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气氛静的有些可怕,摩根撅了撅嘴,想打个岔但又有些尴尬。
他瞥了瞥餐桌,恰好见了主位上的夜光,心中生了个主意,食指与大拇指掐环放在嘴前吹了个口哨。
「啾~」
夜光嘴里还卡了筋,探出脑袋瞧了瞧,摩根伸手想摸,猎隼直接用喙啄了他的手,不让摸。
「嘁!好生矫情的鸟,明明老头子今早就敲了钟叫你带信回去,非要死皮烂脸待在这儿,这就算了,还不给摸,信不信我把你赶回去?」
「啾啾啾~」
猎猎风声响起在餐厅,夜光一边大声聒噪一边呼哧呼哧地扇着翅膀,把青年的金色长发吹的飘起,眼睛都难以睁开。
坏了,它这是在摇人......不......摇鸟。
瞥了一眼餐桌上二人,摩根默契地走到餐厅门口一只脚抵住双开橡木门,接着传来闷响,好似有东西撞到了门上,接着传来一阵『嘤嘤』声。
「别叫了别叫了,不赶你走了......」
夜光当即就要埋下头接着干饭去了,摩根再看了一眼闷声喝酒不时轻抚嘴角的少年,接着意有所指道。
「给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下特里和拉雅一同转过头怀疑地盯着那只鸟,二者动作出奇一致,接下来他们的心中所想也近乎相同。
不,一只鸟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但下一刻特里就傻了眼,只见黑色的大鸟跳上桌子开始表演了起来,它挥挥右边的翅膀,一会儿又挥挥左边的翅膀,还啾啾叫着音调随着翅膀的变换而变换,好似在扮演不同的角色。
「啊,我明白了......继续。」
摩根一边听着鸟语一边还不时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旁边的特里眼睛都瞪圆了,当夜光张开鸟喙露出粉嫩尖细小舌准备模仿某个动作时,少年终于绷不住了。
「我和拉雅小姐只是谈了些有些争论的话题,唇枪舌战让我们彼此都有些疲惫,但我很欣赏拉雅小姐那充满『魄力』的做......」
慌不择言的特里一不小心又扯到伤口,他短暂停顿,接着强弯嘴角露出一个『舒缓』的微笑。
「是想法,让我大开眼界,措手不及。」
「是吗?」
摩根挥了挥手示意夜光可以下去干饭,后者立刻退了下去,他一屁股回到了位置上,顺手还捡了只淡红的明虾掐掉虾头蘸了蘸酱料一口吞下,吧唧了下嘴,一边舔了舔手指一边问道。
「什么有争议的话题?我可以参与不?」
「关于以契约为基础而形成的社会组织在一段固定时期对于事物内部或事物之间相互对立而又统一的关系的相对而又不尽相同的个人主观意识形态与客观事实所造成的......」
这下轮到摩根在一旁干瞪眼,触发被动的特里还想继续瞎几把乱编。
「说人话。」
「文学,摩根大人......」
拉雅张开口有些勉强地微笑道。
「我们在谈论文学。」
特里倒是没预料到这一步也楞了一下,摩根却是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文学?我们家倒是出了一个读书佬还有一个在读但没到读书佬这个阶段的书虫,不过这倒是合了这个读书佬的兴趣,好话题,小姐,今晚就得来点这样高雅的话题,才不是小鬼儿耍赖的场所。」
青年这时才想起来找找送自己去舆洗池的罪魁祸首在哪儿。
「伊丽莎白她们人呢?」
「也许对于小女孩儿而言是该睡觉的时候了,摩根,我想我们也应该......」
「那这一大桌子菜呢?」
特里话还没说完,摩根下意识反应道,接着赶紧又抓了几只蛤蜊在手里,前者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我酒也还没喝完,明天我又没事可以休息一天,让梦神见鬼去吧,好吧,对于鬼魂而言它今晚倒是有的忙了。」
青年将蒜蓉与滑滑的熟蛤蜊一并吸溜而下接着轻缀一口红酒,满足地砸吧了下嘴,接着好奇问道。
「你们刚刚谈论的什么文学?虽然本人对文学不甚感冒但好歹还是在夜鸦堡那个秃头老登手下学了几年历史,几何,但语言除了拉丁语其他的我都没从他那儿学,我游历那几年自学的,那老登儿说的法兰提语跟胡蜂一样,联邦的方言也是一坨,那些勾八水手的贸易行话压根就不那么说,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长项,对于一个嗓子本来有问题的老登来说也算是为难他了,但老头子本意主要想让他教我是『游戏』的基础。」
「游戏?」
拉雅疑惑道。
「权力的游戏。」
特里接下了话。
「纹章,族语,性格,军事,地理还有......」
少年抿了一口酒。
「恩怨。」
「差不多是这样,记得你以前因为拿其他家族的族语编笑话被老登儿拿棍子敲过头。」
「乱讲。」
「是吗?那我考考你,狮吼滩的莱恩家族的族语是啥?」
「听我......」(怒吼)
「放。」
摩根及时打断道,接着特里下意识反应道。
「屁,呸。」
青年哈哈大笑,一旁的特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恼怒地盯着自己的兄长。
「说到这儿,事实上小姐,我在六年前见过你的父亲,当时我刚参加完鸢尾厅的比武大会在回家路上,除了那金花碧玺胸针外,我还赢了不少马匹和盔甲,保罗叫我定价让他们赎回,但大部分我都免费还给了对方,少部分觉得这是刻意羞辱他们,那我就收了钱或是再给他们脸上添了一道疤, 嘛,发生了许多事,但也认识了不少人。」
摩根对着少女露出一个『暖心』的微笑,而拉雅却有些心悸,在他人面前她又变回了那天那个无力的少女。
「其中有一个叫『机灵杰克』让我印象最为深刻,机灵倒说不上,倒是挺热情和......好吧,怎么说呢?宽容。当时在比赛时我的骑枪戳在盾上断裂时产生的碎屑好像迸进他的盔缝里,机灵鬼遇上了坏运气,不管怎么说他并没有怪我,这就是世人所说的『骑士风度』,他还邀请我到他家去做客,理所当然我拒绝了,但他在我临走之际笑着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当时我还不以为意。」
青年轻缀一口红酒接着淡淡道,紫发少女的表情有些动摇。
机灵杰克还是微笑杰克?
「后来我返程时卡特二世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又开始派人在金花大道设卡查人,所以我接了个商队的护卫委托借用他们的通行证走狐桑港那条路,终点是旧城,当然我不打算进城,只计划在西边十字路口的叫『金松客栈』旅店里待一宿明天就沿小卑河走然后在河港雇船走水路。」
「当时比武大会上我化名的『暗鸦骑士』本来想用『光鹰』,罗伊姆反驳了这个提议,好吧,确实不是个好主意,但总体来看那三年挺顺利的,在最后和商队返程时我已卸了钢甲换了皮甲,头发老早就染了,还特地跑到冒险团签了份合同装成雇佣兵,然后我的好侍从保罗刚好在回家的前天晚上干了件蠢事,他他妈和酒馆女喝多了说漏嘴......」
「摩根。」
特里提醒了一句,有些微醺的青年抽了抽脸颊,有些抱歉地向着拉雅耸了耸肩膀。
「好吧,不说这些粗鲁的细节,总而言之这导致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罗伊姆拍醒,然后看到整整五十队士兵围了整个旅店,领头的那个就是『机灵杰克』,不,应该是笑面木骑士,你的兄长,伊万·桑松。」
紫发少女心脏骤停了一下。
「我替我兄长那时候的鲁莽......」
「小姐,这些话就用不着说了,事情都过去五年了,你的兄长和父亲也没对我做什么,嘛,尽管近几年有些『小矛盾』,我们总归都曾一起抵御过海盗,但老实说那也确实是我第一次吃瘪,要知道我在蔷薇庭晃悠了两个多月,总管的那些『小花』,王室骑士还有卡特二世手下养的那些鹰犬都没查出来我是谁,你的兄长和乔治大人显然有点本事,不过老实说我也应该向你父亲道歉......」
摩根笑了笑。
「为我的不辞而别。」
「老头子知道?」
「不知道,罗伊姆觉得桑松为报永存堡之仇会把我做人质,提议他和保罗作为先锋护我安全逃出或者挟持伊万逼迫他们撤兵,除此之外他还写了封求援信捆上阳焰的脚叫老头子派夜光赶过来。」
特里扬了扬眉毛,轻缀一口酒。
「你永远也不会这样做。」
「还是你懂我。」
「而且那时候你才十四岁。」
「年轻气盛,这不是,我现在也还年轻着呢,但老实说当时的我已经留了胡子还染了发,跟成年人没区别,不像你毛都没长齐,小伙子。」
「我烧了他的求援信,并让他和保罗还有其他人等着,而我一个人去旧城的云树宫亲自会会乔治·桑松......噢,应该是桑松大人,对不起,小姐。」
「年轻气盛?不如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特里哼了哼,摩根也倒没在意。
「你哥是鹰不是牛犊,我那时候走南闯西两三年你小子还在穿尿布呢,他如果想对我做什么的话,早在鸢尾厅的时候就应该把我捅出来,那两年的国王陛下倒是会赏我一副荆棘做的镣铐以报当年之仇,然后向老头子索要一笔天价赎金,嘛,当然前提是他能逮得住我,那时候瓦尼亚公爵还在爱琴堡和琴斯公爵对峙,前王室骑士艾森维尔也早特么被卡特二世手下养的那些柴郡疯狗送进荆棘塔死得不明不白在,其他人?那些流氓柴郡雇佣兵顶个卵用......」
「所以桑松大人对你说了什么?」
在脏话脱口而出前特里出声打断,摩根倒是摩挲着下巴想了想。
「没什么,他表现了主人之宜表示要尽力款待我,如果排除掉他在那张扭曲又潮湿的树根做的椅子上说的那些有的没的还有暗示『父债子偿』的话,老实说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老头子屁股底下那张起锈的青铜冰钢椅都格外顺眼,虽然小时候看着老头子坐在那张椅子上,听着台下那些农民争论对方谁偷了自家的鸡谁又砍了对方家的苹果树实在是无聊至极。」
「但你以后也会坐上那张椅子,而倾听所有人的声音就是你的责任之一。」
「呵!」
摩根笑了一声,又嗦了一口蛤蜊,有些开玩笑又带着些许深意地对着自己弟弟说道。
「那我情愿站着。」
「可怜了老头子。」
少年耸了耸肩,对莱纳德有些悲哀。
「所以你怎么逃......桑松大人怎么放你走的?」
「他给我指了三条路,第一条路要我作为夜鸦堡继承人当众承认巴伦家族对桑松家族六年前(当时)在没有任何宣告的情况下卑鄙地侵犯桑松家族领地,最后我以被他流放的罪犯身份屈辱地回去,他特别体面地表示我可以不用带着镣铐但骑马就别想了,第二条路镣铐一带,脚不沾地,直接把我送去面见陛下,嘛,这等于啥没说,前任桑松家主倒是可能这么做,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他这话顶多吓吓小孩,但很可惜我不是。」
「那第三条路呢?」
摩根饶有兴趣看了特里一眼,随后转到一旁的拉雅身上淡淡道。
「他要我在他的两个女儿中选一个,然后这一切一笔勾销,他还会送我一大笔嫁妆,从十字山脊到银石村的那片地,四十石白银,与其等重的丝绸锦绣,香料玉器,我将会被作为一个年轻伟岸的骑士英雄受到欢迎,并且会带着丰厚的嫁妆还有桑松家的妻子去向老头子做事后报告。老实说我当时确实有些......」
「心动?」
特里神色云淡风轻,紫发少女心里则有些不舒服,手紧紧攒住裙裾。
「不,意外,这喜欢用水蛭吸自己血的老.......啊......抱歉,乔治大人这一手倒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我原本以为他是拿我跟老头子签协议,要钱不太可能,众所周知桑松家的树结出的果子皮都是银子做的,我推定应该是换家族里另外的人来顶我的位置再加上一些暗地里的军事协议......」
顶你的人?那不就是我?
这下轮到特里一脸黑线,摩根这时掐了只蟹脚,看见自己弟弟的表情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从来都不喜欢走别人指给我的『阳关大道』,我最后还不是回来了。」
「以桑松倒向蔷薇为代价。」
特里评价道,摩根却笑了。
「但现在又说不定了,拉雅小姐。」
「是。」
紫发少女一个激灵,心中充满了忐忑,摩根微笑道。
「乔治大人的两个女儿,我记得叫坦妮拉和黛丝梅拉,她们还好吗?我为当年的失礼表示歉意。」
『爱笑』的坦妮拉和『不笑』的黛丝梅拉。
「摩根大人,感谢您的关心,我亲爱美丽的姐姐们还好,『宽容』的她们想必不会在意,但她们确实对当年那段未成的姻缘感到些许遗憾。」
遗憾?怕不是恨死了,你干的好啊,大人,可惜我只能说她们的好话,但无所谓,只要她们离我够远就是亲爱的,离得够远看蛇蝎也能觉得美丽。
父亲的礼物都带着毒,他的哥哥是个明智的人,但话说回来。
我带毒吗?拉雅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视线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
「我感到遗憾。」
感到欣慰才对。
「我也是,小姐,不过是另一种遗憾。」
「世人常说桑松繁于金银之上,金银藏于树根之下,见到小姐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言过其实。」
青年扬起坏笑,瞟了一眼特里,后者还不时擦了擦嘴角。
「这哪里是金银,而是紫金,小姐,如果当时您在场的话财宝都黯然失色。」
少年抬起头,眯了眯眼,果不其然摩根一边用手指在桌布上画圈圈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自己脸上的表情。
得,你想恶心我?全家里最该结婚的就是你,估计莱纳德排在第一顺位的大事就是你的婚事,信不信我到夜鸦堡就把你几年前在弦乐城的......
「过奖了,大人。」
听见赞美的少女却没有丝毫喜悦,她露出苦笑,有些哀切道。
「我并非紫金而只是一朵静候凋谢的紫兰。」
听见这话的摩根愣了半响,然后转过头对着特里惊讶道。
「看看你都对这位可爱的女士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些什么?!嘶......」
特里拍了桌子,大声朝着对面的摩根喊了半声,随后疼痛令他停住了嘴,他强咽一口气,微笑道。
「文学。」
「文学?」
摩根戏剧性地重复道。
「史诗,宫廷还是那些布尔乔亚们写的东西,不用说,小姐,作为巴伦家族最具有骑士风度的我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扳倒他。」
「兄友弟恭,好极了。」
少年撑着脸笑道,接着喃喃道。
「凡心里骄傲的,为天主所憎恶,虽然连手,他必受罚,在神的面前,傲慢与谋杀同罪......」
「啊,神学?」
这下轮到摩根犯怵,他朝着自己弟弟瞪了瞪眼。
「这玩意儿也能称为文学?」
「圣经故事、圣徒传、祷告文、赞美诗、圣徒言行录、宗教剧哪个不算?」
摩根这下看向了拉雅,后者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他怀疑地盯着特里。
少年哼了哼,端起酒杯轻缀一口,没说话。
「我们在谈论诗亚歌的诗歌,恰好玛格丽特夫人最近教了我一些,摩根大人。」
「诗亚歌的文学?那群『哲学家』和南方人就多了根......」
「咳咳!」
特里咳嗽了一声及时打断了摩根开黄腔的节奏,后者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喝酒掩饰。
「诗亚歌的骑士文学还是不错的,像瓦尔特和沃尔夫拉姆写的诗......」
「舔狗文学或者说宫廷艳文。」
听见这话的特里脑子倒是没转过来。
啊?哥们儿你说话怎么这么......
「摩根,严格意义上说......」
「自古以来骑士遵守八大信条,但实际上能做到一条都很不容易,一条都够人够受得了,然后圣殿骑士团加了一条,侍奉上帝,最后由诗亚歌的那群成天只知享乐八卦的宫廷弄臣或是他们手下养的吟游诗人又加了一条,美其名曰破晓歌,侍奉爱情。」
「在我看来区别是叫上帝的舔狗还是叫贵妇的舔狗,嘛,十字军的人倒是一个二个脑袋有包,于我而言更加讨厌,而信奉后者的属实可爱得脑子少了根筋,大部分都是没见过女人的雏儿小屁孩儿。」
「写这玩意儿的纯属吃饱了没事干。」
少年一脸看傻了的模样地瞪着面前大放厥词的摩根,他都没去看一旁拉雅的表情。
直到他看到青年手中酒杯里那残剩的泛绿酒液才反映过来。
完了,他特么喝醉了。
「呵,不过最后一条相比前八者而言倒是挺容易做到。」
「摩根,我觉得这个评价还是有失偏颇,《罗兰之歌》,《帕西法尔》......」
「那都是英雄时代的史诗,四百多年前的老家伙写的,那时诗亚歌帝国还不叫帝国,那时远歌骑士的结局从来都是死于主前,现在嘛,我不好说」
「高地的蓝血传承早断了。」
「老实说现在我从伊丽莎白那儿听来关于诗亚歌的消息里十条有九条是碧落宫某某贵族和某某的夫人私通,剩下的一条多半是歌赛黎十六世又在策划和博林登的战争,尽管消息最封闭的乡绅都知道他已经开战并且输了大半。」
摩根又喝了一口苦艾酒,刚刚尝了尝还觉得难喝,没想到越喝越上瘾了。
「这玩意儿你们都能吵起来?」
特里愣了半响,见一旁的拉雅说不出话,他只好开口道。
「我和拉雅小姐只是在一些细节方面有些争论。」
「细节?比如说那些骑士小说里的每个主角受尽苦难磨练成为一个英勇高尚的骑士,最后获得的奖品是女主人的一个眼神,一句问候还是一块手帕?也许他能和贵妇人干一炮,然后到天亮时『好骑士』必须离开,以免毁了『好贵妇』的名节。」
「或者他有着神秘身世都却被命运扔到底层,最终杀了陷害自己的奸臣叛徒还是什么鬼东西或者把自己也赔上去,所谓史诗也就这样。」
摩根轻笑一声,随后补充道。
「嘛,不过我同意死了的才是好英雄,值得大歌特歌。」
少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兄长,着实没想到他喝醉到这个程度。
「也许他能得到公主。」
「骑士永远也娶不成公主,就算他屠了一条龙也一样,公主永远嫁的是王子。」
「那如果他屠了龙取而代之呢?」
特里一边喝了口小酒一边耸了耸肩膀不经意道。
「嚯!」
摩根倒是露出一副饶有趣味儿的表情,他放下酒杯敲了敲桌子。
「那确实是个方法,但他还是骑士吗?」
特里没有回复,只是无知地摊开手,意义不明。
「邪门歪道。」
紫发少女的手颤了一下,她还以为自己心里的话漏出来了。
特里转头望去声音的来源,只见爱菲尔已然站在身后,银色的长发莹白泛光,柔顺地垂在裸露的粉肩,雪纺裙摆绣着玫瑰,同样纯白的长袖丝手套将她纤细美丽的小臂裹紧的恰到好处,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的一只红色大鸟。
阳焰被她像抱小猫咪那样挽着,左手将它两个脚根收拢尖锐的弯钩爪朝外,右手则托着腹部,方便她把脸埋进它背部的翅羽中狠狠rua弄一番。
特里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疑问是你竟然抱的动它?
「你怎么把它带进来了?还有别那样抱它,卡西利亚猎隼不是你的宠物猫。」
原本还在少女怀里东张西望的猎隼听到自己主子的声音立马就把头缩了回去,但银发少女抱着自己的『小猫咪』对着自己大哥就恶狠狠地露出小虎牙。
「我看它在门口晃悠,还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就把它带进来了,怎么了嘛!」
「它可怜个屁,这几天暴饮暴食,体重超标,以往能绕着港湾飞四圈现在飞个两圈就耍赖不飞了,后天我要重启鹰训,得先饿它两天,要不然花兔在它面前跑过都不带理。」
果不其然阳焰此刻已经直勾勾地盯着主位上还在大快朵颐的另一只猎隼。
「呜~好可怜,阳焰,你看你怎么就跟了个这么坏心肠的主人,没事,姐姐罩着你,嘿,不如你把他忘了直接跟我吧,一天三顿羊肉管够。」
阳焰好似真的听懂了人话,呆呆地仰头望着爱菲尔。
「阳焰还在换冬羽,我下酒菜都没吃完,待会儿它飞起来满餐厅都是毛,我还怎么吃?何况这儿还有客人,这像不像话?」
阳焰伸出的头还不到半秒就又被吼了回去。
「我不,那为什么你不把父亲大人的夜光也赶走,阳焰比夜光还小两圈,还不让它吃饭,这么可怜......」
「爱菲尔·琴·巴伦。」
摩根表情有些严肃,显然已经拿出一副长兄作态,面露不善。
银发少女撅了撅嘴,最终放开了阳焰,接着不服气地小声唧唧道。
「就知道威胁我,臭文盲。」
「啊,摩根,她说你坏话呢。」
特里反应很快,爱菲尔刚诅咒完,他就转头打了小报告。
「你!」
银发少女震惊地看向自己二哥,后者耸了耸肩膀,一脸云淡风轻。
「她说我啥坏话?」
「她说你是个文盲。」
特里抿了口酒,一旁的小女孩儿目瞪口呆。
这家伙耳朵怎么这么灵?
「我文盲?那她姑且算是个书虫吧,但读书人也得听持剑人的话。」
「哼,读书人可以经历千种人生,不读书的就只能活一次。」
爱菲尔狠狠地用眼睛剜了下特里,后者有些慵懒地摊摊手,接着银发少女看向桌子,那还有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龙虾尾呢。
「桌布怎么脏了,还有......」
拉雅心里一惊,爱菲尔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香料酒味。
「这怎么一股艾草味儿?」
「我不小心把酒弄倒了。」
特里漫不经心道,身旁的紫发少女哑然地低下头。
「咿,臭哥哥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我胃口都没了。」
「没胃口就别吃了,小女孩儿也该回去睡觉了,摩根,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看拉雅小姐也有些疲乏......」
特里想要开溜,
「我不!我不困!不准跑,你还欠我两顿冰淇淋呢!而且我才刚换了身裙子!」
言罢,爱菲尔就炫耀似地转了一圈显示自己这身雪纺孔雀紧身裹胸礼服,还特地看了看自己哥哥旁边的紫发少女,不忘骄傲地挺起胸膛彰显自己的停机坪。
「弟弟,你这就要歇息了?」
未等特里发话,另一个有些不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伊丽莎白也回来了。
靠。
「你刚刚在做菜我还没听你说几句话呢!」
特里回过头看见伊丽莎白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拉雅小姐,不好意思可能我们家的风气确实有些随意,不登大雅之堂,但能劳烦一下你吗?我们三兄妹像这样聚到一起的时间确实不多,俗话说三人成行,四人成帮,帮可比行多多了,说说话作个伴儿就行,你看我弟弟心思都在你身上,你不在他都不说话的。」
少年接着震惊地看向摩根,后者却在观察他旁边的那个少女。
「我不在意的,大人,能让我参与进来......我感激不尽。」
看到拉雅霎那间弯曲的嘴角,再加上前面的种种,青年在心中差不多确定某些事情,他露出和蔼的微笑。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还有我呢!我裙子不漂亮吗?」
还没等特里开始叫,爱菲尔又叫了起来,自己的漂亮裙子就这么被人忽略了过去。
「沃斯这么快就把这件裙子缝出来了?」
特里反应过来,瞧了一眼,接着皱眉道。
「这裙子不是安排你命名日穿的吗?我记得应该还有曳地裙呢?」
「嘿嘿。」
看见爱菲尔突然笑了起来,他顿感不妙,瞅向一旁的伊丽莎白,后者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你个家伙这裙子还没缝完你就......」
「不就是一件裙子,她想穿就穿呗。」
特里后半句话硬是被摩根咽了回去,回头望去短暂思考了下是否告诉他这裙子由金银线缝制,极容易变形,基本上属于一次性用品的事实。
「就是就是,反正都是我要穿,早穿晚穿不都一样吗?」
败家娘们儿,特里暗暗骂了一句,看着爱菲尔双手叉腰的模样不禁为自己最近那还未认下的行会首席裁缝徒弟感到一丝怜悯。
要不我把他认了?
「先别管你那些针线活,小女孩儿,为啥骂你敬爱的大哥是文盲。」
「你就是文盲,明明什么也不懂就在那儿乱说,跟那些高傲自大的咕噜虫一个样子。」
「嚯,我哪儿乱说了?」
「诗亚歌的骑士文学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子呐!爱情才不是『服务』和『报酬』那样肤浅的关系,爱是平等的,贵妇之所以值得爱慕,不是因为等级,而是因为她的美德,就算是平民女子如果她的品德高尚也可以成为爱情诗的描写对象,就像瓦尔特写的《菩提树下》那样。」
爱菲尔说的义愤填膺,伊丽莎白都有些『崇拜』地看着她,连拉雅都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而特里和摩根则是互相看了一眼。
「还是个小女孩儿呢。」
「谁说不是呢。」
他们点点头,随后一同举杯共饮。
「你们两个不开窍的大傻瓜!」
银发少女对着自己的两个哥哥破口大骂了起来。
「爱菲尔,你可以说说诗亚歌的其他作品,像抒情诗之类的。」
「比如说?」
爱菲尔颦了颦好看的眉毛,有些怀疑道。
「像普拉滕,施特雷瑙,尼古拉丁之类的,不过我比较喜欢德罗斯特小姐的《荒原画卷》:闪亮的雨滴挂在荒原的柏树上,像水晶挂灯上的玻璃垂饰,绿草在阳光中颤抖,掩在甲虫的金色甲壳和蝉的透明翅膀下。」
「你竟然真的读过她写的诗。」
少女有些惊讶道,特里瞟了她一眼。
「你哥我天上知道一半,地上晓得完。」
「不是,德罗斯特小姐之前可是......」
「出过丑闻,被排挤出贵族社交圈以至于婚都结不成?对于欣赏艺术和思想而言,我从不关心作者现实的人品如何,不过我不得不说句听着不怎么良心的话,苦难和痛苦确实是培育文学的甘露。」
「所以你怎么评价她写的诗?」
「不评价。」
爱菲尔瞪大了眼睛,特里轻轻说道。
「我写不来抒情诗,也不擅长诗,单从修辞学的角度来谈她的诗写到了诗亚歌从未涉足的荒原和沼泽,疯狂和鬼怪游荡的地方,五感描写不错尤其是听觉,让我想起某位东方的大神,至于情感,原谅我现在已经理解不了大多数女子的......」
说到这儿,特里又感觉自己嘴角的伤口又在隐隐犯痛,他强挤出一个微笑。
「好吧,我也不想理解。」
「哼,薄情汉......」
伊丽莎白不动神色地胳膊肘顶了下爱菲尔,提醒她现场还有其他人,与此同时给了紫发少女一个微笑。
我弟弟只是调侃。
拉雅淡淡地回了一个微笑,伊丽莎白有些看不懂她的笑。
「荒芜,晦暗,死亡,枯萎,她的灵魂在哭泣,这就是她想要表达的东西,臭哥哥你什么都不懂!」
「多么令人哀伤,被男人甩了,名节无了,结不了婚,好吧,这也不难猜,幸亏她最后在诗里找到了慰藉,让我们在欣赏之余还能知晓识人和节制的重要性。」
「你!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这话倒是让特里发自内心笑了出来,爱菲尔嫌弃极了。
「文学使人愉悦,小女孩儿,你猜为什么?」
「因为文学描绘美,你这坏家伙只看得到表层的美而看不到深层的美!」
「艺术才描绘美,你个憨憨。」
特里敲击着桌子,缓缓道。
「文学描绘的是苦难。」
「从他人的苦难中取悦就是人的本性之一。」
「诡辩,你在颠倒黑白!」
「噢,举个例子?」
「例如......例如仲夏夜之梦,小妇女,安洁莉娜之歌,小石子......这些明明......」
「半部童话,半部歌剧。」
「这些也是文学!」
「你所向往的平等高尚的爱情在莎士比亚的笔下因一滴魔药而反复无常,任人玩弄,看似快乐无忧的公主与四姐妹实际上她们的幸福也全权由那个愿不愿意施舍权力,自由,财富的掌权者而已,至于后二者,嘛,你猜埃文斯和奥尔特维斯为什么出名是在他们被流放之后。」
「你怎么看什么都这么悲观!」
银发少女撅着嘴不满道。
「因为我喝醉了。」
少年就着二两酒又吹了一口。
「我...我才不相信看书感到愉悦是因为看到他人的苦难而愉悦,明明我看到苦难和痛苦都为他们感到揪心。」
「你为坏人遭受制裁而揪心?为被复仇的反派感同身受?为小人得志而愉悦?」
这句话倒是让忙着干饭的摩根笑了出来,爱菲尔咬咬牙,她攒了攒自己的小拳拳。
「上帝曰:强辩者岂可与全能者争论?」
特里摊摊手。
「你是对的,愿幸灾乐祸的人蒙羞受辱,愿自高自大的人无地自容。(诗篇35:26)」
「你!」
「我是你的亲哥,巴伦家的二少爷,名字叫特里·杜·巴伦。」
特里慢悠悠地逼逼道。
「你应该对我保持尊敬,来,喊一个我尊敬的二哥。」
「呸!我才不喊,一个幸灾乐祸,喜欢诡辩,总是跟我唱反调的讨厌鬼......」
爱菲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声如蚊吟。
「嘴里没一句真话。」
「我还是喜欢刚刚向我道歉的小女孩儿。」
「那是另一码事!」
「你是对的,我输了,我不都承认了吗?」
「这不是输不输的问题,你错了但你脸上一点都没表现,你这家伙从来都不是真心实意!」
爱菲尔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她站起身拍桌子。
「我的妹妹真是明察秋毫,好吧,确实如此,但我已经受了惩罚,爱菲尔,你让我羞耻的无地自容,太严酷的惩罚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你错在哪儿了?」
爱菲尔疑问道,特里反射性回复。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
「哈!」
摩根没憋住笑出了声,爱菲尔急得又攒起拳头,特里反而疑惑道。
「我不是都说了我错了吗?」
「但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也不在乎!」
「没搞错的话我们是在谈论文学对吧。」
「你幸灾乐祸!你还说看别人的苦难使自己愉悦!你个坏蛋!」
爱菲尔急得大叫,特里皱了皱眉。
「我妨碍到谁了吗?我触犯了某人的利益吗?或者说......」
「我从他人的苦难中获利了吗?」
银发少女哑言,特里耸了耸肩膀。
「人永远说服不了别人,爱菲尔,就像我之前说的别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
「苦难怎么会使人愉悦,你个不正常的人。」
「小女孩儿,我说的是文学使我愉悦,不是苦难。」
「你说文学就是苦难。」
「你个小笨蛋,我从没这么说。」
特里摇了摇酒杯中的酒液。
「文学是对苦难进行艺术加工,表达作者本人的思想,我浏览他人的思想,所以我愉悦,这句话有问题吗?」
爱菲尔抿紧了嘴唇,眼泪水都要出来了。
「你又在乱讲!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喜欢玩弄概念,欺负我。」
少女抹了一把眼睛。
「你看德罗斯特小姐的《最后恩赐》心里就没有一点波动吗?」
「《宗教一年》有点感觉,其他的没有。」
「你看得多,感受却如此淡薄。」
「你感受多,但看得少的可怜。」
爱菲尔又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后者无奈摊了摊手。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打动你这个薄情汉的东西吗?」
拉雅心魂一震,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女孩儿,我并不薄情。」
特里缓缓道。
「能把苦难和痛苦写的令人共情是高手,也是那些表达自我的作家的至高追求,但对于我而言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个半。」
「可惜身为一个的那位从来不写诗,歌,戏剧,也不作曲。」
「谁?这么厉害?」
特里微微一笑,敲了敲桌子。
「一个的写历史。」
「半个的写哲学。」
「它们要么和上帝并肩要么与疯狂为伍,可惜二者我都不怎么喜欢。」
「高不成低不就。你是这个意思?」
摩根舔了舔手指上的酱汁,调侃道。
「我只是讨厌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你们两个都是坏蛋!姐姐,你来帮我说说他们。」
「啊,爱,我......」
伊丽莎白听着特里的侃侃而谈不由自主走了神,她觉得自己弟弟回来这几年果然大有不同,真沉浸在感动中。
「爱菲尔,你谈论爱情的平等跟诗亚歌的骑士文学扯在一起就很......富有想象力。」
「诗亚歌可是艺术之国,浪漫之都,《风女王》,《罗曼莉莎》,《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
说到这儿,银发小女孩儿眼睛都在发光了似的,特里倒是惊讶道。
「原来你竟然喜欢这些爱情诗剧,我真是想不到你怎么在社交圈得了个冰雪玫瑰的称号。」
「哼,要你管!」
特里耸了耸肩。
「但别忘了你心中所向往浪漫之国诗亚歌还保持着奴隶制呢,你用平等这个词来修饰他们就等于把奇臭无比的魔芋再插在牛粪里。」
「但老实说他们那些个奴隶主至少比维利诺商邦的人好点,至少谈生意要实诚点。」
「我真是看错你了。」
爱菲尔狠狠地盯着特里,后者无奈摊摊手。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问问摩根就知道诗亚歌绝大多数奴隶的处境跟联邦议会家族里的家仆生活没什么差别,在我看来本质上也基本无异,一个用项圈,一个用债务。」
也跟我们贵族手下的仆人没什么两样,但这句话特里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但相比联邦人,奴隶主反而会善待侍奉他们的奴隶。」
「胡说八道!」
爱菲尔当即呵斥道,特里则反问。
「你现在会撕碎你身上穿着的裙子吗?」
「你会无缘无故地砸碎你好看的镶金镜子?把你精致的银妆刀掰断?最后把你的那些珠宝全部碾碎?」
「一个正常的人会喜欢肆意破坏自己的财产?」
爱菲尔哑了火,特里满不在乎接着说道。
「小女孩儿你怎么看你的那些财产就相当于奴隶主怎么看自己的奴隶,有的奴隶主和管家的确残暴无情,但有的领主,总管,官员不也一样。」
「这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多了项圈,少了平等。」
特里笑了笑。
「可不少人总是希望戴上项圈汪汪呢,要不然诗亚歌的艺术国度,浪漫之国的名声怎么响遍整个大陆呢?」
青年被特里有些滑稽的模仿逗笑了,银发少女则彻底被自己哥哥给弄抑郁了。
「不管怎么说,施行农奴制的我们也没资格评价什么,高不成低不就。」
摩根苦笑一声,接着说道。
「我还不知道到弟弟你现在思想还这么......」
「亲民?得了吧,摩根,我从没这么想过。」
少年大笑道。
「他就是个喜欢诡辩,双标投机,颠倒黑白的讨厌鬼。」
「承蒙赞誉。」
特里恬不知耻道。
「我不相信平等这个词是臭魔芋。」
「你说得对,还记得『狂人』泰勒吗?」
「你说那个带领暴民冲击蔷薇庭的疯子?」
「他最后可跟国王谈过话呢,嘛,几乎是以平等的方式,但你知道他和卡特一世说了什么吗?」
「说的什么。」
「他说茹迪应当没有奴仆,农奴,佃农,所有人都享有自由,互相平等。」
「他一个平民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爱菲尔有些惊讶,特里接着说。
「他还要求除了国王之外的任何领主都不能拥有宗主权,所有人分享权力,也就是说废除社会和法律上的一切等级制,不要教会,教会资产全部平等分给教民,废除除了《斯沃德法》之外的所有法律所以再也没有地方治安法官,一切由国王裁决,不允许有任何违法行为......」
「为了践行这一理想,萨德伯里主教的红色主教冠被暴民钉在他鲜血横流的头骨上,财政大臣黑尔斯的头被插在荆棘桥上的矛尖,国王的私人医生被装进麻袋扔进维茵河里,荆棘塔的典狱长被暴民拖到奇普赛大街上斩首示众,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三百名躲在圣石大教堂的香槟商人被杀。」
「有这回事?我怎么从没老头子嘴里听说过?」
「几十年前的事了,估计我们祖父当时忙着干海盗呢,《斯沃德法》创立之初我们还未奉爱德华一世为主,这法管不到我们,所以这起被掩盖的蔷薇庭暴乱他也不甚在意,而且在北境永远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因为巴伦的传奇血统吗?拉雅暗暗思考着。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少女显然有些被冲击到,特里笑了笑。
「最荒谬的是他差点就成功了,因为手下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卡特一世无论是假意还是被迫,都只有答应这一条路,蔷薇庭啊,蔷薇庭,蔷薇被自己的刺扎死。」
「差点?那个疯子不是被王室骑士斩杀了吗?」
「不,那一个干掉了他。」
「那一个?」
「写历史的那个,那年秋天洪水泛滥,人都闹革命争着当法官领主去了,粮食烂在地里没人收,被秋雨冲成泥巴,最后冬天一来老人小孩都成了尸体。」
特里颇有些讽刺道。
「他没有死在剑下,而是被那晚来侍寝的女人给勒死了,在史书上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有人说她是农家女,母亲死于黑病,妹妹死于饥荒。」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爱菲尔有些低落道,特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银戒。
「《列王志》看的,还有的从学士那儿听的,爱菲尔,骑士文学就是基于阶级的不平等出发,愉悦我们贵族阶层。」
「爱情平等更是那些吟游诗人为了勾引你这样单纯的贵族小女孩儿编出来的谎话。」
摩根接话道,爱菲尔又抿了抿嘴。
「那姐姐不还是经常召开文化沙龙邀请那些文人,你不还是经常和那些艺术家谈话。」
「爱,那是......」
「我们北地贵族自古以来被人以蛮子嘲笑,为了改变风评,你姐和我不得不忍辱负重,附庸风雅,追求虚名,让他们为我们的政治目的服务......」
「用名人的光辉给自己的统治增添光彩与威望。」
特里轻缀美酒。
「正是如此!」
摩根打了个响指,爱菲尔颇有些绝望道。
「难道就没有真心实意喜爱艺术的吗?」
「小女孩儿,我不是吗?」
特里向她挥了挥手,爱菲尔露出小虎牙。
「你才不是呢!我决不承认!」
「看你胜负欲这么强,小女孩儿,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赢我的机会。」
特里这时突然想起之前闲着无聊顺手做的小玩意儿。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
勾八道心破碎,上一个月连更收获三个一星差评,一个二星,一个三星,一个四星,评价我一病到底,冗长繁复,谢谢你还能看到最新章,真是幸苦你能看完这六十万字,既然如此那我就一病到底咯,周更转为不定期更新,就这样了,反正我自己写着开心就行,各位看官自便咯。
勾巴哥不药啊😭,有什么不爽的发泄出来就行了😭,不定期更新什么的不药啊😭
不定期更新虽然让人难受,但如果后面的每章都这么长,还是可以接受
这就是勾八哥的苦难吗
|ू•ω•)多多努力啊,作者
QAQ
🙀淡定啊小勾!!
還有很多人 極期待更新的
求你更新吧,我等到很苦
道心就
該碎那幾個想當正義的夥伴的哪個不是成了魔怔人
就我們紅A真當了所謂正義的夥伴後在看到年輕時的自己整個人都不好受了
雖然蘑菇明確告訴你三條線的士郎都不會成為紅A
我們的切嗣多大的理想也是拯救世人結果呢弒父弒母所謂正義的夥伴就是犧牲少數拯救多數哪怕他跟他爸跑了也不至於把自己的人生搞的如此之陰間
在看我們的瑪奇里可是想著要拯救世人搞到現在路太長了自己靈魂先撐不住成蟲爺了別說什麼蟲爺忘了夢想他的夢想就是需要時間他的時間不夠
如果他成功搶了櫻的肉體成了小安的御主在成功搶到小安英靈的肉體有足夠的時間或許真能實現救世
道心就該碎三個想救世的哪個道心沒碎
沒碎早壞掉了
啊?What are u talking about?
怎么说呢,这种心态真是太有画面感了
小到我在B站油管留评论被别人追着骂(还是不讲理的那种),大到全红蝉夺冠后被记者追着骂,这种事儿打从村儿连了网开始就停不下来……
感觉因为别人的言论而闹心简直是太不值了,毕竟骂人的可不会因为骂了人而感到愧疚,如果被骂的再闹一肚子气,那真是亏到当裤子。
感觉如果不能自己看开的话,那这闹心可是有够受的
阿我怎麼知道現在在看就像喝了假酒一樣
太文学了
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