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20＞

和醫生去過一趟山上，隔幾天就歸隊了。

臨走前，他又幫我做了身體檢查，還說如果有空可以去醫務室玩沒關係，雖然他不會理我，但至少不會假裝不認識我。

「好喔...」知道他不會說好聽話，也就不反駁了。

照著離隊前的記憶，我站到空地前面的位置集合。

似乎中後段的人比較會聊天，前面的人在領隊訓話的時候還算安靜。

現在了解領隊為什麼要把我調來這個位置，覺得他也有細心的地方。

之前惹他不高興的事情，領隊還記得嗎？

他會不會討厭我了呢...

還是說我想太多，他早忘記那件事了？

「喂！就叫你們閉嘴，沒聽到？每天都罵人，你們不煩我都覺得煩...」

一陣子沒聽到他的聲音了，還沒習慣那個音量。

「依照之前的測驗結果，有些人要調來我們隊上。」

四周傳來一片吵雜的聲音。

「我不管你們想怎麼相處，只要遵守一個原則—不准鬧事。」

「參與的人，不論原因一律處分，沒有例外。」

「勸你們最好安分點，不要意氣用事。否則我會讓你們知道一時衝動的下場有多悽慘。」

【哼，也沒多了不起嘛～他到底在跩什麼？】

後面的人小小聲抱怨著。

「我沒有很了不起啊，只是等下麻煩你去跑營區三圈。」

「咦？為什麼聽得到...」

「怎麼不回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嗎？」

只見領隊的眼神明顯朝向一個方向，然後冷冷地說...

「衣服沒有紮好，我看你真的是欠教訓。」

「是...是！下次再也不敢了，請原諒我...」

「沒關係，等下我們門口見了。」

領隊溫柔的口氣反而嚇人，而且每次看見他笑都沒好事...

●20-2

「總而言之，這些是新來的隊員。大家好好相處，有什麼不懂的幫忙一下，就當作認識朋友吧。」

幾個隊員站在領隊旁邊，有個人突然朝我這邊熱情地揮手。

「看來有認識的人呢。感情不錯嘛～很好很好。」

我不知道他是在跟誰打招呼，但感覺他是盯著我瞧。

啊，想起來了！是上次把我帶去醫務室的那個人！

「終於認出我了嗎？我可是剛開始就看見你呢。嘿嘿嘿...哎喲！」

領隊往他頭頂灌一記直拳，他痛到舌頭都吐出來。

「我在講話，等下有的是時間給你們敘舊。」

「抱歉抱歉...用不著打人吧？」

「再碎碎念就跟那位仁兄一起繞營區。」

「是！您請繼續！」他把手放在眉毛旁敬禮，整個人瞬間挺直背。

按例跑個十五圈，吃完早飯後又要開始訓練。

一陣子沒碰到槍了，手感應該跑掉不少，得加緊練習才行。

「隆彥～～～」剛才那個人走過來，然後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覺得有點奇怪，而且不太適應。

「清島，你們認識哦？」另一個人問我。

「啊...恩。」

「對呀，我們是朋友。」他笑著回答。

朋友...？

「哦？真難得。我還以為清島喜歡一個人獨處呢。」

「喜歡獨處？如果有朋友，誰會想要一個人啊？吶，我說得對吧？」

「隆彥？」

啊...是在問我嗎？

「恩，大概吧...」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但是...可以讓我單獨練習一下嗎？因為進度落後一大段，我想趕快跟上。」

「好，你去吧。」

我匆忙想離開，卻不小心讓槍掉到地上。

「我幫你吧。」

他的手移向槍時，我先一步把槍撿起來。

「謝、謝謝...我可以的。」實在太明顯，只好做出解釋。

「這樣啊...抱歉，我太多事了。」

他好像有點受傷了...

「不、不是...」

雖然想表示不是這樣，但是另一個人投射過來的眼光讓我很不自在。

「再見。」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午餐，一起吃吧～我等你。」

他這麼喊著，我停下來點了頭又繼續走。

●20-3

我們...有這麼要好嗎？不是才剛認識沒多久嗎？

還是因為我都沒交過朋友...其實這樣子是很正常的呢？

我不清楚...要怎麼跟他相處才好...

應該要放輕鬆吧！但是...怎麼樣才能自然地對話呢？

從剛才的感覺而言，他一叫我名字就緊張得不得了。

心臟跳個不停，既尷尬又不知所措，腦袋一片空白。

我還以為交到朋友會很開心...

卻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

「手別停下來，是想偷懶嗎？」

這時領隊正好經過，看到我沒在做事。

「啊，不好意思！」

我趕緊瞄準標靶，往正中心開了一槍。

結果...

超級歪！！！子彈整個偏離位置，連內圈都沒打到。

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才休息幾個禮拜而已嗎？！

竟然變得這麼遲鈍...

可、可惡！我不允許有這麼大的誤差！

我又連射了好幾彈，還是沒找回手感。

換了好幾次彈匣，開始瘋狂練習直到...

「欸，吃飯了。」某個人拍了我的肩。

「幹嘛！？」我轉過身兇狠地說著。

「別、別衝動！」他舉起雙手試圖安撫我。

「是你啊...」

「不要拿著槍指人，多可怕啊...」

「抱歉...」

「沒關係，我們去吃飯吧。」

●20-4

快到達餐廳的時候，他突然肚子痛。

「抱歉，你先去吧。」

「要幫忙拿你那份嗎？」

「不用啦...這樣排後面的人會不高興吧？我去去就回。」

隊伍終於輪到我，拿好午餐找了個位子坐下。

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背。

「清島，領隊有事找你哦。」

是別人啊...

「現在就去找他嗎？」

「應該...是別隊的傢伙叫我轉達的，所以我也不清楚。」

「好吧...」

放下午餐，我跑去事務處找領隊。

「你吃飽囉？」

「沒有。」

「那你有什麼急事？」

「不是您叫我過來的嗎？」

「沒有啊。誰跟你講我找你？」

「剛剛隊上的人告訴我的，但他也是聽別人說。」

「誰啊？吃飽沒事做哦...還對你惡作劇。」

「我不知道...」

「總之，不會有長官蠢到吃飯時間還找人的，下次別被騙了。」

「好的...」

我跟剛才叫我的那個人不熟啊...

他沒理由要整我，那到底是誰...

●20-5

我回到位子上，準備要吃飯。

「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會...」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耶...發生什麼事了？」

「我...」

正要問他事情，卻發現午餐裡有東西在漂浮。

「怎麼回事？有東西掉進去嗎？」

用湯匙稍微攪了一下，全部都是黑色的蟲子。

「嗚哇！那麼多是怎樣啊...」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譏笑聲。

「不是剛好可以補充蛋白質嘛～」

「真是營養滿分的午餐呢！」

是那兩個人...

「太過分了。之前他們把你打成重傷，現在又弄這些把戲...」

他看起來很生氣。

「沒關係啦...我再去裝就好了。」

「怎麼可以沒關係？他們...」

「真的不用啦。我不想引起紛爭...」

「好吧。」他硬是沉住氣。

「怎麼？有意見的話就說出來啊。」

「我看他已經被嚇到不敢說話了。」

只要無視他們的挑釁就好了...

遠堂一聲也不吭，拿著我的午餐站起來。

他應該是要幫我重新拿一份吧？

「我會去拿新的，你...」

他沒有走去打餐的地方，反而朝著那二個傢伙前進。

「就說他沒種，不會反抗吧？」

「哎呀～那吃鱉的表情看得真是痛快。」

那些傢伙笑得正開心，遠堂突然走到二人中間。

「哪邊比較好呢？」他好像在察看什麼。

「咦...你誰呀？」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有病哦？」

「可能吧。」他說完便帶著微笑把午餐倒在那個人頭上。

蟲隨著菜汁從他頭頂流下，在臉上不停蠕動著，那個人嚇到跌下椅子。

「連小蟲子都怕，怎麼不怕報應？」遠堂冷淡地說。

「你這傢伙...」另一人露出不爽的表情。

就像預料到攻擊，遠堂一拳直接打在他臉上。

「呀啊啊！！！」他一摸自己的臉，發現手上全是鼻血。

「去你的。討打啊？」

「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還沒來得及阻止，場面已經鬧成一團。

●20-6

過了不久，領隊一臉嚴肅地走過來。

「到底在吵什麼？不是才說過不准鬧事的嗎？」

「是他先開始的。」那二個人指著遠堂。

他們是想推卸責任嗎？

「是因為我...」

「跟這傢伙沒關係。」遠堂搶在我之前說話。

「才不是那樣，我...」

「他都說跟你沒關係了，你管人家閒事幹嘛？」領隊對著我說。

「你們三個，跟我到事務處。」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背影離去，然後邊聽大家交頭接耳討論，邊把打翻的飯菜收拾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