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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现在正在天上乱飞的石头，我难免也有些多余的伤感。用自己赖以生存的工作技能来取悦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一个人沦落到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基本生活资料就算是阶级滑落的开始了，你不觉得这种人生多少有些可悲吗，汉斯。

具体来讲本人正在用线凝聚魔力结晶然后绑住地上的石头玩那种接抛瓶子杂技来让海茵见识一下什么是天赐。

而我的临时学生也非常捧场地在那又蹦又跳试图抓住那些石头和他们一起飞起来。这种遛小狗的感觉勉强平衡了我因寄人篱下产生的自卑。

「真酷啊！威廉先生，你这样不消耗魔力吗？」

「不，只是需要时间。」

「那不是很厉害吗，浮空之类的魔法至少都是中阶了，你不用魔力都能使出来。」

「魔法和天赐都是有成本的，我想要维持它们也得花精力。」

说完我直接把石头抛了出去，演示结束。

魔法只会在使用的一瞬间大量挤占脑力，而我的丝线则反过来持续占用大脑内存，这游戏据说平衡做得挺好的，但你们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为难我这个想要开极简模式的剧情玩家吗？

况且我把天赐锻炼到这种程度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你们就不能给我点什么降低精力槽消费的增益吗？

「想要熟练使用天赐也要花时间，我花了大概两年才彻底熟悉和控制住我的天赐。」

这时一个老头从门背后见缝插针地闪了出来，「小友这已经不算慢了。」

这个老兽人一定是当领导的，每次总能抓住机会下一句盖棺定论的废话。

所以我只是白了他一眼，「其中一半时间是在之前的山洞里。」，为了让老头知道他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我还遥望了一下那个陪伴我一年的封闭空间。

也许在一般情景下这个控制天赐的速度不算慢，但我这种高效率是因为之前坠崖事故被迫进行的。

我成长速度最快的阶段基本上都是在山洞里搞封闭式集训的时候，那段日子我百分之百的时间都花在了控制这些没有实体的线上。都过得这么凄惨了当然会有这么快的升级速度，甚至可能还完成了一次之前某个罐头男说的升变。

但即便如此我的天赐给我的反馈却并不能抵上我的努力。

见我并不领他爷爷的情，站在不远处摆弄着我丢下的石子的兽人小孩便接过了话茬：「威廉先生好像对这个天赐很不满意？」

满不满意的评价有点单一，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没有办法用二分法界定的，我只是对它有些无语罢了。

「从实际作用来讲，我的天赐确实对我很有帮助。」

说好用吧，确实有点好用，试想一想一个人多了成千上只手生活会有多便利呢？理论上我现在喝水都不用抬手，像现在这样留着四肢完全是一种路径依赖。

不过话又说回来，干事的时候手里不拿点东西，怎么都会被别人觉得像是半身不遂，所以现在干活的时候我大半依然用上双手，只是在我懒得动的时候才会用上天赐。

为了给海茵演示，我直接从二楼把我还没看完的一本书从窗户那给抽了下来，这又让他眼睛里闪烁起了某种没有指向的期待。

所以我也不得不给他泼个冷水，「我的能力想要拉起这些物体也有很多限制。」

「比如呢？」

「比如在一般观念上和我的差距不能太大，你爷爷我就举不起来。」

听到这，兽人老头不咸不淡来了一句：「这是所有天赐最基本的限制，没有人的天赐能向上压制。」

是吗，我看爱弥儿那个天赐的名字就不像会遵守这种村规的样子。

这也是这些丝线让我不太爽的一个点，这个世界毕竟是个乱世，而汉斯恰好又被时代的潮流裹挟，不得不涉入其中，而这个天赐在砍人——这个目前最关键的问题上对我的帮助并没有多大。

「听好了，海茵。最开始控制天赐的时候，你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会花在尝试上。」

「尝试？」

「尝试你天赐的边界和使用的条件。我当初为了了解我自己的天赐甚至蹲在地上连数了三天叶子堆。」

「有这么麻烦吗？」

「分人，有些人的天赐既好用又明显，有些人既难用又有些不知所谓。」，这里点名批评汉斯。

「那威廉先生你呢？」

「我属于后者，但我也已经基本搞懂了天赐。」

比如这个提到的实验，最开始我发现有些叶子我的丝线不能附着，又些却又能控制，因此我用排除法一遍遍地整理了它们之间的异同，最后因为时间太长他们全部失活了，导致失去了对照的实验对象，我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成果，至少死物我能用天赐控制。

就像这样，我经过各种有意义没意义的小实验，才得出了一些还算有价值的结论。

「其一，我可以身体里抽出一堆丝线并控制，只要我大脑能负担，数量就是无限的。

其二，这些丝线没有实体，只有附着在某些实物上才能影响现实环境。

其三，附着也有条件，必须要是我所有，或者建立足够联系的事物。如果其有主，经过主人认可，我也可以使用。

其四，附着之后也有个使用期，如果我与事物本身的联系很牵强，也会在控制中失去事物的控制。」

综上所述，只要我有钱买下整个世界说不定就能解决汉斯剩下的死亡危机了。全靠你了，王富贵，你每多送一件快递我就多一份安全。

听到我一字一句地介绍我的天赐，爷孙两人的反应并不相同，海茵还在摇头晃脑地认真思考，而他爷爷则单纯有些不满和警惕了。

「小友这么直接就把自己的天赐暴露了，不太好吧？」

这个世界倾向于把自己的天赐效果藏着当底牌搞智斗，但这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意义。

第一，我的天赐非常慢热，极少有机会搞突袭扮猪吃虎。第二，谨慎的试探只在同级的对手上才会遇见，凭汉斯这点魔力量，很少有人会正视我，实际情况往往是对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就往我身上招呼了上来，就像想直接从我脸上碾过去一样。

所以我也懒得藏。

「我的天赐藏着没有意义。」

这些丝线纯粹就是滚刀肉，没有任何一丝丝能够参与那种拟声词很多的智斗的要素，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和人拖时间打消耗战，让我慢慢入侵对方的身体。每次用这种方式解决掉一个敌人，我都感觉这游戏会因为我的努力拉高一点年龄限制级。

「不如说说明了至少还有点威慑力。」

到这，兽人小孩居然对我挤出了一点自上而下的悲悯，仿佛他觉醒的天赐必然比我好使，「……这真的有威慑力吗？」

傻孩子，不说出来，敌人看到我这么低的魔力量可能都不会把我当盘菜，顺手就上来揍我了。

而知道了我的天赐的话，至少对大多数不把我当主目标的敌人来讲，他们只要确认无法让我短时间暴毙，一般都会回避和我单挑，以避免被我缠上进入无法抽身的垃圾时间。至于剩下那一小部分，目前为止我基本都是主场作战，所以他们都被我炸上天了。

「而且就算像这样条件一大堆的天赐，只要合理利用也可以应付很多场景。我的天赐虽然不适合主动出击，但当当守门员还是没问题的。」

海茵听到这话极为少见的没要求我解释，很了然地就点了头，「噢——」

我天赐的这些性质也注定了我的天赐没有什么应对特殊情况的能力，在一个地方呆的越久，建立的联系越深，我能利用的资源就越多，反之，只要换一个地图，它就变得没什么用了。汉斯一定进不了速通挑战的配队的，一般被高难玩家放弃就是一个角色进入冷板凳的开始哦，汉斯。

「而且只要你肯下功夫，也可以找一些迂回的办法来解决你天赐的弊端。被我吸收进体内的魔力也可以成为附着对象，而且刚好我的魔力吸收速度很快。」

「所以威廉先生刚才那些石头上的魔石粒是你的天赐做出来的？」

「对。」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这个世界里最多余的魔力还算容易控制，这算这个拧巴规则难得的仁慈。

别人是一个细口瓶的话我就是一个高压水管，进多少出多少，但在这高速的一进一出的过程中，魔力也会短暂地属于我。

我可以借此将魔力压缩成各种形状的结晶来做事，或者借此将魔力射出去，通过反馈感知不小的距离内的魔力密度。这也算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控制其他事物的方式。汉斯，别人都是用魔力玩特效，为什么只有你拿魔力来搓泥巴呢？

哦，还可以通过丝线将魔力传导，来大批量地压制一些明显比汉斯还垃圾的角色，比如现在的海茵。

综上，汉斯这个兵种的作用是探路、处理杂兵、断后，说实话我觉得汉斯的工具性被他的丝线拉的太高了，要是有那种限时图你一定会被我留在一个口袋关口堵路，最后等到护送角色都过了你还一步都没走的那种，游戏里弹出胜利界面就万事大吉，可我现在又要怎么应付这种场景呢？

就在我还在为汉斯的后半生考虑的时候，老兽人突然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小友的能力这么绕，按那种分析来讲，你的性格说不定很恶劣。」

「你也信这种东西？」

「当然，为什么不信？我觉得我的天赐就挺准的。」

「怎么个准法？」

「不告诉你。」

你不觉得现在看来你的性格比我恶劣多了吗？

那我只能给你举个反例了。

「我认识的人里也有天赐简单易懂但人很有问题的。」

里克神父这个拧巴大师的能力就直接，他说叫做洗礼。这个能力就像字面意思，能去除秽物，至于什么是秽物，大多数情况下可以由他来定，如果实力差距太大，他甚至可以让魔力从对手的身体里排空，直接将对方变成废人，虽然他活着的时候最高也只能对兔子用就是了。

真是厉害，明明和汉斯一样都是实际应用上很鸡肋的技能，但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变成化人，这个天赐的上限一下就高了起来。如果他升变之后的天赐能把玩家角色的魔法技能都给锁上，那足以让他成为一个高热度的粪怪了吧。

这么看即便不把我当替身，里克神父最终也能用做人的底线换取自己所追求的无拘无束的自由，可喜可贺。

另一边，见一次嘲讽不成，老头换了个方向：「不过小友，你这个天赐，似乎对魔力的亲和有点过头了。」

「怎么说？」

原来你也会有正经的事啊，小看你了，老先生。

「本来天赐和魔力就像两条平行线，魔力能做的，很多天赐也能做，而且如果一个人对火系魔法的适性高，那他的天赐很可能也与这方面有关，这也导致有人偏重魔法，有人偏重天赐。就像两个……，功能在争夺被使用权一样，一项用得多了，另一项就被用得少了。」

在对方的比划中，我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一直以来我都把魔法和天赐当成游戏的主动技能和被动特性，可在游戏里这两个差别也可能不是这样。比如在这经验丰富的老头的理解里他们更像固有技能和加点技能一样。

「那照老先生说的，我是全适性，而且吸收速度还很快，我的天赐对魔力本身有亲和度不也很正常吗？」

虽然这也算个盲点，但我依然觉得没那么重要，毕竟汉斯的那条可以加点的天赋树已经废掉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真好啊，连尼克都可以是能够选择人生的胜利组。

「你要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我觉得不是这个味儿。」

「那是什么？」

很难得地，这个老头居然真的认真地思考起了我的问题，在我的注视下，他颔首沉思了起来，这副模样倒配得上他那汹涌的魔力量，竟还生出来了几分可靠的味道。

等到我和小孩的好奇心都吊到了足够的高度后，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算了，当我没说过，我又不是搞研究的，别把你带偏了。」

「……有机会我一定会埋了你。」

让你亲自填上你挖的坑，能不能不要再给可怜的汉斯加一些稀奇古怪的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