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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約莫十七歲的青年,在醫務室的床上獨自抓著被單。
他躲進棉被裡,抱頭低喃著某些話。
「就算回去,也只是整天作粗活,然後換來的東西都要交給別人。」
「還得面對一群口是心非的人們,任他們肆意嘲笑、辱罵、指使。」
「而且,那個人...」
「也會變得徹底看不起我的吧?」
過了許久,青年才從被中鑽出來。
「啪、啪、啪...」
他用嘴巴發出類似巴掌的聲響,間斷、緩慢、無力地念著。
「真的...不是我做的。」
●15-2
隔天,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青年回到他的崗位,繼續操作著總有一天會使用的武器。
因為進度落後的緣故,他不得不練習更多。
不論近距離的攻防戰,還是遠距離的槍械混鬥,他都毫無怨言全盤接受。並且,像是藉此發洩一般,將練習對象當作敵人,以非常認真的態度擊退每個靠近他的人。
這種近乎無情的方式讓許多人漸漸對他產生敬畏和疏離。
他把借來的書棄置在帳棚某處,似乎有意忘記它的存在。
沒日沒夜的練習讓他在短時間獲得大幅成長,但是每一刻都在與「未知的敵人」戰鬥的他,眼神中早已失去熱情。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夠早日上戰場,然後結束生命。
除此之外,不做多想。某天...
「唉...」些許是累了,他忍不住嘆氣。
「總覺得...很無趣,我的人生。」
「只是不停重複一樣的事。訓練休息訓練休息訓練休息...有夠煩的...」
他躺在草地上,仰望清澈的天空。
空中的白雲被風吹動,快速而有規律地朝某個方向前進。
雲朵像被撕裂的棉花,分布極其失衡卻帶有難以言喻的美感。
大氣、水分和粉塵被風攪和在一起,太陽亦不甘示弱綻放耀眼的光芒,好突顯自己的存在感。各種要素的參與,最終形成一幅和諧的景象。
因為太過好看,所以想將這份漂亮的景色,偷偷握一些在掌心。
可惜的是...儘管再怎麼伸長手臂,也什麼都碰觸不到。
似乎每個東西都是那樣地遙遠,那樣地不可觸及,而唯一能將之收藏的方式,就是透過眼睛、透過感覺,把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部珍放於心中。
那些記憶像酒一樣,醞釀越久,越是甘醇。
將來想起它的某個時刻,就用手指輕輕沾取,試嚐一口。
不論是怎麼樣的滋味,都將為這趟人生旅途作出註解。
此時,同隊的人叫了沉思的青年一聲。
「領隊說要你去找他。」
「麻煩死了...」青年忍不住埋怨著。
●15-3
「所以,找我有什麼事?」青年走到事務處,毫無生氣地開口問道。
「怎麼又變回那個死樣子了...你叛逆期哦?」
「...就算是也不用你管。快說,到底什麼事情?」
「幹嘛那麼急啊?這次找你來,其實沒什麼要緊的...」
「那我告辭了。」
「給我回來坐好。」男人指了面前的板凳。
「有話麻煩快說。」青年不服氣地照做。
「我想問...你還記得『佐田』那小子嗎?」
「沒聽過。」
「沒聽過...也就是說不認識囉?」
「完全沒印象。」
「好吧。反正那也不重要啦~」
「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青年似乎很不耐煩。
「佐田他...前幾天有來找我,為了『倉庫』那件事情。」
「這樣呀...」
「有興趣聽了嗎?」
「如果再不簡略表明您的目的,我就要離開了。」
「這種地方反而薄情呢。」男人忽然感慨起來。
「先告訴你,他平安無事。雖然有很多地方受傷,但經過治療後就沒什麼大礙。現在已經能正常活動了。」
「請別告訴我沒用的情報。」青年吐了口氣。
「真是不坦率啊。明明剛才還鬆了口氣。」
「我是因為您一直不肯進入主題而嘆氣的,請不要擅自誤解。」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有點沉重,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能有什麼比當時的畫面還要沉重的?不用顧慮我,直接說吧。」
「恩...反正遲早也會知道的,看來是我多想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