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儀二貳,伊人世界。初雪春音,穗姬至臨。


「好久不見,祖母大人。」


「禮儀倒是沒有忘光啊,跟那個怪物和臭丫頭住在一起近五年,老身還以為妳早就被同化了。」


時隔五年的相見,那不將人看在眼中的態度仍跟過去沒有差別。


「老身的影子似乎都被殺死了,其中還有明顯被術式轟炸成碎片的屍體,是妳做得吧?」


「是的。」


宮本羽世移動視線,看向雪音緊握的右手。


「那張紙是什麼?」


「與您沒有關係。」


斬釘截鐵的話令老人挑著眉。


「讓老身將剛才的話收回吧。妳果然已經被同化了,居然敢反抗老身。」


「是的,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活於祖母大人的陰影之下。」


「…………果然啊。」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宮本羽世道出理解了什麼的話語。


即便在這決鬥的領域中,她還是閉上雙眼——但光是如此,就令雪音感受到的壓迫感急劇增重。


「當初,就不應該讓那個男人進入宮本。就因為他,老身的計劃、宮本的宿願,一切的一切都脫離正軌。兩個不成材的女兒變得失常,甚至是拋棄自己應當成就之事,還讓那種怪物降生到這個世界上…!」


語氣開始變得粗重。與之相呼應的,宮本羽世體內的氣爆發而出。


「就連最後的希望!也被那男人帶到歐爾薩利亞,變成了這種德行!」


氣附帶著實質性的壓力,從正面衝擊在雪音的身體上。


為了不讓自己被吹走,雪音被迫將雙手護在身前,雙腳奮力地踏穩大地。


「所以老身把他給殺了!就連那兩個不成材的女兒也是!不,說到底她們根本沒資格被稱作是宮本!沒有變革的心、沒有進步的意志,那種垃圾怎能背負御三家之名!」


「……是啊,這就是『您的宮本』對吧?」


忍受著氣的洪流,雪音在雙臂的縫隙間瞪向宮本羽世。


她知道,打從一開始宮本羽世的內心就不存在『親情』,就算是自己、母親還是父親,對宮本羽世來說都不過是所謂『宮本宿願』的工具。


為了抵抗曾為地位低下者的毓。


為了推翻這個由毓盛起的國家。


以『宿願』這美好的名號做包裝,做著醜陋不堪的行徑。


「開什麼玩笑…!」


在這決鬥的領域中,因血緣而感到憤怒的不只宮本羽世一人。


親耳聽見對『家人』的污辱,宮本雪音以盛怒抵抗著『親人』。


宮本羽世是雪音的『親人』。


但絕非是雪音的『家人』。


既然雪音的家人因為宮本羽世而感到痛苦,那麼她將毫不猶豫付出行動。


「哦,打算跟老身打嗎?」


見到雪音的鬥志,宮本羽世發出幾聲訕笑。


稍微移動一下視線,發現此地的另一道領域已經破碎,勝者不必多言、正是《戌》之武尊臥郎。


哪怕是擁有〈胎藏界曼荼羅〉和〈方界曼荼羅〉兩大偽尊名,宮本羽世也無法戰勝《十二武尊》,這一事實擺在了她的眼前。


也正因為如此,現在的她更對破壞自己計劃的人們感到不可饒恕。


「宮本才是能領導這個國家的存在。為了要從那些不作為的愚蠢之人手中將之奪回,妳們這群『怪物』的力量是必須的,再次臣服於老身吧!」


於是,領域內的決鬥正式開始。


第一幕映入眼簾的,是漫天的符紙。


『符咒術』。僅為巫女存在的烏赫德依之技,由宮本的二人展現。


「「火啊,燃燒吧!」」


事先將變質完成的行封入特殊墨水中,以此在戰鬥中達到省略步驟、先發制人的效用。


更甚者,還能提升使用者的力量。


墨字轉為焰紅,火球自前方翻滾成型,朝著各自的目標飛射而出。


「「水啊,奔流吧!」」


看著逼向各自的火球,兩人同時控制符紙來到身前,上頭的墨水由黑成青,水行而起的障壁高高佇立。


以四行的相剋關係,水行的流動將沖散火行的增幅。


「「雷啊,閃爍吧!」」


第三道的行,雷行以能量分解之勢曲折著背景的光線。


十行中被認為最具貫通力的系統,在雙方的操縱下相撞,並在片刻後得到不分上下的結果。


「嗯,在亞爾薩的幾年似乎不是虛度,行的練度提升很多啊。」


作為前《七星神子》,宮本羽世即便是掌握《二天一流》之人,在行上的造詣仍遠在戰技之上。


年齡不到二十的現在,就能與之在行的對峙上做到平分秋色,雪音不愧對於『行的天才』的名號。


「既然如此……」


戰鬥即將進入下一個階段。


複數的符紙一同發出光芒,不再只是單純地將行發射出去,而是開始將之構築為複雜的術式。


「〈雷太鼓〉!」


宮本羽世以四符紙釋放出雷電球,球體以線相連。


霹靂聲間,雷光嘶吼。


「〈四色絕界〉。」


閃耀著四彩光芒的結界術,透過符咒術在瞬間構築出來,以半球狀的型態將雪音保護在內。


雷光撞擊於四彩之壁上,一下子就消散而去。


「齁,不錯的結界術。」


「〈三昧真火〉。」


四色之結界還尚未消失,雪音便發動了下一步的反擊。


三張符紙各自釋出火行,燃燒、膨脹、增幅——最後融合成白色的烈火,被雪音捧在雙手交疊的手心當中。


「毓所傳授的術式嗎?」


那火行中蘊含的力量,哪怕是宮本羽世也無法輕易忽視。


奇妙的地方是,即便術式已經構築完成,雪音卻沒有進攻的打算。


待宮本羽世還在猜測怎麼回事時,雪音隨即將答案展現出來。


「〈四星風箕〉。」


墨字轉翠,風行吹拂。


其數為四,彼此纏繞、匯聚、壓縮、最後相互干涉,不可視的亂流盤旋於雪音的正上方。


「〈五雷號令〉。」


超越了宮本羽世的〈雷太鼓〉,總數為五的雷行收束為不見盡頭的光線,在雪音的身前連接天地。


「妳,該不會…!?」


待三道由單一行系構築成的術式出現,宮本羽世終於是理解到雪音的欲行之事。


不將已構築完成的三道術式作為攻擊手段,而是再做進一步的融合。


「居然是術式的再構築!妳究竟是怎麼學會這種技術的!?」


那是宮本羽世所不知道的,雪音在帝國的寶貴經歷。


由《統刮者之徒》親自展現出,將截然不同的術式合為一體,做出對『已構築完成之術式的再構築』。


在校外教學的那段時期,雪音有幸得到修 • 達爾達格的親自教導。那段期間中,不只是行本身的練度,就連對術式構成的掌握都有明顯提升。


最重要的莫過於,對『融合術式』的初步認知。


在鬥武祭的比賽中,雪音的專注力都放在與修的勝負上。然而當兩人不在是對手時,雪音終於得以用眼清楚地觀測《最強》的術式。


那是〈瓦爾哈拉〉。


那是〈瓦爾普吉斯〉。


那是〈妙爾尼爾〉


那是〈塔耳塔羅斯〉。


每一道術式,都彷彿令雪音窺視到全新的境界。本質的理解、行系的相輔相成、概念提攜的突破、術式間的完美結合,以此堆疊而出的融合術式,有著相應於其複雜程度的『成果』。


「三者合一。」


火行,風行,雷行。十行中最具殺傷力的三種行系,交織於此。


先是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襲來。


看著正被雪音引導的『某物』,宮本羽世覺得它很是眼熟。


緊接著,她想到了答案。


那是由白面姬所創造,連宮本狩都曾經使用、甚至是納入於我傳當中的術式,以火與風與雷構築而出的光槍。


「〈黃泉比良坂〉!」


看著即將成型的融合術式,宮本羽世一刻都不敢怠慢,使出了自身所擁有的最為強力的結界術。


相對於〈天津御中〉,這同樣由五種行系混合成的〈黃泉比良坂〉,對宮本羽世來說可謂最強之盾。


這毫無遲疑的行動,證明了在宮本羽世的心中,即將顯現的術式究竟有多麼地危險。


在此之前,即便知道雪音展露的術式不容小覷,宮本羽世的心中仍然留有一部分的餘裕在。


可是她錯了。


面對現在的雪音,仍認為自己佔絕對優位的那份傲慢,現在正化作致命的獠牙襲向宮本羽世。


「〈方天一滅 • 望垂轟靈〉!」


言靈向世界告知其名。


源自最初神子的白之光槍, 如今在雪音的手中獲得昇華。


火焰不再燃燒。


狂風不再竄動。


雷電不再閃爍。


取而代之的,是光芒微弱的白點。


在天空依然明亮的現在,若不仔細凝視就可能無法察覺的白點,彷彿是受到重力的牽引、如水滴般向下墜落,接著消失在蕩起波紋的地面中。


「在上面嗎…!」


看出一絲端倪的宮本羽世,將視線從雪音身上移開,轉往看向高空。


在遙遠的天際處,掀起與雪音跟前地面如出一轍的波盪。位於其中央,白色的光從中落下,由絲成線、由線成柱,最終化作欲抹滅路徑上所有存在的一擊。


毀滅的光芒重擊在五行的結界上。


混濁之色的漩渦試圖抵抗自天蓋轟來的暴威,卻在一聲破碎音中,宣告了結界的末路。


最終,白光吞噬濁界。


定睛注視著自己創造的白光之柱,無論是五行結界又或是宮本羽世,都已經被吞噬了蹤影。


即便如此,雪音依舊手握符紙。


她的『雙眼』注視著敵人,同時亦觀察到隱沒於純白中的紫炎。


「〈五輪祓砲〉!」


基本四行之力匯聚一點,褪去彼此的顏色、僅留下單調的白。


第二道純淨的光芒,從雪音手中以橫向射出,直指前方的光柱。


「〈胎藏界曼荼羅〉!」


從白光的內側,螺旋紫炎爆發而出。


在那中心的是化作異形的狐人,她揮動手臂、令紫炎向前延燒,化為火牆阻隔在〈五輪祓砲〉前方。


「再怎麼說也與赫蒂的〈哈提斯庫爾〉一樣。即便是虛偽的尊名,沒有擊碎『領域』的力量就是徒勞嗎?」


尊名是擬神的領域,是對創世權能的模仿。哪怕是虛偽的尊名,想要將之擊潰也就代表著,要將埋藏於其中的那份『道理』破壞。


雪音以《陽眼》注視著宮本羽世的尊名,『決定世界的眼』輕易看穿加註於其中的道理。


〈胎藏界曼荼羅〉是憤火的領域。那股火焰、以及宮本羽世那異形狐人的姿態,本質上皆是尊名的理。


所以,哪怕〈五輪祓砲〉是足以撼動『怪物(奧斯)』之軀、匹敵《最強》之力的強大術式,也無法在這個時間點上成功突破尊名。


「〈天津御中〉!」


作為尊名的使用者,宮本羽世理所當然知道這一點。


在紫炎吞噬所有的白光,確認脫離了險境後,異形之狐人隨即展開攻勢,射出五行的砲擊。


以火、水、風、雷、冰複合成的術式,現在更是纏繞著紫炎領域,作為宮本羽世奪勝的一手襲向雪音。


為與之對抗,雪音將氣灌入於空漂浮的八張符紙當中。


「〈八色真界〉。」


八行的力量合為一體,代替〈四色絕界〉守護雪音。


「複合了八種行系的結界嗎?了不起,但光憑這樣不可能抵禦老身的〈胎藏界曼荼羅〉!」


「我當然清楚。」


即便直面著擬神領域的尊名,也不見雪音的神情有絲毫懼色。


她再次拋出符紙。這一次,其總數為十,所有行系的波動一同溢出。


「以杜絕之力,行絕界;以選別之力,行真界。那是不再灼燒的烈火、不再凍結的寒冰、不再傷害的力量,以方圓為定基之礎,通廊迴予空境之光。顯現十色之彩,以作堅盾!」


詠唱之音高聲響起,與雪音釋出的氣發出共鳴。


〈八色真界〉只不過是為了創造能詠唱的空隙,才被選擇出來抵抗紫炎,真意是現在即將顯現的這一手。


那正是行的最高境界——


「〈十色境界〉!」


僅有十行適性者才能辦到的術式,所有行系的完全複合。


專屬於雪音一人的『虹』,以結界術的姿態降臨於此。


「沒想到,不只是術式的再構築、就連『虹』也…!?」


受紫炎包裹的五行流星突破八色障壁,來到守護之『虹』的上方。


隨後,代表兩者的『一切』相撞。


竭盡所能,雖以不再是將身心奉獻予神的巫女,卻仍憑藉不懈與時間的堆疊領悟,以此創建出來的虛偽尊名。


十行的天資,再加上往更高境地的堅持。僅在不到二十年的歲月,便踏入他人窮極一生都或許無法觸及之處,令天上的十彩耀於手掌心中。


「咕——!」


正因為是術者,正因為是得以創造虛偽尊名之人。宮本羽世很是清楚,十行終點——『虹』的崇高。


也因為如此,她才在此刻緊咬著牙,勢要突破那道『障壁』。


「老身——可是前《太陰》之神子,是一個國家的術師頂點!哪有可能是妳這種小鬼能高攀的存在!」


宮本羽世爆出怒吼,為的就是將更多的力量注入到自己的尊名中。


與此相對,從正面迎接尊名暴威的雪音,則是默默閉上雙眼。


「祖母大人……不,宮本羽世。」


面對著敵人,雪音不再使用敬稱、而是直呼其名諱。


等到她再度睜開雙眼……


「唔!?」


那深藏在眼瞳處的黑白螺旋,不受紫炎與虹色的遮蔽,清楚烙印在宮本羽世的視野當中。


「那雙眼…!為什麼會在這裡!?倒不如說為什麼能出現!?」


曾為至高存在的一部分殘片,如今化作兄妹二人的雙瞳。


決定自身的《陰眼》。


決定世界的《陽眼》。


二者本為一體,僅有在這陰陽融合之時,才能發揮『眼』真正的力量。


「哪能讓妳得逞!」


宮本羽世增加〈胎藏界曼荼羅〉的力量,與之正面對抗的〈十色境界〉仍舊無動於衷。


哪怕是帶著道理的重量,宮本羽世的一擊也無法貫穿虹光。


「我,乃覺醒者。」


曾經聽聞過的『話語』響起。


在內心高呼著不可理喻,宮本羽世呆然的看向雪音。


「乃順天理踏上霸道之神定者。」


隨著詠唱聲傳遞四方,宮本羽世能清楚地感受到,有『某種東西』正在向雪音處靠攏而去。


連光線都能牽引,令整個視野都被拉長的異樣光景。用一句話來形容宮本羽世最直接的想法,那就是『宮本雪音正逐漸成為世界的中心』。


正因為是曾經的《七星神子》。


正因為是掌握『尊名』之人。


與六年前的那一次不同,宮本羽世在極近距離下正面相對,深刻理解到其『力量』究竟為何。


「洞悉此刻萬象、看穿過往未來,由可能性的時空追朔至此。二元道樂,棄劍驅殼鞘換予集束虹光!」


就在這一瞬間,世界崩壞。


那並不是什麼比喻,而是天空、大地乃至視野景色中的一切,均出現不斷擴大的漆黑色裂痕。


伴隨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字面意義上的『重塑』同時完成。


「我,當以【世界】之理,闡述因果。」


決鬥的領域尚在,然而背景已然化作赤與白各籠罩東西的異界。


天空中飄落無數的雪花,細微地會讓人誤以為是錯覺的笛音。無論怎麼用五感去觀測,都與前一秒的環境有著巨大落差。


「〈根源 • 彼立虹在〉。」




世界存在著『神』。


又應該說,曾經存在過才對。


那是傳聞以前用千條手臂塑型原初,令此世為此世的至高存在。


祂,即是這個世界本身。


身懷構成一切的所有道理,使日月循環於天、使萬物踏足於地、使生死充盈於血,這些都是由其決定之物。


因此——作為神離去後遺留的殘骸,『二十二神定者』所擁有的力量為何,也不必多加說明。


並非是『尊名』那般,將新的道理加註在這個世界上。說到底,所謂的尊名也不過是擬神的權能。


『神定者』的權能,那正是『異界』、那正是『神域』,是以新道理為主軸的『全新世界』。


明明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其中的道理卻與之截然不同。


於是乎,這個世界的『神』說道


「宮本羽世,我與哥哥不同,本身的力量並沒有被師傅限制住。」


與狩同樣繼承【世界】殘塊,其權能卻沒有被毓的〈神秘忘逐〉封印,而是就這麼沉睡在雪音的靈魂深處長達十幾年。


本來的話,雪音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自在的使用這股力量。


畢竟無論是對力量的掌握,還是權能覺醒的優先順序,都是狩遙遙領先。


可是,有一契機成為鑰匙,打開了這原本封閉的道路。


那正是十行的終點——『虹』。作為術師、乃至誇張一點,作為人所能抵達的最終境界,其與『我傳』同樣都是以人的一生所構成的極致。


亦即『屬於當事人的理』。


雪音的〈十色境界〉,作為她自身的理,幫助她理解到更高的境界。


一個僅屬於『神定者』的雪音,才能窺視到的更高境界。


再加上來到此地前,經由《申》之武尊告知真相,雪音終於明白自己所視卻不知其名的前方、它的正體為何。


「『這裡』,這受『白與赤所染、白雪皚皚且餘音環繞之地』正是第二十二之殘塊!【世界】之理的神域!此為覺醒不久後便臨時趕工之物,略顯簡陋而招待不周,但您大可將這裡看作是決斷之處。讓我們做個了斷吧!宮本羽世!」


不同於方才的詠唱,這是真正對宮本羽世釋出的宣言。


自這異界成型的當下,莫名的詞語就浮現在雪音的腦海中。


與術式的詠唱與名字異曲同工,都是屬於『應當如此稱呼』的事物。


在這以自身為主的世界中,雪音被全能感所包覆,將源源不絕自體內衝出的能量灌注到符紙當中。


另一邊,宮本羽世則面容扭曲。


她憑藉直覺理解到,想要在這異界中戰勝身為主人的雪音,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的事。


即便不知道這裡究竟是用什麼『理』為主軸,但當就現在所見識到的,雪音的氣就有大幅度的增幅。


其中被含括在符紙上的行,更是散發出媲美『極』的能量波動。


「咕!〈胎藏界曼荼羅〉!」


為了抵禦這個異界,宮本羽世身披虛偽尊名的螺旋紫炎。


可就在下一秒,紫炎凍結。


「什麼!?」


〈胎藏界曼荼羅〉為憤炎的領域,哪怕外表為火,其本質也是被宮本羽世加註在世上的道理。


因而,『被凍結』是本不該發生的。


仔細凝視著化作冰雕的尊名,宮本羽世看出其中的端倪。


「概念提攜…!本來需要憑藉符咒術才能達到『貫級』的練度,居然在這個時候進化了!」


在這場戰鬥中做出突破,成功領悟出概念提攜。這對宮本羽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之事。


就算是達到『虹』的十行適性者,對行系間的理解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相同,肯定都會有較為擅長的系統在。


對於不破林也而言是木行。


對於修 • 達爾達格而言是瀧行。


那麼,對雪音而言『它們』便是火行與冰行。


在這個被赤白所染、雪花伴隨餘音飄散的異界中,整個環境都是雪音的武器,整個世界都是宮本羽世的敵人。


《陽眼》是決定世界的魔眼。


哪怕如今成為二眼合一的黑白螺旋,那雙眼睛仍舊是最一開始便刻印在雪音靈魂深處的力量,在權能覺醒、並將之化為異界的此刻,《陽眼》的能力最能體現這異界所擁有的道理。


決定除自身外世界的魔眼,加上以冰行衰減和火行增幅為主軸的『虹』。


「二天的世界…!建立在《二天一流》上,由凌駕於尊名之力所構築出的全新道理嗎!」


將被凍結的〈胎藏界曼荼羅〉從身上甩開,宮本羽世忿恨地觀察著這赤白分半的世界。


決鬥的領域〈方界曼荼羅〉仍將兩人隔離在內,亦即這世界在構成的當下,將這尊名的理一同視為起點。


就算是能視作這個異界的神,卻無法破壞自己尊名的理。代表其力量卻尚不完全,宮本羽世如此推敲。


「那麼!〈胎藏界曼荼羅〉!」


經過剎那的判斷,異之狐人毅然決然地在右手釋出紫炎尊名。


想當然虛偽尊名立刻凍結。


緊接著左手亦燃起憤火,紫之光三度遭到異界之理所桎梏。


就這樣,兩人間不斷重複著虛偽尊名的釋放與凍結。


照常理來看,尊名等特殊術式的氣消耗量十分龐大,再加上〈胎藏界曼荼羅〉乃是宮本羽世『從零開始構築』的舍尊名,哪怕是原《七星神子》也不應該做如此魯莽的行事。


可是,雪音十分清楚——在這樣下去,先一步變得無力的將是自己。


作為神之殘塊、『神定者』的權能確實高於神子的尊名,然而相較於將理之領域運用的爐火純青,甚至是能憑藉一己之力創造舍尊名的宮本羽世,雪音的力量還太過於不成熟。


作為力量根源的雙眼持續帶來炙熱的灼燒感,彷彿像不斷往眼球裡灌入熔漿一樣。


每每對抗一次紫炎的領域,那股劇痛就會增強幾分。到了現在,甚至快要剝奪雪音站立於地的力氣。


呼應著雪音的現況,代表權能的異界開始出現『動搖』。


「呵、呵哈哈!果然,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那是崩潰的徵兆,宮本羽世肯定道。


數次連續使用尊名讓她氣喘吁吁,可是面對成功突破這個異界的局面,使得她忘記自己的疲憊發出高呼。


同時,也在心中鬆一口氣。


早在六年前,宮本羽世就以旁觀的方式見識過這股力量的片鱗半爪。


當那黑白螺旋出現在狩的雙瞳深處後,嶄露的正是連最強神子也無法招架的絕對強大。


要是雪音擁有的力量足以匹敵當時的狩,宮本羽世自知是無法與之正面相抗衡的。


「但是!如果只是『僅僅如此而已』的話——!」


終於,赤白的異界漸漸崩塌,雪音所註定的理隨之開始消失。


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的宮本羽世,開始專心構築起術式。


打著要在異界完全潰散的瞬間,以最強的一擊殺死雪音。宮本羽世在〈天津御中〉的構築中加上了尊名,全神貫注於能量的掌控。


以至於完全忽視……


「冰啊,退減這衰敗的理吧!」


手中拿著別於一般的黃金符紙,雪音搶在異界之理完全消失前,『決定』了冰的姿態。


金色之符先是被冰行纏繞,潔白的冰開始塑型,呈現出人體之貌。


「火啊,增幅那生命之燈吧!」


赤白領域發出更甚的光芒,如同最後的掙扎那般。火焰濃縮為掌心大小的球體,在『決定』了姿態的冰當中靜靜燃燒。


於位於人體心窩之處發出明光,代替心臟『燃燒』、代替血液『蔓延』。


直至雪音完成這一連串的動作,宮本羽世這才意識到她的失誤……


那份,令她在看到『它』的當下便後悔萬分的失誤。


「別天之——唔!?」


於是在時機尚早、包覆紫炎領域的五行術式還未能構築完成的現在,一股重壓突然從天降下、如鐵鎚擊打在頭頂那般,將宮本羽世的身體連精神一同震懾住,迫使其跪倒在地。


也就是在這時間,白冰褪為黃金。


火焰不將冰之軀融化、而是賦予其顏色,堅硬的錐角化作柔軟的毛髮,冰冷的雕身出現生命的紅潤。


眨眼間的片刻,『人』立於了此地。


「……呼姆。」


在這由二者決定生死的決鬥領域中,本不該出現的第三道聲音響起。


那聲音來自宮本羽世十分熟悉之人。


是對宮本羽世而言,她最不希望再見到一次的存在。


她,是降臨於宮本的麒麟兒。


她,是率領亞人國的最初神子。


她,是超越人類的奇蹟體現者。


「呦,許久不見……吾這麼說正確嗎?宮本羽世。」


因神定者之力而失去人之軀體,現在又借助神定者之力站在此處。


神子之《太陽》。


《黃金的白面姬》。


——毓正立於宮本羽世的眼前。


「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看著狐之神子的背影,雪音臉上表現出安心的微笑。


縱使從未與之真正相見過,但她仍然是雪音的老師,是在孩童時代給予雪音力量與光芒之人。


「……原來如此,真的就像是陽光下的稻穗一樣。」


變得朦朧的視野中,映出毓標誌性的黃金色長髮。在已經力竭的現在,雪音甚至快支撐不住身體。


融合術式、虹、神域,連續使出這些直覺就一定會消耗大量氣的力量,就算是行的天才也會倒下。


只不過……


迎接雪音的並非是冰冷地面,而是毓溫柔的擁抱。


「『初次見面』,雪音。」


那聲音足以令人忘卻痛苦,將聞者帶入融化心靈的甘甜中,彷彿只要她在身旁,就能無視一切威脅、安然入睡那般。


不過,對於雪音來說,那或許是在確切不過的真實。


「接下來就交給吾(我)吧。」


聲音——以毓發生波動的身體為起點,出現一分為二的割離。


『毓』轉過身,重新面對前方試圖撐起軀體的宮本羽世。


在她的背後,『另一名毓』繼續將雪音抱在懷中。


「師傅。」


「沒錯,我是師傅哦。」


人化為更高等的存在,作為奇蹟的體現者——『羽化者』,在邁向更高次元的同時亦獲得全新的力量。


作為狐人的羽化,『妖狐』所擁有的特殊能力為《獸通》。歷經了超過三百年時光的毓,將這些年儲存的能量變作幻化之尾,並將其當作『純化的片鱗』的容器。


正所謂繼承了毓的一切,並放大其中的一處特點。


『赤(殘暴)』之白面。


『棕(母性)』之葛葉。


『白(慾望)』之嬉。


『灰(哀傷)』之妀。


『黑(煩惱)』之華天。


『青(享樂)』之姒烽。


『黃(野性)』之玉。


『桃(慈愛)』之藻女。


『妖狐』,且歷經時間推移成長至九尾,就算是放眼合歷前的神代,擁有《九獸通》者恐怕也寥寥無幾。


此刻將雪音抱在懷中,使桃色長髮於空中飄逸的,正是《獸通》之一、放大慈愛之情的藻女。


同時,她亦是傳授雪音術式,真正意義上的師傅。


「真是厲害。雖曾預料過妳的成長一定十分快速,卻沒想到連『虹』都已經順利掌握。不過,要用來製作臨時身體來當容器的話,土行的固定可比冰行的衰減還要適合哦。」


「……哪有人一上來就開始批評。」


本該是跨越多年的感人重逢,然而對象卻是名神經粗大的狐狸神子,令雪音的內心瞬間變得平靜。


無論是『神定者』的力量、亦或是使毓得以出現在此地的方法,都是雪音初次嘗試。


六年前,毓為了制止狩的暴走,使用自身開創的術式〈神祕忘逐〉,將狩身為『神定者』的全部權能連同一成力量封印在體內。以此作為代價,她也被迫失去人性,最後更是在克莉絲的幫助下才能在特殊符咒中活下來。


三國祭時,災厄的團體《大罪狂亂》入侵到帝國亞爾薩中。為了戰勝其首領、《傲心》的奧斯,狩拜託雪音釋放封印著毓的術式,並讓代表野性的『玉』操縱著獸化的身體。


而現在,雪音也做出了同樣的決斷。


即便對手不能與那負罪的怪物相提並論,宮本羽世仍然是坐居前《神子》之席的強者,絕非如今的雪音能夠抗衡的。


就算以超越『尊名』的『神域』對抗,恐怕也只會在消耗戰中敗下陣來。


沒錯,雪音早就預料到敗北的結果。


於是在『神域』——〈根源 • 彼立虹在〉成型後,雪音便全神貫注於『讓毓甦醒』一事上。就好比當初為了與奧斯一戰,協助艾露取回全力同樣。


可是, 雪音失敗了。


失去人的軀體與意志,是〈神祕忘逐〉的副作用,是人妄想以自身之力干涉神力所付出的代價。


那份代價十分沉重。


沉重到雪音幾乎在第一時間上,就放棄用類似的方法,將毓從〈神秘忘逐〉的代價中解放出來。


在理解這一點後,雪音改變方向……


既然因為術式反動的緣故,導致毓無法順利讓身體行動,那麼就『創造一個全新的身體』吧。


「以封印吾的符紙為核心,透過冰行的軀體當作靈魂的框體,配合『概念提攜』限制住消散,再利用火行當作虛擬的人體循環系統,增幅能量以成功驅動身體。」


光是一眼,毓便洞察到自己能活動在此的真相。


「所以才說土行的『固定』才更適合,要是構築順利甚至能當作半永久的臨時身體,冰行的話只夠操作一段時間……算了,雖非最合適、但以妳現在的力量來看已經是最佳選擇了。」


說完這句話,毓閉上雙眼。


明明在她的前方,宮本羽世已經適應了來自毓的威壓、重新用雙腳立於地面,毓卻視其為無物一樣。


因為她正專注的聆聽著。


「啊啊,真是懷念。明明已經結束,卻還能聽見餘音。」


「……妳在說什麼蠢話。以野獸的姿態被封印六年,終於是瘋了嗎?」


面對老嫗的諷刺,毓只是回以冷笑。


將幾人包圍在內的〈方界曼荼羅〉,毓清楚理解到這決鬥領域的性質。


既然如此,『不在她面前的宮本羽世』一定見識到了吧。只是人在這裡的宮本羽世無法知道這件事。


「真是可哀,那可是發自靈魂深處,為深化而出的『喝采』。就算是只願抱著蒙灰之名聲的愚人,也還是手握二重天的同門,沒能一同分享這份喜悅實屬遺憾。」


「妳說、喝采…?」


作為掌握《二天一流》的宮本,對於毓所說之物,宮本羽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為何要在這個時間點提起?


儘管宮本羽世很不願意承認,但毓的確經歷了『重天的喝采』,成為了少數抵達我傳境界的存在。


就連那名怪物——宮本狩,也在六年前展現出我傳的戰技。


既然如此,在這種時候提起『重天的喝采』,再加上毓那充滿笑容的表情,代表她所指之人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面對察覺到的事實,宮本羽世極力出言否認。


「那個丫頭…!那個別說是本家,就連宮本都不是的丫頭怎麼可能!?」


「就是因為總說這種話,妳才無法抵達這裡啊,宮本羽世。」


毓向前踏出一步,其身體於同一時間蕩起波紋,使輪廓浮現出數道殘影。


以金行為基礎,太刀成型於手中。


在宛如塵煙般飄忽不定的狀態下,毓以『居合』的態勢將刀刃架於左腰。


「就讓吾代替初生的二重天,將我傳的真髓展現給妳看吧。」


「不需要!」


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吼叫,宮本羽世伸出雙手,釋放一直維持著手中、早已構築完成的術式。


那是在五行的〈天之御中〉上,再以紫炎領域〈胎藏界曼荼羅〉覆蓋,傾注著連『虹』都欲以貫穿的信念構築而成。


「〈別天之御中〉!」


紫炎與五行組成的流星,在宮本羽世的吶喊中於決鬥領域內爆發。


見此,毓只是維持拔刀之勢,眼神專注於前方。


緊接著……


為抵達『武』巔之境,為將全部納入於技中的詠唱——開始了。




「吾、若為人。」


第一刀,驅散『障礙』。


在金黃色的長髮黯淡而去,化作如大地般沉重的褐之時。


平凡無奇的橫斬擊出。


刀無入鞘,身體也沒有旋轉亦或是下沉。若是以常識來看,毓所揮出的這記橫斬,將會是一軟弱至極的攻擊。


而在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由左至右,太陽之神子的一切動作,看上去就是那麼簡單。


力量、氣魄,皆無法從中察覺。


然而……


無論五行、又或是憤炎的領域,都在這橫斬下一哄而散,回歸作根本的氣游蕩於空中。


「吾、若為獸。」


第二刀,劈開『通道』。


宮本羽世還未能自絕技被輕易打散的衝擊中回神,後續便繼踵而至。


重回一絲閃耀,卻跟原先的太陽光輝相比尚留暗色。披散著這樣的毛髮,毓再度揮出橫斬。


同樣的起點,同樣的終點。就連刀刃所經的路途都別無二致。


只不過,速度變快了。


雖不過是自飄移成長為輕輕劃過的程度,卻還是能明顯看出差距。


揮霍過去的刀刃,其意不在殺敵。而是為了切開大氣,在揮刀者的前方築建起一道狹縫之徑。


「吾、若為侍。」


第三刀,建立『路標』。


能使人聯想夜晚的烏黑長髮飄逸,以第三度的揮刀,擊出一致的橫斬。


然此次已經能望見揮劍的犀利。


利刃將風一分為二的破空聲,因疾速而在肉眼中失去形體的刀身,以及殘留在所過之處的月牙形餘光。


揮出此刀的理由,僅為求在『道路』上的通行無阻。


「吾、若為妖。」


第四刀,順道『一閃』。


頭髮由黑至白,色似寒冬之雪、形如夏蟬之絲。


更提升一層的速度,使宮本羽世如外行人看著劍豪的刀法那般,只能捕捉到單單殘影。


這是容納進力與速與技的橫斬,卻無法看見劍氣的釋放,代表這一刀並非攻擊,目的不在攻擊遠在一段距離外的宮本羽世。


其意,只在將刀濃縮為白色細線。


「吾、若為魔。」


第五刀,超越『認知』。


若是將平時毓的金黃譬做太陽的溫暖,那麼現在呈現在她頭上的赤紅,就是炎炎烈日的熾熱吧。


揮刀再次加速。到了這種地步,刀速已經超越了人所能感知的極限,甚至可以說就連光都超越而去。


毓握著刀的右臂變得模糊,接著消失。


奔馳的刀,突破法則將世界遺至。


待能重新掌握她的右手與刀時,橫斬已經完成,只留片片金屬反射的光存留於軌跡上。


「吾、若為仙。」


第六刀,不留『遺光』。


赤暉化作餘燼。比起不斷強調存在感的赤髮,如今的銀灰色則顯得柔和。


同樣的,六度橫斬與之呼應。


劇烈的加速,以物極必反之意,不再將刀斬的暴威展示出來。


只留架勢的起點,不見其過程和終點。毓的右臂同樣消失於世,在能認知到其蹤影時,刀刃已經重新收回至毓的腰際。


換而言之,這是連殘光都不留分寸、風平浪靜的一閃。


「吾、若為靈。」


第七刀,跨過『侷限』。


淡灰長髮被賦予新的顏色。那全新的蒼藍,初識如同天空般明淨,細觀後好比大海般深邃。


脫離了世界的橫斬,效仿蒼藍將天與海相連,拉近與欲斬之物的距離。


掙脫由刀身長度所決定的限制,借助搭設好的『道路』、遵循著引領方向的『路標』,將作為『一閃』的鋒刃送到數米外宮本羽世的面前。


破壞空間的束縛,使得速度與遠近再無意義,成為必中的斬擊。


「吾、若為祇。」


第八刀,皆予『二斷』。


於是一切準備就緒。


不知不覺間,原先守護在雪音身旁的藻女已不見人影。取而代之的,是如櫻的色彩充斥在毓的全身上下。


第一至第七次的斬擊,將所有的條件準備就緒。


由此,最強的一刀鑄造而成。


血線從腰際處一分上下。直到看見自身分離的軀體,宮本羽世才察覺到自己被攻擊到的事實。


神奇的地方是,沒有痛覺。


別說是瞬間的痛楚,生命本能受到威脅時的寒顫、望見無法理解事物時隨之產生的恐懼,都彷彿不存在般。


「吾等,既為全、亦為一。」


數度的變色後,毓的長髮終究回歸最初的金黃。


嘴中的詠唱還在持續。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為施展我傳的代價之語還不到結束的時刻。


直到現在的這段話語,才是戰技即將到來的宣言。


我傳戰技才『正要擊出』。


左至右的一線橫斬,第九次的輪迴將要從同樣的起點發起。


就在這時,景色逆光疾馳……


「——唔!?」


呻吟之下,宮本羽世睜大雙眼,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前方。


在那裡,〈別天之御中〉正指向黃金神子,欲以宮本羽世賦予它的暴威將目標吞噬。


原本被分離的身體,完好無缺地接為一體。


一切都回到『第一刀前』的光景。


剛才的是錯覺?


否。宮本羽世直覺性的判斷到,那在腦中鮮明至極的景色絕非幻象。


硬要形容的話,那是不存在於時間流中的過去。就算有人能將時間回溯,窺視過往所發生的任何事,也肯定無法見到那層層遞增的一至八閃。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將那過程視作『確切存在』的,就只有身為使用者本人的毓、以及被指為目標的宮本羽世兩人。


「二天一流我傳——」


別於流派奧義的另一個頂點,我傳。


通透了流派的技與意後,由自身為起點做出的延伸。


接著,言靈道出其名。


「〈八尋日光 • 九重幽泉〉。」


第九刀,為之『概括』。


起手之勢為獨刀的居合,乍看之下與本體為二刀流的《二天一流》毫不相干,事實卻並非如此。


既然是《二天一流》的我傳,那麼在抽絲剝繭後的最深處,就一定能夠見到其流派的影子。


根為〈雙剋〉,透過時間差的操縱,以達到將兩次動作濃縮為一。


攻與攻、攻與防、防與攻亦或是防與防,單次的交鋒下有著雙倍的效果,是手握二重的基礎。


〈八尋日光 • 九重幽泉〉同樣如此。


不過濃縮合一的不再是『二』,而是『九』。


最後的這一刀,即將讓『過去』的一至八閃重演。


宮本羽世記憶中的那段真實,是毓演示出的『極其貼近未來』的影像。


為的就是將那份模擬的未來,成真於此時此刻這真正的一刀。


至此——


『過去』與『未來』被拉向現在。


如同陰陽、正負那樣,矛盾的彼此開始靠攏。寄宿在《二天一流》中的真理,顯現在了毓獨創的戰技裡頭。


「……」


沒有過程。畢竟在『過去』當中,這一刀早就快到將光給拋下。


沒有掙扎。畢竟在『未來』當中,這一刀已經將敵人攔腰斬半。


眾人的眼中能看見的,僅是毓將刀架在左腰,並道出我傳的名字。


光是這樣,宮本羽世便命喪黃泉。


一道生命的殞落,令最後的決鬥領域破碎。


「結束了。」


六年、又或是更加長遠的三百餘年。


對這宮本間的因緣,太陽神子道出了斷的話語。



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