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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旅行在我的记忆里大多没什么坏印象，两项例外。

第一项是全家去一个湖心岛住宿，我们摆渡坐的柴油船开到路程中央突然风雨大作，晃得我那一天都有一种细口瓶将满未满的危机感。

第二项就是大冬天爬山看日出，凛冽的山风配上热闹的人群结果就是雅致全无，那天深深刻在我回忆里的不是云天一线和日出东方，而是下山时因为有人冰上打滑在人群中扑出来的大洞，这一瞬间可谓是我人生同理心的顶点和专注力的巅峰。

今天的情况也是如此，至少从时间上来讲也是如此。不管昂法斯的盆地再能保暖，雨雪这种最不识大体的气象该来还是要来，天时和地利的冲突的直接成果就是这林子里高度不三不四的雪堆，再加上我这个大半夜还在外面瞎跑的不三不四的游民和大小比拿个柿子直接怼我眼睛上小不了多少的不三不四的满月倒也别有一番风趣，如果周围没有这一股洒水车抵着冲都冲不掉的血腥味的话。

大家都爱的异世界冒险除了吟游诗人和汉斯以外还有什么？魔法，必须品，但可以因人而异。亲密的伴侣，必须品，但可以因人而异。反派，必须品，但可以因人而异。充满漏洞的排除法之后剩下的只有人堆了，如今一个物理学意义上，也是刑侦学意义上的人堆直直白白地垒在我面前更证明了我花三秒钟提出来的模型的正确性。置身于这种腥甜的气味之中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切牛肉的感觉，庆幸的是现在我胃里没东西。

「没想到有人还敢跑回来。」向我搭话的是这个血腥金字塔塔顶的镇塔石。和地球那块石头的唯一不同是颜色，这白色还真是优雅，我脚边这些掺着泥的稀散秽物简直没法比。

「没想到老爷子你年轻的时候还能这么美。」异世界果然是异世界，连一个老头返老还童都能这么好看，从头到背生长出来的毛发单单被风吹起来都有一种绝妙的律动感，像是一团飘渺的气。汉斯这个隔壁戏棚过来的配角可能是靠这群人出生时候边角料勉强拼出来的人型。

但我的这种一般性的感慨在对方那似乎有不同的解释：「美？这都半年了，我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美无关性别，我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都想要，囫囵吞枣可不好。」自然如此，我既没有收集癖，也对现在面前这个在大冬天裸着上半身除了毛发以外全是血的套皮小屁孩感兴趣，你现在看着比你孙子都还小。

「也是，小友自己就够稀奇了，这头发和胡子拖满地的滑稽样，西边那堆大鼻头矮人来了都不敢认亲吧。」

这老不死提什么不好。

「这还不是为了送你宝贝孙子留起来的。更何况胡子长了剃了就好，身上缺了东西就麻烦了，老爷子，你又要怎么办呢？一直坐在死人堆上可不舒服。」

由不得我伤感，虽然前段时间搭伙过活的日子也算愉快，可那个老头已经算是彻底和我说再见了，面前这个嘛，一团无趣的遗恨罢了。

「我自然会下来，就不麻烦小友接风了。」

「放心不下你老人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阵仗，一来看见这人堆就更担心了。」够不着啊，这么高。屁股钉上面根本不挪窝，偶尔动一下腿脚也在安全范围之内，明摆着在逗我，虽然我说过我的天赐，但这老东西返老还童之后连攻击范围都能目视出来吗？我还想着一把给他绑起来就收工回去睡觉呢。

「第一次见？我看小友这样子可不像。」

「说来惭愧，我手都抖得握不住棍子了。」

「既然这样小友更不该和我在这干耗着了，你可以转头离开这里，我保证绝不对你动手。」

看来这个小老头还看不出局势，现在早就不是你让不让我走的问题了。

「那没办法，我虽然懒，但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办，这不是当初您逼着我许的诺吗？」

你身子的原主可是逼着我给他收尸，回报是拿走他那把弓。

「真不放我走？」

「也不是，其实老爷子，我有个更好的建议。」

真不想在这浪费对喷垃圾话，虽然这对我来说有利一点，但我现在已经健康作息很久了，完全不想熬夜处理私人工作。

「嚯，那小友说说看呢？」

「你老老实实下来让我把你头削了，我免费帮你运出林子。」这样大家都方便，毕竟是熟人，留个面子很关键，虽然咱们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那不还是不放我走吗？」

「这林子里的规矩多的很，尸体有尸体出去的法子，人有人的，您既然已经不是人了，那就只有用尸体的法子出去，混淆不得。」

「小友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可惜了，要是你的魔力有你这张嘴这么厉害就不用站着和我废话这么久了。」

「谬赞了，不过老爷子，我既然是这种水平，这么久也没有见你动手，这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现在你该去死了！」协商失败，让人遗憾，不过刚好，

「那就开始吧，刚好我这身体还有最后一个测试没做。」

结果说了半天还是要和我打，之前坐那上面装是为了图啥呢？好的不学，那个老头唯一的恶习你学起来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