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我乃冠绝八景之七,赤潮。」

挡开对方的一爪后,我也跟着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随着那古怪的魔纹出现在我的手背,目之所及的白色全都开始散发出红光,连那小老头的头发也不例外。

有了前人的演示,我也大概理解了这个反派系统的运行体系——借由潜意识对自然的震怖把人唬住,再用色声味这些对魔力有着极强亲和性的元素捕捉魔力,并以此抢夺战场的控制权和制造奇迹。

当然这之中也有因人而异的地方,比如这个赤潮,前几任的表现据说都是从水而波及四周,而我现在唤来的赤潮则会寄托在四周的光芒之下。而且可能因为我说技能台词没有前几任的激情,魔力传递之间也没有出现极强的情绪感染力。

我现在多少也理解那个被分解成装备素材的红头发为什么会一边说这句话一边大笑了,这种突然能控制周遭一切的感觉确实会让人感觉像嗑了药一样癫狂。多声明一句,作为一个合法公民,我不知道嗑了药是什么感觉,这只是一种修辞。

而且现在大笑的也不是我,「小友你在海茵面前装了这么久,没想到也是那边的人。」

这时他突然又不急着动手了。

小老头一边抱着欣赏的态度打量着四周一边耐心地等我的染发剂把它的头发全都染红,好像我这样了就会和他是同一个种人一样。

可惜我没有那种给死人找归属感的善心,我是不会和一个没有理智的魔物为伍的,我是个良民,对于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那是意外,我逛街的时候走错了路,杀错了人,这个东西就出现在我的手上了。」

而且这个魔物现在没动作并不代表着他不打算和我打了,我不会被这种表象迷惑真把他当同类。

正相反,他似乎还想着怎么打败我。随着那淡淡的红光出现,现在明面上对场面的控制力对比已经反转,继承了老头实战经验的小老头明智地选择了积蓄力量。在说话的同时他也召出自己的属器开始蓄力,让周围残存的还能控制的魔力一点点地往他身上汇聚。

而我也在努力尝试更深层地控制四周的环境,避免被他找到机会反扑。

所以两相无可奈何,我们只能尴尬地聊闲天。

「那你说的从山崖掉下来呢?」

「这也是意外。」

「你不觉得你遇到的意外太多了吗?」

你现在惊讶还太早了,真不知道要是告诉你因为意外我还成为了和你一样的死人,你会露出什么表情。这么一看我生命中的苦难也算是层出不穷,足够让一个反派对我表达同情。

这导致我还得反过来安慰他。

「人生本就是一场场意外推着往前的。」

「那只是你。」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过场话触动了对方的哪根神经,他突然动了,借由双脚弹出的魔法,他整个身子向我窜过来,试图借势直接用那把弓上的白刃把我切成两半。

「老先生你着急了。」

但这种一个闪身就能躲过的意气用事很难产生实效,在躲开后,我甚至还能转身给他肚子来一脚。

由着一股气撑着死而不僵就是这样,很容易情绪化。

「冷静下来了吗?」

被我一脚踢到对面的树上挂着,他又近似癫狂地笑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一个照面就能把我踢飞。」

……能不要说会让人误会又这么恶心的话,你是哪里来的霸道总裁吗?汉斯的下颌线即便被勾起来起来是婴儿肥。

按我自己的想法,我其实不打算在这继续和尸体折腾,毕竟今晚我还有很多事情的优先级在这之前。但我思前想后好像也没有能快速解决的方法。即便我凭借着外力在对场面的控制上占有些优势,但只要他仍然有那种没有指向性的恨意,我就没法干掉他。刚才一脚我也尝试破坏他体内的魔力结构,但没有效果,这可能也是他刚才敢乱来的倚仗。

所以现在我也只能在这和他互相揪着头发扯头花,幸好汉斯送走的老头够多,有丰富的临终关怀经验,我还能尝试一下话疗。

见他身体里的魔力重新稳定,我便继续劝诱道:「老先生你现在又没有机会,不如放弃算了,之前明明就答应给我的东西再反悔也没意思吧?」

他没被说动,弹了弹弓弦,之前消失不见的圆球又重新出现在了那把弓上,你就这么舍不得这点垃圾时间吗?

「说不好啊,我觉得我赢面还挺大的,小友的这场绝景还能维持多久呢?」

「一晚上不成问题,就算老先生不愿意去死,一晚上一直保持牵引魔力的状态,你的魔力体还是会消散掉。」

「但某并不相信小友能撑到一晚上。说来有趣,我和海茵也去过前年的海神节。那个红头发可没在你们那个骑士长手下撑多久。」

「我和他不一样,我心智比较稳定。」

那人被切成高级合成素材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据说因为罐头男出力太猛,让对方操控魔力的难度提高了不少,导致他刚掌握的纹章失控了。最后为了防止他把会场炸掉,罐头男当机立断把他切块处理。

我就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纰漏,没有万分把握的东西我一般不会用。

「原来你和海茵还能出门。」

「那种地方我们还是能去的。」

说完小老头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但我完全无法理解只能回以另一个「什么东西」的眼神。

看自己对牛弹琴了,他倒不尴尬,直接换了个话题:「小友当时在哪呢?你这么不甘寂寞,我在会场肯定能见到你才对。」

我虽然爱凑热闹但不爱作死,这种地方我一般都会离得远远的:「我在会场外面,结果在路上被炸进了下水道。」

「这也是意外?」

「也是意外。」

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问出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也就是说你看到了那个。」

「嗯。」

这里小老头说那个不是为了打哑迷,而是确实是违禁词,要是报出真名而招来某些大人物的匆匆一瞥,不但我要完蛋,他这个反社会的魔物也活不了,在这一点上我们都很有默契。没想到即便是生死相向,汉斯也能因为过于弱小和对手求同存异。

但即便嘴上有些词不能说,但涉及到更高级的存在,我们这些渺小生物的好奇心也是抑制不住的,「所以小友要我的心脏也是为了那个。」

「没办法,这是必要的交换。」

当初我和他的协议就是他的心脏,只要能帮他把海茵全手全脚地护送到接应者身边,不论最后他是生是死我都能拿到他的心脏。

对于活着的超人,虽然再生会带来一个漫长的虚弱期,但只是切下心脏并不是致命的。而对于现在的魔物则正相反,这个化人只能依赖完整的身体才能完成自我塑造,若是失去心脏这一观念上生命的代表,他便会快速消散,这是我眼前的魔物不能接受的。所以现在我才不得不浪费时间攮死这个小老头。

而把这些练成一条逻辑线之后,他也认识到我们的本质不同,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疯子。」

「这也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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