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天的喝采


此刻,在分割為四的空間內,兩名手握『二重天』之人正在相互對峙。


宮本羽世與武芳,各自擺出與二刀流相符合的起手式,等待著進攻時機。


儘管表面上看似平靜,武芳的內心卻是波瀾萬丈。即便師從毓與狩數年,不間斷地專精著《二天一流》的技藝,她也完全不覺得能以技與眼前這宮本之人抗衡。


那是承載流派歷史與源頭的家族,妄圖利用《二天一流》與其交戰無異是班門弄斧。


即便如此,武芳也必須揮刀。


剛才向狩說的話,不只是為了讓他不要將太多心力放在這裡,同時亦是武芳的真心話。


這是作夢都能夢見的景色,對於傷害了自己重要之人的存在,武芳終於有機會能親手了結對方。


於是乎,武芳率先踏出第一步。


「〈二天一流雙刀術 • 雙龍〉!」


「〈二天一流雙刀術 • 雙龍〉。」


同樣的流派、同樣的戰技、同樣的態勢,宛如鏡像彼此接近的兩者於空中交匯,以氣幻化成的龍首撕咬彼此。


片刻後,本該完全一致的雙方出現了差距,其中一方的龍首吐出炎與冰的吐息,毫無慈悲的將對手吹散。


武芳側身躲開結合了行與戰技的攻擊,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調整好架勢後發動第二種戰技。


「〈日曬〉!」


「〈日曬〉。」


由上而下的劈斬,以二刀在空中劃出日輪之形。


與剛才同樣的情勢,一開始是鏡像般的對決,然後宮本羽世在雙刀上纏繞火焰,以行的力量決定了優劣。


又來了。武芳的臉因焦躁扭曲。


火行的熱浪灼燒著武芳的雙手,拼了命不讓握著刀的手指鬆開,武芳藉著〈縮地〉逃離了炎之斬擊。


「〈五勢銘〉!」


「〈五勢銘〉。」


代表《二天一流》作為第五勢力的戰技,多段不同流派之影出現在劍路當中。


先是來自左右的橫斬,切換方向、以雙刃構成縱斬,最後再利用以橫縱構成的十字,於空中描繪出『五』字的斬擊。


三段的動作,無論是武芳還是宮本羽世,都在同一時間開始、在同一時間結束,要論起兩者間的臂力理應也是在伯仲之間。


然而,橫斬為冰與水、縱斬為風,十字則由火與雷交織而成。


在戰技的正面迎戰下,武芳第三度落敗。


「這就是妳與老身之間的差距,不自量力的丫頭。」


自交戰開始不過三個回合,武芳已滿身是傷,不只是刃器帶來的切割傷,火焰與雷電帶來的焦灼、風刃破綻皮膚的傷痕、冰與水侵襲在身上的影響,更顯得武芳的落魄。


反觀宮本羽世則未傷分毫,兩人實力差距之懸殊一目瞭然。


在以往毓、以及現在狩的訓練下,武芳已經能熟練使用《二天一流》的各種戰技,就連最為困難的奧義〈亂刃流櫻〉都被武芳掌握。


可以說在單純戰技的造詣上,武芳甚至能逼近身為先代掌門的宮本羽世。


再加上肉體處於壯年的時期,僅憑宮本羽世那因年老而衰退的力量,照理來說理應不會有太過懸殊的差距。


然而宮本羽世並不只是《二天一流》的能手,更是前《七星神子》。


相比於將一生奉獻給戰技的武芳,宮本羽世能將行與戰技融合,以此突破由臂力與刀法決定的威力上限。


「〈二天一流雙刀術 • 落墜打〉!」


「〈二天一流雙刀術 • 落墜打〉。」


以左手揮出的第一刀。風平浪靜,與孩童玩耍般、感受不到絲毫魄力。


就這樣,在本該由刀刃交錯的死鬥中,異樣的一擊彼此相會。


緊接著,風雲變色。


激盪的第二刀,挾帶著要將一切斬碎之勢,震擊於伸在前方的刀背上。


並非『斬擊』,而是『震波』。意在破壞對手架勢的戰技,在兩者重疊的刀上衝向彼此。


結果——不必多言。


「咕——!?」


平靜的第一刀,覆蓋著冰行的寒氣。凍結武芳左手的同時,更是透過概念提攜降低了宮本羽世自身在這一擊上的力量。


動盪的第二刀,夾雜著火行的炙熱。與先前冰行而成的巨大能量差,完美融合進戰技〈落墜打〉的本質,令發出的震波輕易吞噬對面。


散開的衝擊波更是發出烈火,引發出將武芳整個捲入其中的爆炸。


宮本羽世將雙手收回,看著在爆炸後方氣喘吁吁的武芳。


雖說看上去被爆炎直擊,然而武芳的身上除了帶點焦煙外,並沒有明顯被炸傷的情況。


「〈縮地〉嗎。這倒是用得有模有樣啊,臭丫頭。」


不等武芳將調整好呼吸,宮本羽世便將雙刀疊放在胸前。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做出架勢。


「〈戰衝煌〉。」


話音剛落,宮本羽世的身影已出現在武芳的眼前,重疊在一起的刀鋒直指她的腦袋刺來。


在千鈞一髮之際,武芳奇蹟似的、真的只能以奇蹟來形容,抬起了佩刀擋下了這一擊。


「唔…!」


恐怕連武芳自己的沒能理解到,自己究竟從怎麼擋下這一擊的吧。


來自生命本能的警鐘不斷敲響,為活命而在意識外採取最佳的行動。這恐怕就是武芳所做之事的真相。


「〈反患凝〉嗎?就能抓準時機這點,老身就好好誇獎妳吧。」


保持著刀刃相抵的狀態,老人語帶從容地說著話。


「可是,老身的〈戰衝煌〉可還沒有結束。」


雷電充斥在宮本羽世的雙刃上,本不該在戰技中的第二次衝刺,突破武芳的後手戰技,將其推離原地。


眼中的景色以極快的速度朝前方離去,武芳感受著來自背後的重壓,拼命想要抵抗突刺帶來的衝勁。


於是乎,技的切換……


「〈二天一流奧義 • 亂刃流櫻〉!」


將奧義帶到武芳的雙刀上。


「〈二天一流奧義 • 亂刃流櫻〉。」


見到武芳選擇以奧義阻止自己的行動,宮本羽世同樣利用技的切換,使出立於《二天一流》頂點的戰技。


自二刀的力與速之傾瀉,能令施放戰技者前方化為虛空的斬擊暴雨。


無數的殘影交錯,刀劍碰撞間的火花不斷冒出,碰撞聲亦此起彼落。


一秒、兩秒、三秒……


持續到了四秒、五秒,全力的斬擊還在持續。


武芳咬緊牙關,驅使著雙臂的極限,為的就是不讓〈亂刃流櫻〉停下。


她知道若是自己率先解除戰技,那麼她必死無疑。


六秒、七秒……


各自刀劍所劃出的刃之結界,其平衡點開始移動。


時為火焰、時為狂風、時為水刃、時為轟雷、時為冰霜,寄宿在宮本羽世的〈亂刃流櫻〉之下,五行的力量逼迫著武芳,妄圖令其放棄掙扎。


八秒、九秒,極限之時即將來到。


話是這麼說,但武芳早已超越了自己極限,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持續超過五秒的〈亂刃流櫻〉。哪怕夾雜著五行的斬擊正摧殘著身體,武芳也必須要堅持到最後。


十秒,生或死的分水嶺來到。


「嘖…!」


宮本羽世先一步停下雙手,驟雨般的斬擊隨之停下。


與此同時,武芳亦不再施放奧義,雙手因過度疲勞而垂下,若是不去努力控制或許連刀都握不住。


「真是頑強。明明就不是宮本家的正式學徒,卻學會了〈亂刃流櫻〉,真是讓人作嘔!」


語帶明顯的輕蔑,宮本羽世在身旁釋放五行的力量。


天生擁有火、水、風、雷、冰五種適性的宮本羽世,就算不計符咒術的運用,也各擁有著『貫』的練度。


概念提攜不必多說,融合複數行的術式,對宮本羽世來說甚至是超越《二天一流》的攻擊手段。


「毓和那個怪物,就是喜歡做這種多餘又沒用的蠢事。像妳這種程度的傢伙,即便能使用〈亂刃流櫻〉,充其量也不過是『擺設』的程度。」


來自宮本的話如針一般,深深刺入到武芳的心中。


她當然知道,比誰都還要明白。


《二天一流》的頂點之技,狂櫻之刀〈亂刃流櫻〉。能掌握它正代表著那人正是流派的皆傳。


武芳第一次成功使出〈亂刃流櫻〉,是在『那一日』、在憤怒的驅動下揮向宮本 • 奇里歐。


那時自武芳進入毓門下算起,約過去了八年的時光。


而事實則是,當時的武芳並未『完全掌握』這一道戰技。


待武芳能隨心所欲的施展出〈亂刃流櫻〉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前往亞爾薩再過去一年了。


擺設?這種事武芳再清楚不過。


武芳沒有才能。就算透過時間的堆疊努力攀登,終究是無法抵達有能者所處的高度。


「為老身獻上滑稽的舞蹈吧,〈天津御中〉!」


嘲弄伴隨著五行合一的術式襲向武芳,那是宮本羽世曾用來襲擊法孫,卻被其輕易打散的招式。


可是對於武芳來說,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如法孫那樣的動作,只能狼狽地在術式的追擊下逃竄。


強迫維持〈亂刃流櫻〉的後果,就是雙臂直到現在的無法使力。


就算是能成功使出戰技,想要擋下宮本羽世的〈天津御中〉,恐怕就必須要用到奧義級別的戰技。


先不說〈亂刃流櫻〉,短時間內武芳或許連〈斬輪蒼天〉或〈崇世開闢〉都無法使用。


事態一籌莫展,即便沒被直接擊中身軀,武芳仍受到術式落至地面所引發的爆炸影響,整個人被吹飛出去。


在騰空的剎那間,萬千思緒——如此形容也不為過的各樣想法,不受控制地湧入到武芳腦海之中。




武芳擁有想要保護之人。


那是作為一名護衛,出於義務的同時亦是真心想要守護的她。


那是從黑暗當中將之拉出,受到託付的同時也漸漸擁有重要地位的他。


可是令武芳感到無力的,是他們兩人都擁有令武芳望塵莫及的實力,想要保護他們簡直是癡人說夢。


更別說,在她失去知性時、在他受血親傷害時,武芳什麼事都做不到,只能獨自哀嘆著自己的無力。


為什麼我會這麼弱小呢?武芳時常捫心自問道。


去到亞爾薩後,為了不讓悲劇再次發生,武芳進到大陸最為優秀的學院中增進實力,本想著這一次能守護好。


事實卻在一次將武芳推入絕望。


在武芳試著變強的同時間,他的實力也在跟著增長,其幅度之差更是有如天與地般遙遠。


即便被限制住大半的力量,他依舊是站在武芳的前方,無論何時都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不該是這樣的才對。


當席捲世界的災害、《大罪狂亂》站在眼前時,武芳除了吸引注意外做不到任何事。


手中的刀無法傷及敵人,脆弱的身體甚至無法擋下敵人的任何一擊。


就算最後成功贏得勝利,依舊是落得差點喪命的下場。


——明明想要站在『守護』的立場,實際上卻是『被守護』的一方。


在名為緹蜜雅 • 阿各密之人,宣言要將自己和雪音等人殺死時,武芳又一次被應當保護之人救下。


在《女帝》的手下攻打亞爾薩時,又因為實力不足而被排除在戰鬥之外。


雪音、赫蒂、娜婭、安娜露塔……


隨著身旁聚集越多的人,想要守護的事物隨之增加,武芳就越是理解到自己的弱小。


為什麼妳會這麼弱小呢?武芳再一次向自己問道。


現在,傷害自己重要之人的敵人就站在眼前,結果是被玩弄的如此淒慘。


眼角之餘,看見的是過於擔心自己,而無法專注在戰鬥的狩。


就算不能向她一樣,將背後借給他依靠。那麼,自己也必須要成長到能與他一同並肩作戰才對。




「哈哈!真是可笑啊!」


在刺耳的耳鳴聲中,敵人不知道在喊著什麼。


對武芳來說,她所說的話並不重要,就算理解恐怕也只會為之憤怒吧。


彷彿會擊垮腦袋的刺耳聲愈發強烈,那就如同有群蜜蜂灌入耳中一樣,持續的刺激武芳的精神。


明明是必須全神應對的戰鬥,身體卻擅自出現了干擾注意的異樣。


是因為術式造成的衝擊影響,導致耳膜產生受損嗎?


還是該問,那真的是耳鳴嗎?


心中不由得出現這種奇特的想法,武芳墜落於地。



*****



「〈護尊名 • 哈努曼〉。」


「〈護尊名 • 阿斯忒里翁〉!」


遠處……應該說,視覺上的距離很近,但因為空間被隔離開的緣故,導致兩位武尊在空間意義上相距甚遠。


視線的角落中,法孫先生甩著長棍,金色的鬥氣籠罩全身。


像是將剛才發生的事再次重現,僅憑一擊便將其空間內的宮本羽世打成粉末,拿下毫無懸念的勝利。


另一邊,手持巨刀的斑泰德先生同樣使出了『尊名』。


若是要用最貼切的話,來說明我看見的景象,恐怕就是夜空被容納在斑泰德先生的斬擊中,這樣平時難以想像的形容吧。


總而言之,星夜般的劍氣吞噬宮本羽世,連帶著後方的透明牆壁也一同粉碎掉。


因為空間內的敵人早已被劍氣葬送性命,就算以蠻力打破隔離空間,對斑泰德先生來說也毫無問題。


倒不如說,原來兩人口中說的『把空間打破』,不是拿來緩解氣氛的玩笑話啊?


……武尊還真是可怕。


「大敵當前,居然還東張西望。」


「大敵?喂喂,妳也把自己抬太高了吧。」


對方以《二天一流》的戰技進攻,想當然我也利用《二天一流》的戰技進行防守,見自己的刀遲遲無法突破,宮本羽世的怒容變得更加顯眼。


只可惜,單憑怒氣無法顛覆實力上的差距。


在我手中兩把術式武裝出鞘、眼睛的封印解放、甚至連武芳徽章內的力量都取回的現在,體氣技的任何一項都不是宮本羽世可以比擬的。


歷經了六年,宮本羽世早就不再是我害怕的敵人,應該說在腦中的結界術解除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構不成什麼威脅了。


要是沒有這一次被叫回來的事發生,我們就是快樂的生活在亞爾薩,日常中不存在什麼隱患。


可是……


既然來到了這個必然拔刀相向的敵人面前,那我不可能會手下留情。


「我會讓妳知道,妳我之間天地般的差距。」


「哼,你就繼續說吧!看笑到最後的人究竟是誰!」


出現在四個空間中的宮本羽世都是本體,在兩人已經分別被法孫先生和斑泰德先生擊敗的情況下,宮本羽世還能保持著這種態度。


原因不必多說。自然是她認為自己一定能夠活下來。


四人都是本體,亦即只要其中一人不死,那麼宮本羽世便是『存活』。


在施放這個〈方界曼荼羅〉時,宮本羽世肯定就知道,憑她自己是不可能打倒那兩位武尊的。


她所賭注的是武芳。


即便三場都輸,只要有一場勝利就好。


而來到這裡的人當中,正好有一名實力明顯低於自己的人,於是宮本羽世果斷的將計畫重心放在武芳身上。


……真是可恨。


「此乃火、此乃水、此乃風、此乃地、此乃空,吾乃武者、吾乃修羅、吾乃鬼神。二方赤天、天輪五名。」


常年積累的怨、以及現在因武芳處境而感到的焦燥,都化作手臂的力量。


以言靈術道出詠唱,戰技的構築已然完成,接下來只需要向世界宣告其名即可。


「明冥鬼——……!?」




——那道聲音出現的很是唐突。


乍聽下如笛音般美妙、仔細聆聽卻又如金屬摩擦聲般刺耳,令聽覺產生矛盾的那道聲音,對我來說無比熟悉。


停下戰技的發動,我追尋來處、看向聲音的源頭。


對這聲音產生反應的不只是我。


已經結束戰鬥的法孫先生和斑泰德先生,就連與我對峙的宮本羽世,都呆然的傾聽著。


「……吱吱,真是令人懷念。」


「這股雜音是?」


法孫先生似乎在摸索著回憶,露出了緬懷的笑容。


斑泰德先生則睜大雙眼,為這股突如其來的音色感到不可思議。


聽見聲音後情緒最為激動的,就屬宮本羽世吧。


「「怎、怎麼可能!?」」


無論是與我交手的、還是與武芳對峙的宮本羽世,都不敢置信地瞪向武芳的位置。


音色逐漸增強,原本還無法正確認知到,但現在的話卻能清楚感受到。


那股聲音來自於武芳。


原本被爆炸吹到半空中,看似無法調整姿勢的武芳,在即將摔落地面時以極限的動作扭轉身體,成功用雙腳穩穩立於大地。


因胡亂驅使〈亂刃流櫻〉而反傷的雙手,像是瞬間治癒好了那般,重新架起《二天一流》的架勢。


同時那道聲音開始趨於平靜,逐漸變成以單調的頻率傳出笛聲。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個時候…!」


與我對峙的宮本羽世,直接將注意力從我這個敵人身上移開,隔著自己創造的空間怒瞪武芳。


「為什麼在老身的面前…!妳、妳們究竟要侮辱老身到什麼時候!」


爆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作為武芳對手的宮本羽世釋放出五行,在術式都不做構築的情況下便進行攻擊。


在各自以五行組成的砲彈即將觸及武芳的那一刻……


〈反患凝〉擊出,將五行悉數斬碎,這是直到剛才為止的武芳做不到的。


「居然在這種時候領悟嗎!契機是什麼呢,武芳……」


我笑了。剛才的緊張和焦慮彷彿不曾有過,只剩下愉悅圍繞在心頭。


與我相對的,本來一臉得意的宮本羽世,如今冷汗直流。


「妳原本的算盤是這樣的吧?在這個〈方界曼荼羅〉中,所有的妳都是本體,即便三場戰鬥都敗北,只要與武芳的戰鬥勝利就好。」


事事是如此的難以預料,沒有想到在這節骨眼上,武芳竟然出現了這個。


「是啊,就借用一下妳剛才說的。妳也就現在可以從容囉?」


「你這小鬼!」


受到怒氣的影響,宮本羽世提刀斬來。


即便在她的武器上仍能看到〈雙剋〉,對我來說這確實一個壞棋。


《天象》自上往下,獨刀的奧義〈崇世開闢〉以劍氣掃開所經之處,將宮本羽世的兩把刀從中斬斷。


見失去了武器,宮本羽世本來還想構築術式,奈何在這距離下,無論如何都是我的動作比較快。


「〈壞動〉。」


我一拳揮打在宮本羽世的臉上,在狠狠打飛她的同時,應該還能剝奪一定時間的意識。


「很輕鬆嘛,宮本狩。」


隔著透明之牆,法孫先生向我搭話。


「不趁機殺了她嗎?」


「之後再說,反正是遲早的事。」


「原來如此囉,復仇就要慢慢來……是這個意思哩?」


「才不是勒。」


我有自己的打算,更重要的是……


「對我來說,武芳的接下來更加重要,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宮本羽世。」



*****



不知為何,雙手突然能動了。


不知為何,身體變得輕盈了。


沒有繼續多想,武芳只感受到身體的高昂,好像是想要武芳做什麼一樣。


「這究竟是什麼呢?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感覺並不差。」


「臭丫頭!」


宮本羽世的態度變得暴躁,武芳不清楚原因為何,猜測到或許與自己的變化有關。


「妳知道嗎?關於我身體的異變。」


「閉嘴!不承認,老身才不承認!」


對方提起雙刀,朝自己衝刺而來。


對於只能使用戰技的武芳來說,能以近戰的方式對峙是求之不得,於是同樣奔上前去。


「「〈雙剋〉!」」


一邊是先攻後防、另一邊則是先防後攻,作為《二天一流》的『根』,擁有著攻與攻、攻與防、防與攻、防與防的二重行動,經由兩人表現出其中的差異。


宮本羽世在一之劍上纏繞火行,透過概念提攜增幅動能,斬在武芳橫擺用以防守的刀上;面對幾乎同時,卻依舊較為緩慢的反擊,就用纏繞冰行概念提攜的二之劍,阻止攻擊的前進。


這次的交手,宮本羽世仍佔上風。


結合了行與戰技的進攻,依舊不是武芳能夠應對的。


「喝!」


稍微找回底氣的宮本羽世,在與武芳相互抵著武器的情況下切換戰技。


隨著力道的逐漸增大,武芳腳下的地面出現龜裂,她能感受到自己正被慢慢的向後推移。


「〈二天一流雙刀術奧義 • 成破大患 • 崇世開闢〉!」


左右雙刀各自的〈崇世開闢〉,以不亞於《霸破一刀流》的暴力,將武芳從宮本羽世面前推開。


武芳將雙刀擺於身前,為了不讓劍氣直擊身體,努力用防禦戰技〈反患凝〉進行抵抗。


認知到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武芳在不解除〈反患凝〉的情況下,調整手中刀刃、同樣做出技的切換。


「〈二天一流雙刀術奧義 • 獵空 • 斬輪蒼天〉!」


以雙刀刮起劍氣的龍卷,化作為時五秒的刀刃結界。


〈崇世開闢〉被擋於龍卷之外,奧義與奧義間的衝突,在流派造詣接近的兩人手下,以相互消散告終。


短暫的鳴聲再次響起。


不同於剛才侵襲在腦內的雜音,這一次的聲音在武芳聽來,就好像柔和的草笛聲般。


第一次時,武芳認為是錯覺。


可是這一次的聲音是那麼清晰,明顯是從自己的體內發出的。


與此同時,身體似乎在告訴自己什麼的感覺更為強烈,內心彷彿有另一個人在催促自己。


究竟是誰?


究竟要我做什麼?


還不等武芳尋找出答案,敵人的樣子就出現了劇變。


紫色的焰之螺旋籠罩在宮本羽世身上,那是與製造出這隔離空間的〈方界曼荼羅〉同樣,皆是由宮本羽世創造出的偽尊名——〈胎藏界曼荼羅〉的火焰。


立於其中,暗紫色的狐人再次出現。


明明常態的宮本羽世就有著壓制武芳的實力,如今卻不惜變成那種姿態,是代表現在的武芳有什麼讓她警戒的要素在嗎?


「可憎的丫頭,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去死,去死吧!老身絕不允許妳到達那個境界!」


這是宮本羽世第一次如此慌張。


不祥的火焰呼應著自己的主人,螺旋的炎塔從空落下,試圖吞噬武芳。


螺旋之炎從正面帶來絕大的壓迫感,以戰技抗衡的想法並沒有出現在武芳腦中,而是把全身心都放在迴避上。


先是用〈縮地〉往一旁移動,使紫炎撞擊於地、產生出強大的熱風。


進攻還尚未結束……


敏銳察覺到腳下的異樣,武芳順從著第六感躍至空中。


下一秒,一座由烈炎組成的高塔破土而出,燃燒著武芳剛才所站之地。


「〈天津御中〉!」


光是閃避螺旋的紫炎就令武芳竭盡全力,宮本羽世卻在這時趁勝追擊,發動了五行融合的術式。


五彩的流星劃破長空,拖著光芒來到武芳眼前。與剛才嘲弄的性質截然不同,這一次的五行之光,只為奪走武芳的性命而來。


「〈雙剋〉!」


武芳欲以防與防的〈雙剋〉抵禦,卻發現違和感。


不知為何,武芳覺得自身氣的流動、以及戰技的成型都有些不對勁,像是因無法順利轉動而卡住的齒輪。


硬撐著這股違和,總算發動戰技的武芳斬向五行的彈雨。


在斬擊之間,武芳感受到違和的真面目。


她的右手,像是獲得多餘的生命般,自顧自地拉動著身體,若是不去特別控制的話,武芳甚至覺得這隻右臂會就這麼與身體分離。


她的左手則完全相反,像是一開始左肩下就空無一物,儘管視覺能確認到左臂的存在,卻無法感受到連結。


「居然在這種時候…!」


對手是實力遠高於自己之人,哪怕是狀態萬全的武芳,想要面對現在的宮本羽世都無比吃力。


在這種時候身體出現了未知的異狀,對武芳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開什麼、玩笑——!」


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吶喊,武芳成功斬下所有的行之彈雨。


努力控制著暴動的右手、拼命催動著無力的左手,向自己的雙手分別下達了完全相反的指令。


草笛聲三度響起。


時不時出現的刺耳雜音已經完全沉寂,與之代替的……


是伴隨心臟的跳動,鼓聲似的轟鳴。


沒有淹沒在螺旋之炎與行之彈雨造成的爆炸聲中,於此時此刻響起,來自武芳的鼓聲尤其高亢。



*****



原本一分為四的隔離空間,到現在這一刻已經剩下一半。


武芳與宮本羽世的戰鬥還在持續。


我看的很清楚。從剛才開始,武芳的動作變得有些僵硬、對付彷彿無窮無盡的行也顯得力不從心。


儘管〈天津御中〉曾被法孫先生輕易破解,但那一招仍是宮本羽世為了對付毓而構築出來的術式。


〈胎藏界曼荼羅〉更不必多說,作為虛偽的尊名非常棘手。


「擔心嗎?」


「當然。」


要說不擔心肯定是騙人的。


但就現在來說,還是興奮與期待更加強烈。


草笛與鼓的二重奏,穿越透明之牆進到我們耳中。


「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一次聽到這個囉。上一次是在百年前吧?果然長壽就是好。」


「你們二人,看上去對這道聲音有所理解。」


「偶只知道皮毛囉。要論最清楚的,應該是宮本狩你吧?」


或許是這樣吧,在場的三人中恐怕就是我,對武芳身體發生異樣的原因最為了解。


同時也是因為那個原因,讓我能在這裡靜靜地注視武芳的戰鬥。


鼓聲再度響起。


草笛聲已逐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氣勢磅薄的擂鼓。


「在歡唱著囉。」


「嗯,正在為達到全新境界之人發起歡頌。」


《二天一流》——作為幾乎被宮本獨佔的流派,其使用者能說是眾流派中最稀少的。


同時,作為『第五勢力』、作為將『二重天』掌握於雙手的流派,其難度同樣不是其它流派可與之比擬。


無證、切紙、目錄、印可、免許和皆傳,在贈予這些階段的證明時,《二天一流》的標準尤其嚴苛,哪怕只是切紙都足以在它流派成為目錄。


能達到免許皆傳之人更是屈指可數。


經歷毓以及我的教導,似乎從兒時起就全新投入《二天一流》修煉的武芳,更是在我們前去亞爾薩的一年後,才得以到達那個境界。


自那之後,又過了五年。


武芳那『停滯下來』的步伐,終於再次向前邁進。


皆傳絕非是技的終點,哪怕習得所有的戰技、熟練的使出流派奧義,對於武者來說都不足以稱得上是完成。


要說終點的話,那應當是『我傳』。


「先是兩道聲音混在一起的雜音,後變成平靜的草笛聲,現在則又是一陣陣的鼓鳴。這與你們所說的歡頌也有關聯嗎?」


「是的,那是將自身在流派中的所學所長、將自己一路上的收穫全部回饋到身上,在技中呈現出的證明。」


《二天一流》是合二為一的流派。


它的『根』代表的是相對,表與裏、正與負、陽與陰,意指各持不同的世界於左右手中。


同時『我傳』在《二天一流》中的重要性,亦比其它流派還要更高。


為了成為使用者的力量,左右雙手代表的相對,會開始向身為人中心的心臟靠攏。


這段期間,代表正反表裏、陰陽的氣會與彼此產生衝突,形成如金屬摩擦般刺耳的雜音。


隨著氣逐漸聚集在心臟,那人會感受到身體變得輕盈、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湧出。


這般全能感會持續到下個階段,相反的兩道氣開始彼此融合,成為了正負間的零、陰陽間交界處,其中為適應彼此產生的共振,正是產生笛子一樣音色的主因。


鼓聲再次傳來。


無論刀與刀間的相撞、還是紫炎與行的爆炸,都無法掩蓋那道鼓聲。


當『二合為一』之時,相對的兩個概念會變得突出,使得人一時被左右手的違和所困,不過那只是短暫的。


雖一時間會讓人不知所措,但若是能完全克服,那麼……


鬆弛的節奏急劇加快。武芳以刀斬下螺旋之炎的同時,鑼鼓喧天。


「成功了。」


「吱吱,來到最後的階段囉。」


哪怕是隔著空間,鼓聲都彷彿能震撼到身體內部。


「斑泰德,認真看清楚囉,或許是這輩子唯獨一次的機會。」


「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兩位武尊一同看向我,法孫先生似乎是把解釋的工作丟了過來。


「祝福與慶賀的福音即將響起,為領悟『我傳』之人獻上讚揚。」


曾經,我從毓的口中聽說過,從古時一直用來表達這種現象的讚美。


據說是由第一位踏入境界,同時也是《二天一流》鼻祖之人所言。


傾聽著武芳傳來的激昂,我道出那被傳頌下來的名字。


那就是……


「——『重天的喝采』。」


迴盪的聲音,在此刻戛然停止。



*****



踏步向前,光是如此就令地上的碎石彈起。


充斥在雙臂上的異樣已經消失,未曾經歷過的高昂,使武芳激動不已。


「「〈雙龍〉!」」


將攻與攻的〈雙剋〉做進一步的強化,使鬥氣化作兩首龍頭。


雙方各自用出同一流派的同一戰技,宮本羽世更是在〈雙龍〉之上附加火行與冰行,令其噴出冰炎的吐息。


「什麼!?」


四刃相交,原先透過行的力量一直穩佔上風、現在更是因為〈胎藏界曼荼羅〉而又增強實力的宮本羽世,這一次的對峙結果卻跟剛才大不相同。


視冰與火的吐息為無物,武芳的〈雙龍〉與宮本羽世的〈雙龍〉正面撞在一起,同時回歸成氣消失在空中。


趁著被意料外的發展而愣住之際,武芳壓低身體、貼著地面來到宮本羽世的身前,雙刀由下而上劃出圓環。


「〈日曬 • 升〉!」


「嗚…!〈日曬〉!」


該說真不虧是曾為《二天一流》之主,宮本羽世在情況危急下,仍然成功發動戰技〈日曬〉,並同樣在雙刀上纏上火行。


帶有焰紋的日輪,與由上而下、盡顯寂靜的環相撞,彼此不分上下。


「怎、怎麼會……對戰技的使用居然超過了老身!?」


看著眼前宮本羽世的表情,武芳不由得感到好笑。


原本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的她,如今卻因為接二連三的意外而錯手不及。


話雖如此,武芳也知道不可以大意,畢竟對手的實力仍然在自己之上。


「〈五勢銘〉!」


「……〈五勢銘〉!」


是認為前面的平局都是巧合?


還是不願承認武芳的技已超越自己?


看著武芳揮出的三段連斬,宮本羽世選擇以一樣的戰技應對。


冰與水的二橫斬。


風割縱砍。


炎雷十字劈。


縱使在戰技上附加蘊涵概念提攜力量的行,兩者之間依舊平分秋色。


當力量開始灌注在雙臂,揮刀的速度隨之增快,鋒利的利刃開始在空中出現一道道殘影。


武芳不再注視著敵人,視覺中浮現一片又一片的櫻花,雙手的刀為了將飄散於空中的花瓣一分為二而揮舞。


「〈亂刃流櫻〉!」


凌駕於《二天一流》所有戰技之上的奧義,帶著〈斬輪蒼天〉的速與〈崇世開闢〉的力顯現此地。


「〈亂刃流櫻〉!」


另一方,五行的力量附著在刀上,使得每一次的揮斬都映射著不同色彩。


灰色與彩色的劍雨交錯無數次,劍擊聲此起彼落。


待現場重新取回寧靜時,已是雙方將手垂下的時候。為時五秒的奧義交鋒下,誰也無法拿到顯眼的優勢。


「呼……」


武芳深深呼出一口氣,調整心律。


時機已經到了。武芳心裡這麼想到。


耳朵已經聽不到從身體發出的神秘鼓聲,但心臟的鼓動還在持續著,精神的高昂尚未熄滅。


她聚精會神,將右腳踏出半步。


「這是!?」


「〈二天一流雙刀術 • 歪天〉。」


宮本羽世的視野中,無數巨刃從變得昏暗的天空伸出,包圍著身體。


哪怕理性知道這不過是錯覺,還是被剝奪瞬間的動作。


「二天一流……」


「咕…!妳這丫頭——!」


武芳衝向宮本羽世而去。


奇怪的是,武芳的手上並未拿著任何東西,而是將五指並列伸直的手掌向前推出。


「撫術——〈喝蠻〉!」


那是極其強力的一技發勁,從正面擊打在宮本羽世僵硬的身體上。


「〈二天一流撫術 • 壞動〉。」


緊隨其後的寸勁,以握緊的拳頭震擊腹部,使宮本羽世的身體不受其控制向後飛去。


連續遭受兩次的重擊,哪怕是宮本羽世也無法完全承受住,只能喘著粗氣、奮力地從地上爬起。


「臭、臭丫頭……什麼不做,居然敢在老身面前…!在掌管《二天一流》的宮本面前使用『初傳』!」


在對方還沒能完全恢復時,武芳趁勝追擊、再度拔出雙刀。


「〈二天一流斧術 • 泰富衝〉!〈二天一流槌術 • 山岳衝〉!」


「丫頭!〈乂字斬牙〉!」


雖持為刀,然一手如同鋼斧、一手如同巨槌。


在眾兵器中也被視作是展現最純粹力量的技,從武芳的雙手中釋放出來,重壓在宮本羽世的刀上。


「為什麼!為什麼妳們就能夠到達那個境界!?」


「〈五勢銘〉!」


不顧宮本羽世的嘶吼,武芳斬出三段的連斬。


「這樣就、達成了!」


『二天一流初傳』


那是曾經在鬥武祭的比賽上,狩為了幫助即將到達『我傳』領域的娜婭,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技巧。


它與其稱之為戰技,不如說是《二天一流》希望傳達給門徒的訊息。


『地之壹』,述武士應為之事。


『火之貳』,述戰鬥之本。


『水之參』,述流動的群技。


『風之肆』,述第五勢力。


經由〈歪天〉,證明武士不懼。


經由刀刃,悟萬物為器。


經由雙刀,連結一切戰技。


經由第五勢力,知曉《二天一流》。


四輪相傳,更前方即是終點。


其為『空者』,抵達空境之人。


即為……


「二天一流我傳——!」


氣在武芳的身體四處爆發,先是變為肉眼可見的白氣,而後更是轉為如櫻花般的紅。


兩把刀發出陣陣聲響,金屬正在震動、高聲呼應著武芳。


不同於奧義的另一個極致,只屬於獨自一人的無二戰技。


『我傳』,出現在了武芳的靈魂中。


在那一刻,無論是武芳面前的宮本羽世,還是隔於空間之外的狩等人,所有人都看到了。


氣從武芳的雙手蔓延至刀身,櫻色的光芒在銀色道路上繪出紋路。


「……由『符文』而起的我傳!?」


那句話究竟是誰說的呢?


武芳覺得這是微不足道的事,只是將意識集中在結束這場戰鬥上……


『我傳』需要名字。


〈明冥鬼神 • 五輪陣殺〉


〈六業六刃 • 六道迴界〉


〈轟天舍那 • 首羅穿舟〉


〈岩流崇承 • 天元亂華〉


狩所擁有的四道我傳戰技,指引了武芳應當前往的方向。


那正是以『真言八字』所敘之技。


恰巧的是,在高亢的心之鼓結束那一刻,『它』就烙印在了武芳腦中。




「〈枯木鳴啼 • 千億狂櫻〉!」




哪怕是枯萎的樹木,在奮命的吶喊之後,或許也能落下美麗的櫻雪吧。


代表武芳在習武之路上的一切,如今化作了她的刀刃。


氣從刀上飄散,飛舞於空中。


用一句話來形容在場所有人看到的景色,那就是天空被落櫻所佔滿。


在這當中,有一人意圖突入其中。


「〈亂刃流櫻〉!」


揮舞斬下飛櫻的斬擊,宮本羽世以奧義直面我傳。


看著成功步入流派最終境界的武芳,宮本羽世感覺到自己的矜持與自我崩壞,現在的她就算是同歸於盡也想致眼前的丫頭於死地。


以力與速的傾斜砍著飛舞而來的花瓣,老人不斷的揮舞雙刀。


揮刀。


揮刀。


揮刀。


揮刀……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


無論怎麼揮刀,遍佈視野的櫻花仍然不見減少,更是在不知不覺間包圍了宮本羽世。


「結束了!」


武芳看著已經走投無路的宮本羽世,揮下了她最強的一擊。




〈亂刃流櫻〉確實是斬斷落櫻的技。


就算是隨風飄蕩在空中的無數櫻瓣,這暴戾之技也能將之盡數切斷。這就是〈亂刃流櫻〉的技之意。


然而,那充其量不過是『一顆櫻花樹』前的程度。


「啊、啊啊……」


在最後的最後,被宮本羽世捕捉進雙眼的景色——


則是無窮無盡的『千本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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