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歷紀年前,在那被稱作混亂時期,不被歷史給記載的漫漫長河中,有一個被這麼稱呼的森林。
——詛咒。
森林並非被稱作「詛咒森林」,森林本身就是詛咒。
不著邊際,陰冷寒凍,森林在春季時被迷霧籠罩,迷霧如同詭異的迷宮,迷宮中徘徊著奇妙的歌聲,夏季時迷霧漸去,卸下假面的歌聲是淒慘的人嚎,到秋季時,一切聲音便會消停,森林歸回沉寂。
而緊接著,到了冬季,大雪將迷霧完全驅散,詭異的嚎唱聲也被深埋入土,整片森林僅剩下白黑兩色。
白是能帶來真正死亡的大雪,將過往和屍體遮藏、遺忘;黑是吸收著悔恨茁壯的樹木,豎立在大地上,朝天伸出怨恨世界的怪異黑手。
在冬日,柔和的日光抹在身時,森林安靜的恍如隔世,在寒涼的夜氣啃咬皮膚間,森林便喧囂不已。
在冰冷的冬夜會徘徊在森林中的,只有一種存在——惡魔。
在冷冽夜光下高聲暢快的惡魔們,它們沒有所謂的組織概念,只是巧合的,在代表恐懼象徵的,漆黑夜晚裡游鬧破壞。
「詛咒」是惡魔的天堂,同時也是人類的地獄。
而今天有不該出現在地獄的人類。
純正的金髮、健碩的體格,同髮色耀眼的雙瞳,他單手執著的巨劍也隱約地散發著光亮。
毫無疑問,站在森林中央的男性身處危險腹地,但其身上沒有任何防護的盔鎧,僅有連禦寒都做不到的單婁布衣。
但若要描述其身上的慘狀,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男性的身上有著大量的傷疤傷口,傷口上摻著戰鬥時沾黏上的灰和雪,單婁的布衣也被大量的血粉刷成深褐色。
在他的身後,是由人類屍體鋪建出的道路。
「你個———下賤的畜牲!!」
聲音從前方傳來,男人沒有理會,他背過身看向後方的道路,呆若地望著他所造成的「戰果」。
「區區牲畜就應該待在牧場被眷養!你居然敢殺害比你高貴的存在!!」
男人這時才回過頭,如寶石般的金色雙眼沒有因充滿恨意的聲音產生任何波動。
他看向眼前的存在,那是一隻只有單邊翅膀的禿鷹,是這森林中最強大的惡魔,也是片刻前戰鬥的手下敗將。
「你哪來的力量!你這種牲畜哪裡來的力量!!」
禿鷹張大著尖銳的喙嘴咆哮,男性沒有回應,他低下頭,看著倒在禿鷹下的人類男性。
躺在雪地上的那人奄奄一息。
「謝……謝——」
那人說著,聲音中伴著孱弱的呼吸。
「你個畜牲!!回答我的問題!!」
在金髮男性望著地面的期間,盤在半空中的禿鷹仍在吼著。
男性仰起頭,金色的雙眼洩憤的瞪著禿鷹。
「果然沒錯……」
禿鷹喃喃說著,金髮男性的威震讓它不自主的微微退後。
「是人形精靈的力量——」
禿鷹感受著從男性身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做出判斷。
「精靈王的直屬護衛就這麼噁心嗎?和牲畜簽訂契約!!」
禿鷹的眼神怒視著男性,大喊。
「可惡——」
禿鷹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刺痛感逐漸加劇,耐受不住的它轉身飛離。
「我會詛咒你——詛咒你的人生還有未來!我會對人類報了這筆仇!只要你死了就誰也不能阻止我了!不管要花多少年!!」
禿鷹沒有震動翅膀,它浮在空中離去,離開前,他對著男性大吼了最後一聲。
「去死——!」
男性仰著頭,注視著禿鷹越離越遠。
「日琅——」
熟悉的呼喚聲傳來,男性轉過身。
「日琅……你還好嗎?」
發出聲音的也是位男性,雪白色的頭髮沒有經過打理,自然垂到背部。
「你怎麼來了?」
男性將一直執起的大劍放下,回過頭問著呼喚自己名字的同伴。
「我有些……擔心。」
「這裡很危險。」
「我知道。」
白髮男性表現出自己的執拗,日琅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人還活著嗎?」
白髮男性走過日琅旁,看向躺在地上的人,對日琅發出疑問。
「不好意思——能……拉我一把嗎——?」
倒在地上的男性痛苦地喃喃著。
「不能。」
日琅蹲下身,望了眼男性的全身後,拒絕了。
「也是——我自己起來……」
被拒絕的男性沒有灰心,試圖靠自己站起。
「剛剛那個禿鷹說的是真的嗎?它會等我們死後再報仇?」
白髮男性不安的對日琅問著。
「我想,只要它想做就能做到,每個惡魔有各自擅長的東西,詛咒、神咒、特殊能力,那個禿鷹的詛咒能夠控制人體,奪取他人的四肢,是我見過詛咒能力最強的。」
「護衛大人剛才說的嗎?」
「嗯。」
日琅站起身,回答白髮男性的問題,和他簽署契約的人形精靈偶爾才會出現。
「……護衛大人有說該怎麼辦嗎?」
「沒有。」
日琅仰起頭看著禿鷹飛離的方向,無奈的說著。
「……繼續前進吧。」
「嗯。」
兩名男性朝著森林深處繼續前進,留在原地的,是男性屍體,他的手腳被鋸斷,雙眼被挖空。
在那之後,過了數年的歲月,在那時逃竄離開的禿鷹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長冬」,便是禿鷹花費千年釋放的詛咒。
在那之後,過了數年的歲月,在那時逃竄離開的禿鷹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長冬」,便是禿鷹花費千年釋放的詛咒。
是【千年】還是【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