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精校了【86】。
精校重点:【86】微调了发饰。
「崩落」第二十一日,星期六。
沙拉沙拉沙拉,窗外下着雨。
咔,哒,咔,哒,咔,哒,大型落地座钟指示着一点十七分。
「呜……呜呜嗯!痛!」不明所以的漫长呻吟之后,双瞳泛着眼泪微睁的少女奴隶终于说出了些许可以被听清的字词。
然而站在床头边的西西弗斯并未轻易放过她。
辉夜柔软的脸颊被他拉得长长的,两侧尖尖的犬齿全部从唇间裸露出来,小舌轻吐,雪白的脖颈因苦闷的喘息而微微起伏。
他十分懊恼。任何一个正常的男性,若是遇上心爱的女子差点落入别的男人手中的情形,想必都会心情很差。
但是,硬要怪在克里欧头上,也说不过去。
对方并非是预谋性的,而且是情有可原的。充分体味过眼前小家伙的魔性的西西弗斯是可以谅解的,并且是可以咬牙切齿地容忍的。
——所以,要对此负责的人是辉夜。
虽说她也并非是预谋性的——就算平日里再不正经,至少这一次并非是预谋性的——但原本,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只要她没有许什么奇怪的「愿望」,只要她不是「奴隶」,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所以必须得罚她才是。
可眼前的是心爱的女子,而他是正常的男性。别说是打她了,他连话都不敢说出口。
刚才他被克里欧交付了辉夜的使役权,万一说了什么气话,项圈判定成了「命令」的话,处于酩酊之中的辉夜必然不可能听懂与执行,肯定会被电到死去活来。
但是,直接释放辉夜的使役权,他又有点不甘。
所以就用这种方法罚她。
少女开始不利索地呜呜咽咽。
「辉夜……醒惹……辉夜……已经醒惹……恳求您……不要扯……辉夜的……脸惹……」
明明连动弹舌头都还有困难。
「还有……还有……恳求您……不要……站在……天花板上……转来转去……辉夜……眼睛……追不上惹……」
而且还在犯迷糊!
(是……真的……是……真的……我……醒了……我……完全……醒了……)
(身体……不怎么……能动……但是……脑袋……已经……能以……超光速……运转……了……)
(这位……脑袋……很多的……人……是……「以前」……的我……的主人……)
(变态……萝莉控……先生……)
「呜呜嗯!呜呜呜嗯!」
为了让她清醒,总之继续扯她的脸,然后西西弗斯开口了。
「我姑且教你一件事情。这个东西呢,叫『被褥』,是盖在身上的,不是让你和猫一样团成一团在上面睡觉的!」
正是如此。
香气袭人的少女奴隶正曲卷着雪白光滑的脊背,把锁住的双臂与赤裸的两腿缩在怀里,抓着自己长发的末端,仿佛很怕冷一样。
即便为她盖好被子,没多久还是会钻出来,再次喵喵叫着摆出这个姿势,又仿佛很怕热一样。
现在的她叫嚷起来了,又仿佛很冤枉一样。
「这种……事情……辉夜……当然……知道惹!根——本……不需要……人来……教!呜、呜呜——」
一边叫,一边又团得紧了一些,又仿佛一只猫一样。
于是西西弗斯唯有继续扯她的脸。
「呜呜、呜呜嗯?呜嗯,呜嗯……呜嗯……」
不止要扯呢。这脸还很适合揉。还很适合用手指戳。
「……唔……………………」
还很适合被手指尖端轻轻地抚摸。这么一来,她就会露出舒心的表情。
突然西西弗斯收回了右手。伴随着这个动作,辉夜的项圈押花终于旋到了TENANTABLE。
因为,这脸颊还很适合被亲吻。他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
这惹人怜爱的小妖精呵。
「现在你知道那东西的味道了,也知道自己吃了以后会做什么了,好自为之吧。」他低沉地说。
吃了那东西以后,辉夜会陷入无法思考,不管是对谁都可能投怀送抱的醉态,这是一方面。
在那种状况下,辉夜还会喋喋不休地对人诉说自己的黑历史,这是另一方面。
西西弗斯是自私的人。既然辉夜是属于他的,她的过去,不管是自己已经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也当然都是属于他的。
他不允许她随便对别人分享那些故事。
「记不……清楚……味道……好像……得再……尝……一点……」结果少女这么小声回应。
「你啊!」啪。
这让西西弗斯忍不住再次伸出刚刚才收回的右手,并拢手指拍击她的额头。
「呜!」
少女抱着额头轻叫。
这耍得人团团转的小妖精呵。
栗发青年终于直起身,朝着门口转去。「我得走了。」
「请您……不要……走……」
撒娇的猫咪一般的声音,让他忍不住驻足。
这惹人怜爱,耍得人团团转的小妖精呵。
「辉夜……有问题……想请教……『前主人……大人』……」
不过,并不是要自己的陪伴。
因为她不曾爱自己就是了。
目前还没有。
辉夜眯着右侧的眼睛,以右手抓着系着左手的锁链,摇晃着肩膀与长发,努力跪直歪歪斜斜的身子。
「请您……告诉……辉夜……您以前……说的……『三个齿轮』……是……怎么……回事……?」
喘息了好久之后,左侧圆溜溜的猫眼睛,与小嘴巴一起提问。
(之前在……图书馆……经历的……那件事……)
(虽然……稍——微……有一点点……惨……就是了……)
(但……远远还……称不上……是……黑历史……呼呼呼……)
(不能和……演剧……忘词……或者……土豆刨子……小姐……那档子事……相提并论……)
(最后……只被……斧子小姐……知道了……呼呼呼……)
(而且……她还……落荒而逃……呼呼呼……)
「泽伊尔-夏塔,『破城卿』。」
「——!」
叮铃。随着青年把那个名字说出口,辉夜浑身颤抖。
(咿!咿咿咿!)
「那个时候,你想在校史室寻找一些可以捉弄你的女仆长希娜-哈维斯特的素材,结果被齿轮困住了。因为一直没法脱困,最后被来探访母校的破城卿发现了。」
栗发的青年微笑。
「她可是规定王都研究院的墙纸必须使用粉红色系,印章的轮廓也必须做成兔子形状的女人。看到你这么一个小家伙困在那里,下半身一动都不能动,可以任她摸来摸去、捏来捏去,你猜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的。辉夜完全醒了。非常感谢您。」
少女在被褥上恭恭敬敬地伏低身子,声音有气无力。
(真的,现在思考速度已经是黑洞逃逸速度级的了。)
但栗发恶魔的言语暴力还没有结束。
「然后你被她借走了整整二十一天。」
「辉夜听够了。」
「放你回来的那天,为了给你送行,破城卿与利奥波德两个人——」
「辉夜已经听够了!」
下巴搁在被褥上的少女奴隶,两眼眼睑半垂,死死地瞪着青年,惹得对方笑个不停。
(这痴女小姐真是有毛病。)
(哪条时间线都是痴女。)
(绝无仅有的人物。哪条时间线都是痴女。)
「不问别的吗?」笑毕,西西弗斯柔声问。
「……」辉夜别过头。
「上一轮的莉拉-桑莫斯的事。上一轮的莎莎的事。上一轮的你自己的事。还有我提过的你不知道的那些人的事。」
「……辉夜……没有兴趣。」沙哑低沉的回答声。
「还是和以前一样吗?但凡是——」
辉夜维持着脑袋与前胸紧贴被褥的趴伏姿势,以双手紧贴着侧发,把自己的两耳捂住。
(没有兴趣。)
青年微笑着把手搭在少女的头上,结果少女连脸都藏进了褥子里面去。
(没有兴趣。没有兴趣。没有兴趣。)
这便是你了。以「奴隶」为志愿,却始终无法坚持与贯彻的少女,所构想出来的愚蠢对策。
对一切重要的事都尽可能不去听。对一切重要的事都尽可能不去看。对一切重要的事都尽可能不去了解。
这么一来,就不用共情他人的痛苦。
这么一来,就不会产生有所作为的念头。
这么一来,就不会忍不住像先前那次一样去驱驰。
——对于西西弗斯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这么一来,辉夜也就不会问了。
询问自己为什么能回到过去,洗刷掉她的死。
询问自己为什么消失,出现,然后又消失。
当然,还有询问自己这不争气的鼻子为什么老是血淋淋的。
若是知道这原因,西西弗斯将会取代幼桥卿,成为这一轮的辉夜最最憎恨的人。
于是,西西弗斯再一次直起身子。
再一次,「我得走了。」
不管她听不听,抚摸着少女奴隶的小脑袋的手拿开了。
啪嗒。客房的门关上了。辉夜依旧捂着耳朵藏着脸,而西西弗斯已经转身离去。
下次与她再会时,自己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
欢喜?感动?
悲伤?忧虑?
愤怒?怨恨?
还是,又和这一次一样懊恼?
——即便如此,奉陪到底。
——直至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坚持,最终放弃这个可笑的志愿为止。
——啊,等等,忘记了!忘记没收她脖子上那条东西了!
——等等,等等,等等!
沙拉沙拉沙拉,窗外下着雨。
咔,哒,咔,哒,咔,哒,大型落地座钟指示着一点二十三分。
西西弗斯是不是应该没有辉夜知道自己的记忆
有的哦。否则怎么会聊三个齿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