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間
距離閉校還有06:15。
◆
五樓其中一間教室內,紫陽翹著腳坐在講台上。
她是個乍看下像不良少女的小個子女孩,之所以說乍看,是因為她並非不良少女。雖然稱不上良家女孩,但不抽菸不喝酒,還會牽老婆婆過馬路,偏偏就是給人見不得光的印象,感覺會看到她翹課去電子遊樂場玩。遊戲營運方也很懂,唯獨給她的學生服是長裙,長到看不見小腿,看起來更像流氓了。
「關於這次的遊戲啊」
她開始說起話來。
「〈Abandoned School〉,真是沒啥新意的名字。遊戲場地如字面上是廢校,稍微看了下,校舍大的離譜,三棟校舍成コ字型排列在一起,每棟都有五層樓,這三棟樓中間可以看見一個大廣場,因為咱們的起始地點在最高樓所以看得很清楚」
「嗯」
「真的看得很清楚啊,就連遊戲出口的學校大門都能看見。想去那邊的話,從校舍兩端的樓梯下去是最快路徑,但咱想應該沒那麼輕鬆。從咱以往三十四回的經驗來看,這些捷徑不是被封起來就是有陷阱,營運方強逼我們走中央廣場的可能性很高,畢竟那樣遊戲會更有趣」
「嗯」
只要從校門出去就算通關了。規則很簡單。
有時候會有負責解說遊戲規則的解說員。但這次沒有,取而代之,起始地點的教室白板上寫著規則。紫陽有到隔壁看,近處的教室都進不去、也沒有白板,只有自己這間有。大概只有玩家的起始地點會放置寫有規則的白板。
紫陽從講台下來,走到窗邊,視野同高的是對面的大樓,往地面看則是中央廣場,穿過中央廣場還能見到傳統學校的校門,目前正被拉動式的黑色鐵柵欄封鎖中,打開方法暫且不明。
這次遊戲是限時的逃脫型遊戲。抓好時間在下課時間行動,就不會被配置在學校內的教師攻擊。
只要把握規則,下課時間的十分鐘內移動到校門根本是綽綽有餘,紫陽是這麼想的。
──死在校門口的那三人也是這麼想的。
遠處的門口躺著三具屍體,紫陽2.0的視力看得清清楚楚。
「門口旁邊有圈套呢」
最初的下課時間,有三人死在門口。
紫陽沒有衝在最前面,決定多觀察情況再行動,作為常客鍛鍊出來的感覺讓她躲過了死亡。
那三人怎麼死的不得而知。陷阱?被配置在一樓的教師殺害?還是觸犯遊戲條款?又或是被出口附近的玩家圍剿而死?
看到的時候就倒幾個人在那了,多給她5.0的視力也不明白原因。
若屍體毀損得再嚴重一點或許能看出死因......她開始不道德的想。
「這回果然是逃脫型。啊,考慮到需要搶奪通關道具,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競爭型吧......吶,山茶,你怎麼想?」
「......」
以上的話並非自言自語,而是在對同個教室內的少女搭話。
但是,這人能否稱作少女,答案會因人而異。先提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不只高度,橫幅也寬,肌肉讓整個學生制服被撐著緊繃繃,短袖露出來的手臂比紫陽的大腿還粗。長相端正且眼神銳利,走在路上被當作女子拳擊或摔角的職業選手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為了本人先說一句,這可不等同於外表難看,喜愛身強體壯女孩的人,這世上多得是。
「......被配置在高樓層很不利」
那是符合外貌的敦厚嗓音。
「你是指離一樓校門的距離比較遠,所以不利嗎?」
「不」
山茶搖了搖頭。
「嘛,正常來想,在五樓開始的玩家應該會有某種好處。是教室內藏有武器,或是玩家的熟練度比低樓層的玩家高,不然就不符合遊戲平衡了。這次的話,恐怕是後者吧」
「你跟我,次數都算多的,其他教室還不知道」
「嗯,說不定高樓層的玩家都是常客,這樣的話......」
──話說到一半,傳來了槍聲。
「哇哦!哪個不要命的!」
紫陽笑了起來,開始找槍聲的由來。
聲音來自不同走廊,有些距離的同一層樓......是對面校舍五樓。可以看見走廊上有人在追逐,有三個人,兩人穿著學生服,一人是教師的衣服。
紫陽看了下教室內的電子鐘,還是上課時間,上頭標示著06:13。
明明還是上課時間,卻有人正在和教師幹架。
另一邊是無經驗菜鳥的機率突然提升了不少。不然就是對自己有自信的常客。
但就算是紫陽在這業界的師父也不會幹那種事,十有八九是新人。
「這次沒有解說員,初回參加的新人不太可能照白板上寫的行動,這下死定了」
這個業界新人的存活率總是低得可憐。
紫陽真心這麼覺得。
◆◇
□下課時間
距離閉校還有06:09。
◇
教師離去。
「這樣子啊,只要“逃到下課就原諒你”,被這條隱藏規則救了一命呢」
白詰挪開桌椅,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衣服袖子裂開,露出陶瓷色的肌膚,看上去沒受什麼傷。她緩緩走向倒下的百合,歪頭一問。
「那個、你還好嗎?」
「......還活著」
「嗯,那就好」
百合摸了摸脖子,頸椎沒斷、血管也沒有被壓壞。但百合光用手碰就知道,皮膚上留下了駭人的勒痕,被勒住脖子的印象揮之不去。如果鐘聲再慢幾秒響起,結果就不一樣了吧。她調整完呼吸,慢慢仰起身體。確定教師真的走掉了。把臉轉向白詰。
整理完心情,問道:
「這個情況,難不成是那個嗎?」
之所以故意以『那個』代稱,是因為百合覺得實際講出來很蠢,再加上萬一搞錯──雖然不太可能──但萬一搞錯會很丟臉。
真的和她想得一樣嗎。
孤島上的自相殘殺。講台上的達摩不倒翁。大樓間的鐵條。狼人殺。這些偏離現實,憑空幻想,正常人連說出來都覺得羞恥的,只能存在於都市傳說或創作中的事物。
自己真的是被捲進了這種事嗎?
「哇~這種反應真是好久不見,嗯,事實和妳想的非常接近」
「真不敢相信......死亡遊戲什麼的怎麼可能存在」
現實中存在營運這種遊戲的組織。
以生命為賭注獲得巨量報酬的遊戲,不分時代與地區,一直都是被大眾喜好的一種娛樂。即便到了現代也沒有消失,而是轉變為影劇或漫畫等娛樂媒體喜歡用的題材......應該是這樣才對。
斷頭台、鬥獸場。就算人人口中說著反暴力、反戰、反死等冠冕堂皇的話,但電影裡最愛的還不是同一款。說不定正是因為檯面上太過光鮮亮麗,暗面才會出現這種地下遊戲。不是殘留到現代,而是這時代最為適合,死亡遊戲才會興起也說不定。
「到底是怎樣? 國家陰謀、還是某位富翁的惡趣味?」
「我也不清楚,但營運方的能力深不見底,背後勢力肯定很龐大吧,不然也沒辦法舉辦那麼多次遊戲」
「......這種事情,持續很久了嗎?」
「據我所知,遊戲回數最起碼超過100回喔」
「......日本有這麼多廢校?」
「沒有啦,每次場地都會換,參加人選和規則也從來沒有重複過。我上回參加的是穿著迷彩服,從地雷陣中逃離荒野的遊戲」
果真會擅自替玩家換衣服......白詰口中的營運方恐怕相當變態,百合真心這麼認為。
「妳難道參加很多回了?」
「還蠻多的」
雖然早有預料,但白詰果然是這個死亡遊戲的常客。外表看上去明明是那種過著小康生活,就讀高偏差值高中的優等生。
然而實際卻是熟練於死亡遊戲,且得心應手的常客。
「為什麼......」
她想問,為什麼要持續這種事情?
肩膀的痛楚正提醒她,這真的會死人,不開玩笑。
「有錢可拿?還是被逼迫?」
「是有獎金啦,但我是其他原因,理由就先不說。啊,營運方意外的不會強逼玩家參加,營運人員來邀請時是可以說NO的」
「.......」
「呃,第一回例外。他們常常在路上尋找適合的女孩子下藥帶進遊戲。畢竟不找新人的話,玩家只會越玩越少」
看來營運方為每年的失蹤人口奉獻不少業績。
適合的女孩子是指百合。
可是『適合』具體又是指什麼?搞得跟星探朝女生搭話時說的台詞一樣可疑。
「適合是什麼意思?」
她沒想太多,直接就問了。
「可愛又好看的女孩子,出資者似乎都比較喜歡這類,長得漂亮的話獎金也會比較多」
管他是死亡遊戲還是生存遊戲,都是為了供人觀賞,找來參加的玩家都具備某種程度的美色,這樣才方便從觀眾口袋撈錢。
「......笑一個怎麼樣,會有人給妳打賞喔」
白詰用手指比了比教室一角的監視器。說「遊戲結束後領到的獎金會增加」。
百合搖頭拒絕。一想到鏡頭對面有人在賭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就覺得頭暈。
「話說起來,只有女生? 不找男生?」
「女生男生是分開的,關於那一邊的標準我不太清楚」
是因為男性拳頭更大,為了平衡故意分開嗎。
無論如何,百合的存活率都不高。客觀主觀看都是,第一次參加、又受了傷、目前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觀眾的賭盤上,賭百合能活下來的籌碼恐怕也都撤下了吧。
「......在妳看起來,本小姐的存活率大概有多少」
「這個嗎,初次參加都在一半左右......別太悲觀,只要活下來就能拿到很多錢喔,一起努力吧!」
「錢......」
百合目前並不愁於金錢,至少現在是這樣。但沒有固定收入的14歲女生開銷很大,地球繞太陽個幾圈後存款還能剩多少呢。可以賺大錢當然很好。但說實話,如果能活下來,她才不要什麼錢。
雖然百合沒有非得活下去的理由,卻也沒有今天死去的打算。就和絕大多數的凡人一樣,覺得活一天是一天。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她得到這般平平無奇的結論。之後......
──立刻聽見了門口的腳步聲。
百合嚇到用馬赫速度轉頭。
現在背對門口,被教師用槍指著就死定了。
轉頭前有看見白詰移動視線的動作,但臉上的表情並不訝異,或許不是教師?一邊想著這種事,百合眼中映入不速之客的身姿。
是番長。不良少女那種。
還有摔角手。看上去似乎是在cosplay女學生。
(這是什麼組合!?)
百合腦袋陷入困惑。
To be continued
○玩家名
(NωO)<不知道有沒有讀者發現
(NωO)<名字全都和植物有關
这不会是星空馆的选拔仪式吧
番長讓我聯想到玄天六陽之首
草。竟然是霹靂布袋......
備案是『繡球』,因為語感問題選了『紫陽』
營運方不是〈星空館〉~
不過也算不上毫無關聯
山茶是大神櫻嗎?(⁰▿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