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閱覽注意)

懷遠范家與靖武鏢局,意氣風發地從徐橋鎮出發了!不過徐橋鎮的鎮民不看好他們,畢竟他們的部曲跟雜牌兵沒兩樣,折衝府的府兵裝備都比他們好。


人是取決於第一印象的生物,第一印象不好,之後就會對該當的人事物不會有好的評價,甚至不能客觀平心而論的看待,而且要扭轉過來可是要費非常大的勁兒,才有可能翻轉評價。


深知這點的懷遠範家,表面上看起來風光滿面、自信滿滿,其實內心戰戰兢兢的,這支雜牌軍般的部曲,是把家給抵押掉、娘把自己的嫁妝跟私房錢通通拿出來,再經由偶然間結識的遊俠魏離幫忙招募,最後再由藉著兵書上的教學自行自修惡補一番,以依樣畫葫蘆的方式訓練一個月,倉促上陣的五百餘人部曲。


反觀靖武鏢局,雖然也跟個破破爛爛的乞丐軍沒兩樣,可是舉手投足跟眉宇之間,都散發著慣戰老手的氣場,雖然也有增加些新加入的菜鳥嫩兵,但是老兵的存在感完完全全把新兵的菜味給壓過去!老兵跟新兵加起來,總數大約一千五百餘人。


總計兩千多人的部隊,要去對抗響應蔚濬檄文、來勢洶洶,從正規軍轉職成強盜的五千兵馬;徐橋鎮一帶無險可守,城牆也很薄弱,因此兵力跟裝備、訓練程度的差距,以及主帥跟將領的能力,將決定這場會戰的結果。


不是沒有發生過以寡擊眾、以少勝多的實例,但是大家的想法都是-啊,死定了、死定了,現實哪會像說書人講的那樣發展啦!徐橋鎮的官員百姓這麼響,懷遠範家也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但是這道檻兒不想辦法跨過去的話,建功立業什麼的就通通不用想了。


唯一沒這麼想的,就只有靖武鏢局,跟戰戰競競的懷遠範家不同,毫不在意他人看衰、以像是去遠足的心情般,前去迎擊即將到來的五千兵馬。


然後,雙方陣營在平原地上對峙。


「哦哦,五千兵馬真是壯觀啊。」


靖武鏢局的局長-柴業一派輕鬆地說道,一旁懷遠範家的當主-範琿則是臉色蒼白,握著馬匹韁繩的手顫個不停。


「別那麼緊張嘛,按照先前說好的,前鋒交給我們,安心地跟著一起衝鋒陷陣吧!」


「等等,你剛剛說的話好像有點矛盾………」


無視冷汗已經流的跟瀑布一樣的范琿,柴業拔出腰間的佩劍,指向前方的已布好陣勢的五千兵馬,高聲大喝:「開戰啦--─!!!」


「哦哦哦哦哦哦哦!開殺啦───!!!」


「隊伍前進───!!!」


回應柴業的,是擔任先鋒的郭麃與种士儼,他們帶領各自麾下三百兵馬,豪不畏懼猶豫的向敵軍,此種行徑跟飛蛾撲火沒兩樣。


敵軍這麼想的,懷遠範家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人數差距就擺在眼前,將領再怎麼勇猛,面對數量上的絕對差距也只是杯水車薪。


兩軍相接後,大家預期的螳臂擋車事態沒有發生-六百人的突擊,一口氣把敵軍前鋒的防線打破!展開接近一面倒的廝殺!


打仗不是所有的士兵一擁而上,亂無章法的全體撲過去,只會變成手忙腳亂又綁手綁腳的混戰,屆時人多的一方反而會吃大虧,因此分隊列陣跟指揮是相當重要的。


敵軍的配置是:前鋒一千人、左右兩翼各一千、本隊兩千,也就是說,現在只是單純的六百對一千的戰鬥,而且人多的一方陷入劣勢、有快被擊破的傾向。


這樣的情勢非常不合常理,但是看到郭麃在前線大肆施暴,數十顆頭顱或是斷肢四處飛散,种士儼彷彿在花園中拔除雜草似的,仔細地把隊長與指揮官級別的士兵給砍殺,被兩名猛將奮鬥的姿態而激勵的士兵們,發揮出比平常更加勇猛果敢的戰鬥力,將敵軍壓制住甚至逐漸潰敗,似乎也沒有太過不合常理。


敵軍指揮官見此,沒有從本隊派出兵力援助,而是派出左右兩翼全軍展開夾擊!


見到兩員猛將如此超乎常人的暴力,正面對抗跟正面迎向衝過來的野豬、猛牛跟老虎一樣不智,採用夾擊戰術慢慢削磨是最妥當的做法,但是己方也不會看著敵軍夾擊在前線奮戰的部隊,什麼也不做。


「好啦,輪到我們上場了。」


「欸!?我們也要上!?」


「范公,您該不會認為,主將就是要坐鎮後方指揮的吧?」


「難……難道不是這樣嗎?」


「嘖嘖嘖嘖嘖(搖搖食指),那是坐擁數萬大軍時才有的特權,而且主將要是一直坐鎮於後方,不身先士卒到前線以身作則,可是難以服眾的唷。」


「可…可是……要是出了什麼萬一,主將倒下的話,那整個部隊不就垮了嗎?」


「……這種時候(豎起大拇指+營業用笑容),就要用愛與勇氣,還有毅力跟自身的武勇,以及相信同伴袍澤的力量,盛大的給他戰下去啦!全軍突擊───!!!」


「喂喂喂喂喂喂喂───!!!」


柴業一聲令下,剩下的部隊依序向前突擊!與敵軍的左右兩翼相抗對撞!不想衝到前線、覺得柴業的說法超級有問題,可是最後也不得不為之的范琿,一副摔破罐子豁出去的哭喪嘴臉,高喊"哦哦哦哦哦哦!挖蝦咪嚨母驚啦───!!!",自暴自棄的跟著一起突擊!


底下的四個弟弟(已經哭出來的哭喪臉),還有做為貼身護衛的魏離也跟著一起突擊。


後續部隊加入前鋒的混戰,雖然人數少、敵軍左右兩翼以包夾的態勢攻過來,但卻沒有如同預期般地,輕易將懷遠范家和靖武鏢局的聯合軍吃下來,反而還陷入苦戰。


原本就在前線施暴肆虐的种士儼跟郭麃居功甚偉,其餘的中流砥柱-程導、鬱國,還有新加入的龔大常跟郎彤,都將自身的勇猛跟指揮調度,發揮得淋漓盡致,變成難啃的硬骨頭,同時敵軍的前鋒部隊幾乎接近崩盤。


即使如此,敵軍的大將仍沒有派出本隊的兵馬前去支援,也沒有做出要撤退的動作,感覺像是在繼續進攻還是趕緊撤退之間,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敵軍本隊的左右兩側,由檀清與黎崇率領的三百兵馬倏地出現!迅速襲殺過來!


「左右兩側有敵襲───!!!」


「什麼!?竟埋有伏兵!?」


「不用怕!左右才各三百人而已!我們人數遠遠超過他們,冷靜沉著的應對就好!」


即使已多敵少,夾擊戰術仍能夠帶來不輕的精神壓力,雖然敵軍本隊很快就重整旗鼓,以優勢兵力面對左有兩側的夾攻,但由於稍微遲疑一下之故,左右兩側的三百兵馬,已經突破本隊的第一道防線,且勢如破竹的向本隊核心接近!


本隊主將高喊"區區寡兵,不足為懼!穩住陣腳將他們包圍消滅!",然後下一秒,他的頭顱就從脖子上飛出去了。


「欸!?」


「欸!?」


「欸!?」


本隊的核心人士跟主將的護衛,當下全部當機,眼前的景象太匪夷所思了!這麼多人居然完全都沒發現,有刺客潛入!還成功將主將的腦袋砍下來!


最快從當機中回過神來的副將,趕緊拉開嗓子大喊:「有刺……!」還沒喊完,他下顎以上的部位,就被刺客削掉了!


主將跟副將猝不及防被殺,周圍的士兵終於反應過來,義憤填膺的要將這個單槍匹馬潛進來的刺客碎屍萬段,為主將跟副將報仇雪恨!


才有這個念頭,立刻又有幾十顆人頭,朝著天空飛奔而去!接著刺客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


「人……人咧!?人跑哪裡去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下就這樣消失無蹤……真的是人嗎?」


「這…這等身手……!該…該不會是………」


答案還卡在喉嚨裡,又有個倒楣的人頭飛了出去,但兵士們早已知曉答案,同時也想起了幾年前十堰郡大戰時的恐懼………


「黑……黑鶻鴒……是黑鶻鴒───!!!」


「斬首吏黑鶻鴒不是應該死了嗎?為什麼又會出現!?」


「害……害死你的又不是我們,應該去襄陽那邊找嶽賊算帳才對啊───!!!」


那個名字從陷入恐慌的士兵口中說出,又有好幾顆頭顱跟四肢離開身子,身邊的同袍戰友倒下,卻完全看不見刺客的身影,更加深士兵們的恐慌懼怕;恐懼就像傳染病般,伴隨著四處飛散的頭顱、斷肢、飛散出來的血液跟內臟,迅速從本隊中核向外擴散。


敵軍的中樞已失去作用,內部的混亂與恐懼逐漸往外圍擴散,陷入極度混亂的狀態!


使得檀清與黎崇各自的三百人隊進攻,更加容易!勢如破竹的貫穿敵軍本隊,將敵軍本隊的陣勢徹底瓦解!成為一盤散沙!


貫穿敵軍本隊後,黎崇與檀清所率領的三百人隊,並未在貫穿癱瘓本隊後再掉頭回來繼續攻擊,而是頭也不回的轉向敵軍左右兩翼的後方展開突擊!


陷入極度混亂的本隊,失去了指揮中樞無法重整,斬首吏黑鶻鴒又大肆屠殺,更加了深群龍無首的本隊混亂與恐懼,而且在左右兩側的三百人隊強行突破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更讓本隊陷入起無法自拔的混沌。


更不幸的,前軍已潰不成軍,讓其他部隊有騰出手的空檔,分別去攻擊後背受敵的敵軍左右兩翼,以及陷入混亂之中的本隊。


之後局面勿需多言,被看衰的雜牌軍爆冷門地贏了,沒死的敵軍不是投降就是逃跑,投降的士兵們兩手抱頭、跪在地上顫抖地等待勝利者的發落。


滿身都是被噴濺到的血跡、身上的鎧甲也有多處損傷、也有受到些傷害,驚魂未定但很努力保持鎮定跟威嚴的範琿,先偷偷瞄了也是差不多模樣,但顯得相當氣定神閒的柴業,接著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吾乃懷遠范家當主,范琿是也!爾等乃敗陣之兵,又是參與叛亂的反賊,理應當斬!」


說完,跪著的士兵不少都哭著喊求饒、饒命,然後範琿又偷偷瞄了正在挖鼻孔、一副滿不在乎模樣的柴業,再深吸一口氣,繼續朗聲道:「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況且身為一般兵卒,只能聽從上官的命令,可說是身不由己,因此特意給爾等一次機會,降者不殺!且給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加入吾的麾下,為自己爭取出人頭地的機會!」


非常幸運的,下面一片"願降!願降!"、"謝大人開恩!"、"謝范大老爺不殺之恩!"此起彼落的聲浪,令范琿與柴業在心底都鬆了口氣。


徐橋鎮近郊一戰贏得勝利的懷遠範家,打出了名號,正式向榮華富貴或衰敗滅亡,踏出最初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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