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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精校了【80】【81】【8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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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落」第二十日，星期五。

「横滚」，又称「侧滚」，那是经常被新手「剑」们忽略的技巧。

他们喜欢锻炼那些能完成作战目标的致胜招式。即便是防御训练，也总是预先假设自己处于相持或对峙的状况，伺机从中窥得胜机。

对他们来说，「横滚」是最下位的移动选择。除了做扑灭身上火苗的练习以外，根本就没有运用的机会。

非要贴地移动的话，「翻滚」更为迅捷，「匍匐」时的视野更为安定，哪个都比「横滚」更好。更重要的是，这个动作一点都不帅气，每次都会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难得换上的漂亮作战制服也会被弄得皱巴巴脏兮兮的。

所以，不管是在哪个领地哪个城市的「剑鞘」训练场，新手总是在夸张地练习那些看上去就很帅气的体能、力量与技巧动作，根本不会有人会为了避免将来的晕眩长时间做「横滚」的适应训练。

这种时候，拥有在泥潭与血浆中实战经验的老手，就唯有对他们投以温暖的视线与微笑。

「横滚」是极少数的无限制基础战技之一。也即是说，就算倒地，身体被捆绑，或是失去了若干肢体，也始终能使用的动作。

诚然这个动作增加了身体与地面接触的面积与时长，难免会因此擦伤或划破皮肤，但是在那些把自己的「性命」当作筹码放上赌桌的战斗中，以及压倒性不利的情景里，可以说是相当便宜划算的买卖了。

若是在作战中遇到必须从高地快速撤离、以小体型对大体型、尽可能拖延时间之类的棘手状况，这个看上去相当狼狈的动作，乃是可以从劣势之中呼唤奇迹的最强技能。

没有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会轻视横滚，更不用说以前没事就拿大新月熊、岩石巨人或者千年槐开刀，甚至一度直面境界之龙的杰西卡了。

所以她在地上横滚起来了。伸展被枷在一起的修长手臂，反手紧扣十指，同样伸直被链在一起的小麦色的双腿，总之透明的纱裙一晃，她从目标的一侧滚到另一侧。

与此同时，长发一摇，名为辉夜的目标顿时把脸扭开，朝向无人之处。

……那俩人在干什么？

莉丝白皙的双手还在以刀叉优雅地切割牛排，但碧绿的双眼禁不住偷偷朝着宴会厅尾的方向转去。

身为公爵千金的自矜，与身为尚未长成的少女的好奇交织在一起，弄得她有点坐立不安，恼得很。

……又滚了一圈。所以究竟在干什么？

褐色鬈发焦虑地摇来摇去。

时间回到少许之前，大概是宴上第一瓶酒从冰桶中拿出来的时候。

杰西卡正在宴会厅角落里举办奴隶之间的女子会。说是女子会，其实也不过是维持着坐姿，抓住站在一边的小家伙的头发尾端自言自语。

「五次，单是那边那位就瞄了你五次~~小黑真的很受欢迎~~」

（唔姆唔姆，我受欢迎，我受欢迎。）

（我受这帮性冷淡的贵族大人欢迎，啊哈哈。）

「那位公子被人叫作『无懈可击的佩塔尔』，还说要把一辈子都献给剑，之类~~可现在就像普通男人一样在偷看漂亮的小姑娘，不妙，不妙，好好笑~~」

（呵，他呀。最不可能喜欢我的人。）

（那单纯是在看我身上最近哪里长了肉，好让他用剑刺，好让他用脚踩。）

「今天倒是收拾得挺帅气的~~黑外套，黑领带，新佩剑……那个难道是乌鸷涧的逸品，不妙，居然能看到实物哎~~」

（我倒是觉得看上去像是奔丧一样。）

（边上的恶役千金小姐也是一身黑，两人再这么板着个脸，更像是奔丧了。）

「倒是陪杰西卡说说话呀，小黑~~光一个人的话，聊不成天~~」

（倒是别再搓我头发的尖尖了！那么用力，回头分叉了怎么办！）

（以及，不是小黑。）

（！）

「哎呀~~~是克里欧大人~~~呜咿呜咿~~~」

突然，白发的女性松开了手，对着往这里走来，并且投来严厉的苍青色视线的金发男子摇晃手枷。

随之，一丝不安蒙上了辉夜的左眼。她低下头，尖牙轻咬下唇，微退一步行屈膝礼，尽可能避免身上的锁链发出声音。

克里欧-伯顿，公爵之子，这座建筑物的主人。

（好久未见的天然先生。）

他那分不清高低贵贱的界限的老毛病又犯了。

（您来找我做什么？）

而且好巧不巧，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时机。

（这可不是空荡荡的教室和体育馆，这可是到处都是成年贵族的宴会。）

饶有兴趣的目光齐刷刷地往这个方向掉转过来了。

没有办法回避那些肆意评估自己胸腿的眼神，少女奴隶唯有维持着羞赧的微笑，面红耳赤。

（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伯顿家的某种家族性遗传病？）

（咦，好像真的是这样哎。）

（您的弟弟，小小男子汉，愿意让奴隶抱着走来走去，甚至还喜欢玩奴隶的锁链。）

（您的妹妹，灰灰小姐，不仅愿意让奴隶抱着走，甚至还要奴隶抱着睡。）

（就算醒着的时候，也基本和刚出生的鸭子一样，看到谁就追谁，特别是我身边这个最凶最恶的女人。）

（所以说，这么解释的话，呼呼呼，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才不对呢！）

（您的弟弟妹妹，一个四岁，一个六岁。）

（您可是十六岁！十、六、岁、了！）

（您比弟弟妹妹多活的十年，究竟体现在了哪里？）

（相较来说，那边穿得像是奔丧的人渣先生和恶役千金小姐反倒是比您正常几千倍！）

（而且，而且，况且。）

（根据梳子先生的说法，您，还不一定真的就是……）

（总之，这种时候，来找人家做什么啦……）

（确、确实，如果是因为人家很可爱，被人家吸引过来什么的，人家说不定会有一点点高兴，什么的……）

（但人家不要被贵族大人宠爱！绝对不要！人家是「奴隶」！人家要以「奴隶」的方法去生活！）

（不过，果然嘛，可爱就是可爱，可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呼呼——）

「杰西卡，我来找你。」

所幸，青年并没有把少女奴隶引入难堪的漩涡中心的意思。

（……啊，好的。）

不幸的是，他自己还处于这难堪之中，却浑然不觉。

今天克里欧的穿着颇为正式，雪白的衬衫配上蓝绿色的西装背心。这么一来，当他挨近后，杰西卡那如同内衣般寒碜的行头就被衬得更为不堪入目，更是鲜明地突显出他这一举动的不慎。

可不仅仅是衣不蔽体。

「哎~~真的是来找杰西卡，杰西卡好高兴~~前天去您学校找您没找到，还以为您对杰西卡没兴趣了呢，杰西卡好伤心~~」

在俏笑中，女奴隶将双手合掌，放在耳边，吐出粗俗不堪的说辞。

「杰西卡平时那么乖，克里欧大人应该多给点奖赏~~去您房间玩，之类~~一起出去散步，之类~~当然，先要等雨停~~」

简直像是街上揽客的游女。

下贱至极。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惹得几名不讲规矩的男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奖赏」。）

（……「散步」。）

（。）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随后，她注意到辉夜突然瞪圆了眼睛认真地注视自己，于是她笑嘻嘻地用眼神予以回应。

这一瞬间，困扰了辉夜许久的谜题得到了解答，至少是部分地。

克里欧为何缺乏常识。背后的推手，究竟是谁。

眼下杰西卡对克里欧表现得十分熟稔亲昵，说是放荡也不为过。

但辉夜已经在码头的月下倾听过杰西卡的心声，知道身为温蒂奴仆的她憎恶着这个被伯顿公爵偏心的金发青年。

所以，这当然只是「伪装」。

明明得知克里欧不在学校之时，会脱口而出「好极了」这样的话语，却伪装成万分亲切、万分痴迷，乃至可以对对方毫不顾忌地献上肉体的地步。

这么一来，假以时日，就能逐渐获取对方的信任。利用这份信任，成为对对方的常识百般误导的人，至少是其中之一。

不仅如此。

现如今，在这个有大量贵族在场的情境，她还刻意摆出一副失仪卑贱的态度，以吸引他人的目光，对克里欧开玩笑。

当事人对此不明就里，被作弄后也浑然不觉，必然会降低他人心中的评价。

于是乎，以自己早就不存在的尊严作为代价，便形成了完美犯罪。

杰西卡不再看辉夜，而是摆出一副玩弄自己白色马尾辫的媚态，歪着脑袋注视克里欧，微笑。

这便是自己的仇怨。这便是自己的阴谋。这便是自己的恶作剧。

你会如何回应？

对此，青年皱紧了眉头，好好地把回答说出了口。

「你给我安静。我从结论说起，你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杰西卡还在微笑，但是那微笑分明凝住了。

「哎~~~~~~~？」她小声地疑问。

见到克里欧只是去训斥奴隶而已，不少旁观者失去了兴趣，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去聊新近的几场婚礼，以及缺席的契本侯爵夫人的话题。

克里欧一向是不顾他人的眼光的，不管是看自己还是不看自己。他继续说了下去。

「本周我被要求在家留守，因此多出许多空闲，足以进行一些平日没有机会进行的工作，其中一项，就是详备调查『奴隶的常识』。经我再三确认，终于能够肯定，奴隶的常识与贵族平民并未有太大区别。」

为什么？橙色的眼睛问。

「正常的奴隶，与所有正常的人一样，会因伤害觉得痛苦，会因羞辱觉得可耻。而对此缺乏共鸣者，自然是精神异常之人，杰西卡，那便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橙色的眼睛问。

「我不会怪罪你，因为瓦伦公爵阁下已经同我讲解过，此事与灵魂是否肮脏无关，终究只是疾病。既然下人们告诉我你行将重获自由，这笔钱就交付予你，希望你能寻觅良医，尽早治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双手接过了大面额的纸币，而橙色的眼睛还在继续问。

「我并非你的主人，所以不会对你下任何命令。但我由衷地建议你，好好地感谢你身边这个名为辉夜的少女，正是倚靠她的耐心解说，我才得以脱离这一理解误区，明了你所罹患的疾病。」

你！？

原——来——是——你——！

当橙色的眼睛眯缝起来，再一次朝着辉夜的方向转过去时，少女奴隶已经不再看自己。

不仅没有看自己，还用后脑对着自己。平时一直躲着自己的那头乌发，如今像是流苏一样落在自己的眼前。

雪白的肩膀不断轻颤。像是很害怕。

——又像是在笑个不停。

克里欧发表完他的感想后，已经远去了。

而杰西卡收好钱后，则是微笑着横滚起来了。反正自己已经牺牲掉了所有的尊严，再用这没有尊严的动作又何妨？

她往辉夜的脸的那一边滚去。

「来~~来~~让杰西卡看看~~小黑现在是怎么一张脸~~？不要害羞~~让杰西卡看看就好~~」

对此，辉夜的回应仅仅是再次转头，将脸藏到另一边。

（不要，不要，呼呼呼，不要。）

眼见没能看到辉夜的脸，杰西卡再次横滚。

「变能耐了~~小黑~~翅膀硬了~~小黑~~学会欺负前辈了~~小黑~~」

对此，辉夜的回应仅仅是再次转头，将脸藏到另一边。

（不敢，不敢，呼呼呼，不敢。）

如此反复了数度后，杰西卡终于不再滚动了，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少见地，她没有对辉夜动手动脚，而是屈起两腿，抱住了自己的两膝，把头搁在上面。

「很可笑吧，小黑。」

（有点像落井下石，但确实有点好笑，拔剑小姐。）

「像狗一样在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前面爬，还笑着说『最喜欢了』什么的，已经够可笑了。现在知道了，做那些都没有意义，才是最可笑的呢。」

（其实您差一点就成功了，呼呼呼。但是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呼呼呼。）

「但是就算再可笑，也不准你笑，小黑。因为就算杰西卡是没用的笨蛋，也是前辈，必须尊重前辈，小黑。」

（这人不讲道理！）

「辉夜……」第二个金发者鬼鬼祟祟地靠近，低声地插入长长的独白。

帕尔确定所有人都在凝神倾听瓦伦公爵的演讲，所以偷偷溜了过来。

左看看，右看看，后看看，然后细长的手臂在围裙口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小小的纸袋，塞进了辉夜的手里。

「饼干，」她悄声说。

下人们已经都提前用过餐了，但友人肯定还没有。提前料想到这一点的帕尔，在离开宿舍前就给友人准备好了干粮。

这下莉拉姐姐可不能总说自己是莽撞的小孩子了。

辉夜愣愣地看着帕尔，而帕尔小小地得意。

（帕尔……）

（小天使，帕尔……）

（哼姆，我就老老实实承认吧。今天，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什么的。）

（……但，怎么偏偏是这个东西。）

（……别在胸口握着两个小拳头，还用那种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我！这、这样我岂不是非吃掉不可了吗？）

（——！）

「呀！」

「是杰西卡的了~~！」

突然，白发的女奴隶跃起，抢走了辉夜手里的东西。

（……好耶！）

（呼呼呼，送给您了。）

「请不要做这种事情。」尽管帕尔依旧错误地对奴隶用了「请」，但好歹是模仿莉拉的样子叉腰，认真地训诫。

（别，别，帕尔，不用，有心意就够了，我很满足。）

「有什么关系~~杰西卡是小黑的前辈~~小黑的东西就是杰——」

「因为也有给你的份的，」而且帕尔敢于打断杰西卡的话。她再次掏自己的围裙口袋，拿出另一个纸袋，双手前举，递给杰西卡。

（……。）

杰西卡愣愣地看着帕尔，而帕尔小小地得意。

「小姐，是知道，杰西卡是，什么人，所以~~？」

「不知道，」帕尔摇摇金色的双马尾。「但是，饿肚子是很可怜的事情，没有人应该饿肚子的，所以把我的零食给你。」

在无言中，杰西卡把抢来的纸袋递还给辉夜，而辉夜略略屈膝，用双手接住。

「嗯，这才对，」帕尔微微侧过头，可爱地笑了。

然后再一次左看看，右看看，后看看，轻握一下友人的手，「晚些见，」离开。

「……小黑，这孩子，是天使吗~~？」杰西卡把纸袋放在一侧，开始小口咀嚼里面的小块点心。

（是天使。）

「……」辉夜在胸前垂下抓着纸袋的手，没有回应。

（不过主要是您今天比较听话啦，她也不知道您都对我做过些什么事。否则以她的脾气，得先和您打一架再说，就算您拔剑都没用。）

（以一点都不天使的方式。）

「你倒是，也吃呀~~？监督你吃完饱含天使爱意的点心，也是前辈的工作~~」杰西卡用胳膊肘碰碰辉夜的小腿。

（啊哈哈。）

「……」辉夜唯有微微低头，再次以沉默回答杰西卡的问题。

（会吃的，会吃的，迟早会吃的。）

（……在保质期之内。）

「不妙~~好渴~~想喝果汁~~」杰西卡开始抱怨了。

（我说呐。）

「……」辉夜完全没有搭理。

（这人知不知道什么是厚颜无耻呀？）

「嗯~~？」杰西卡突然停止了咀嚼。

（嗯？）

（月光——）

然后修长的腿一蹬，她跃了出去。

纸袋被赤足踢翻，饼干撒了一地。

（……。）

「杰西卡！杰西卡！杰西……。」

哭叫中的幼女，暗蓝色的双眼在倏忽之间变得呆滞，然后额头被吻了一下。

「不行哦，温蒂，必须要有礼貌，不能大喊大叫。」

随之，绅士爱怜地用双臂将已化为木偶的银发幼女紧紧搂抱。

「太好了，太好了，没有事，温蒂。」

头发与胡髯皆为金色，即便已步入中年也不减英俊，外务总管，伯顿公爵。

他对女儿施展了上位的精神控制魔法「冷静」。

原本因为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纷纷起立的贵族们顿时为之扼腕。确实，太好了，太好了，没有事。

怎么一回事。杰西卡躺在地上轻轻地问自己，怎么一回事嘛。

事发时，瓦伦公爵与佩塔尔公爵起了争执。后者像往常一样，大笑着逼前者喝掉至少两指深的红酒，引得他儿子不断地翻白眼。

身为外交官的伯顿公爵义不容辞地加入了日没高地与蛇形半岛之间的这场谈判。他用左手收走了「绝对要让你喝下去」的红酒瓶，右手收走了「今天说什么都只喝这个」的锡水壶，和颜悦色地调停起来了。

谁都知道，公爵是最最疼爱他的女儿的，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幕只可能是无心之举。抓着锡水壶的手松脱了，装满了开水的容器往不解地眨巴两眼的幼女头上落去。

莉丝的反应和达文的反应几乎一样快，两人都立刻使用了「近距操纵」令水壶悬浮。这短暂的平衡仅维持了两秒，在二三十个施法者同时对这一小小的软金属容器使用了「近距操纵」或「中距操纵」后，叠加的应力致使它扭曲破裂。

没有时间了。试图展开防护术式的人，无一例外受到了其他构筑者在相同空间施术的干扰。

但时间足够了。已经足够让杰西卡冲过来抱住温蒂，将小小的幼女笼在腹下了。

「嗯嗯————————————————！！！」

滚烫的雨落了下来。被当作盾来使用的光滑脊背，灼出一片赤红的肿块与血泡。

杰西卡咬着嘴唇，直至咬出血来，将自己的惨叫声压迫到模糊的地步。她不想要温蒂哭。

可温蒂还是哭了。幼女大哭起来，大喊自己的名字，杰西卡，杰西卡，杰西卡。

唔，失败了。

随后保护对象从怀里被夺走了，被往亲女儿头上投掷开水壶的罪魁祸首夺走了。

真失败。

想反抗一下，但是疼得没有力气，只得滚落到一边。

失败透顶。

服侍公爵的低阶贵族踩自己的头不算，居然用脚踩自己背上的新创。

这算是额外扣分项。

下人被喊过来「清理废弃物」，而自己显然就是垃圾之一。名为芬里尔的礼仪科教师一板一眼地在桌间穿梭，友好地对学生们提出下次遇到此类事件时的建议。

往他的腿后望去，能看到远处的黑发少女奴隶正跪在地上，一块一块地往纸袋里捡拾碎裂开的饼干。

把那样的天使给自己的礼物弄成这样，也挺失败的。

她不由得用枷住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怎么说呢？自己已经挺习惯丢人了，但就是习惯不了失败。

尤其是在带小孩这么小的事情上失败，不管平时自己多么乐天，也忍不住要郁郁寡欢。

但是，不准笑，小黑。

（不会笑的哟，拔剑小姐。）

就算杰西卡再没用，也不准笑，小黑。

（您是我憧憬的「完成品」，对自己要有点自信哟，拔剑小姐。）

因为，杰西卡是前辈。

（不过，在这方面嘛，您还稍——微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必须尊重前辈，小黑。

（我在您的状况下，可是能够心满意足地笑出来的哦，拔剑小姐。）

在这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绿色头发的谁，倒下去了。

（啊哈哈。哎呀，不小心还是笑出来了。）

（这下可好。完全忘了这茬了。怎么办呢。）

（对了~~对了~~活学活用~~！）

（善良和温柔不是奴隶需要的素质♪~~）

（所以~~默念~~最强的咒语~~！）

（「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