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治療後要休息一段時間。」
在羅琳格下定決心後,伊芙聲音中的冰涼撲熄了羅琳格的焦躁。
而接下來的日子,羅琳格就這樣循著伊芙的指示,度過了好幾日休息與治療的單調循環。
可這樣單調的日子對莎姆來說並不無聊。
每當治療完成,那有著羅琳格外表的惡魔就開始喧鬧,而等到惡魔總算鬧到乏味,羅琳格便會根據自己的心情到各種地方冥思。
屋內的角落、屋外的壁邊、草原的中央、花草間的縫隙,甚至有時莎姆還會陪著羅琳格到那困住怪物的巨坑旁,就這樣從坑上眺望。
莎姆很清楚,羅琳格這樣的異常行為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僅是在她那狹隘軀殼中醞釀的迷茫太過充沛,以至於驅動著羅琳格的身體四處迴盪。
——那在羅琳格腦海裏不斷翻湧的思緒,至今都還未能被她順利的化為確切的文字。
於是莎姆只是繼續待著羅琳格的身旁,可偶爾,羅琳格會鮮見的像清醒似的對莎姆發問。
『妳沒有想對那個惡魔說的話嗎?』
『……』
那從內心傳來的溫柔細語震耳欲聾。
莎姆同樣很清楚,那未能將腦海中的思緒整理明晰的,還有自己。
一直望著那在羅琳格身旁時而吵鬧,時而表達粗糙愛意的身影,堵塞在喉間化不開的溫辣就像是要把喉嚨給撕扯開一般難受。
所以莎姆沒有再看,沒有再理會。
對那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沒有與自己有關記憶的友人,莎姆沒有想說的話。沒有能明確說出口的話。
於是,在羅琳格提出那句疑問後的幾日,她同樣迷茫的看向了茶色視線所落向的夜空。
濁黑的色澤塗抹在頭頂的天幕上,濃郁的像是要滲出黑跡,也是在那時,莎姆才總算意識到了異常。
「沒有月亮呢……」
花園的夜晚沒有高懸在空中的寒月,可雙眼卻能清晰地望清周遭,這樣的感覺與那夜視能力的有無並無關連,彷彿那滲出冷意的冰涼月光還巡繞在周圍。
之後,等到白晝降臨,莎姆同樣再次望向頭頂的穹空。
沒有刺眼的灼目感,深藍的天幕平穩到令人感到不適。儘管沒有太陽的存在,但將手伸過頭頂,清涼的陰影仍會落在面上。
沒有太陽,卻有陽光。
「花園真的跟原本的世界不一樣啊……」
而莎姆也只是有著那樣的感嘆而已。
*
魔獸啃咬著女性的手臂,利齒幾乎嚼爛了她的皮膚,也因為那廝打時的翻騰,血跡佈滿在潔白的雪地上。
「我就說實話吧。」
那站在女性旁邊的惡魔有些訝異地開口。
「妳還挺厲害的耶?刻意犧牲一條手臂來殺死魔獸,妳說不定有戰鬥的才能喔!」
因疼痛而趴扶在地上的女性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嘗試從冰冷的雪泥上爬起,只有那似有似無的嘶鳴,和使軀體微微收縮的呼吸證明了她的生存。
女性的左手緊抓著一顆粗糙的巨型犬齒,手裡混著魔獸與自己的血腥,右臂上死去的魔獸眼睛被刺瞎,頭頂開了好幾個顱洞,至死都不願放開咬住女性手臂的銳齒。
可致命的銳齒在翻滾的撞擊下已從牙齦鬆脫,只要女性緩緩地將手臂伸出,這不牢靠的監牢便沒有辦法再束縛住女性。
但女性沒有任何動彈。
溫熱的血液不斷地從咬痕中溢出,體溫一點點的滲透進冰天雪地。
並非她眷戀這逼近死亡的甜蜜安逸,而是這份安逸已經咬住了她的咽喉,屏息等候著她的鬆懈。
「嗯——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算了!出點力好了。」
惡魔輕聲唸著什麼,陰紅色的光圈落到那茶髮女性的背上,碎裂開,溢出的紅色光芒將她包裹。
漸漸的,那猛烈滲出的血液停住,皮膚上的破爛傷口也開始癒合,女性的呼吸也變得平穩。
「這是……什麼?」
那從女性咽喉發出的不祥嘶鳴也開始轉化成具有意義的聲音。
「是詛咒,不過這不會給妳帶來壞處,只會單純治療妳的身體……啊!!那個該死的教典到底是亂寫了些什麼?!」
惡魔先是慢條斯理的解釋,又突然煩躁的大喊抱怨著。
女性沒有理會惡魔的喧鬧,她把右臂從魔獸的口中慢慢拔出,小心翼翼的防止再次受傷,隨後緩緩的從雪泥上坐起。
她仰起頭,茶色的視線飛向頭頂的綿密灰雲,注視著陰沉到令人畏懼的天空。
「和家人的三個約定嗎?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啊!」
那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將羅琳格拉回原本的世界。
回過神來,她的周圍已不是冰天雪地,而是用著自己的臉的惡魔,以及匆促建好的土屋。
莎姆正坐在身側,而伊芙跟伊甸則一如往常不見蹤跡,自從治療的計畫步入正軌後,那兩人就沒有興趣繼續守在身旁。
「被派去哪裡都不能有意見、捨棄米諾拉這個貴族姓氏、還有不能剪短頭髮……難怪那些倫西國人看到我的頭髮都很不開心。」
惡魔自言自語闡述的關鍵詞勾起羅琳格的回憶,那是在五年前,她與家人訣別,參軍時所許下的三個約定。
每次在治療結束後,惡魔總會若有所思地講述著它從羅琳格那看見的記憶,而羅琳格則不然。
她什麼也沒看見。
從第一次治療到方才的那一次,是羅琳格唯二在惡魔那看到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為什麼這麼悶悶不樂的?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解決喔!」
惡魔擺著過於諂媚的笑容來到羅琳格的面前,羅琳格思索了好一陣才開口回答。
「……我有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
「什麼事情?!如果知道我就和妳說!」
惡魔再次滿臉笑容的迎了過來,過度的接近讓羅琳格感到不適。
想知道什麼事情?——問題的答案早已得出,羅琳格想知道那在惡魔記憶裡的自己是什麼模樣的。
可從第一次治療後,儘管羅琳格已經確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那腦海中的迷茫並沒有因此消散。
這並非是她急迫地想更快找到問題的答案。羅琳格很清楚,就算知道了那徘徊在冰原上,沒有目標的自己腦海中所想之物,她的問題也沒辦法解決。
朦朧黑夜裡若沒有月光的指引該走向何處?當蒼穹下只有昏眩的日光又該如何確信自己意志的真實?
「我想知道很多事情……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些想說的話沒能化為聲音,只有意義不明的情緒還在繼續堆積。
「看來,不是只靠我才能解決的問題呢!」
「什麼?」
沒有回應羅琳格的疑惑,惡魔忽地站起。
「不用擔心!我現在就把伊芙和伊甸抓過來回答問題!」
惡魔笑盈盈地衝向了土屋的門,羅琳格轉過身去,可只是瞬間,那猛烈的怪速就讓惡魔從羅琳格的眼前消失,而緊接而至的,是從花園某處傳來的劇烈的轟響。
「那個惡魔……不會是直接和另外兩人打起來了吧?」
聽著莎姆的疑惑,那持續傳來的轟響與綻裂開的爆炸聲彷彿不斷交疊,構建出來的合奏讓羅琳格感到不安。
「應該不會有事——」
在羅琳格還在強硬的說服自己時,土屋的屋頂忽然崩碎,在濺起的土塵中,惡魔就這樣抓著伊甸和睡著的伊芙回到了羅琳格面前。
「好了!我把他們帶來了,羅琳格你就儘管提問題吧!」
羅琳格沒有就這樣應著惡魔的要求馬上開口,被惡魔抓在手裡的男孩用那不滿的目光讓羅琳格啞口無言。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無所謂,把妳的問題說出來,然後讓我早點離開。」
從惡魔的手裡掙脫,伊甸不滿的說著。
「但我還沒想清楚該問的事情……」
「那我走了。」
伊甸立刻走到惡魔的另一旁,拉起伊芙的手,正準備離開時,又被惡魔抓住了後領。
「等等!……這樣的話,羅琳格妳就隨便提些問題吧?或許可以獲得一些想問題的靈感!」
惡魔的眼神透來興致勃勃的情緒,羅琳格被迫繼續承受著伊甸那不滿的視線,只好有些狼狽地開口。
「那麼……你們口中的那個會議主是什麼樣的人?到底想做些什麼事情?」
那是羅琳格一直以來抱持著的疑問。
『會議主』——那個從未見過,只從他人口中提起,卻知曉自己與莎姆契約的祕密,至今還將她困在花園裡的存在。羅琳格至此都還沒對這個疑惑做出任何積極反應的原因,只是因為對方似乎沒有過於強烈的惡意。
「喔!那傢伙就只是一般的人形精靈契約者喔!只是他因為自己是某個國家的王,還整天開個什麼八國會議所以才會叫自己是會議主。」
令人意外的是,回答羅琳格問題的並不是伊甸,也不是睡著的伊芙,而是那個用著羅琳格外表的惡魔。
「……你原本也認識會議主嗎?」
「對啊!這個世界不是只跟我的世界有些不同嗎?我在原本的世界就認識會議主了!……羅琳格妳沒從我的記憶裡看到嗎?」
「……我並沒有看到那種記憶。」
「這樣啊!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那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和莎姆簽訂契約的事情?」
「大概是那個吧!會議主有個能力可以在染陸上的各處開出一堆金色的花,只要有金色的花在,他就可以聽到或看到那個地方發生的事情。」
「金色的花啊……」
羅琳格在腦海裡回想著那偶爾會出現在視線角落的金黃花瓣,而當她還在思考的時候,伊甸打破了沉默。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會議主的能力?『魔王』那種稱號應該會是會議主的敵人才對。」
「就說我沒有用過那種名字了,把我召喚出來的伊芙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把你召喚出來之後伊芙總是在睡覺,所以我不清楚。」
「你們兩個的關係真的有問題。」
惡魔嫌棄地看著伊甸和依靠在他身邊睡迷糊的伊芙。
「會議主的目的是什麼?」
羅琳格繼續問了下去。
「保護染陸。」
「大概又是保護染陸吧?」
而伊甸和惡魔則不約而同地說出了類似的答案。
「保護染陸是什麼意思?」
「嗯……舉個例子的話,在我那個世界的會議主整天集結戰力想要殺死惡魔王,還四處阻止各個國家的紛爭……隨然最後是成功殺死惡魔王了。不過會議主的腦子肯定有問題……或者說所有人形精靈或惡魔都腦子有問題嗎?」
惡魔自言自語的陷入疑惑,羅琳格只好轉過視線看向伊甸。
「……我不曉得會議主具體是在做些什麼,但和魔王說得沒差太多……不過最近時常聽會議主說他在處理染陸外的敵人就是了。」
「染陸外的敵人是什麼?我的世界沒有那種東西啊!」
「我怎麼會知道……大概就是在外面的那個石頭怪物之類的。」
惡魔將那興奮的目光轉向了羅琳格。
「感覺這個世界比我的那個世界還有趣耶!有龍又有石頭……羅琳格!這樣有幫助妳釐清想問的問題嗎?」
「……問題好像更多了。」
「那也沒辦法,不過沒關係!我會一直幫助妳解決所有問題的!」
就像這幾天一樣,惡魔再次向羅琳格展露出那不自然的,過分討好的表情。
寵溺、偏執、諂媚,再偏頗的文字也沒法形容羅琳格在惡魔雙眼中所看到的情緒。
可久而久之,在那些甜蜜的堆積中,浮現在羅琳格感官的是一種不安。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妳啊!」
羅琳格並沒有接受那樣的回答,可她也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沒過多久,伊甸就帶著睡著的伊芙離開,而羅琳格又繼續開始了下一次的治療。
惡魔那看似無比開懷的笑容,透露出種陰鬱的不正常,而羅琳格仍記得方才惡魔所說的話。
『——或者說所有人形精靈或惡魔都腦子有問題嗎?』
羅琳格睜開雙眼,趁機望著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惡魔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正在被觀察,專注在手裡那還一直釋放著的微弱凍結神咒。
隨後,羅琳格閉上了雙眼,跟著將自己的心思沉澱。
而在那沉澱的心思中,誕生了一個新的疑惑。
『為什麼,惡魔會喜歡上我?』
準確來說,惡魔所喜歡上的,肯定不是羅琳格自己,而是在他的世界中,和惡魔簽訂契約的另外一個自己。
可在惡魔的記憶裡,羅琳格所看到的那個惡魔充其量,只是對另外一個她抱有深厚的興趣,並不是那濃烈的令人窒息束手無策的偏頗愛意。
而那個問題,雖著羅琳格再次看到那灑落在雪泥上的血,得到了答案。
「雖然我一直說妳腦子有問題,但這次我說的是真的,妳一定發瘋了。」
收起那隨和的鬆散態度,那渾身由血塊組成的惡魔冰冷的繼續說著。
「妳到底在做些什麼?」
那位茶髮女性並沒有理會惡魔的不滿,將手裡緊握的尖牙從手臂中拔出,確認著手臂的傷口和方才魔獸啃咬的痕跡一樣後,才繼續向著無盡的雪原走著。
「我不需要你的力量。」
「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那個是拉索特國的教典在亂寫!!」
「不是那個原因。」
「……不然是什麼?」
惡魔疑惑地反問,茶髮少女用那凍到發顫的嘴唇顫出聲音。
「我的家人死了……在他們臨死前,把我趕到了艾拉特城避難。」
「那還真難過!該不會妳現在是想要跟妳的家人一起赴死吧?」
「我成為了艾拉特城的一名機書……而我今天的任務,是帶訊息給偏遠地區的村莊……我就是被派來這座雪原上送死的。」
「機書?喔!拉索特國的文官嗎?所以妳是得罪了上司之類的?」
沒有理會惡魔提出的問題,那位茶髮女性一邊說著一邊向前。
「……妳是不是沒在聽我說話?」
「我的家人,是被拉索特國內的斯蘭特派系殺死的。」
「妳還真的沒在聽我說話……然後呢?」
儘管女性很明顯地無視了吵鬧著的惡魔,可惡魔仍耐心地等著女性繼續述說下去。
「我——憎恨這一切。」
血液在蒼白的雪地上劃出一道陰紅色的痕跡,女性用那不平穩的呼吸,痛苦地從喉嚨吐出聲音。
可從女性喉嚨中吐出的不只是聲音,而是瘀黑的血液。
「沒有力量的我,只能在父母死時逃走;沒有力量的我,只能被派到雪原上送死。」
「那妳運氣太好了!我剛好是擁有最強力量的契約惡魔!無論妳是想復仇還是想活下去我都能幫妳做到喔!」
女性沒有就此回應惡魔那充滿誘惑的聲音,緩了一陣後,繼續說著。
「我不需要力量。」
「妳腦子真的有問題?」
收起了歡快的笑臉,惡魔不耐煩地瞪著拚死向前移動的女性。
「是因為有力量,所以我的父母才會死的,是因為有力量,我才會在這座雪原上的,所以我不需要力量,否則有一天,肯定會輪到我去殺死某人。」
「所以妳是不想傷害別人?」
意識模糊到眼前的景色變得昏暗,雙腿幾乎無法動彈,直到從體內流出的血液幾乎要化為一灘積水,茶髮女性才艱辛的再次向前踏出一步,繼續說著。
「不……是力量沒有任何用處,有和沒有力量都是一樣的,我所憎恨的那一切,肯定是力量——我憎恨力量。」
「……那該怎麼辦?」
嘻諷的態度,嚴肅的態度此刻都未能浮現在那惡魔的臉上,只是純粹的向著那位將死的女性央求。
「我真的很想和妳簽訂契約,可是我只有力量。」
「那麼,你就是我最該憎恨的人。」
「……妳真的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走嗎?這樣下去只會死喔?」
惡魔問著,他的手在空中揮舞,一道陰暗的氣息漸漸包裹那位茶髮女性,可那雙已經失去光彩的茶色雙眼絕對沒法發現身邊的異常。
可在旁一直看著的羅琳格很清楚,那樣陰暗的氣息帶來的感覺,與每次她和莎姆加深契約時的感受相似。
那氣息就這樣滯留在女性的周圍,似乎在等待著女性放下戒備,而女性只是竭盡那將要逝去的意識去發出聲音。
「我很清楚,我走在……對的地方……」
女性的身子倒下,雙腳已無法再往前一步,只有孱弱的呼吸繼續苟存著她的性命。
而惡魔就這樣從上俯瞰著女性說出疑惑。
「話說回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妳叫做什麼名字。」
「羅琳格……我叫做羅琳格·米諾拉。」
「好,我記住了。」
惡魔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順帶一提,雖然妳快要死了,但只要妳在死前有那麼一瞬覺得和我簽契約比較好,契約就會成立喔。」
「……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
「你剛剛不是問了我的名字?我也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喔……雖然我的確有名字,但我已經忘了,反正稱呼我為最強的人總是比叫我名字的人多。」
「……」
聽完惡魔的回答,羅琳格·米諾拉艱難地將頭轉向惡魔所在的方向,明明那黯淡的茶色雙眼肯定無法再看到事物,但卻還是精準的捕抓到了惡魔所在的位置。
惡魔也低下身子,看著對方將要做的事情。
——而她就這樣開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肯定是最——」
羅琳格沒能聽清她最後的聲音,只見到那惡魔臉上浮現出手足無措的表情,陰黑的氣息頓時就捲入了女性的體內,劇烈的狂風吹向周遭,暴風和瀰漫在天空的白雪讓羅琳格顯些睜不開雙眼。
等到羅琳格回過神來,惡魔已不再視線中,只有那位茶髮女性全身完好如初的站在雪原中央,有些疑惑的看向天空。
然後,它才漸漸地發出聲音。
「哈……果然還是簽訂契約了嗎!不過不用擔心!妳的問題我一定會幫忙解決的!」
女性爽朗的笑著,浮誇的擺著動作,而那些行為,只令在旁注視的羅琳格感到違和。
而隨後,彷彿那不自然的違和感也侵蝕進女性的體內,女性望向自己的雙手,疑惑的收縮著自己的手指。
「等等……為什麼……我已經有妳的身體了?」
那位女性疑惑地閉上雙眼,就這樣沉靜了好一陣,才重新睜開雙眼,有些顫抖地開口。
『已經死了啊……』
那句聲音重疊起,眼前的冰天雪地開始消散,羅琳格抵抗著暈眩感重新注視向前,發出那聲哀嘆的不只是在記憶裡的惡魔,還有那坐在土屋中央,擁有著與羅琳格相似,卻完全不一樣的身體的惡魔。
惡魔有些楞神的緩緩站起,頭頂被擊出了個大洞的屋頂投射下不知從何而來的月光,而那片月光就這樣恰巧地從惡魔的臉上掃過,那茶色的雙眼透出晶瑩。
「羅琳格……」
與先前所有呼喚她名字的聲音不同,這次惡魔的呼喚,充滿了像要被吹散似的落寞。
惡魔向後退了一步,遁入月光無法投射進的陰影中,她把手伸向一旁,拿出羅琳格熟悉無比的灰色長劍。
「羅琳格。」
惡魔再次用那潰散的聲音呼喚著。
「和我打一場吧。」
呼喚著不是她的人。
感謝作者❤️辛苦了
很抱歉,這段時間的更新一直斷斷續續,有一些事情在忙,這週也得暫時停更,到下週應該能恢復穩定更新。
辛苦了❤️
很抱歉,上週說好了能正常更新,但是家裡臨時出了問題,處理上需要花一些時間,還請讓我再停更一個星期,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