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84＞

優朝著森林最深處邁進，見到一座簡陋的實驗室。

水泥建築與森林格格不入，彷彿外來者誤闖他鄉。

才剛踏進實驗室，嗆鼻的氣味隨之衝擊優的腦門。

空氣中充斥一股腐爛已久的肉味，酸澀感與異樣的甜氣不斷從實驗室內部流散出來。優忍不住乾嘔，拿手帕遮住口鼻。

打開通風裝置，優注意到某處傳來液體滴落的聲響。

【是哪裡的水龍頭沒關緊嗎？】她心想著。

跟隨聲音，優來到擺放解藥成分的實驗室。

鐵門因受衝擊而變形，她費了些勁才推開。

手電筒指引優找到電源開關，在室內明亮的瞬間...

「呀啊！」她嚇得跌坐在地。

數發子彈貫穿的老鼠屍體，鮮紅的內臟與血液外漏。

那雙瞪大的眼和未闔上的嘴巴彷彿訴說冤屈的遭遇。

平復情緒後，優找了塊白布蓋住四溢的鼠類軀體。

她檢視實驗室的擺設，把架上部分的書本拿下來。

「我看看，紅色9號、棕色11號、藍色2號、白色4號...」

準備好燒杯和攪拌棒，優依序將現有材料混合。

「咦...黑色標籤的1號在哪裡？」

「掉到地上了嗎？」

她蹲下身子尋找藥劑，發現瓶子正好掉在櫃子夾縫中。

「還差一點點...」

優的臉緊貼地面，努力將手臂伸長到空隙裡。

「快碰到了...」

金屬撞擊聲從遠處傳來，優的指尖搆著藥瓶。

「太好...」

沒有足夠時間高興，外頭的人死命拍打鐵門。

優趕緊將最後一瓶藥劑混合，裝進新的針筒。

那人試圖用身體撞開大門，騷動傳遍整間實驗室。

衝擊讓桌上零散的藥瓶四處移動，優蹲低身子閃躲掉落的化學藥劑。 

此時森林的風向改變，整排樹影瞬間遮蔽實驗室。

碎裂的窗戶玻璃，恰恰掉落在敲門聲的對側地板。

一條蒼白手臂無視疼痛，向室內瘋狂抓取東西。

陷入無處可逃的狀態，優緊緊握住僅存的解藥。

男子手腳並用從窗戶爬進來，同時鐵門應聲撞開。

【藏間...】她在心裡呼喚著。

●84-2

實驗室被突破數分鐘，卻沒有身影靠近優。

「是客人。」

看見藏間的鞋子和褲管，優鬆了口氣。

【不對...他不是原本的客人了。】

優抬起頭，發現被藥劑侵蝕的藏間正和意識尚未恢復的男子纏鬥。

意識到他們是啟動狩獵本能，為了爭奪獵物而大打出手。

【這個好機會，一定要抓住！】

收拾失落的心情，優趕緊準備需要的用品。

【好，要上了！】她從桌子底下爬出，站到兩人面前。

做完深呼吸，優立即壓破已經吹脹的紙袋。

巨大的聲響轉移藏間與男子的注意力，他們緊盯著優。

優謹慎拿出口袋的撲克牌，利用洗牌的動作讓兩人集中焦點。

被空中飛舞的撲克牌吸引，藏間和男子慢慢跟著優的步伐前進。

男子踩到地上的噴霧罐，往後跌的瞬間就被自己撞倒的書櫃吞噬。

【成功了！】優不改面色地繼續洗牌，和藏間一起走出實驗室。

走出建築後，優在藏間眼前把整手的撲克牌變不見。

留下一張牌，優露出微笑。

她拿出從口罩拆下的棉繩，在撲克牌上繞幾個圈。

撲克牌咻地從優手中彈出，藏間前去捕捉那張牌。

●84-3

等到藏間走遠，優立刻衝回建築內。

從衣服掉出的撲克牌在優背後鋪成一條小徑，她轉彎進入實驗室。

眼看男子快要掙脫，優趕緊用自己的身體壓住書櫃。

感受到重量增加，男子更瘋狂地晃動四肢。

優邊壓緊書櫃，邊用相機對準男子的臉部。

十連拍的快門閃光，讓他發出痛苦的哀嚎。

相機的電量逐漸趨近零，自動將電源關閉。

男子總算平靜下來，優注意到高處的黑影。

剛才的騷亂波及周遭，櫃子上頭的鐵箱搖搖欲墜。

優趕緊翻身離開，鐵箱不偏不倚地掉在男子上方。

鐵箱和書櫃一併壓住男子，撕裂著他脖子的傷口。

「糟了...隆彥先生流了好多血！」

「他好像本來就受傷了，得快點救他出來才行！」

優試圖抬起鐵箱，因為太重只好換成其他方式。

「鎖撬不開，那用衣帽架撐開...」

「可是中間沒有縫隙...」

拋開無法作用的鐵絲，優決定直接推開箱子。

手臂的力量遠遠不夠，她改用背部抵住鐵箱。

「隆彥先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絕對不會放棄！！！」

優不停用身體和手臂衝撞箱子，鐵鏽摩擦她細緻的皮膚。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撞開鐵箱的瞬間，衝擊讓優跌倒在地。

她咬緊牙關撐起身體，移開壓住男子的書櫃。

「已經...沒事了。」

優用顫抖的雙手拿出繃帶和紗布替男子止血，隨即讓他靠著牆壁休息。

●84-4

「還不能鬆懈...」優搖搖晃晃地走出實驗室。

森林再次颳起風，樹葉摩擦夾雜金屬撞擊聲。

「總算等到您了。」

優轉頭面向依然狂化的藏間，他將手中的黑桃Q揉成紙團。

【不要緊的。現在不是要對付客人，只是為了解除藥劑對他的作用。】

優踏穩步伐並調整呼吸，讓身體和心靈放鬆。

【速度要快、時機要準、體力要足、氣要調和。】

她集中精神、等待對方發動攻擊，仔細觀察每個細微動作。

【不要著急，平心靜氣才能洞察出破綻。】

藏間伸手碰觸優的瞬間，她微微蹲下身子。

優用左手抓住藏間手腕，右手柔和轉圈後緊搭在藏間手臂上。優的右腳配合壓低的身段向外劃出，藏間整個人被強大的離心力往前推進。他的上半身撲倒在地、下半身跟著翻滾時，優迅速反折藏間的手臂並打進解藥。

優用姿勢壓制發狂的藏間，抽出腰間的手電筒。

【只要再用燈光照射客人的眼睛就...】

                                              【完了。】

手電筒從優手中掉落，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麻痺。

心臟傳來的疼痛讓她直冒冷汗，無力做出抵抗。

【偏偏在這個時候...】

【好難受...】

尚未清醒的藏間擺脫優的束縛，將她反壓在地。

【明明再撐幾秒鐘就好...】

【為什麼...這副身體老是要跟我作對呢？】

【隆彥先生還在裡面，春先生和夏說不定也來到附近了...】

【為什麼...為什麼動不了啊！？】

像靈魂被困在軀體裡，優只能無奈地吶喊於心。

她明白疲勞早已超出身體負荷，卻依然悔恨自己的不足。

【這樣下去，大家會有危險的...】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藏間用力按住優的身體，將臉慢慢逼近。

【好害怕...】

臉頰滑落一道淚水，因而模糊優的視線。

放棄掙扎的同時，她忽然察覺一件事情。

【可以動了...眼睛可以動了！】

優眨著眼，發現只有頭部以上能夠行動。

【要刺激神經的話，神經末端的部位最敏感。】

【如果指尖不能的話，就只剩下『那裡』了…】

【可是，感覺好害羞...】

【不管了！這是緊急事態，客人會體諒我的...】

【拜託了，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