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帅!」
「嗯嗯嗯。」
「好帅!」
「嗯嗯嗯。」
「好帅!」
「差不多行了啊。」
我发觉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长记性,尽管和那么多小屁孩打过交道,我还是对他们有一些多余的包容心,而像海茵这样没什么特色的小孩只会和其他人一样得寸进尺,他正在我的房间里,照镜子。
还正对着我看他的后背。
你知道你这样子再多在我屋子里呆一会我会被送进局子里吗?
「威廉先生,你看,很帅啊。」
好巧不巧他的纹章在背部,而这个屋子只有我房间里有一个适合他身高的落地镜。自从被梅雷之眼牵引出了纹章,这小子就就一日不断地照镜子来观上自己身上那一坨花里胡哨的图样。
「那也没必要连续三天都看,还在我的屋子里。」
「那我也找不到其他地方看啊?」
「你可以找我买。」
钱给够我现在就能搓一个出来。
我现在业务挺广的,之前和我前上司合计了一下在首都开了个物流公司,她出关系,我出王富贵。让他领着自己的同族在首都送外卖,要说他们这个种族是真的适合城市生活,在大楼和小巷间爬来爬去如履平地,完全不受交通影响。托他们的福,我银行卡里的钱噌噌噌地涨,最近也算奔小康了,要不是先前出了那档子事,我指不定在南方哪个国家的海边过冬呢。
说回正事,我以前虽然没全职带过小孩,但作为一个过来人,这路数我还是明白的,这小子只是单纯为了磨时间不背书。
「你不觉得这很蠢吗?」
「怎么了?」
「就像那种,刚拿到一个新玩具的八九岁小孩想尽办法想吸引同龄人注意。」
「可我不就是吗?」
「可我不是,赶紧回去背书,吃饭之前我要检查。」
看我坚定下了逐客令,他气息顿时一滞,可他很明显还不想放弃,脑筋一转又凑了上来,「好吧,那威廉先生能讲讲纹章吗?」
傻孩子,这样糊弄,作业只会越越多,但我愿意浪费一点时间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自作聪明。
「纹章是一种表征。」
「听不懂。」
「意思就是代表着你这个人。」
纹章是一种充满人工气息的精致魔法通路,我自问自己现在的雕刻技术还做不到雕刻出纹章那样高信息密度的魔法通路,如今各种人体上的魔力技术都依靠这种基础通路发展起来,但却没有人能说出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类身上的。我们圣济会的宣导里倒是写明了白玉之卵和法斯大神赐予世人的,但我个人觉得这并不可靠。
而它的人工气息在于,其分类过于简单和明确。
「第一次牵引魔力后会纹章出现在四个地方,脸,肩膀,背,手背。」
「形状上有外凸的盾型,内凹的星型,还有不分类的分型。」
为了让教学更方便,我拿出了我折腾出来的激光笔对着镜子上的那个小孩上半身指了起来。
这一来他反而拘束了起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可能是扭了半天头也累了,海茵转过来问到:「爷爷之前说每个地方的纹章意义不同,形状也有区别。」
「有这种说法,背部浮现纹章的人既代表着前进的动力又代表会囿于困境。」
我的解答并不直接,因此海茵脸上的困惑并没有减少:「怎么听起来这么矛盾?」
「因为这本来就是算命,说些大差不差的俗套话唬人罢了。」
「那威廉先生是在哪?」
「脸上。」
「脸上是什么意思?」
「代表纯粹的探求又耽于欲望。」
「感觉挺合适的。」
也是见我眼神有些不善,海茵立马又接了一句:「那形状呢?形状之间有什么区别?」
盾型的人稳定,星型的人激进,分型的人易变。但这直接区分性格的部分已经和星座是一个范畴的东西了,你有兴趣还是以后自己去研究吧。
「都说了是算命。」
「那你还记这么清楚。」
「给你当个引子,下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纹章,是肉体使用魔力最基本的魔法通路,每个人的魔法最开始都要依靠纹章来完成释放,而纹章也是越用越好使的那一类东西。
「纹章是会生长的,你魔力用的越频繁,纹章也就越显眼。」
「也就是说看一个人的纹章就能分辨出他的强弱?」海茵只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又望向背后那块镜子笑道「那我背上这么大的纹章一定很强吧?」
「不。」
小孩的缺点就是过于在意直接信息,我认为这是一种直来直往的善意。
「纹章的重点不是大小,你背上的纹章虽然面积大,但模糊没有形状,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想得多做得少的小屁孩。」换句话说就是虚胖,为赋新词强说愁用在这个岁数的小孩身上正合适,但这么说好像又不太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可能会有一条黑龙寄宿在一个十岁小孩的左手上。
「而且,」
既然这小子这么想看,我也可以给他展示一下纹章的各种花样。
魔法的相关技术可以说是这个世界迭代得最快的东西,像纹章这样直白的信息泄露各家自然都会想尽办法控制,最开始的办法就是往身上绣魔纹,让魔纹和纹章真真假假融合在一起。
一面喜欢给魔纹赋予各种各样无意义的含义以求借一些范式窥探别人的人生,一面又在依托之物上遮遮掩掩,这便是成年人的自私,海茵这些小孩的善意终究还是被辜负了,真可悲。
说远了,现在最流行的方法就更方便了,大家魔力量起来之后直接靠光学造假,都不用受什么皮肉之苦。我则因为魔力量经不起这挥霍,只能选一个中间的法子来精打细算。
「你觉得我强吗?」
随着我抬手,我捏造的魔纹很快地就从头顶布满了我整个左半身,就连衣服下也在隐隐发着蓝绿色的辉光。看着我半边身子亮了起来,海茵虽然有些羡慕地咽了咽口水,但他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状态。
「那这样呢?」
因此我褪去了大部分纹章,转而往其间注入魔力。
一般情况下纹章和纹章之间不会有什么互动,但毕竟也算一种魔法通路,要是双方愿意或者一方的控制力足够强的话,也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贯通,这时候就能依靠魔力流向进行压制,我的能力却刚好可以在魔力不足的情况下完成这种远距离桥接,让人以为我的纹章是实打实的有那么大。
而没有什么经验的海茵在两种魔力接触的一瞬间就跪了下来,眼神里终于出现了如我所愿的不解与少许惊恐。
见他长了记性,我很快就解除了对他纹章的压制,要是再慢几分钟,家长说不定就要上来说我暴力教学了。
「所以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你不要期待从这些边角和没意义的范式去认识别人,尤其还是对手。很没有营养。」
我气息一收敛,海茵又找回了一点廉价的志气。
「那这学了有什么用。」
「了解自己。」
有什么能比纹章还方便了解自己强度的方法的吗?我要是隔着个屏幕还能看你的等级,可我现在手上却没有那么方便的ui窗口,只能感受纹章内魔力的各种波动估摸个大概。
「然后这些还能变成你的武器。」
当个体的魔力和纹章都成长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这一套莫名其妙的等级系统又会有些新花样,可以凭借纹章里的回路制造出一件由魔力凝结出的道具,有地方叫魔兵,有地方叫属器,圣济会这种乡下宗教就叫它武器。出现武器就代表着其主人在魔力的操作上已经迈入了熟练工的境界,比如说我。
对于突然出现在我手中的棍状物,海茵难得没有好奇,不如说还有一点莫名的嫌弃。不得不承认,我这个由魔力凝结出的武器相较其他人那种花里胡哨的结构和纹路确实缺乏变化,和王富贵的雕塑大概是一个水平的。
形状和种类也有些普通。
「威廉先生的武器是个棒槌?」
「……笛子。」
算了,这个问题我都懒得多解释,这魔纹没有给我一套编钟我都该感恩戴德了,至少我不用背着一堆破铜烂铁跑路。
而且因为这个,我也发展了一些其他兴趣,现在我棒球水平是越来越高了,砸人脑袋想必也是一砸一个准。
「那我能有什么属器呢?」
那得看了你的职业才能定,有些职业范围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余地,而像汉斯的吟游诗人能抽出来的东西就多了。
「别想了,等你的魔力量够随便用出三阶的魔法再说吧。差不多了,背书吧。」
「我肚子痛!」
海茵在魔法上确实有些天赋,往常这个环节他都会立即被我的触手压制得死死的,而今天,很明显短短几天他就有了一些进步,这一次他提前几息感受到了周围的魔力变化,噌地一下推开门跑了出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懒得追,说到底这个教学活动看的是双方的自觉度,而且时间也不长,我也不可能真当他的授业师傅。
「也就半年了。」
认认真真磨骨头才是我现在的正事。
臭鼬那里蚌埠住了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