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流風你看,是沒見過的新品種、是新品種欸!」
「噗呼。」
「誒,你反應也太冷淡。是新發現哦!你看你看,是新品種的魚哦,是沒被登錄過的哦!」
「噗嚕。」
「別這樣,也稍微理我一下嘛,把這帶給王城的研究機構說不定還被讚賞呢。唔嗯..........欸,流風流風,你覺得這個能不能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呼呼。」
「流風啊啊啊啊啊啊!你幹嘛害牠跑掉了啊啊啊啊啊!那是新發現欸欸欸欸欸欸!」
「吡吡。」
捕捉。
她在樹林陰影處窺視著他。
河邊有一貓人一馬,看來是一組騎手騎獸搭檔。
貓人那方似乎很年輕,好奇又有行動力...........現在甚至要跳進河裡去追那隻長得亂七八糟的大魚。
至於他的騎獸則是異常冷靜,完全冷眼看著主人的失控行為。
不過那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重點是貓人那身衣著,整齊又具標誌性的制服,繡在衣料上的紋飾以對比色詔告天下般宣揚著存在。是衛兵團,毫無疑問。
她露出嫌惡的表情。
真是糟糕、糟透了,簡直讓人想咒罵古神大人為何在趕路中還帶來這份厄運,不吉利也該有個限度。
被勾起的片段回憶閃過腦中,那是———
「——————」
瞬間,血色的想法直衝腦門。
那是一種無預警的衝動,毫無理由、不需要理由、不會有理由,彷彿「一開始就該這麼做」。
她想衝出去,想舞動手中的凶器朝那無防備的身影劈下,想粉碎那份天真的笑顏、剖開那柔軟的身軀,讓鮮血染紅這條溪流。
直接撕成肉片或許還便宜他了,應該要先砍斷他的手腳,再把肉一片片削掉,剜出骨頭或許也不錯,總之一定要讓他嘗盡苦痛。
手不自覺用力握緊武器,血液以異常的速度流竄著,身體在發燙。
以自己的技術來說絕對做得到,當然還要止血,不能讓他那麼快死掉,要帶走慢慢折磨。那份悲慘的哭號能欣賞多久就是多久,既然都做出那種事,這點後果自然要承擔起,就算不是「他」,應該也能一解心頭的———————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可能消解,怎麼可能消解,非「他」不可,一定要「他」才行,不用這雙手把「他」大卸八塊之前不可能停下,這份怨恨、這份怒火、這份不甘不管吞噬多少局外人都不會消停。
呼吸急促,吐出的氣息一樣炙熱,視野逐漸被赤色浸染。
乾脆不要管什麼計劃了,就以這裡為起點,先殺掉他,再一路往東到王城,把見到的仇敵全部殺掉。
反正本來就沒有同伴,「那群人」也好、「她」也好、『『他』』也好,都只會拖累而已。
沒錯,最初就該一個人的,不用躲躲藏藏,也無須壓抑本性————是了,本性,就是本性。
捨去理性吧,從一開始這東西就是多餘的,只是個枷鎖,所以委身於內心的本能/野性吧,順從那股慾望,現在、馬上就—————
『————,———,—————。』
「—————!」
身子劇烈一抖。
明明沒有聽到,明明已經不記得了,明明已經是退色的回憶了,但那個卻像現在仍在耳邊呢喃一般,重複著重複著重複著重複著重複著,比任何咒術都要惡毒,又是最溫柔的囑咐。
那是深深刻在心頭、凌駕於本能之上的詛咒。
僅僅是這樣,僅僅是掉色的片段就硬是把屈服的理性給挖起來。
為了阻止已經半開始動作的身體,毫不猶豫地扭頭往左手腕狠咬下去。
「———唔!」
小小悶哼一聲,隨後便嚐到滿口鐵鏽味。
鮮血灑落,隨即被土壤吸收。
肉食獸的尖牙完全刺穿了皮肉,直達骨幹,視野中還可以瞥見一抽一抽、無力垂著的手掌。
陣陣的劇痛傳遍全身,刺激大腦,但眼中的赤色反而漸漸退去,胸口劇烈起伏著。
差一點。
她感受著開始冷卻下來的軀體,慢慢調整呼吸。
就差一點,這幾年來的努力和那份期待就要白費了,在這裡動手的話,一切都將化作泡影。
這樣不行。
鬆開嘴,感受異物從身體裡離開的不適感,緩緩沒入樹林的深處。她看都不看血流如注的左手腕,一雙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瞳直直凝視著遠處的貓人。
更準確地說,是那件制服上的紋飾。
再等等,再忍一下就好。到了那時,我一定要—————
「呃?」
「噗呼?」
「沒有啦,我沒有要再去追剛剛的魚,只是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語的寒意.............奇怪?那邊明明就沒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