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受不了了。
也不知道是我的嘴开过光还是犯了天条,汉斯果然被绑架了,在这流水账一样的剧情里唯一有些小小的不同就是绑架我的是个魔法傀儡。也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和机器人相比我宁愿循序祖制被人扛着跑,这玩意不单硬,跑起来还一颠一颠的,硌得慌,乘坐体验非常不好。汉斯这皮包骨的小身板在这一上一下的律动中发出了咔咔的响声。而且它丝毫没有服务精神,居然让我这个乘客自己提行李。我手上还拿着一个和汉斯差不多大的手提箱,也在跟着这股律动吭吭往它身上砸,我俩一起已经快凑成一套架子鼓了。
本来就像尼克说的,欧内斯特他们下午的计划是去见眼镜领主,见完之后逛逛城区,整个海神节勇者和圣者就今天有大段空余时间,他俩也想要忙里偷闲和朋友们一起玩玩。
然后就被汉斯搞砸了,汉斯这自闭小孩也真是看不懂气氛。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从那个眼镜领主家里领完我现在提着的箱子后,欧内斯特他们和领主的约会也算结束了。我之后一直十分识相地跟着大部队行动,然后就在我和一个卖香水的摊主讨论当地流行的味型的时候,这个铁玩意就从不知道哪儿冲了出来,把我像个橄榄球被一起从地上薅到肩上,冲进了一旁的小巷。
现在我就和它一起在整个城市盘根错节的毛细血管里没有目的地般的移动,一会左跑一会右突。可能是为了隐去踪迹,也可能是为了绕晕我。
但这两点其实都很难达到,在我被他捞起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叫醒了王富贵,让它去找我的冷面女同事搬救兵,而现在我们经过的地方也都是王富贵的毛,只要它碰到这条路就发出五彩斑斓的廉价炫光。
至于隐去行踪,那真是完全不可能了。虽然为了伪装它的主人在外面给它披了一层破布,但在我试图和他沟通了几次发现他完全没动静之后,我直接把它的帽子掀了开来,于是他蹭亮的脑门正发出耀眼的白光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他似乎也没有独立的智能把兜帽薅回去。
所以即便我们现在走的是没什么人的小巷,但一个机器人扛着一个教会的白袍子狂奔还是太可疑了,更别提我手上拿着的那个贵到我胆寒的黑皮箱,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劫财。
你看,右边那栋楼二楼就有个小孩迷惑地看着这个突发的小剧场,以至于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场面的违法性质,还抬起手招了招手回应了我的问好,真为你的未来感到担忧,不要被坏人赚走了。
不过除以上的问题之外我的体验还算不错。今天的天气很好,干净的云,饱和度不低的天,透过这一段倒窄不窄的屋檐间看出去有种别样的洁净感,这是高纬沿海城市的优势。而我们走的这段路虽然有些旧也有点老,但很整洁,也没有什么臭味,看来这一片还不算城里的贫民窟。总而言之,我现在就像一个误入居住区的游客,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感受着这个城市的清爽气氛。
哦,还有一个问题,我现在提着的这个箱子意外的硬。硬到在和机器人铁皮的碰撞中完全不落下风,我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傀儡的后背被磕掉漆,再来几下就要被砸出坑了。这要是被机器人的主人看见,估计本来还能放汉斯全手全脚的可能性也没了。
就这样,在正午稍稍往后的阳光熏得我有些昏沉的时候,我不能做主的行程终于来到了终点。
同时来到终点的还有我同行人的使用寿命,一步急刹让它的背上彻底被惯性砸出了明显的豁口,在此申明,我对这个结果既没有计划也没有预期,我是个文明人,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破坏别人的私人财产。
而且这玩意破了我还得花心思修,现在这个傀儡因为隔离层出现了漏洞,所以内外部的交换魔力流也变得紊乱,开始破坏其内部的机关,真是个精致的玩具。
为了让突然出现的这位头发打理得很精致的绅士尽可能晚地意识到自己的财产损失,我只能用我的触手们来将这个损坏过程的峰值拉平,让它坏得没有那么惊天动地。
「汉斯阁下午安。」
而他居然还没有什么危机意识的在那微笑,等这个一看就很贵的傀儡炸了之后有你哭的时候。
「咱们认识吗?」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汉斯就扮演着一个捧哏的角色,好像随便一个中年男人都很乐意来和我搭话,我的头上又没有问号,你们是打算在汉斯身上领到什么样的稀有任务呢?
「之前不认识,但我并不排斥交朋友。」
但我很排斥,尤其是年龄比我大了一轮,还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正经工作的中年人更是在我的交友黑名单上。
本来我的职场就因为充满了恋老癖、恋童癖、没有出柜的女同性恋和童工而前景阴暗了。要是私人关系里还有些反社会分子,汉斯的未来还有什么指望呢,要是这些人被诛十族了汉斯肯定榜上有名。
虽然我并没有回应他的热情,但对方并没有气馁:「阁下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见圣者和勇者一面,不打算做多余的事。虽然咱们的相遇并不美妙,但我相信只要咱们再相互深入了解一点,你就会明白我和至高派那群疯子不一样,我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所以你也是那个什么冠绝八景的人,那咱们就没得谈了。
「不用了,我对死人没什么兴趣。」
我受了这么久的苦在这句话说出口后也不算什么了。
终于有机会说这话了,最近砍人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重复作业做多了我也有些乏,所以不得不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找些乐子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我列了个清单,正在试图复刻那些经典的杀人语录。这句话在我列的清单里属于达成条件比较困难的那种,因为汉斯几乎没有见面就干掉对方的可能,倒不如说我希望对方的名字越长越好,好让我有时间准备。
今天来的这人是个傀儡师真是意外之喜,通过他的傀儡,我的线能顺着那条若隐若现的魔力流快速定位到他,然后在这个机器人为了隐去行踪左突右撞绕远路的时间里,我也有充分的时间去尝试控制他的一部分魔力。
于是我现在只要一个指令,就能让他上天。
「这位先生。」
见我有了沟通欲望,对方也很开心,嘴巴裂的更开了:「怎么?」
「有没有人说过你办事缺心眼?」
「什么……」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那灿烂的嘴角已经流出了献血,之前智珠在握的笑容也很快变成了无依无靠的惊恐,就算他用力捂住胸口,含住嘴巴试图改变这一进程也无济于事。
「唉。」
我感觉自己也有点心理变态了,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人捂着自己缺心眼的胸口即便蹒跚着也想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最后抓住些什么,即便是这么一副充满冲击性的场景,我竟也能从中品出一点愉悦。
但这种愉悦又很快被疲惫占领,我还要和这种社会废料玩暗杀过家家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连汉斯都搞不定,今后要怎么给主角们惹麻烦,为什么我要的极简难度会开到爱弥儿她们头上,能要求重新发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