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从山洞里出来的第五天,除了看书、吃饭、磨骨头、教小孩以外我终于可以干点别的事情了。
我要见识一下专业人士打猎。
原来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也经常打猎,不过严谨点讲不是我打猎,是我指名让王富贵抓过来,在我高强度的指导和自我实践下它的野外生存技巧得到了长足的提升。但整个过程和我关系不大。
今天和那老头穿上一身装备再进行这项活动则终于了切实的参与感。
这里我还想说句得寸进尺的话,我更想体验一下英国的狩猎方式,那种骑着马领着铺天盖地的猎犬满山头乱跑又抓不到猎物的画面很符合我的人生哲学。
虽然我对新的肉体控制还不熟练,无法单靠肌肉完全流露出心里的情绪,但这个新出场的老头依然凭借足够的观察力察觉到了我面皮之下的激动,一边帮着孙子穿身上的装备,一边向我搭话:「小友兴致很高啊。」
与小孩身上的各种真皮奢侈品相对的,这老头只给我配了个掺了点魔法美术素材的击发枪。先不说其他的,我倒很是好奇这种高科技烧火棍出现在游戏里制作组打算怎么给他圆上,怎么看射击效率都没有什么魔法飞弹高,你们打算在第几部加上能刷啦啦射出高饱和子弹的光束机关枪呢?
不过就算是这种为了氛围感凑合出来的东西我现在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由专业人士带着进行某项专业运动总会让人抱有写无法描述的期待,「老先生恐怕不知道,我这种很少出门的人其实对很多户外运动都有些向往。」
「哦?不会觉得出门麻烦吗?」
「没出门之前会觉得麻烦。」
「呵呵呵,那你这种室内派是装的——会使枪吗?」
「会扣扳机。」
「那就成,到时候我让放枪你放。」
「这么简单?」
眼看着我们的太子爷终于把装备穿戴齐备了,结果他们又开始了下一项事前准备——对自己身上的装备进行拍打和拉扯,这好像是某种确认,于是我也只好意思意思举枪往外面瞄一瞄来看看准头。我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这种被人孤立的感觉了,毕竟直到几天前我都还在一个山洞里当堆肥。
「基本就这样,反正你也只是来凑热闹,多半没有你上手的机会咯。其他的问题——就多打打熟能生巧,我看你还挺机灵的,真问题遇到了再说吧。」
看来我和这老头对我的定位都很准确,没有抱有什么奇怪的期待。但这样一来我又拿不准让旁边的小孩拿弓的目的了,这危险性不是提高了吗?
「……你为什么拿的弓?」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爽,这小孩还拿着他那把不大不小的弓在我面前舞了舞,「爷爷说先学用弓,祖宗的手艺不能丢。」
把英才教育的部分抛到一边,这话倒有点意思,这游戏里设定的兽人比起一般游戏设定里的兄贵群体更偏向工匠,他们十分精通制作魔石方面的技术。你这种冥顽不化不追求科技进步的言论有点欺师灭祖了。
于是我不得不善意地提醒到:「我听说兽人是最早开始发展魔石工艺的。」
老头听到后也顺势给我科普起来:「早时候各族沟通没那么频繁,相互之间的差异比现在大。我们祖先的身体不像其他种族对魔力的亲和度那么高,只有在器物上想办法。」
早时各族和个人差异也导致兽人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当做奴隶,毕竟肌肉再多也挨不了能量武器一梭子——这设定相比起来倒是有点普通了。
但那也是老黄历了,现在不一样,时代变了,「听说南边的兽人国每年光靠魔装具这个进项就能天天修宫殿。」
「呵。小友难不成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至少我看不出坏处。」
「呵呵,也是,我忘了小友是这里的人。」说到这,我的房东有些不屑的指了指地面。
他说这话在我的理解里,要么是在说王国穷要么是在批判那个什么政治理念。老先生你这就有些不对了,没想到在我们这个每天除了睡就是吃的团体里你也要互相进行政治倾向的倾轧和对穷苦人民的攻击,难不成你还是你们国家的高等贵族吗?真是那样的话我抛弃一点成见也不是不行,只要以后我能刷你们家族的信用卡。
也许是眼见人类之间最无情的一种斗争形式即将在身边爆发,我们单纯的兽人小孩及时介入了进来:「爷爷,我听威廉先生说还有种叫铭文武器的东西,和我们的魔装具有什么区别吗?」
今天那个老头倒是有了一展学识的激情,对这些问题回答得格外勤快:「性质不一样。兽人的魔装具是靠镶嵌魔石提供一次性魔力,矮人的铭文是让周围的魔力,尤其是自己的魔力更容易调用。」
「那这两个东西能合一起吗?」
眼见着那个老头就要下定论了,我只好赶紧插嘴打断:「也许可以。」
在不确定的问题上保持开放性是教育小孩的基本规则。我之前还在教堂教书的时候就对课本以外的问题一律回答「我不知道」,一来激发了小同学的好奇心,二来次数多了也防止他们打断我照本宣科。
「哦?小友,你这话可有些新奇。」
「有什么问题吗?」
「铭文是在模拟生物调用魔力。」
「魔兽和我们的魔装具都是在榨取魔力直接转化成能量。魔核对魔兽和我们其实都是异物。」所以低级只能使用魔核的魔兽没有办法使用法术,只能射出一些射线一样的东西,就像我之前村里的那群小孩一样,那群以射出高能激光为乐的人形魔兽。
「用铭文来将魔核的魔力接入身体会产生冲突,轻则污染身体,重则连工匠一起炸掉。」
说到这那老头瞟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发表一个划时代的发现。
但我只是为了走路的时候多扯些闲天才接的茬,你找我这个出身纯粹的民科来为这个世界的核聚变实践提供理论支持是不是有点太过激进了呢?
但你既然这么期待,我勉为其难做做民科的本职工作还是没问题的,「理论是有的,只是没人做出来,怎么就能否定了呢?」
我面无表情的抬杠很明显让这个还算有修养的老头情绪短暂地失控了一瞬,在嘴角和拳头都动了动之后他决定不和我一般见识:「小友是做研究的?我看你对这些很熟?」
「不是,但平时要用到,所以有些了解。老先生想知道我的来历?」
「哈哈哈,冒犯冒犯。」
说是冒犯,但他和孙子似乎都来了兴致,就在我打算即兴编造一个跌宕起伏的前半生的时候,我的听众却又自顾自地打断了聊天:「……嘘,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