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人國的戰場(1)


此地,是亞人國東側的邊境都市。


城鎮四周建立著與其它地方如出一轍的城牆,但與平時不同的是,此刻站在牆上的那幾位存在。


身為大陸三大國之一的亞人國士兵,在從帝國收到可能出現入侵者的消息時,大多都是一笑置之的反應。


即使有身懷大陸強國的榮耀感,絕大多數的士兵仍免不得沉浸於威名帶來的和平當中,認為大陸上不可能有如此不自量力之人。


直到『他們』的出現。


「真的會過來嗎?法孫。」


「嗚嘰,事到如今還問什麼囉?無論帝國的提醒還是對方的宣戰文,不都清楚傳到偶們的手中了嗎?」


「不管怎樣,我都想快點大開殺戒!」


「冷靜,泰格……要忍住。」


立於城牆的幾人,正是令原先鬆懈的士兵們在此刻繃緊神經的原因。


亞人國引以為傲的最強戰力,武士位的最高階級——《十二武尊》。


宛如稻穗在日光照射下的金色短髮,手中握著形狀特殊的曲劍,藍色的雙瞳能讓人聯想到無雲的萬里晴空。


他,正是被賦予了《卯》之名的武尊,在外亦被人稱《白溟》的雪兔種兔人——何刃。另一較鮮為人知的身份則是帝國教師團中,《絕影》佩拉的兄長。


黃黑相間的頭髮被綁成兩束垂在腦後,身體雖顯得纖細、但那兇惡的眼神足以讓直視者因恐懼動彈不得。


以虎人族擔起當代《寅》之名——別稱《威打》的泰格,正摩拳擦掌般揮舞著自己的斬首大刀。


老態龍鍾的姿態,手中拿著的並非武器而是拐杖,枯枝般的四肢加上不斷顫抖的身體,是看上去什麼時候倒下都不奇怪的年邁之人。


被白色長眉遮住的雙眼使人看不見完整面容,頭上的豬耳卻取而代之證明著身份,繼承《亥》之名的豬人族武士、同時也是外表上最年老的武尊——《名墨忠侍》璽缿拏。


最後一人,則是『當代最強』。


所握的並不是常見的利器、而是棍棒,修長的身體就算是隔著衣服,也能清楚看出藏在其中的驚人肌肉。


與帝國的《不死的魔女》克利絲 • 勒 • 菲爾汀、共和國的《代刑人》達文 • 布里歐一起,被視作這個時代頂點之人。


《常勝鬥猿》、又或是《花果山之主》,無論是何種稱呼,都是他——《申》法孫響徹整片大陸的名號。


「法孫大人、何刃大人、泰格大人、璽缿拏大人,他們真的會按照所講那般,從正面過來嗎?」


在四人的身後,略顯稚嫩的聲音傳來。


亮眼的銀髮使其即便是在武尊身旁,也依舊能吸引到別人注意。蒼藍色的角與嘴邊奇特的紋路,象徵著那人的種族、龍人亞種的蛟龍族。


「納哈哦,不需要在偶們的名字後面加上敬稱囉!如今泥可是武尊的一員,與偶們是同個階級的囉!」


儘管被法孫這麼說,被稱作納哈的男子仍搖了搖頭。


「在下還不夠資格與各位平起平坐,之所以能繼承《辰》之名,也只是因為薩迦大人在與《大罪狂亂》的奮鬥中不幸身亡。否則,在下根本沒有承擔這等名號的實力。」


「真固執囉,泥可是薩迦心目中的第一候補,對自己有自信一點吧。」


法孫撇過頭去,不繼續在意還想說些什麼的納哈。


一方面是不想在聽他繼續把自己看低,一方面則是……


「來了囉。」


「看起來……是的……」


地平線的彼端,慢慢出現七道人影。


若是情報屬實,他們就是這一次準備襲擊亞人國的人物,《殲天之十方軍》中的《三才薙牙》與《四象封將》。


「真覺得僅靠七人就能夠打倒我們嗎?」


「對方是來自《獄》的傢伙,不要大意了。我們甚至不知道與《大罪狂亂》相比,究竟孰強孰弱。」


五人一同跳下城牆,與下方的七人對照起面來。


「傳聞中的《十二武尊》嗎,才來五人也未免太過小看人了。」


「一定是被和平沖昏頭了吧,正適合拿來變成獻祭給女帝大人的祭品。」


四人從對列中率先站出。


「《殲天之十方軍》四人戰鬥部隊《四象封將》,其一、曼頓賴阿。」


「同樣《四象封將》其一,馬科修瞑。」


「同為《四象封將》其一,古凡。」


「《四象封將》……其、其一,萊傅拉伊爾。」


四人報上名號,自稱《四象封將》。


照這樣推理下去,後方不動聲色的三人就是《三才薙牙》。


法孫評估著眼前的敵人,根據帝國傳來的情報,數字越小便代表裡頭的人實力越強,也就是說重點不在先出頭的四人身上。


「那麼,就交給泥們囉。」


「了解。」


「呿。」


「……嗯。」


「遵命!」


除了法孫以外的武尊開始動作,分別衝向了離自己最近的《四象封將》,以順雷不及眼耳的速度將他們帶離現場。


現在,此地只剩法孫與《三才薙牙》。


「好囉,《三才薙牙》是嗎?就由偶來做泥們的對手囉!」


「「「……」」」


見自己都擺出了戰鬥架勢,對方還都不為所動,法孫不解的繼續向他們搭話。


「怎麼囉,不想上嗎?還是說事到如今,終於對偶感到害怕了囉?」


「真是愚蠢。」


看到其中一人終於發話,法孫這才放下心來。


若對方全都是啞巴還是耳聾,那麼一直朝對方搭話的自己豈不是很尷尬嗎?法孫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不過愚蠢?泥們是在說,偶的行為很愚蠢囉?」


被人當面說愚蠢什麼的,還是自法孫當上武尊以來的第一次,讓他覺得有點被冒犯到。


「對偶隻身一人對付泥們這件事覺得愚蠢,是嗎?那麼,偶是否愚蠢就由泥們來親自體會吧。」


法孫蹬地一躍,眨眼間來到其中一人的面前。


「拿下一人!」


「所以才說你愚蠢啊。」


法孫手中的棍棒穿越了眼前人的身體,徑直的打倒了地面上。


受到武尊力量的衝擊,地面被打出蜘蛛網狀的裂痕,無數砂石飄散於空中。


「嗯!?」


法孫感受到側腹被人以強勁的力道攻擊,就這麼在無預警的情況下被打得騰空飛起。


「我等可是《殲天之十方軍》的三人菁英部隊——《三才薙牙》,自《四象封將》開始,我等的實力就與其他三十五人無法相比,每一人更是擁有著一種至『極』的行系。」


敵人沒有選擇追擊,而是用自誇般的話語等待法孫落地。


「《三才薙牙》之一,赫柯。」


「同樣《三才薙牙》之一,韃撫。」


「……同上,束真墖。」


三人一齊報上名號。


法孫一邊試著在腦內記住他們的名字,一邊拍掉衣服上的灰塵。


「各擁有著一種達到『極』的行系啊,那剛才的就是瀧行囉?」


『極』,是行練度的最高等級。


不僅是能構築出強大的術式,還能釋放出規模遠非『貫』級能比擬的概念提攜。


「無論是僅只一人就想與我們抗衡,還是僅憑五人就想要阻止我等。這些都是愚蠢的行為啊,《常勝鬥猿》。」


「眼光差到這種地步,武尊最強也不過爾爾。但是盡管歡喜吧,你的性命將是獻給女帝的至高祭品。」


「……」


赫柯與韃撫一同抬起右手,準備以至『極』行發動術式。


不料『砰』的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動作。


將視線移到發出聲響的地方,兩人看見名為束真墖的人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


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態使剩下的《三才薙牙》陷入混亂,滿是不解地看著失去生命的同伙。


「吱吱,不愧是練度『極』的瀧行擴散,就連致命傷都能拖這麼久。」


法孫的話令兩人感到不寒而慄。


「難道說…!?」


「剛才的攻擊,非但沒有成功躲開,還因為這樣就……!」


「喂喂,這什麼話囉?」


法孫將棍棒橫放在腦後,用雙手將其托著。


「偶可是使勁全力揮下了那一擊囉,沒有『因為這樣』而整個腦袋被敲碎,就已經值得人鼓掌囉!」


「「……」」


總算是意識到了。


在一名同伴的犧牲下,在場的兩人總算是意識到,他們究竟是在跟什麼人戰鬥。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世界的頂點、是大陸上最強的三人之一。


「好囉,接下來……」


聲音再次傳進耳中時,已是從兩人之間傳出。


依舊被法孫橫放在肩上的棍棒忽然伸長,以極快的速度將兩側的人頭擊碎。


血肉與白骨散落一地,《三才薙牙》的眾人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出,就這麼遭到全滅。


「嗚嘰嘰,就這點程度的話也不用擔心其它人了吧。」


法孫揮舞愛棍,將上方的血肉甩到一旁,藉此宣示自己毫無懸念的勝利。



*****



荊棘破土而出,貪婪地吸取著大地的養分成長,化作能輕易奪走人命的兵器。


原本一望無際的平原霎時被無數植物佔滿,此等龐大的規模,揭示著利用木行造就此場景的人,乃是登峰造極者。


若是以普通人的角度來看,或許會認為創造出眼前這番景象的存在,能與那位《草木皆兵》相匹敵吧。


然而事實當真如此嗎?


《十二武尊》——承襲了《亥》之名的璽缿拏以不像年邁者的靈活動作,在不斷生長中的荊棘間翻來覆去。


那副模樣可謂是一派輕鬆。


反觀另外一邊,右手、以及右腳的骨頭均被打斷,《四象封將》的曼頓賴阿只能癱坐在原地,任由狂怒釋放木行。


只因除此之外,他能做的只剩咆哮了。


原先曼頓賴阿對自己的勝利毫不懷疑,雖然在一開始被強制帶離其他人,導致他進入與武尊一對一的狀況。


可只要想到對手是位半隻腳步入棺材的獸人,曼頓賴阿就覺得不值一提。


結果就是現在的這副慘樣。


「聽你……吹噓著自己是無人能敵、的木行高手,老夫就在想……會有怎麼樣的、能耐……」


即便嗓音在顫抖,那沙啞的話語中仍舊充滿著力量。


「年輕、且自視甚高啊……」


這就是武尊對這木行的評價。


「行之『極』、並非終點,只因大多人無法……再確認到更高、的境界……然其確實存在……」


現在的大陸正處在和平年代當中,但在這樣的時代到來之前,亞人國與帝國之間也發生過數起戰爭。


身為老兵的璽缿拏,想必是與許多帝國名將交過手的吧。


其中就包括初次上到戰場,年僅二十卻憑藉其恐怖特性讓各國恐懼的人,更是在之後被冠上《草木皆兵》之名的不破林也。


「生長速度、覆蓋規模、植物本身的強度,天壤之別啊…!」


璽缿拏拿起拐杖,將藏於內部的杖刀拔了出來。


就如同大部分的武士一樣,他的武器也是刃器。


「悲哀的、弱者喔,就先老夫一步、前往那個世界吧……」


沒有揮刀的動作。


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也沒有出現任何的徵兆。


在《亥》之武尊落地時,留下的結果僅是被從中站斷的荊棘,以及頭顱落地、身體因失去首級而癱倒在地的敵人。


「不過……將你拿去與、《草木皆兵》相比也屬實……苛刻了啊。儘管你毫無疑問為、『極』,但那……可是能與木之御魂、匹敵的木行使用者阿……」


將刀收入杖內後,璽缿拏用左手捶了捶變得堅硬的腰間。


「人老了……果然就是麻煩,是時候也該交給……下一代啦……」


「早該如此了,老頭。」


對璽缿拏自言自語做出回應的,是出現在其身後的另一名武尊、泰格。


會出現在這裡,就代表泰格也順利解決了敵人。


「解決的真快喏,泰格……」


「那種程度連拿來塞牙縫都不夠!」


原本,泰格是希望能夠與《三才薙牙》戰鬥的。


可畢竟是未知的敵人,當時的法孫用以防萬一為由駁回了泰格的請求。


「還自稱什麼雷行的高手,也就那樣而已啊!甚至無法與悠鳴 • 雷相比!」


「那人為例外……不可相提並論……」


「這種事我很清楚!」


不顧鬧著彆扭的泰格,璽缿拏望向遠方,心中想著剩下的同伴們。


「老頭。」


看穿璽缿拏的內心,泰格向他說道


「不用擔心其他人了,法孫那傢伙根本不可能輸。其它兩人對付的也是這群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沒問題的。」


「何刃……是這樣沒錯……」


「擔心的是納哈嗎?」


「正是……雖說實力無可挑剔,但、怕是太年輕氣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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