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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當指尖扣下扳機的那一刻，火藥爆炸所產生的聲響以及氣味便在瞬間佔據了我的感官，從膛線衝出的數顆彈頭以無法目視的速度飛向眼前的感染者。

     十幾隻感染者甚至連德爾塔小隊的存在都還未察覺到便已經應聲倒下，地上只留下了好幾具腦門破洞的屍體以及一大灘如同發霉般的墨綠色血液。

     而這，已經是我們進來後遇到的第三波感染者了。

    「‧‧‧‧‧‧比想像中輕鬆‧‧‧‧‧‧」

     將手中這把小型衝鋒槍的彈匣換上後，我輕輕甩動有些被後座力震麻的右手。

     不僅是射速快，殺傷力也高。即便是在這種近距離的室內戰中，面對感染者相比起近戰武器果然還是使用槍械較為安全，就算是我也不想一直跟感染者近身搏鬥。

     不過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更加擔心接下來的發展。

     大概是因為已經深入碉堡，因此已經聽不到其餘小隊的聲音，而且碉堡內部的戰鬥也已經打響，此時不管這裡有多少感染者，都會因為巨大的槍響而知道獵物來了。

     我在跟著隊伍的同時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德爾塔小隊的隊員，只見全員拿著全自動步槍的身影完全沒有任何躊躇，動作更是無比的洗鍊。無論是前進時警戒周圍的專注力，還是發現敵人時立刻扣下扳機的反應力，直到此時我才真正體會到他們有別於求生的倖存者，是真正專精於戰鬥的『傭兵』。

     與先前有說有笑的模樣截然不同，就算是進入碉堡前始終喧鬧的娜娜跟貝蘿特也不發一語，僅透過面具檢查著倒下的屍體，此時的德爾塔小隊就像是沉默的死神一般，安靜‧‧‧‧‧‧且致命。

    「前進。」

     確認眼前的敵人都已經清除後，基努比出了手勢示意隊員繼續前行，於是我也就這樣跨過了感染者的屍體繼續前進。

     與剛進入碉堡時的情況無異，狹窄且毫無生機的走廊給我帶來強烈的壓力，一時之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座曾讓我待了兩年的城市一樣，不過沉寂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是‧‧‧‧‧‧」

     在掛著『休息室』門牌的鐵門前，被粗暴破壞的牆體揭示了感染者的足跡。

     緊閉的門口上有著不少爪痕，一旁的牆面也因為受到攻擊而出現了破口，裡面更是因為受到了襲擊而慘不忍睹，從外頭看進去已然無法看出有一絲門牌上『休息室』的影子。

     就在我們正準備要向休息室走去時，我卻突然感覺到四處都有感染者的氣息正在迅速地向我們邁進，而且這數量與方才簡直無法相比。

     感染者的氣息就如同往澄澈的清水中投入了一團汙穢的泥球，打亂了平穩水面的同時，甚至還破壞了原本的清澈，而現在出現的感染者群就像是發生山洪的土石流一樣。

    「來了!注意周圍!」

     似乎是同樣察覺了異狀，基努瞬間就打斷隊伍的前行，小隊成員也各自向著不同的位置架好了槍線，等待著前來的感染者。

     依照命令，我轉向後側與泰恩以及伊特警戒後方，娜娜與貝蘿特則是跟基努以及森應付前方的敵人。

    「‧‧‧‧‧‧」

     還未看見任何的身影，我的雙手就已經微微顫抖，不過顫抖的原因並非是畏懼感染者，而是驚訝於他們的行動。

     明知槍響會吸引感染者過來，然而他們直到現在都絲毫沒有展現出哪怕一絲的退縮，僅僅在聽見命令的轉瞬之間便緊靠著成員的背部並瞄準著即將出現的敵人。

     即便我無法透過面具看見他們的表情，但他們的行動足以說明一切。

     ──這群傢伙，是瘋子。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即便不刻意去注意都能聽見如同行軍般的腳步聲以及嘶吼聲。

     在面對還未現身卻已知數量龐大的感染者群，就算手中握著極具殺傷力的武器，心中肯定還是會感到不踏實，事實上我也開始忍不住想要從這裡逃離，然而德爾塔小隊卻依舊沒有退縮，冷靜的將武器對準每一條岔路口。

    「開火!!」

     伴隨著逐漸清晰的吼叫聲，我將注意力拉回現實。而就在第一支感染者從走廊的盡頭冒出頭來的同時，基努一邊怒吼著一邊用子彈貫穿牠的頭顱。

     以這聲槍響為起頭，無數的感染者排山倒海的從走廊前後衝出。

    「!?──」

     心裡無法控制地翻湧著驚愕，雙腳更是不停發出訊號想要逃離這裡，冷汗也緩緩的從側臉流下。

     ──會死‧‧‧‧‧‧這一刻，我明確的察覺到死神的鐮刀正架在我的脖頸上。

     只見眼前的感染者絲毫不在乎腳下快要被踩成肉末的同伴，甚至還伸出利爪將擋路的同伴撕裂，頓時視野便被牠們灰白色的身軀和墨綠色的血液佔據。

    「去死!」

     毫不猶豫地將扳機扣下，無數子彈便竄著火舌從槍管中噴出，帶著劃破空氣的氣勢，將眼前的感染者徹底貫穿。

     腦門瞬間開出一道口子的感染者毫無抵抗的倒在地上，成為阻礙同伴的絆腳石，但是感染者的數量足以無視掉這些，僅是一邊將屍體踩碎繼續前進。

    「該死!」

     一個衝鋒槍的彈匣裏頭的子彈並不多，扣下扳機後不到十秒彈匣內便會空空如也，但眼下也不是能夠省子彈的狀況，我只能在一邊咋舌的同時迅速的將防護衣上掛著的彈匣換上。

     射擊的聲音很吵，簡直就像有上萬隻蚊子在耳內同時振翅一樣，再加上感染者那猶如身處地獄般的嘶吼，我甚至有種恨不得將耳朵砍下的衝動。

     宛若無窮無盡的感染者中，時間彷彿變得緩慢許多，從基努那第一槍開始算來恐怕也不過三分鐘不到，但我卻有種已經過了數小時的錯覺，然而該死的感染者仍然沒有減少的跡象。

     身上還有子彈的彈匣已經不多了，雖然背包內也還有子彈，但我不認為感染者會給我時間一發一發填上。幸運的是，在我已經拿出第七個彈匣的同時，眼前的最後一隻感染者也被伊特一槍爆頭了。

     槍口仍然瞄準著由感染者屍體堆成的一座小山，雖說看上去應該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不過我直至剛才都如墜冰窟的情緒一時之間無法平息。

    「Clear，警戒周圍的同時檢查一下裝備!」

     終於‧‧‧‧‧‧告一段落了嗎?

     緊張的神經似乎是在無意識的放鬆了，我不自覺地呼出了一口氣，不過背部同時也傳來了一陣疼痛。

    「疼!?你幹什麼!?」

    「別放鬆警惕，現在還在戰鬥中哦!」

     正當我將槍口緩緩朝下的同時，身旁的泰恩突然對著我的背狠狠拍了一掌。

    「不需要你多嘴。」

    「那就好。」

     將泰恩伸出的手拍落之後，我依照命令檢查著防護衣以及背包、槍械有沒有損毀，接著便再次投入到了警戒之中，基努則是在短暫的停頓後再次下令。

    「都好了吧?清掃工作要繼續了!都小心一點!」

     即便將身邊的感染者都清除了，德爾塔小隊仍然沒有放鬆神經，僅僅是全神貫注地盯著任何有可能竄出感染者的地方，甚至連已經倒下的屍體沒有放過。

     看著這樣的他們，我在前進的同時腦海裡也不禁思索著。

     從身在充滿感染者的室內環境也敢毫不猶豫地開槍製造聲響這點來看，他們毫無疑問是群瘋子，但他們的確擁有足以支撐他們這麼做的實力。

     要知道感染者可是群只要頭顱還在就可以重生的『怪物』，即便擁有火力壓制，但如果沒有徹底將牠們的腦袋絞碎，牠們隨時都可能會再度起身反咬一口。

     ──然而德爾塔小隊卻擁有著可以與怪物匹敵的射擊能力。

     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了，我手中拿的小型衝鋒槍沒出意外應該是後座力偏低的槍械，但即使如此連發的後座力仍然不是可以輕易駕馭的，再加上感染者的身高以及衝刺的姿勢各有不同，要精確命中感染者的頭顱絕非簡單的事情。

    「‧‧‧‧‧‧」

    「怎麼了嗎?」

     另一邊的四人暫且不談，剛剛跟我同樣防禦後方的伊特跟泰恩幾乎沒有浪費任何子彈，與數次射偏的我不同，他們倆個確實地將所有子彈用到了極致。

     不僅僅是將感染者的頭部貫穿，甚至還利用了角度差來應對複數以上的感染者，每當瞄準的感染者被命中之時，身後的感染者也會連帶著一起被子彈射殺，照這樣看來如果德爾塔小隊中的任何一個人成為敵人的話，我‧‧‧‧‧‧起碼在槍戰中我無疑會毫無還手之力。

     一邊思考著這種事情，我順著隊伍走進宛若垃圾場的休息室。

    「簡直跟廢墟沒兩樣。」

    「是啊。」

     將只剩下一半且擋路的桌子踢開，貝蘿特跟森忍不住嘟囔起來。

     破洞的牆體暫且不談，被翻倒的桌椅、留下爪痕的櫃子以及雜物全都散落在地上。

     大概是因為找不到獵物，因此才會將怒氣撒在這些物體上吧?不過感染者應該沒有情緒波動，所以這也不過是我心裡的胡言亂語罷了。

     停留了一陣後，基努便轉過頭準備離開。

    「這裡已經沒有感染者了，我們走吧‧‧‧‧‧‧雖然想這麼說，不過該往哪走呢?」

    「就是說啊，都已經變得跟螞蟻窩一樣了。」

     眼見周遭被強行開闢好幾條通道的牆體，變回輕浮語氣的貝蘿特回應著有些苦惱的基努。

     就在此時，伊特提出了意見。

    「先按照正常路線將生活區解決吧，反正感染者也會因為槍聲過來。」

    「說的也是，就這麼辦吧。」

     將感染者清除的同時，德爾塔小隊小心翼翼的檢查著所有的角落，完全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死角，就這樣緩慢的前行了大約三十分鐘左右，基努那邊的無線電傳來了通訊。

    『德爾塔，這裡是獵鷹小隊。有情況!』

    「這裡是德爾塔，請說。」

     無線電另一頭的是在外面執行誘敵以及驅逐任務的其中一個隊伍，從他的語氣聽來似乎並不怎麼急迫，反倒是充滿了疑惑。

    『外頭的感染者，撤退了。』

    「撤退了?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像是打了敗仗一樣逃跑了。』

    「什麼!?」

     由於訊息太過驚人，以至於我就算看不到基努的表情也可以透過動作得知他的驚訝，不過這也不怪基努，畢竟這訊息荒唐到包含我在內的所有德爾塔小隊成員都目瞪口呆。

    「蠍刺小隊跟蛇足小隊呢?」

    『這裡是蠍刺，情況同上。』

    『蛇足，同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

     感染者是一種能為了狩獵人類而不眠不休連續追逐至死亡為止的怪物，正常來說除了死亡，就只剩下用牠們追不上的速度逃跑才能夠擺脫感染者，然而現在感染者居然卻『撤退了』!?

     一時之間，無論是德爾塔小隊還是外頭的隊伍都無人出聲，而我心裡也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湛藍小隊，你們那邊呢?有什麼異狀嗎?」

     過了幾秒鐘，對方那頭並沒有回應。

    「湛藍小隊、湛藍小隊，你們那邊什麼情況!?回答我!」

     通訊連接中依舊一片沉默，正當基努將手從無線電移回到步槍的同時，湛藍小隊終於回覆了。

    『這裡是湛藍。除了路上有遇到少數感染者外，沒有。』

    「你們搞什麼鬼?為什麼這麼慢才回答。」

    『抱歉，我們剛剛就不斷地回應了。但‧‧‧‧‧‧這裡的訊號似乎會受到干擾。』

     聽他這麼一說之後，基努也才發現對方的通話有些雜訊，估計他們剛剛也是對這情況焦急萬分吧。

    「‧‧‧‧‧‧人救到了嗎?」

    『是，已經快要抵達上層了。』

    「那麼，總之先離開這裡吧。獵鷹、蠍刺、蛇足先回到東側車庫這邊，等到湛藍小隊上來後就撤退。另外，雖然我們已經淨空上層了，但還是小心點。」

    『『『收到。』』』

     決定了方針後，我以及德爾塔小隊便在十分鐘左右回到了車庫，遠遠的就可以看見包含碉堡內的傭兵總計有將近上百人在這裡做好了防線，雖然有一半以上的人看上去相當狼狽，但肅殺的氣氛依舊讓我不禁捏了把冷汗。

    「蓋提波特，回報情況。」

    「是!全員總共五十人，沒有負傷或死亡，但已經沒有彈藥了。」

    「把你的成員分成四隊跟著其他隊伍，彈藥平分。」

    「是!」

     坐在車內將背包裡的彈藥一顆顆塞入空彈匣的同時，我用餘光看著車外列隊的傭兵們。

     在接收到命令之後，近百人的傭兵們便各自踏上了裝甲車，在離開碉堡之時原本僅有五台的裝甲車此時來到了十台之多，可即便戰力幾乎增加了一倍，我那股不祥的預感卻依舊還在。

    「在擔心些什麼呢?」

     明明都已經戴著面罩了，坐在身旁的泰恩卻還是不知道從哪裡看出我在思考。

    「關你什麼事?」

    「哈哈!我還以為經歷了剛剛的戰鬥能夠跟你稍微混熟一點呢。」

    「這小鬼嘴巴真的有夠臭的欸。」

     大概是出於習慣吧，泰恩將手往頭上伸，然後又突然想起自己還戴著頭盔便又放了下來，森則是翹著腳冷眼看著我。

    「雖然有些難過，不過對別人有戒心是好事。我不反對你這麼想哦。」

    「所以?」

     有點意外，我本來以為泰恩會跟娜娜或是基努一樣不停說著要我信任他們，如果像他這麼說我比起抗拒反而會感到疑惑，還是說這才是他的目的嗎?

    「但是與別人交換訊息也很重要，基於這點我希望你能跟我多多聊天呢。」

    「就是說啊!尤其是找『姊姊』聊天效果最佳哦!」

     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結果娜娜這人怎麼一上車又這麼多話?

    「我跟妳沒什麼好談的，離我遠點!」

    「小奈別這麼害羞嘛~」

     用手把娜娜從對面靠過來的頭擋著，我轉頭看向窗外逐漸遠離的碉堡。

    「碉堡‧‧‧‧‧‧不用了嗎?」

    「姆?什麼意思?」

     娜娜歪著頭，像是真的不理解我在說些什麼。

    「把感染者清空了，結果就這樣放棄掉嗎?」

    「原來小奈是指這個啊。嗯!雖然有點可惜，不過那大概也不能用了。」

    「畢竟都已經變成破破爛爛的模樣了呢。」

     不知不覺間，坐在娜娜旁邊的貝蘿特也突然加入了對話。

    「既然如此‧‧‧‧‧‧」

    「奈爾弟想說的是，既然如此幹嘛要大費周章的清除是嗎?」

    「說到這個，就有兩層原因了。」

     一邊說著，泰恩伸出了兩根手指。

    「首先就跟奈爾想的一樣，盡可能地將那裏清理乾淨讓之後還能夠繼續使用，不過照現況看來，就算要再度駐紮也必須經過大量的修整。」

    「‧‧‧‧‧‧繼續。」

     像是在等待我確實理解，直到我回應後泰恩才點點頭接著說。

    「再來就是，由我們吸引大部分的感染者，讓救援行動能夠順利進行。」

     回想起碉堡內的感染者數量，那麼第二個理由也就顯得相當有說服力了。

     或許光是一隻感染者帶來的威脅不大，但成群結隊的感染者絕對能夠併吞掉多於自身五倍的敵人，過去面對感染者的經驗這麼告訴我。

     如果說要帶著五十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傭兵離開充滿感染者的區域，需要的人力、火力對那隻救援隊伍而言簡直有如天方夜譚，但是反過來說，只要感染者的數量少的話，僅依靠十個人也可以輕鬆完成。

     話雖如此，敢以區區七個人去面對數量龐大的感染者，這群人的膽子可真肥啊。

    「那麼，這應該不是小鬼你真的擔心的事情吧?說出來聽聽如何?」

     在泰恩旁邊的森突然看向我，彷彿看透了我的思慮。

    「哈?」

    「不把話說白就當作聽不懂嗎?臭小鬼。你是在擔心感染者撤退這件事吧?」

     我應該已經用面罩遮住臉才對了，面罩的作用‧‧‧‧‧‧

    「這也很正常啦，畢竟我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

    「感染者會逃跑什麼的，根本無法想像。」

    「太荒唐了‧‧‧‧‧‧」

     從泰恩、娜娜跟貝蘿特的話聽來，他們也對這件事抱持著極大的疑惑。

     當然，我也一樣。

    「繼續討論也不會有個結果的，這件事還是帶回去交給團長他們去思考吧。」

    「說的也是。」

     聽見基努做出的結論，以泰恩為首其餘成員都點點頭便不再思考這件事。

◇

     夜裡，傭兵團成員駐紮在途中的一座失落城市。

    「奈爾如果累了的話先休息我也沒意見哦?」

    「你在瞧不起我嗎?混蛋。」

     坐在建築的矮牆前，我與泰恩正在輪值守夜。

     因為距離基地有兩天左右的路程，加上救援任務已經完成並不像出發時那麼緊急，因此基努決定半路休息過後隔天再繼續趕路。

     目前包含我與泰恩在內，有少數傭兵各自站在不同的區域看著隨時可能崩塌的建築守夜。

    「既然不累的話不如陪我聊聊天吧，守夜的工作其實意外的挺無聊的。」

    「為什麼我要‧‧‧‧‧‧」

    「就當是交換訊息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跟你說的。」

     此時我跟泰恩都已經用消毒液清理過裝備，也已經確認過周遭沒有感染者的蹤跡，於是便將礙事的頭盔以及面罩摘了下來，泰恩頂著傷痕的光頭也因為月光的照耀顯得特別顯眼。

    「‧‧‧‧‧‧隨便你。」

    「謝啦。」

     泰恩豪爽地笑了幾聲，接著拿起水壺牛飲之後便開口了。

    「奈爾你‧‧‧‧‧‧意外地挺厲害的。」

    「沒頭沒腦的說什麼?」

    「因為你說過自己兩年來沒碰過槍對吧?可是在蓋提波特時你的動作卻完全不像是個新手。」

     大概是在回想幾個小時前的事情吧，泰恩一邊摩搓著他的下巴一邊說。

    「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畢竟槍械本來就是設計讓什麼人都能使用，即便我會使用也沒什麼奇怪的。用眼神這樣傳達意思後，泰恩馬上就搖搖頭。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奈爾你可是從來沒用過槍耶。照理說沒辦法確實擊殺感染者才是正常的，老實說我本來也並不對你的戰力抱期待，但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在他們眼裡，我也是異常的嗎?

     說實話，就算被拿自己當誘餌的瘋子這麼說我也高興不起來，不如說被當成同類更令我反感。

    「‧‧‧‧‧‧什麼聲音?」

    「怎麼了嗎?」

     正當泰恩在我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時，我突然聽見一種像是雜訊的聲響，於是我隨即檢查是不是自己的無線電出了問題。

    「怎麼了?你聽見什麼了嗎?」

    「你聽不見嗎?」

     從泰恩疑惑的表情看來，似乎真的只有我聽見那股聲音，難不成是我幻聽了嗎?

    「唔!?」

    「奈爾!?你沒事吧!?」

     突然之間，雜訊似乎開始轉變成一陣嘶吼聲，我彷彿能夠從那道雜訊之中隱約聽出一些隻言片語，而且那道聲響似乎也能夠影響我的意識，腦海裡就像是有另一個人在說話。

     ──狩‧‧‧‧‧‧獵‧‧‧‧‧‧人類!

     彷彿魔咒般的低語像是腦袋被絲線纏住一樣，頓時失重的感覺讓我一瞬間雙腳發軟，只能扶著矮牆才能勉強維持站立，與這股聲音相比槍械射擊的聲音反倒要溫柔的多了。

    「誰在說話!?」

     ──‧‧‧‧‧‧前進!

    「在那裡!」

     在那如同命令一般的話語結束之後，我隱約察覺到聲音的來源似乎來自於城市的另一頭，而在我看向那個方向之後卻看見了令我的焦躁不斷上升的畫面。

     只見城市的盡頭似乎瀰漫著煙塵，對這座本該沒有生命存在的城市而言，那無疑是異常狀況。

     ──那不對勁!絕對有什麼情況正要發生!!

    「那裡!那裡有情況!」

    「什麼!?我看看!」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今天那不祥的預感在此時愈發強烈，有種不安的情緒正在催促我做點什麼，而看見泰恩用望遠鏡看向那裡的反應之後，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想。

    「報告!有大批感染者襲擊!!重複一次!大批感染者襲擊!!」

     在泰恩用無線電通訊的同時，我的焦躁上升到最高點，因為我已經從那龐大的數量隱隱察覺到──這裡，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