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與《不敗》


終於來到這個時候了。


當《不敗》戰勝了《無敵》,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這所學院的《最強》。


比起一直以來就被娜婭當作目標的祈,與修之間雖仍有些許交流,但也只是停留在片面之上。


如今,兩人間第一次的正面對決來到。


「唷,妳來啦。」


人早已在賽場上準備好的修,以異常放鬆的姿態向娜婭打招呼,完全不像是等會就要比賽的樣子。


「妳的動作還真慢。」


「抱歉,來的路上遇到一些事。」


只要一回想起剛才在通道中發生的事情,娜婭就感到一陣頭痛。


只希望那位破天荒的公主,不要到處宣揚那個手勢就好。


「……看妳心事重重的,不會影響到等一下的比賽吧?」


「學長的擔憂是多餘的。」


娜婭側過身體,將手放在刀柄上方。


與平時作為《天心流》起手的霞構不同,這個動作看上去是居合的架勢,想必是《二天一流》的某種戰技吧。


修在內心模擬對策,因為在前一天吃過了苦頭,所以自然會多加警戒。


「是嗎,不會影響就再好不過。」


修一邊退後一邊說道


「畢竟我可是很期待的。」


見修停下動作。娜婭皺起眉頭,心中為這段處在微妙長度的距離感到困惑。


兩者間的距離約在常人的三到四步,一般來說、武者間的交鋒為一步一劍,術者能完整構築好術式並加以釋放的安全距離則是六步以上。


照此只能推測這是修故意為之,卻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心想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會加以突破。娜婭完全進入到備戰狀態之中,靜待克利絲發出開始的信號。


「混合賽區第二日第二戰,開始!」


「〈天心流 • 空羅〉。」


與修預想的不同,娜婭一馬當先使出的是《天心流》戰技。


在多數以霞構為起手式的《天心流》中,〈空羅〉是以居合為主要架構、亦是流派中屬於較高階級的戰技。


對手是身為術式的修,娜婭希望能在他釋放出高強度的術式前就擊倒他。


刀刃出鞘、經過加速的拔斬化作閃光,將修的身體斜斬而斷。


「瀧行嗎…!」


娜婭在驚訝之餘,在心中也認為理所當然。現在娜婭要面對的是那個修 • 達爾達格,如果這麼容易就被打倒,那他就不會是稱霸亞爾薩的《最強》了。


賽場上漸漸出現灰色的霧靄,數道由火焰聚集成的弓矢射向娜婭。


那並非是術式、只是單單的火行,這種程度的攻擊對娜婭來說無法造成威脅,揮動手中的刀刃便能將之悉數打落。


來自下方的異狀吸引了娜婭的注意,下一秒受土行影響的石柱升起。


在不急不徐的進行迴避後,娜婭便以一技橫一文字將其斬斷。


看著散落在空中的石塊,娜婭抬起沒有握在刀柄上的左手,以發勁擊在碎塊之上、使其化作砲彈朝濃霧中發射。


在被灰霧遮蔽視野的情況下,娜婭只能勉強看出石塊遭到水行割斷,同時間、手中拿著〈統刮者的紀錄本〉的修現出身影,記載著統刮者術式的書頁正不斷地翻動著。


先前的那幾次不過是牛刀小試,現在開始修才要拿出他的真本事。


散發不詳氛圍的紫色書皮大大敞開,當泛黃的書頁不再翻動時,氣帶動潛藏於內的術式顯現。


「〈戰禍劫火〉。」


劇烈的爆炎襲捲整個賽場,延燒的速度與火焰本身的力量遠非剛才的火矢能比較的。娜婭被逼迫著持續移動腳步,只為了不被烈炎吞噬進去。


如今修能使用《十行統刮者》的近七百餘種術式,失去以先手決定勝負的機會,娜婭陷入了極其被動的狀態。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見招猜招,等待時機發動快攻。


「〈漣通三叉〉。」


水行化作三叉戟劃空飛來,高速高壓的水流在地面流下一道細長的切痕。


「〈雷吼天殘〉、〈隔山矗毅〉、〈颶嵐空牢〉、〈列兵陣揚〉。」


雷光自天上落下,追擊在娜婭的身後。


只要停下腳步就會遭雷電正中頭頂,娜婭不自覺間有這樣的想法。


衝刺途中、一座石製高牆破土隆起,狂風則趁著娜婭停下動作的瞬間將她包圍,牽制住娜婭接下來的行動。


緊跟在其後,由金行而成的無數長槍,伴隨雷電一同打向娜婭所在之地。


「……真可怕。」


從爆炸的塵煙當中,身上水晶未有絲毫變色的娜婭脫身而出。


打從最一開始時,娜婭就馬力全開、一直保持著最高速度進行奔馳。


繞著賽場不斷地跑,從各方面觀察對手是否出現破綻,這是娜婭選擇的戰術。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即便娜婭的體力還十分充沛、並未因為持續移動而感到疲憊,但始終無法找到機會成功接近對方。


只要一有改變方向發動進攻的跡象出現,修就會發起強力的術式進行妨礙。


看著打在自己腳前的火行術式,娜婭語中稍帶戲謔地說道


「術式本身的確很難對付,但看起來都沒有好好瞄準我,是瞧不起人嗎?」


「此話當真嗎?光是要跟上妳的動作就很困難了,想要讓術式打到移動中的妳,必須要花上一段時間適應。」


修無奈的說著,並釋放出更多的術式。


其數量已經能稱作是由術式組成的降雨,彷彿要填滿賽場上的每一分地。


就算如此,娜婭仍沒有遭受到任何一擊,她身上的水晶都還不見紅色。


若是不設法讓術式的速度追上娜婭的腳程,就很有可能無法帶給娜婭傷害。


兩人間的交戰陷入膠著,在彼此都沒有辦法得到優勢的現在,發展為持久戰將必不可免。


「〈雷霆萬丈〉。」


自天空而落的巨大雷電打在了賽場,但目的並非是攻擊,而是藉由雷光暫時奪走娜婭的視野。


「〈巨人之怒〉。」


由木與土而成的巨大右臂,握緊拳頭往娜婭身在之處砸去。


強力的衝擊引發地面震盪,使整個賽場包含觀眾席都捲入到晃動之中。


「……〈匠火燒磨〉、〈防人之城〉、〈不拔之毅〉。」


夾帶熔岩的火焰。


由金屬而製的巨盾。


土行的《概念提攜》。


一次釋放三種術式的修將這些力量融合,使出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絕技。


從逐漸崩塌的巨臂陰影中高速奔出,娜婭以平青眼之勢刺出刀刃。


「〈萬破皆霸〉!」


「〈埃癸斯〉。」


像是早就預料到此情景一樣,全能力都專注在防禦上的融合術式顯現出來,擋在修與娜婭之間。


流派奧義與融合術式相撞。


將全身重量都壓在刀上的娜婭,不但因〈埃癸斯〉預料外的堅硬程度無法順利突破,甚至受到反作用力的影響、迫使麻痺的手放開了刀。


「唔…!?」


「〈巨人之怒〉、〈戰禍劫火〉、〈不敗聖劍〉。」


身為武士的娜婭失去了攻擊手段,修當然不會讓這大好機會溜走,毅然決然構築起第二發融合術式。


木與土的巨人之臂轟隆立起,上方包裹著光是接近就足以灼傷皮膚的炙熱烈火,手中握著的巨劍發出金色鋒芒。


「〈史爾特爾〉。」


巨人之手揮下火燄巨劍,輕易將整個賽場一分為二,並隨之在斬擊造成的縫隙中,升起左右隔開場地的火牆。


「……做的還真誇張。」


望著眼前的景象,克利絲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傻眼的氣息。


「札格魯特,你居然連自己在戰鬥上的怪癖都傳染給徒弟。」


在帝國《四天王》當中,無論實力或是年齡都僅次於克利絲的札格魯特 • 瑪奇格登,他那《十行統刮者》的別稱並非是空穴來風。


大陸最強術師。雖世間都如此稱呼札格魯特,但這種說法其實並不太準確。


本來的話,就很難去界定所謂的『術師』。若是硬要去評定,像是不破林也、悠鳴 • 雷、緹爾 • 斯扶蘭德這些人,也都能被歸類在術師當中。


只不過,若是想在與札格魯特的對決上利用行和術式尋求勝機,那就只會有『不可能』一詞。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行之高手,札格魯特是在行上維持著『頂點』之人。


然後就是他的傳人,修 • 達爾達格。


在進入這亞爾薩後的一年級時期,受到札格魯特的關注而被他傾注各種知識與教誨,並在極短的時間內大放異彩。


要知道,自札格魯特注意到修並給予他教導,一直到當時的鬥武祭為止也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成為能力壓高年級學生的《最強》。


〈統刮者的紀錄本〉


將《十行統刮者》的力量收納並為之己用,無論是誰聽到這一招都無法掩蓋心中的驚訝,先不說克莉絲、就連札格魯特本人都嚇了一大跳。


而那也只是第一步而已,一年級時還只不過是他的首次登台。


在之後展現出來的,則是修身為天才所擁有的含金量。


以他人的術式為基礎,創造出全新的融合術式。


〈瓦爾哈拉〉、〈瓦爾普吉斯〉、〈埃癸斯〉、〈史爾特爾〉,這些不可思議的術式,都在大大宣揚著修 • 達爾達格這個人物有多麼的異於常理。


「不行,我現在可是裁判,不可以偏心於場上的任何一位選手。」


不知道能『看清』這場比賽的人,除了克利絲和教師們以外還有誰呢?


火牆直指天際高高竄起,受高溫影響的碎石化作流星落於賽場。


「〈二天一流獨刀術 • 雙剋〉!」


二重斬擊的防與防,將來勢洶洶的纏火碎石劈開。


在這近乎地獄的環境中,還毅然保持毫髮無傷的娜婭騰空躍出,在半空中以雙手持刀,擺出了大上段的架勢。


「二天一流獨刀術奧義——!」


娜婭氣勢恢弘、散發出魄力如岩山般沉重,甚至從正面壓制住了修。


「〈崇世開闢〉!」


《二天一流》的獨刀奧義,其威力與修的〈史爾特爾〉相抗衡。


瞄準的並非是修本人,而是意在將分割賽場的火牆斬散,純粹的劍風吹散烈火、在地上劃出第二條的裂痕。


「〈天心流 • 穿心〉。」


雙腳觸地的瞬間,娜婭發起快攻。


面對《天心流》在直線上的加速,修根本反應不及,遭到這直指人體心臟的突刺貫穿。


「咕…!」


總算在驚險之際,修扭轉身體、令刀刃刺進左肩,在透過手臂的動作將力量甩到一旁,成功化解了危機。


因為這一擊的關係,修身上的水晶開始變色。


身為純術師的修,想要近距離對抗娜婭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修試圖拉開與娜婭之間的距離,卻無法輕易實現。


以衝刺為基底的《天心流》,利用氣實現了瞬間的爆發速度,想要在這樣的流派面前逃脫實在是癡人說夢。


即便利用行來試圖干擾娜婭的行動,也全都被不留情面地破解。


「這樣就…!」


奧義的二度顯現,挾帶娜婭渾身解數的力量釋出橫砍。


「〈二天一流獨刀術奧義 • 崇世開闢〉!」


以力征服萬物,好比切開世界。這就是此戰技欲行之事。


如今,娜婭斬下的〈崇世開闢〉,真的將世界給切割開來。


碎裂的舞台、被灰塵佈滿的天空、以及站在娜婭面前的修,都被娜婭的這一擊攔腰斬斷。


「發、發生了什麼事!?」


一位觀眾代替絕大多數的人問出心聲。


現在眾人所看到的,用最直觀的話語來形容,就是景象如燃燒的紙張般慢慢消失,隨之出現另外一層截然不同的樣貌。


原本幾近崩潰的賽場,其地面只留下一道的裂痕,受灰塵與濃煙籠罩的天空,如今也回到了湛藍之色。


關於最關鍵的選手一方,是身上水晶的變色比方才還要更多、背後浮現出六對不同顏色羽翼的修。


「沒有想到,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之久了嗎?」


「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


修故作吃驚地聳著肩。


「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發現的呢?發現這一切其實都是假的。」


「最開始的時候,是從我身上的水晶發現到異樣。」


「水晶的異樣,是嗎?」


「〈戰禍劫火〉、〈史爾特爾〉,這些術式都擁有極大範圍的火焰和熱能攻擊能力。對我來說,實在沒有能夠將它們完全放守住的力量,即便是使用《二者當一》也一樣。」


娜婭用左手指著自己的水晶,上方的顏色如今還保持著一大片的藍色。


「變色的幅度實在太少了,如果攻擊過來的是真正的火焰,那麼水晶的變色幅度不可能只有這樣。畢竟我《二天一流》還不夠成熟,無法使用〈斬輪蒼天〉那種攻防一體的戰技。」


「……原來如此。」


真相浮出水面。


打從第一次交鋒後,修就在使用瀧行的同時發動了〈縛時展翼使〉,將能使用的行系限制在瀧行上。


之後的火之弓矢、〈統刮者的紀錄本〉與一連串的術式,全都只是徒有外表的幻象罷了。


與同為術師且擁有看穿能力的雪音不同,娜婭對付除了金行、土行、木行這類會製造出實質物體的行系以外,都不會有任何的手感,因此很好隱藏。


至於瞄準身體的直接攻擊……


「全部承受,來達到攻擊實體的觸感嗎?」


「沒有錯。」


之所以水晶的變色程度會比幻象還來的多,就是這個原因。


在娜婭利用〈巨人之怒〉的陰影攻擊過來時,修抬起右手令娜婭的刀嵌入手臂,然後揮動手臂將娜婭的刀彈開,藉此來模擬出〈埃癸斯〉的作用。


這是僅有這場戰鬥、在有減傷結界的前提下,才有實行價值的策略。


「……這樣的策略真的有比較好嗎?」


「我相信是有的。」


修展開雙手,使後方的羽翼發出更耀眼的光芒。


「要對付現在的妳,〈縛時展翼使〉的力量是必須的。」


行的羽翼各映射出不同的色彩,每一對翅膀都代表著一種行系。


「其實從中途開始,攻擊就已經是虛實混雜了。」


「我知道,所以違和感更重了。」


娜婭提刀揮去,卻遭到了土行的阻擾。


在施力斬斷隆起的土壁後,火焰便化作長槍襲擊而來。


「時間到。」


「什麼!?」


綠色的羽翼顯現。


修伸出手、紫皮的書本攤開在手中,發動記載於其中的術式。


「〈隱日塵揚〉、〈深淵墜木〉、〈邪風頓起〉。」


《十行統刮者》的力量再現於此,經由天才之手合而為一。


「〈瓦爾普吉斯〉。」


黑色的枯枝交織形成木之人偶,帶著如奸笑的聲音乘風衝出。


不只如此……


「〈反敵領域〉、〈重響結界〉、〈深淵像圖〉——〈塔耳塔羅斯〉。」


連同兩人一起包圍住的結界術,使內部的場景產生變化。


寸土不生的黑色沙漠、彷彿無邊無際的黑色夜空,給人帶來在死寂的世界僅剩絕望充斥其中的感覺。


身體變得沉重、心靈變得疲累,好似下一秒就會拋下手中的刀倒在地上。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氣,娜婭從丹田中提煉出力量,反抗結界術帶來的無力感。


「〈天心流我傳 • 三無明刃〉!」


以霞構之勢刺出我傳,那是由點交織、終成一面的突擊。


多重矛盾引起的事項崩壞,輕易擊碎融合三道術式的〈瓦爾普吉斯〉,更是連同結界術的〈塔爾塔羅斯〉一同破壞。


「……真是誇張。」


看著嘴上這麼說、仍明顯保有餘力的修,娜婭試著分析現在的處境。


自己當前要做的,就是趕在十對羽翼成型前將比賽結束。


一般來說,〈縛時展翼使〉要花費十八分鐘才能完全成型。


現在修的背後有七對羽翼,也就是說最少再六分鐘,〈縛時展翼使〉就會完全展現出它的那股力量。


先不說剩下還未出現的三種行系究竟為何,至少能知道修已經能使用〈統刮者的紀錄本〉。


「是水行、雷行與火行喔。」


「什麼?」


「〈統刮者的紀錄本〉是由土行、木行、瀧行、金行組成的術式,直到戰術被妳識破後,我才能夠使出這招。」


「……為什麼告訴我?」


「妳不是在思考這個嗎?」


修的話讓娜婭在內心瘋狂吐槽。


雖說娜婭確實是在思考、更準確的說是煩惱沒錯,但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將術式情報告訴對手吧?


「時間到了。」


「!?」


金黃色的羽翼出現,在十行中最具力量的雷行聚集在修手中。


「〈七宮雷戟〉。」


七道雷電落在娜婭的四周,將她團團包圍住。


那如同皇宮般莊嚴的通天雷柱開始收縮,試圖將內部蘊含的能量全數灌注在位於中心的娜婭身上。


「〈地震怒濤〉、〈眾兵之証〉。」


大地發出怒號般的聲鳴。


無數的兵器圍繞在雷電宮廷之外。


「三者合一,〈瓦爾哈拉〉!」


那是同為『行的天才』的雪音,使出她所能夠使用的最強防禦結界後,依舊無法完全阻擋的強力一擊。


現在更是因為〈縛時展翼使〉帶來的增益效果,威力又更上一階。


當〈縛時展翼使〉能與〈統刮者的紀錄本〉同時使用時,修 • 達爾達格已然抵達了亞爾薩教師們的領域。


這就是現在的《最強》。


除去來自《獄》的艾露 • 歐貝菈、以及不知真實底細的宮本狩以外,他正是立於亞爾薩頂端之人。


紀錄本不斷翻動,修的氣在身體上下流竄,八種行系構成的術式浮現。


原為統刮者四成的力量,現在因為隨時間限制的解放,已經來到了其五成。


「去吧。」


到了如今的境地,甚至連言靈都不需要放出,就能將術式完整構築出。


八行融合的砲擊發出咆哮,朝〈瓦爾哈拉〉相對於修的反方向飛去。


「〈絕刀〉!」


用以防守的後手戰技,從正面接下襲向娜婭的攻擊,並堅持到術式的結束。


「妳的異能實際對付起來果真麻煩,稍微不注意就會從奇怪的地方跑出來。」


「學長的觀察力也是一樣。最令人生氣的就是你明明都識破,還發自內心地說出這種話。」


對娜婭而言,最理想的情況莫過於利用《二者當一》接近到修的正後方,以自己最強的一擊結束這場比賽。


但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就算是修所製造的虛幻身體,也都一直利用著土行或金行這樣能製造出實體的行系,即便是在近乎零距離的狀態下發動奇襲,以修構築術式的速度來看還是會失敗的吧。


而且,《二者當一》的弱點就在於無論是可見的身體或是不可見的,都有可能會受到損傷,當兩個身體在同個部位受到傷害時就會被判定攻擊命中。


無論怎麼樣,要用肉身突入修的周圍實在是有勇無謀。


行的攻擊如同雨一般落在場上,雖然不知道修為何不繼續使用融合術式對付自己,但娜婭光是應付現在來襲的彈幕攻擊就竭盡全力。


「時間到。」


「怎麼會…!?」


伴隨修的宣告,湛藍色的第八對羽翼展開。


「居然這麼快!」


不,那其實並非是『快』。


娜婭十分清楚,利用時間束縛為前提創造出的術式,不可能會有所謂的快慢。


自上一對羽翼展開至今,確確實實過去了兩分鐘,只不過是娜婭沒能察覺。


「都到這種地步了,我反倒希望讓〈縛時展翼使〉完全成型。」


「我可不願意!」


焦躁的情緒佔滿大腦。


利用《天心流》最為驕傲的速度,娜婭提刀爆發高速衝向修。


「〈天心流奧義 • 夕日虹時雨〉!」


不同於以速提力的奧義〈萬破皆霸〉,〈夕日虹時雨〉是以速侵襲空間、彷彿沒有一絲縫隙的劍之亂雨。


……本該是如此。


第一段突刺、戰技的起點,刺出的刀刃在修面前戛然而止,娜婭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阻礙著自己。


那東西既堅硬又滑潤,娜婭無法即時將刀收回、刀尖在謎樣物體的牽動下往側邊滑開,使她整個人的架勢出現崩塌。


「〈瓦爾普吉斯〉。」


嘲聲的人偶包裹住調整不及的娜婭,欲以壓迫和窒息摧殘困於其中的祭品。


「……去吧。」


將銳利的眼神投向另一邊,修先讓黑色木偶停下動作,隨後命令它們往注視之處發動攻擊。


於是娜婭站穩地面,揮出二重的戰技。


「〈雙剋〉!」


人已不在原先被〈瓦爾普吉斯〉包圍的地方,而是直面著飛來的術式人偶,以《二天一流》的根將之切成兩半。


「哈啊……哈啊……」


刀尖被深深嵌入地面,全身的重心都經由放在膝蓋的左手壓在腳上。


娜婭的全身都冒著汗水,從比賽開始就不間斷地移動,以及戰技、異能的連續使用,都大大消耗了娜婭的體力。


看著自己的對手,明明也釋放了許多高強度的術式,修卻依然能直挺挺的立於地上,一點都不見疲憊之色。


娜婭心中不由得發出感嘆。


在與《無敵》分出勝負的現在,居然還跟《最強》有那麼大的差距在嗎?


想法如潰堤的洪水般湧現心頭。


娜婭對自身的狀況做了評估,奧義類的戰技最多一次、能對修造成有效打擊的戰技則是再使用兩三次就會瀕臨極限。


《二者當一》更不用說,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可以分配給異能了。


那麼,乾脆把一切都拋在腦後,直接傾注剩餘的所有力量擊出『我傳』?


這樣的孤注一擲,能打倒眼前的修嗎?


答案為何,娜婭自己是最清楚的。


現在與自己站在同個舞臺上的,正是亞爾薩的《最強》。


即使世界上還有更高的境界,但《最強》與《無敵》一直都是娜婭的目標,是誓要超越過去的存在。


與祈一戰的勝利,正是娜婭得以站到這裡的『鑰匙』。既然這樣,娜婭無論如何都想在這裡,從修的手中奪下第二把鑰匙,往境地更高的門邁進。


「呼、呼……喝啊——!」


於是娜婭長吁一口氣,將最後的力量爆發而出。


「打算將勝負賭在這一擊上嗎?」


修踏開雙腳,看著將氣盡數釋出的娜婭。


「我不討厭這樣。是啊,這可是比賽!轟轟烈烈的結束不是很好嗎!」


修的情緒跟著高昂,背後的羽翼也回應主人,使發出的光更甚以往。


同時間,代表終點的第十對羽翼展開。


完整無缺的〈縛時展翼使〉,衝破了時間的束縛,成型於賽場之上。


「……這可真是厲害。」


望著場上的學生,台下的不破嘴中流露出發自內心的讚嘆。


「果然,連同為十行適性者的不破老師都會這麼覺得嗎?」


「當然。比起徒有適性,卻只專精在木行上的我,修 • 達爾達格在十行適性的規格遠在我之上。」


「是嗎,這還真是……」


站在一旁的阿士曼,與更後面的悠鳴等人,現在都被場地上的畫面吸引了目光。


亞爾薩的強者們都在內心滿懷著期待,等待著不久後的未來。


「搖盪天路,連結此世與彼世。黃昏時刻,巨人怒威踏步前行,萬色通塔應聲而塌,繫石以此亙古離析。追殺、腐朽、征討、封鎖、祈禱、嘎吱作響,平息、啜飲、吞噬殆盡、大發雷霆,十惡淨作十色所指,名謹意於曇天銀河。」


自鬥武祭以來、更應該說是自修入學以來第一次,詠唱之聲從他的口中傳出。


在場所有人都能清楚感受到,那即被將解放出來的一擊,其中究竟蘊含著多麼龐大的能量。


那是僅有十行適性者才能抵達的至高領域,色彩就如同高掛於空中的『虹』。


修,道出其名——


「〈拜弗羅斯特〉。」


七彩……不對、是十彩的光輝閃爍,潛藏在白色的匡體內照亮四周。


其本質正是完全的潔淨,就好像是要將世上全部污穢都清除乾淨那般,會令人忘卻恐懼的美麗砲擊。


「第肆之刃,同無邊、無礙、無量一同收束。」


未曾出現的道路,這本來該是一開始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娜婭的嘴中自顧自地說出話來,每一字每一字都好像飽含著什麼不得了的力量。


腦袋則不同於嘴那般俐落,思考雜訊不斷。


自己在做什麼?


唸唸有詞的真相為何?


「劃破真實之無窮,已達極點之虛幻!」


然而當口中的話語——『詠唱』結束之際,雜訊哄然而散,好似先前充斥在腦中的混亂都是錯覺。


只剩下,一個清楚的『名字』。


「〈不滅太刀〉。」


刀身發出微光。


端正身體、以上段之勢,拉動體內不存在的芯,向前揮出一技劈砍。


那是平平無奇、再普通不過的,由上至下的刀斬。


在十行的虹色砲擊面前,娜婭的一刀是顯得那麼渺小、那麼脆弱。


「……了不起。」


直到聽見修發自內心的讚賞,觀眾們的思緒才被拉回現實。


當他們定睛於場上,看見的……


是直立於賽場上,代表結果的水晶卻已經全部染紅的修。


以及水晶還剩下些許的湛藍,但身體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娜婭。


「這、這是…?」


「勝者,娜婭 • 克利丁!」


蓋過觀眾們的疑惑聲,克莉絲宣布了比賽的勝負。


這一次,歡呼的聲音遠比開始時還要小上許多。


因為在他們眼中看見的,是倒下的勝者與站立的敗者,會感到疑惑理所當然。


「達爾達格同學,你能走動嗎?」


教師之一的佩拉走上賽場。


在將昏倒的娜婭背起後,她轉頭問起修的狀況。


「是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


「是嗎。」


簡單回應後,佩拉便走下舞臺、往醫療室的位置走去。



*****



「哥哥,你不去觀望娜婭學姐嗎?」


坐在身旁的雪音向問這麼問道。


稍作思考後,我做出了回應


「不。考慮到娜婭學姐的身體狀況,我不要去打擾她休息比較好。」


再加上,醒來的娜婭學姐可能會對比賽結果感到不滿。


確實依照鬥武祭賽事的規定來看,比賽是以修學長的敗北告終,但重點是以這樣的方式做收場,應該很難讓人感受到勝利的實感。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學姐能盡快打起精神,並做好準備。


畢竟,接下來……


就是與我的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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