野草拔掉。
美其名是美化村莊環境,實際上就連村民都不想做的雜活,被推了過來。
我也只能做。
不做的話不行,因為我離開這個村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也沒有充飢的水和果腹的食物,必須仰賴村民的救濟。
活的簡直比原本的世界還辛苦。
至少、至少,家人就算說自己是米蟲也只是讓自己快出門上學和工作,而不是像那些村民露骨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
我是,沒力氣只能做雜活的外來者。
從森林出來的野人,遊民。
若不是莫名其妙的能夠溝通的話,我豪不懷疑自己會被用農具打死。
像個四處遊蕩的野人一樣。
來到異世界並不像我看過的小說那麼容易,一睜開眼就被無數的巨木包圍,身處於陰暗的森林裡。
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我也找不到像是北極星之類的星星來確定方位。
艱難的在森林裡穿行,期間看到一些雞羊、豬一樣的生物,和原本生活的世界所知的樣子,至少我看過的雞不太一樣。
也許是我不知道的品種……
但經過小河的時候,從水面的倒影中映出的是我一無所知的身影。
這個人……不是我。
但毫無疑問的,這個隨自己的動作而擺動手腳、變化表情的人是現在的我。
和我記憶中自己的樣子相去甚遠。
這一刻我為未來感到了擔憂,身處於不知道的地方、變成不熟悉的樣子,什麼也不知道的,未知的恐懼席捲而來。
森林裡彷彿能聽見野獸的低吼,可怕而未知的嘶吼聲,來自深處的喀喀聲。
那些是什麼?
不知道,明明不知道,但是好可怕。或者說,因為不知道……所以可怕。
我會死在這個地方嗎?
被未知的什麼殺死?
在不知道哪裡的地方一個人死去?
身披陌生的『誰』的外皮而死?
『我不要……』
心理這麼想著,只剩下唯一這麼一個念頭,恐懼迫使我拼命的逃離森林。
也許是幸運,我只碰見一些『和善』的野生動物。身體也,比原本的身體更有體力,不容易累也不太會渴和餓。
手邊什麼工具也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手段也沒有,僅憑著一股運氣逃離。
再來一次的話,會成功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想像失敗的結果。
從森林裡出來,邁過平原後看到人造的建築屋頂時,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
或是──死裡逃生的感覺?
出生至今第一次感受到。
相鄰著森林的平原附近,我尋到一個小村莊,人類生存的蹤跡。
也不管自己身上彷彿野人一樣,不管是否語言能夠相通,不管對象到底是誰。
拜託,和我說話吧!誰都好!
這也是,最後的幸運。
我能夠和這個世界的人溝通,雖然說並不是來者不拒的好意,但村長得知我從森林裡流落到這個村莊,而且喪失記憶。
還是好心讓我住在村子的獵戶小屋,自從獵戶在森林裡失蹤後就空了下來。
森林是……那麼危險的嗎?
在小屋的地板上我度過了可以說是,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個夜晚。
屋子裡的床早已經腐朽成一堆爛木頭根本無法睡,上頭也積滿了灰塵。
地板也算不上乾淨,但只能將就了。
雖然難以入眠,但是從森林逃生累積的疲勞,還是將我的意識扯進黑暗之中。
那之後,開始了異世界的生活。
空氣很美好、水似乎也乾淨沒有汙染是最先感受到的和原本世界的差別。
因為接近自然的關係嗎?
早晨起來的時候會聽見來自森林的蟲鳴聲和小鳥的叫聲,而不是都市的音害。
村民起的也都很早,比我還早。
大概就像是原本世界農家的生活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樣規律的生活。
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什麼娛樂,村民們工作之後就是互相聊天,也只有村長和他的夫人──雖然是男人──會喝點小酒。
除此之外大家入夜了就是回家睡覺。
夜生活等於零。
雖然實際上是真的很無聊,但我也還沒有餘力感受到失去手機和電腦的痛苦。
要說為什麼的話──
因為疲勞。
這個世界的人肉體的能力,大概是比原本的世界(地球)還強的,就連原本弱雞阿宅如我,也變得比原本有體力的多。
──也可能是這身體根本不是我的。
就算變得比原本可能能幹兩倍的我,對村民們而言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瘦弱猴子一般。
我能做的事只剩下幫忙收穫農作物,還有替村子除草這種沒人做的雜活了。
村子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種植著如馬鈴薯和紅蘿蔔一樣的作物。如果我幫忙工作的話,也可以從收穫裡分一點給我。
村長是這麼說的。
也是,讓我有代償的活下去的條件。
離開了村子就會死,沒有食物的話,也會死,不工作的話就不會分給我食物。
不勞動者不得食的究極體現。
這個世界作物成長的速度很快,幾天就能長成。所以也需要經常採收,相對於其他需要力氣的活,確實更適合我。
即使能分到的僅僅是非常少的部分。
拔草也是,沒人願意做的『雜活』。
就和農作物長得快一樣,毫無價值的野草也會以驚人的勢頭來成長。
不定期除草的話,就會妨礙到村子。
除去野草本身很浪費體力,也可能被銳利的葉片邊緣割傷,也沒有任何獲利。
村子的大家都不喜歡這工作。
所以我做,不得不做。
不管願不願意──我無法拒絕。
拔草很費力氣、更花時間,每天吃進的一點點食物,轉化的體力被壓榨殆盡。
工作完的村民,會用奇怪的表情看著我拔草的身影,讓我覺得非常不舒服。
但也只能埋頭工作躲避村民的視線。
很累,肚子也很餓,我想回家了。
異世界穿越什麼的我不要了。
神也好、惡魔也好,讓我回家吧。
這樣的生活只過了幾天,就讓我身心俱疲,滿腦子只有對未來的無助。
抓住野草的莖部惡狠狠的拔起,就是我發洩心中煩悶的唯一方法。在村民眼中成了更賣力做雜事的傻瓜。
一直到我拔起的野草,在空氣中化為齋粉並且落下晶瑩的小顆粒為止。
那是我未曾看過的……植物的種子。
也是改變我命運的契機。
「這個是……豆子呢,普通的。」
村長看了我拿出來的種子,不作他想的回答了,不是什麼神奇的物品。
只是普通的『豆子』。
我來自的世界也有的,那個豆子。
「比馬鈴薯還要廉價的作物,具體的說大概一顆馬鈴薯可以換數倍的豆子。」
村長如是說,給了我一記補刀。
什麼嘛──
還想著出現的樣子很特別,說不準是挺稀有的東西,結果只是普通的豆子呢。
就在我失望的時候,村長又說:
「不過,我們村子裡沒有這種作物。是從『哪裡』來的呢?這顆豆子。」
「拔草的時候突然就……」
「突然就出現了,是嗎?」村長聽聞我的說詞,若有所思起來。
之後村長要求看了我的手背,雙手的都看了,然後告訴了我一個大秘密。
我擁有『煉金術』的資質。
沒錯就是那個,點石成金的傳說。
──煉金術。
我手背上的,隱約的圖案。連我自己都因為雜事做太多身上太髒沒注意到,被村長一提醒才發現的圖案。
右手的是『分解』。
左手的是『再造』。
是能夠創造物品的能力,而想要創造物品需要對應的材料,而不是無中生有。
到這個部分為止都還蠻好懂的,不如說就和很熟悉的動漫一樣,多看書真好。
不過煉金術,似乎不怎麼稀罕。
村長也讓我看他的左手,也有著相同而顏色更深的圖案,相比之下我的更淡。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出生都會在左手或右手有煉金術的圖案,根據圖案的具體與否也影響能夠發揮的效果多寡。
生而再造之力強的人會成為核心。
於是在這個村子,村長才成了村長。
而我的情況是,兩者皆具的情況。
通常稱呼這種人是『煉金術師』。
但是圖案太淡的話,便是沒有天賦。
……就像是我這樣。
「雖然做不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不過有手上的圖案代表你不是『流民』。村子裡的人排斥你,也有這方面的疑慮。」
流民是──
天生便不具分解再造之力,被上天所遺棄而只能進行『搶奪』的人們。
也是村子的敵人。
如果我一直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會被當成流民,最糟的情況會被殺。
『搞、搞什麼呢?!』
在村長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中,從死裡逃生了一回的我,在內心如此大喊著。
而現實的我只能偷偷的握緊了拳頭。
「雖然成不了煉金術師,也許你可以考慮當『工匠』,你的話有那個資質。」
村長對我這麼說,像是鼓勵我一樣。
可是低頭裝作看著雙手手背的我,能看見村長對我投以的打量般的視線。
那視線看的我……很不舒服。
「能夠幫上村子的話。」我笑著說。
──我必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