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轻浮到不行,法莲一步一踏空。她的身体在脚踏实地前进,她的灵魂却告诉她,脚下是悬空的万丈深渊。并非绝望的情感,而是无限接近绝望。是黑暗,是雪白,是漫无边际,是不知路标的黑色森林。
喝醉了的人,大概会有法莲这种感受。
难受到想吐。
主动想吐的这个说法可能不太对,法莲认为是肚子里的东西猛地向外面冲出去,从喉咙里。
法莲觉得有很多人在看着她。
很多很多。
一些不存在的人也站在法莲的周围,他们盯着法莲看,在交头接耳,在窃窃私语。
那里有着自己的贵族母亲,有暴发户父亲,还有身穿盛装的教皇。
有玛德琳,有卡洛尔。
有凯伊。
还有年轻的刻尔。
在法莲刚成为勇者的时候,他年仅十五岁,和法莲同年。
年轻的刻尔有着纯白色的魔力,破坏力比不上现在魔力变成红色的刻尔,但那股雪白的力量令法莲异常安心。那股白色的魔力和法莲的治愈魔力是一样颜色的,性质截然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却相似、相近。
同样给予人们带来救赎。
法莲用治愈的力量治疗着人们,刻尔以击败敌人的方式拯救着人们。
性质上不一样,本质上相同。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刻尔的魔力变成了红色,被同伴们怀疑,流落到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境遇呢?
对于刻尔讲述的事情,法莲不是不相信,而是太过于离奇了。
魔军现任的总指挥,是刻尔栽培起来的。在那天晚上,那个魔军的总指挥背叛了刻尔,组织了一支部队埋伏他,没想到的是,中途有一个陌生的魔族美少女加入战场,让刻尔意外活了下来。魔族少女送刻尔返回威斯瓦兹,不幸被其他人撞到。
真的不是我不相信你呀,刻尔。这种比故事还要故事的故事,即使我相信了,我又该怎么说服别人去相信呢?按照一般人的常识来说,没有人会去救一个陌生人吧。更不用说在魔族与艾尔斯发生战争的现在,一个魔族的女人怎么会救一名勇者。
法莲和分身的刻尔并不知道,那个「陌生的魔族女人」对刻尔「本人」并不陌生。
从地牢里上来的法莲,快步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仔细地思考这件事情。然而无论怎么思考,还是无法得出结论。时间在平白无故地流逝,被浪费的生命永远不会返还。
这种感觉,和以前在思考刻尔的事情时一样。
我那时候是在想些什么事情呢。我在害怕刻尔会选择别人,抛下自己。我知道了虽然母亲并非发自真心嫁给暴发户父亲,但母亲衣食无忧。凯伊的人不怎么样,但他的出身和血统就已经证明了他的高贵。我想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价值可言……第一次选错了,我还要选第二次吗?
法莲纠结纠紧,和她第一次接受凯伊的那时候一样,她需要一个救星。圣女大人没有想明白,她从来就没有选择过什么。在刻尔目击她和凯伊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她或许是被动地答应了凯伊,她本人从来没有选择过什么。
我、我还有教皇大人……玛德琳那个样子已经废掉了吧,指望她肯定是不行的了。卡洛尔……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四年前,那个孩子还很害怕战争,连她杀掉的第一个兽人都是刻尔帮她绑起来的……普通人对侵略过来的魔军是恨到骨髓深处的吧,能像我这样正常听完刻尔说完那番话都很少的了。可怜的姑娘啊,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吧,喜欢的人竟然和敌人混在一起。先不说那个塞勒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在刻尔讲述起那个魔族女人的事情的时候,那不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的态度。
……那种态度,和凯伊黏着卡洛尔的态度一样。
外人是察觉不到的,以前刻尔在夸赞我和卡洛尔的时候,就是这么一种态度。啊啊啊——真的是太烦恼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啊。
啊啊。
太阳神在上!
我想到了。
——教皇大人。
教皇大人!
我,圣女法莲,无能跨过这道障碍,不知道哪一个选择更好,能请教皇大人帮帮我吗!
教皇对众人充满着慈爱。法莲的治愈魔法就是教皇教导的。当法莲还很小的时候,她被父母送到神教歌唱圣歌,一直都是教皇在神教里关照着法莲的成长。
一身浅黄色的亮白,教皇约翰总是予以人们一种温暖和蔼的感觉。
法莲从床上蹦起来,她学习的魔法中,除了治愈魔法,还有一个没有告诉任何勇者同伴的魔法。
白色的魔力从法莲身上越闪越亮,些许带有文字形状的咒文和白光微粒在空气中激荡飞舞,细沙般的粒子和柔和的白光构成了一个顶底发虚的圆柱形,只有中间的一段才是清晰可见的。
在圆柱形围成的亮白色光影中,老教皇约翰的上半身浮现出来了。教皇的身影并不清晰,那仅只是白色微粒构成的虚像罢了。
「哦——法莲,很久不见了。是有发生什么事情么,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告解。」
「教皇大人。呃,我打扰了您沐浴更衣吗?」
这是通信魔法,可以让法莲和万里之外的教皇通信。不过出现的教皇虚影是赤裸着上半身的,法莲能清晰地看到教皇那苍老的身体。
法莲对教皇赤裸着上半身表示疑问,不过他随即解答了圣女的问题。
「圣女啊,我上了年纪,现在正有人帮我按摩驱散疲劳。特别是腰腿,老人的腰腿是完全不中用了啊。那么,神教的圣女,这次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吗?」
顺带一提,法莲听到了些许女人的喘息声。但教皇大人让侍女来按摩身体是再正常不过,因此法莲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而且,法莲深知自己的问题相当严峻,也没有其他精力去理会那些细节。
法莲将自己在威斯瓦兹城堡看到的、了解到的事情都向教皇说了一遍,包括刻尔被目击到和魔族人在一起的事情。
但对于刻尔自述的事情她倒是没有说,隐隐约约的,法莲认为那是不能说出去的事情,说出去的话,就构成了对刻尔的背叛。
在法莲讲述的过程中,教皇曾经闭着眼睛一脸舒服地抖了几下腰,不过法莲专注于讲述,没有察觉到教皇的异样。
「……就是这样了。教皇大人,您认为我到底该怎么办?」
「勇者和魔族啊……嗯……我前段时间收到消息,听说他变弱了,这也是真的吗?」
法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勇者的名字已经传遍整个王国了,这时候如果传出勇者串通魔族的消息,会严重打击士兵的士气。」
「哦……」
「至于怎么处理,我的意见和凯伊的一致,暂时将他关在地牢里吧。以后再详细讨论这个事情。」
「嗯……」
「我会派一些神教的魔法师过去,你和她们一起举行仪式,将圣剑的飞行能力封印住吧。」
「诶?」
前两次,法莲都是默默答应。听到了教皇要「封印飞行能力」,法莲蓝色的双眼充满了惊诧。
「每一代勇者的飞行能力,都是由圣剑附送的。」教皇向法莲解释道:「封印了飞行能力,勇者就没办法轻易逃跑了。现在就先把他关在那里,怎么处理,再等我和国王商量。」
「……教皇大人……这……」
「圣女法莲。你和凯伊进展还算顺利吗?」
法莲表情一僵,吞吞吐吐着说不出话来。
「啊哈哈哈,不用害羞,我知道你是个含蓄善良的好孩子。勇者刻尔作为同伴陪伴了你四年,我也明白你不愿意看到他受到惩罚。我会妥善商量好这件事情的,为他争取到一个最好的结果。」
「啊,谢谢教皇大人……」
「那,还有什么事情和我说的吗?」
「不、我……没有了。」
「嗯,我的孩子,祝你在神的光辉下永远幸福。」
「嗯……愿神保佑您……」
教皇的虚影和白光微粒一起消散了。
只剩下法莲呆站在房间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向教皇寻求答案,教皇给她的答案就是维持原样,顺带还要封印刻尔的飞行能力。
很多事情,求别人未必会有最好的答案,有时候遵从自己的心声反而会有更好的结果。
圣女法莲,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呢?
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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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知道的就是勇者夫妇人间蒸发啊
这个也够恐怖了吧
救国英雄竟然没有任何消息地失踪了哦!
这不是bug!
因为作者只有晚上传书的时候,会用帝骑哥的梯子,所以平时不回复哈,望谅解
本體要接走特魯伊和教皇這個決定…分身死的真慘,看來教會也是要殺到底了
感谢
分身的飛行能力跟本體是連動的嗎?如果是,分身被封印飛行,本體也一起遭殃就搞笑了。
話說分身覺得克洛伊救他時,跟他那麼熟,好像認識很久一樣。自己也突然也有變弱的體記憶,怎麼就完全沒往自己是分身這想? 還是分身根本沒有自己有“分身技能”的認知?
聖女認為教皇是毫無心機的好人,溫室裡長大的大小姐,對於教會完全信任,這算有點青梅的蠢度。
上層的決策再次害慘下面的基層
要不是聖劍現在在凱伊手上, 克洛伊搞不好會把它順走
其實就策略上來看,把飛行能力封印是件好事。當然,這是以上帝視角的看法,畢竟可以用克蘿伊的召喚術取代。另外勇者會飛的事情早已傳遍各國,不會飛的男主就算坦白身份,除了認識或見過他的人之外,不會有其他人認為他是勇者,這樣更能自由行動。
由此看來教皇在不知不覺間下了一步臭棋。此外還有一點就是,分身能力是否也是聖劍賦予的。如果是的話可能在封印能力時也有可能會順帶解除了分身,這樣一來可就好玩了。
分身被封印應該不會影響到本體 而且分身不會乖乖被封印能力
本體在創造分身的時候有在這方面做手腳 所以分身不會發現真相
分身也是聖劍賦予的沒錯, 前幾回解釋過了
我擔心的現在封住飛行能力, 會對威斯瓦茲的戰情造成多大影響
放水的傢伙沒了, 少了一個會飛的頂級戰力, 凱伊這個新的領導者又沒有刻爾那種震攝力和指揮能力
怎麼看怎麼死啊
好委屈喔,信任的夥伴沒一個相信自己
現在看來,那些原同伴只是把刻爾當工具人而已。有事就刻爾該做,出事就刻爾的錯,也不想想她們可是被刻爾保護了四年沒事。
堡壘的戰況還會維持僵局 除非魔王親上前線,不過壓力會暴增 士氣低落 簡單來說就是死撐。還有分身在死前的戰鬥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王國高層認為魔族不足為懼,就算少一個也能順順打,說不定教皇和國王還在夢想金毛取代男主後順利打倒魔王,重振王室貴族的聲望。
连法皇在嘿嘿哈哈都无法去留意了。法连,越发越残,nice。
人類在給自己作死XD
替這些人賣命真的有夠不值得的
整个教会都该被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