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

  函陽之戰結束後,未能攻取函陽的樺軍用了十天時間才回到國都佐陽城。此時,由於解散帝國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國,因此本來已經攻破佐陽城的原琴恩帝國諸侯軍早已撤軍,使得佐陽城再次回到樺國的手中。


  與此同時,先前臨陣脫逃的樺帝布魯·溫寧也若無其事地回到了佐陽城。他回到佐陽城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佐陽守將兼赤魔族的指導者席安·敏以「投敵賣國」的罪名逮捕下獄了。據後世野史記載,被捕下獄的席安·敏在同一天在牢房裏被親自前來暗殺他的樺帝布魯·溫寧告知自己只是其奪取赤魔族指導者身份的棋子後灌下大量的毒酒而亡,死前更是留下對布魯·溫寧的詛咒。


  儘管此番記載真假難辨,布魯·溫寧確實在席安·敏被捕下獄後自此成為了新一任的赤魔族指導者,而曾經的赤魔族指導者席安·敏也在同一時間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消失不見了。




  雖然布魯·溫寧的確成為了新一任的赤魔族指導者,但他之前在函陽之戰臨陣脫逃的事也在同一時間被人翻出來追究,並以此逼迫他禪位。這個逼宮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驃騎將軍科貝特·啟。


  科貝特本來就是布魯·溫寧的結拜兄弟,曾與布魯·溫寧、尤彌爾洛美以及拜倫·伯普一同許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結拜誓言。如今自己的結拜兄弟竟然貪生怕死,獨自一人先行逃命的事使他不禁怒髮衝冠,於是便按捺不住跑去找布魯·溫寧逼宮。


  布魯·溫寧心知自己武力不如科貝特,於是在他前來要求決鬥逼宮時假意答應,實際上定下了讓相貌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約克·比奇特爾作為替身代為出戰的計劃。




  到了決鬥之日,布魯·溫寧果真如同之前的計劃一樣,與約克·比奇特爾互換身份,讓其替自己出戰。


  「布魯·溫寧!若是你這傻叉輸了,就要聽俺的話,讓俺來當皇帝和赤魔族指導者!」


  科貝特站在擂台對台下姍姍來遲的「布魯·溫寧」如此喊道,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並非真正的布魯·溫寧。


  約克·比奇特爾假扮的布魯·溫寧聞言便默默點頭,不發一語地同意了科貝特·啟的要求。然後,他跨過了擂台的護欄,並踏進了擂台之中。


  然而,正當他們準備開打時,尤彌爾卻在此時插在兩人之間。


  尤彌爾冷冷地說道:「三弟,你走吧。」


  無法理解尤彌爾的用意的科貝特不甘地問道:「大哥,為甚麼!?要走也該是這狗東西吧!?這小畜生背信棄義,拋下咱們兄弟獨自逃命,憑甚麼要俺繼續聽他的!?」


  尤彌爾依舊語氣冷酷地再次開口道:「我現在叫你走。難道你想跟我打嗎?」


  深明自己絕不是尤彌爾的對手,科貝特只好屈辱地說:「我知道了……」,然後便忿然而去。


  科貝特走後,尤彌爾並沒有望向約克·比奇特爾假扮的布魯·溫寧,而是把視線看向布魯·溫寧假扮的約克·比奇特爾,平靜地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二弟。從今以後,你我只是君臣,而非結義兄弟。」說罷便轉身而去。


  尤彌爾此時的轉身,就這樣成為了觸發了樺國一分為三的導火線。




  尤彌爾離開樺國皇宮後,便與拜倫說明當時布魯·溫寧如何背信棄義,並勸說拜倫脫離布魯·溫寧自立。


  起初,剛被燎國廢黜的拜倫並不樂意脫樺自立。但是,當他聽到科貝特也準備離開布魯·溫寧後,便改變了主意,率先在自己剛剛奪回的落陽城自立為帝,定國號為「螓」。科貝特見狀,便跟從拜倫的做法,在自己的領地自立為帝。


  布魯·溫寧眼見身旁的這幾位大將也獨立出去了,自己手邊正缺人手,於是為了蒙騙不明所以的赤魔族,便在科貝特自立為帝後不久,把國號改為「棰」,並把自己的身份與約克·比奇特爾互換。




  《卡恩史.狘世家.狘厲王》記載:「泰拉諾瓦第二紀元塔尼歷449年8月14日,科貝特·啟脫樺自立,於蝠州自以為帝,定國號『狘』。……高祖斥其德不配位,遂貶之為王,賜諡厲。」


  科貝特建立狘國後,便命大將軍蘇澳領精兵一萬五千向北進攻銘國。銘國的實際統治者——內閣首輔查理·奧禪得知此事後,馬上命令兵部尚書弗雷德·蓋德率四萬五千人前往銘狘邊界的懷鞍府防守狘軍。

  

  按理來說,人數是對方三倍的銘軍應該能成功防守來犯的狘軍,但實際交戰不到數個回合後,銘軍便被狘軍以小量傷亡從中央擊破,潰不成軍的退守懷鞍府與瀅天府之間的渠州府。


  狘軍取得勝果後,蘇澳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下令繼續追擊軍,深入銘國腹地。見狀,弗雷德·蓋德只好派人通知查理·奧禪,並向其請求派遣援軍。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蘇澳讓手下的人分別到銘國不同城鎮進行騷擾,並從中掠奪了不少物資,甚至還把多次前來救援的銘國援軍打退。


  疲於奔命應對的銘國不堪其擾,因此只好派人與狘國議和。狘主科貝特收到銘國的議和書後,本想一口拒絕,但此時卻傳來狘國以西的礎國有意出兵討伐自己的消息,於是為了抽回派出去的精兵,不情不願地同意了銘國以割讓懷鞍府以及賠償大量黃金的停戰條件。


  當狘國與銘國議和的消息傳出後,本來想趁虛而入討伐狘國的礎國也只好打消進攻的念頭,改為攻陷附近的城鎮並使其加入礎國,以便壯大自己的勢力。




  同一時間在關外,先後稱帝的燎、菁兩國再次爆發了戰爭。可是,這次卻跟琴恩皇帝生前參與的那場燎菁戰爭不同,雙方很快便分出了勝負。國力本就不及菁國的燎國在菁國的猛攻下,以不到一週的時間便被攻克首都穆丹烏拉,復辟的燎帝阿克塞爾·蕭旋即被俘。新任燎帝伊夫·馬丁·布姆馬上向菁國稱臣,並改以菁國燎王自居。


  菁國把燎國變為屬國後,便把目光放到關內。話雖如此,菁帝薩維亞·曼珠尼亞卻是沒有立即行動,而是打算坐山觀虎鬥,讓關內的國家鬥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坐收漁翁之利。




  就在這個盤龍之地四分五裂,人人皆想成為九五之尊的時代,有三個人卻是反其道而行,主動宣佈自己仍然為琴恩帝國的臣民。這三個人正是瑪裘地區領主紫亞·珍·瑪裘、朱啟地區的領主范·艾克斯·皮埃爾·朱啟,以及布卡地區的領主安妮·尤吉·布卡。


  身為前前代琴恩皇帝英拉維安·琴恩夫婦的養子女,紫亞、范和安妮本來就有着帝國正統繼承人的宣稱權。然而,當他們得知先帝山德·烏魯·琴恩駕崩並下令解散帝國的消息後,他們卻公開宣佈自己要為先帝守喪三年,拒絕仿傚其他地方的領主宣佈獨立,並繼續以琴恩臣民自居。


  起初,他們三人領地附近的一些野心勃勃的領主打算借機蠶食他們三人的領地,但他們三人畢竟是舊琴恩帝國裏勢力最龐大的三位領主,所以他們很輕易便把這些野心家擊潰,並維持着身為琴恩帝國臣民的生活。


  由於他們三人擺出一副「兩耳不聞天下事」的態度,對他們失去興趣的其他諸侯們也漸漸把他們放在一旁,自顧自的與其他人鬥個你死我活。久而久之,這使得他們變相成為了這盤龍之地另類的獨立之地。




  雖然他們三人的領地因此逃離了戰亂的侵擾,但不是所有人對於現狀感到滿意。這便包括了安妮的副官拜恩·桑那·佩恩和范的副官克勞德·達舍。


  在他們二人的勸說下,范和安妮開始動搖起來。事實上,當初他們二人也是在紫亞的勸說下,才採取與紫亞一樣的行動方針。因此,當拜恩和克勞德向他們說明外面的亂世後,他們便萌生建立一個新的「帝國」並讓盤龍之地再次統一的想法。


  於是,他們便上門拜訪隱居的紫亞,並向她說明他們的計劃。紫亞聽完他們的計劃後,並沒有表示願意參與,而是淡然對他們說此事時機未到,讓他們在守喪期完結後才來找自己。


  沒法得到期望的答覆的范和安妮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但哪怕是目送着他們漸漸遠去,紫亞卻始終沒有改變主意。


  對此感到好奇的瑪裘地區副官阿歷山大·拉臣於是便向好友提問,希望能得到她的答案。


  紫亞聽到阿歷山大的問題後,驚訝地嘆了一口氣,一臉傻眼地說道:「唉……沒想到,居然連你也問我這個問題。」


  她頓了一頓,便開始給出她的答案:「嘛……我就大發慈悲向你說明吧……就如同我對他們說的一樣,現在要建立一個新的『帝國』並讓盤龍之地再次統一是為時尚早。這是因為盤龍之地早已不是當初赤魔族尚未大舉遷來的盤龍之地,成為了這片土地最大人口族群的赤魔族正渴望着有一個新領袖。」


  「那麼范他們提出的主意不是正好嗎?」


  「非也非也。赤魔族渴望的新領袖,是他們赤魔族的一員。我們魔族雖然與他們有幾分相似,但對於他們來說,我們仍然是異族。若是此時我們貿然提出要建立新的『帝國』,他們可不會樂意加入的。所以,與其現在便強行推進這計劃,倒不如等三年後我們守喪完畢後才開始。到時候,他們赤魔族也應該厭倦永無休止的戰爭,願意加入一個能永久終結這場紛爭的勢力。現在我們該做的,便是靜觀其變。相信我吧,他們赤魔族生性愛好爭鬥,誰也服不了誰,所以他們之間的戰爭不會比我們的守喪期更早終結的。」


  說完,紫亞便繼續拿起手中的書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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