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的眉頭又回去了。」
塔特不滿的伸出手指彈了耀岢的額頭。
這是平常兩人私底下經常進行的打鬧動作,塔特只要看到耀岢露出落寞或著苦澀等表情,就會用
這種方式激勵他。
但這一次……他卻遺忘了這不是在築巢塔外,此刻獅鷲就身處在耀岢身旁──兩隻獅鷲一看到耀岢
吃痛的表情,全身的羽毛頓時豎直,身子伏低,兩側的羽翼在一瞬間展開。
身為銀烈之風成員的塔特再清楚不過了,這是獅鷲即將發動伏擊的姿態。
雖然知道卻也完全來不及迴避,他幾乎只來得及舉起手防護脆弱的頭部,但下一秒身旁的耀岢發
出了與獅鷲的啼聲非常相似的口哨聲,高亢銳利的聲響,讓有一段距離的騎士團戰馬都發出驚慌
的嘶吼聲。
耀岢板起了面孔,他的雙手抓住了兩隻獅鷲的鷹喙上的氣孔處,只要獅鷲願意他的手掌……不!
甚至整條手臂都可以瞬間被獅鷲給吞掉。
但獅鷲只是發出溫馴的低鳴聲,將頭垂落,整個身軀都貼著地面,擺出完全的臣服姿態。
「塔特你們先暫時離遠點,現在的你們會刺激到獅鷲們。」
耀岢背對著塔特和庫瑪爾說話,肅穆的語氣是塔特從不曾聽聞過的口氣,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兩隻
獅鷲,完全沒有要移開的意思。
「知道了,公主先交給我吧。」
塔特扶起一旁近距離目擊一切的庫瑪爾,她只是在一旁目睹即將發難的獅鷲,就被嚇到腿軟站不
起來,臉色慘白的完全無法言語。
「不好意思,公主……這些孩子沒有惡意,但這一次對您也未必是壞事,對於獅鷲與其好奇不如
恐懼,這才是明智的態度。」
耀岢窘迫的淺笑著,他輕輕扯著兩隻獅鷲的韁繩,走到了村莊更外圍的部分,一個人坐在地上獨
自安撫著兩隻獅鷲。
庫瑪爾看著兩隻獅鷲依偎在耀岢身旁那委屈臣服的模樣,活像是兩隻小貓知道自己做錯事在撒嬌
的樣子,但剛剛親身感受到獅鷲殺氣的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敢小覷獅鷲了。
身為王室成員的她,平常也會跟騎士團參與所謂的狩獵活動,一般的魔獸或著野獸,不論是食人
巨魔還是兇性大發的棕熊她都曾面對過,但完全不能跟剛剛的獅鷲相提並論,那是彷彿瞬間跌入
冰池般的霜寒,壟罩住了全身,僅僅只是接觸到殺氣,就體悟到自身會死掉的恐懼,根本無從抵
抗
「耀岢一個人竟敢面對一整團的獅鷲,要是惹怒牠們,就、就算瞬間屍骨無存也很正常不是
嗎?」
庫瑪爾的聲音還是無法控制的顫抖著。
「不一樣的,對我們來說獅鷲是武器、馱獸,當然也有少數人認為是夥伴,但對耀岢來說獅鷲只
是單純的家人、孩子,那麼身為家長的他,有義務訓斥獅鷲,這不單單是為了保護我們也是為了
保護獅鷲。」
塔特感嘆著。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可以幫耀岢分擔那些工作,就算只是少那麼一頭獅鷲的負擔,讓
耀岢的睡眠時間多上那麼一點點……就足夠了。
但就在剛剛與自己已經合作數年的獅鷲,在那一瞬間也確實的對自己露出了獠牙,說沒有感到任
何失望是騙人的,但既然如此那就代表進步的空間還很大!
他搖了搖頭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
森林在騷動著,所有的魔獸都在奔逃著,因為今天森林之中出現了從不曾出現的魔獸,兔子、老
鼠之類的小動物就不提了,就算是熊或著狼也無法克制恐懼的拔腿狂奔著。
而身為罪魁禍首的牠只是悠哉地漫步著,沒有選擇如同以往張開羽翼飛翔,而是刻意低調步行
著,雖然如此緩慢的速度讓牠感到有些許不悅,值得慶幸的是牠所追逐的目標移動的速度也算不
上快,所以牠即便用走的也可以在保持一段距離的前提下跟上。
看著自己深藍色的利爪沾附著泥土,牠發出不滿的咕嚕聲,在耀岢的照料之下,牠的爪子一直都
是那漂亮的深藍色,甚至在光線的照射下,還會泛著一層薄薄的金屬光澤。
冷風從身旁呼嘯而過,這裡沒有溫暖可以擋風的牆壁,甚至食物還需要自己去狩獵,上一次經歷
這些事情,已經是幫助人類之前的事情了,雖然有些遙遠了,但體內原始狩獵的本能似乎完全沒
有衰退。
就好比現在……本能的感覺到有些許恐懼的氣味從右側的樹叢內傳了出來,牠輕輕的一撲就把躲
在樹叢陰影內的鹿角兔給分屍了,熟練的用風魔法將那些麻煩不好入口的毛和角全部剃掉,咬著
生肉……那刺鼻的血腥味讓牠不禁露出微笑。
雖然等其他獅鷲提供食物比較輕鬆,但自己狩獵倒也挺有趣的。
想起之前……即便其它獅鷲狩獵回來獵物,耀岢也不會允許自己就這樣張口就吃,他總是會在一
旁將乾淨沒有沾染血水的肉刮下,然後囑咐說身為王的牠就只能吃這些部位的肉,除了一部分是
自己那半透明的羽翼一旦沾染血水就會很難清理,另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身為王者的牠理應享受最
高級的部位的肉,只有豎立起威嚴感其它獅鷲才會認同自己的身分。
耀岢不是獅鷲。這是所有獅鷲都知道的事情,不論是兩隻腳的移動方式,還是沒有半點羽翼的身
體,都在在說明了他並非獅鷲的事實。
即便如此耀岢是獅鷲的一員這是所有獅鷲都公認的事實,是他獨自一人拉拔了九十一隻獅鷲長
大,也是他獨自一人傳授了所有獅鷲的知識,從如何狩獵到獵物的種族特性,森林中可食用的藥
草與礦物,甚至為了族群的延續,親自出面與人類談好交易。
多少個夜晚牠們都親眼見著耀岢睡夢中含著淚光的懺悔,雖然不清楚耀岢是對誰懺悔,但他總是
在清醒之後裝作一切都沒事情,然後繼續照料著獅鷲們。
正因為如此……牠才沒有辦法讓耀岢離開自己,就算有其他獅鷲陪同著,但說到底耀岢是人類,
而人類是很脆弱的生物,一咬、一抓就會死掉的生物。
──自己不盯著是不行的。牠發出了宣言,即便如此荒謬,但所有的獅鷲都認同了身為王的牠的發
言,畢竟這個群體中最強大的絕對是身為王的牠,牠的決定誰都不能反對,所以牠們聯合起來巧
妙了掩飾了王離開築巢塔的事實。
幾乎是耀岢他們的隊伍前腳剛離開,下一秒王就飛出了築巢塔,落地後悄悄跟隨在後方約一公里
左右的位置,沒有任何人察覺……但在隊伍中身為獅鷲的牠們應該有發覺到,因為牠們刻意發出
了只有獅鷲才能聽見的聲音做出確認,知道自己被發現後,王也用著同樣的聲音作出了回應。
罕見的王有些焦躁卻又有些興奮的刨了刨地面。
畢竟這是第一次身為王的牠違背了與耀岢的約定,離開了群體拋棄了身為王的責任。
但無所謂,牠甩了甩頭。只要事後在耀岢他們歸國之前搶先一步回到築巢塔內,誰都不會知道牠
的獨斷獨行,至少……人類是不會知道的,那怕是耀岢也是如此。
老婆跟來了
XDD 怎麼有種被抓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