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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冰的碎片在身后重新升起凝聚，在一阵炫目的银色符文光芒后，冰门重新恢复原样，但从特里此时站着的角度看去实际上应该用墙壁描述更为贴切些。

由冰川所筑的墙壁，宛如一个深蓝的王冠被戴在崇山之上，像广阔的火山口但里面没有岩浆中心没有凹陷反而随着深入逐渐拔高，恍若山上之山，上面的积雪融化形成的溪流，清澈的丝带趟过绿茵，各色的垂头菊遍野满地，中心的『小山』实际上是一根根足以擎天的石柱，卡西利亚猎隼在其上筑巢，而它们则在灰蓝色的天空中飞舞。

最为瞩目的是那座塔，白如象牙，坚若冰钢，给人一种天神用巨大的白杵打穿整个山体的感觉，透过超脱凡人的双眼特里能看见塔垛上有不少奇怪的设施，类似射箭孔又似投石口，还有些鹰架。

「那是白爪塔，欧德国王曾经的骄傲。」

「我记得以前不是挺热闹的，人都去哪儿了？」

「阿莎让他们都下去了，她觉得海盗战争已经结束，这儿就没必要用这么多人。」

「噢，她怎么说服那群老顽固下山的？」

「她说你们这么尊重传统，那就照着族例像猎隼那样自给自足，靠天吃饭，接着派人停了地窖的大绞盘，断了上面的物资，差不多十天后才重新把篮子拉上去，不过这次上面没有面包，啤酒和苹果的补给，空空如也，但上面的人看到后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最后除了幽灵犬氏族其他人都坐着篮子下来了，我不在场，但估计他们都不好受。」

「这确实像我那个好姨妈能干出来的事。」

摩根颇有些感概道。

「但舅舅你也是长老的一员，就没说什么？」

「是又不是，长老会也有派系，而我是赞成阿莎这么做的那一派，猎隼和月亮一样是神圣自由的，它们为我们而战不是为了利益，而我们却不尽如此，你的父亲放弃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不能也不该放弃，正如借取的力量也该还回去。」

很罕见，摩根这次保持了沉默，没有说什么，穆恩轻轻朝自己的长剑吹了一口气，顿时一阵魔力涟漪泛起。

「而现在就只有几位长老定期驻守，负责塔内基本维护，你们自己带了补给吗？」

「带了。」

「很好，这儿食物不像以前那样富足，只有水取之不尽，柴火和床铺可以提供一晚，在此期间我会和小特里说明所有情况，然后在明天太阳的第一道曙光出发，明白吗？」

摩根点了点头，但另一位少年却没有发声，二者疑问地望去，才发现特里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中。

「小特里，怎么了？迫不及待了？」

「这儿有绞盘梯。」

特里缓了过来，转过头问道。

「那明天下山能坐吗？」

闻此言，穆恩那浓眉毛当即向上冲了冲，接着笑出了声，开始很小接着越来越大，他走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可别让你父亲听到这话，小特里。」

穆恩在出言相劝的同时还不忘调皮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接着便向前走去。

「这问题很奇怪吗？我们像谨小慎微的松鼠一样走穴摸河，攀山探崖了大半天，到最后还有道魔法处理的暗门，我还在纳闷这地方怎么运送物资，结果到地方了告诉我这儿有绞盘梯从山底直通山顶？」

「传统。」

摩根耸了耸肩膀，语气里竟有些无奈。

「这就是传统，而且坐绞梯就意味着得去见我们的姨妈，这就涉及到领地，政治还有接待程序的问题，我们是以什么身份去，接待规格应该如何，更不用说而我们两个在一起，伯爵领的继承人全部出动还意味着安全保密的问题，而我们的好姨妈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有她的算计......」

「去你的安全问题，你在下面还说怕我倒挂在崖上像信风鸡那样被活活吹成干尸，像个小丑一样死掉。」

「我们不都撑过来了吗？而且实际上我担心的不是刚才那段路。」

特里凝视自己的兄长好一会儿，接着缓缓开口道。

「摩根你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傻子，这点让我很不爽。」

摩根抿了抿嘴。

「这就是传统，再说了这路上的风景不是还挺不错的？」

「那你告诉我你那时候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

「差不多，也就少了道暗门，也都是攀上来的。」

「你为什么没坐梯子。」

「堂堂巴伦之子连个小山都征服不了？绞梯上运的是蔬菜土豆面包，你好意思像个懦夫一样跟它们站在一起吗？老头子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你知道的，老头子大部分事情脑子转的开但在有些地方是开不了窍的。」

「你和老头子比我还傻点。」

「我想用知不可为而为之来形容好点。」

摩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特里叹了一口气，向前望去，正打算迈步时却陡然想起一件事，他又转过头补充了一句。

「那事实证明身为巴伦的我们比这儿的萨满要傻。」

·

「啾！」

少年从梦中惊醒，炉子里燃烧的柴火在劈里啪啦地作响，火光下依稀见的摩根背对着自己在一旁睡觉，穆恩则倚靠在厅柱上，面前插着那把新月长剑，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兜帽遮住了他的脸，也不知是睡还是醒。

但少年却是睡不着了，他朝着穆恩·欧德那边轻点手指，金色的魔力环带悄悄环绕住他和那把长剑，银光随之消失。

特里轻轻掀开毛毯，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隐蔽术下动作像猫儿一样轻，他环顾四周，这儿是塔内的大厅，厅内面积足以容纳百人，穆恩说这是壁炉厅，据他观察确实有十四个炉子之多，但现在燃烧着的只有三个，地板是光滑的石英岩，能看得出清扫痕迹，还撒了些防虫的灯心草，但他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厅两侧通向塔顶的石梯才是重点。

走上石梯就进入略显狭窄的环形攀上廊道，特里发现离开了炉火，整栋塔内也不甚寒冷，但黑是真的黑，墙上凹槽里点燃的火炬隔两个拐角才有，勉强能判断自己的位置。

绞梯应该在塔下方的地窖，白爪塔上方有很多古老祭祀台，整洁但依稀能看出使用痕迹，出乎特里意料的是有相当多的密室，它们的出现相当突兀，应该是后期扩建的。

藏宝？跟教会的圣物室一样?

当特里按下一块机关石砖进入密室时却发现里面放满了架子，上面堆积的灰尘足有指甲盖厚，这儿显然没有人打理，而里面也几乎空无一物，但特里拍了拍灰，发现了一张残破泛黄的莎草纸卷，年代久远但仍能看清，他好奇地捡起，发现上面有一个爪型印章。

凯尔斯一战告捷，巴普萨逃往卡塔列，请求舰队和猎隼搜索。

啊，情报中转站兼空中监视网，特里立刻就明白这个塔的作用了。

没想到巴伦家还是说欧德家萨满的血统含有驯兽师这一脉，不，应该是自己反应慢了，在看到那条幽灵犬时就该明白过来。

「猎隼和月亮一样神圣......吗？」

特里轻轻喃喃道，他抿了抿嘴退出了密室，接着朝着塔顶走去，但思考却未从那间密室退出，影子家主的角度来看他是有些可惜这个地方被搁置，但从更宏观的角度思考所谓传统中不妨还是有那么些许智慧和道理在里面。

这些密信的结局是怎么样，搬去履誓律法那儿了？还是烧掉了？毕竟这些东西妥妥勾结异端的证据，其中还指不定有其他领地的情报，叛国罪加上。

不，他能想到说明莱纳德早就这么做了，巴伦的手还未曾伸到北郡以外的地方？我亲爱的老哥，你教我『有些时候有些信息连亲人也不行』，看样子老头子也确实不是什么都向你这个夜鸦堡继承人说，巴伦啊巴伦，鹰的血统里还流着枭的血。

特里也不知道是该感到自豪还是感到畏惧，也许更多的是对原身感到愈加的怜悯，但接下来另一件事情更令他好奇，他的前任发生什么事了？

毋庸置疑，前任影子家主绝对在这儿待过，莱纳德没有兄弟，祖父那辈更难说，旁系？伊格？不，这种地方不可能让伊格的人进入，那么结论就很明确了......

欧德家。

银发血瞳，特里此时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影，接着是一道长长的石桥，尽头石头做的城堡，突然在这瞬间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天灵盖一般，前世所有零散的线索碎片在他的脑海汇成一张完美的拼图。

我只是......觉得你想得太多了，而且事情都过去了。

不知为何，特里好似出现幻听，那晚伊洁儿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了解的越多越会意识到自身是多么的无知？」

还是说无力？

少年无奈地苦笑一声。

不管怎么样，要做的事是不变的。

推开门扉，迎面而来的是清朗的寒夜，群星的光辉洒在山间，明亮无情有如真理，又亦如一双双眼睛，蓝的，白的，黄的，黑的，红的，接着他能看到那三根高耸，赋予塔名的爪型塔尖，上面有着层层叠叠的隼台，从远处看就像是鹰爪上的角质鳞片。

「吧唧。」

少年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知道地上不是刷的白漆而是猎隼的五谷循环之物（鸟屎）。

「好吧，事情总要有些意外。」

特里不再在意有些年代的排泄物，缓缓接近隼台，上面正有一个把头插到羽毛里的『毛茸茸』。

呼吸好像都不存在了一样，少年一步换着另一步地接近，感知范围逐渐收缩，精度不断提高。

不是驯马，别站在它的侧面，看着它的眼睛更要注意它的爪子，风向不对是大忌，风吹带来气味，唤起野性，天空也是......

特里一边回忆着穆恩的话，一边缓缓靠近，但就在咫尺时金色的碎发微微飘起。

插在翅羽里酣眠的毛茸茸顿时生开一条缝，蓝色睁圆的鹰瞳快速转了一圈，但下一刻就锁定到面前的少年身上不再转动半寸。

特里顿时停住身形，猎隼则优雅地摆正姿势，接着抖擞一下身上的羽毛，零落的冰晶像碎钻，三根琉璃冠羽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三根冠羽代表它经历过三十个冬天。

猎隼先是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弯了弯头，特里缓缓举起右手，前者没有什么动作。

「影鸦。」

随着少年的轻声呢喃，银色符文条戒在无名指显现，这时猎隼动了，特里注意到此时它眼睛的两个焦点都在这枚戒指上。

「你记得它，对吗？」

少年缓缓摘下条戒，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符文散着淡淡的光不知道是月光还是星光，拿着戒指的手伸出。

「告诉我你的主人发生了什么。」

猎隼的眼睛紧盯着符文条戒，接着缓缓低下头朝着少年接近，特里也伸出左手，就在即将触摸的那一刻，感知猛地响起警报。

断掉的发丝如蒲公英般散开，条戒在翻转，符文在颤动，而利爪以毫里之距划过金瞳，风化为致命的利刃擦过头顶。

地上裂开一道深深的缝，与少年半蹲躲避的弧度恰好成完美的切线，多一厘米就意味着被开瓢的下场。

「放松，伙计。」

特里没有惊慌，转过身盯着猎隼，再次放缓动作，后者却没有理会，发出一声惊空遏云的唳叫，完全张开自己的翅膀竭力让自己的体型达到最大，接着微微收缩，这是扑翼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动作。

「我不想伤害你，伙计，放轻松，我只是想问问。」

瞥过一眼腰间的瑟雷利安钢匕首，特里重新带上影鸦之戒，这下他终于能感受到什么，开始是模糊的触感，好似在粘稠的液体之中左边的绿瞳变为银色，瞬间视野染上纯白......

一片如新雪的白但下一刻那纯白中血色的圆瞳猛得苏醒睁开，与此同时眼前躁动不安的卡西利亚猎隼的蓝瞳被银色侵染。

「阳焰！」

突然一声怒喊打破了这一切，接着一道金红的影子宛如曳尾流星以迅雷之速冲了上去。

阳焰猛得撞翻了那只卡西利亚猎隼，尽管它还是亚成年，体型比后者几乎要小一圈，但性格本就十分好斗且常年处于战斗状态，经验丰富，后者则不然，在后者尚处在被偷袭的懵逼时，它就在电光火石间钳住其中一个爪子，接着猛地扇动翅膀就拖着它的前辈疯狂向上攀升。

上升到一定高度后下方的猎隼终于缓了过来，在下方开始尽力扑腾翅膀挣脱，但阳焰则立刻开始水平变向让后者一直失去平衡的状态，没法挣脱，在发现于事无补后猎隼只好努力用另一只没被钳住的爪子向上钩动，想要攻击它的腹部。

阳焰猛地一个下扎，瞬间二者开始旋转，像是两个芭蕾舞者一般旋转起舞，在几千米高空下二者急速朝着向下坠落，前者抓着的是后者的爪柄并不是爪对爪，这意味着阳焰掌握着主动权，也意味着在攀升到高空时它就已经拿捏住后者的性命，事实也确实如此，后者在疯狂扇动翅膀想要挣脱，不然被前者直接摔到地面的话......

「够了。」

在听到摩根声音后，阳焰在接下来的一个旋转动作就松开了爪子，后者终于解脱了，努力扇着翅膀稳住身形。

「啾！」

空中传来一声惨叫，原来金红色的小辈还没放弃攻击，下一刻就俯冲着踩着后者的背猛地抓了两下，一时间零落的羽毛和血珠在空中散开。

「我说够了！阳焰！」

「啾~」

金红卡西利亚猎隼的回应声里明显有些意犹未尽，它仍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还在观察后者是否要报复，但负伤的猎隼已经没了那个念头，主动选择低空飞行，悻悻离场。

「回来！」

青年的语气此时竟有些暴戾，这下轮到阳焰悻悻飞回了，但少年知道摩根语气暴戾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阳焰。

「你知道你他妈在做什么吗？不要命了？」

在转过身前摩根就深吸一口气，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在回头看到自己弟弟那一刻显然还是没控制住，激动地用手指着他喊道。

「我错了。」

特里很果断诚恳地出口道歉，这倒是把正在气头上的摩根给弄不会了，后者又深吸一口气，接着抓住前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们是巴伦，卡西利亚猎隼是对我们具有天然的亲和力，但它们终归是牲畜，是野兽，是能夺人性命，充满野性的猛禽，我们也是从孵蛋开始，从小驯养，建立羁绊，而不是故事里像驯龙那样凭感觉！也不像驯犬那样凭地位！猎隼不一样！它会为我们而战，为我们而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比它高一等，它听你的话是因为它认为你是家人，它的父母，反过来我们也应当亦然，但这其中有的猎隼一生可能只认一人，而不认血统！这种猎隼对于他人而言就是野兽，我在之前就告诉过你，穆恩叔叔也告诉过你。」

「是，摩根。」

「我在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能这么乱来。」

「我很抱歉，摩根。」

「你是影子家主，家族第二继承人，我的继承者，你身上有着责任，明白吗？」

「是，哥哥。」

俗话说真诚就是对自己兄弟最好的武器，特里也算是清楚怎么对付自己这个兄长了，青年的气确实也消了大半，正当特里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后者却再次张开口。

「告诉我为什么吧。」

「睡不着觉，就想着四处走走看看。」

「呵。」

摩根靠着塔垛的墙壁，特里是真想告诉他上面有粪，但后者显然没注意还冷笑一声。

「只是走走看看就需要给人画符下个咒，特意不让人发现？」

这下轮到特里哑然了。

「我知道你那些神秘侧的小手段，你忘了那天你的那把火铳？傻子都知道那不是普通火铳该有的威力，我发现学了些『手段』的人好像都有些自以为是，不管是魔法师还是那些神官，真不愉快。」

「你发现了什么？」

特里陷入了沉默，脑子里努力思考着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场面，摩根哼了哼。

「昨天学的今天就用上了，真厉害，我的好弟弟，这样吧，我换个问法。」

未来的『北境大公』露出自己本来的面貌。

「你要么告诉我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要么待会儿我们就收拾家伙回家，我可不想有人带着心事抱着风险做事，然后我会把这里的事告诉给穆恩还有老头子。」

少年抿了抿嘴，叹了一口气，举起右手。

「跟你怎么发现我的理由有关。」

「戒指？你发现这个影鸦之戒的秘密了？」

「我还不确定，但在明天进入巢穴应该就明白了。」

「有危险？」

「不，像是一种指引，联系，我能感受到。」

「你的命定之隼在召唤你？」

特里十分不想承认如此中二的说法，但又不得不说自己兄长的总结太他妈精辟，最后他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下回去又是一段吟游诗人的好素材了，我以后吹你的牛就加上这一段。」

「别这么做，摩根，算我求你。」

当看到青年脸上那明确的报复神态，特里知道这下肯定没戏了。

「那只卡西利亚猎隼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之前来这儿没见过那只猎隼？」

「那时候萨满们还没走，挺热闹的，但也就意味着猎隼不会喜欢，我记得有很多祈福仪式，不过我不怎么喜欢那个感觉，他们总是往我身上涂些奇怪的图案，说是消灾去病，但我那时也都明白只是走个过场。」

「我猜穆恩应该知道那是谁的卡西利亚猎隼，但他不会告诉我们。」

「谁的？」

「上一任影子家主。」

「你指我？」

摩根觉得有些荒谬。

「不，不是，你不算，你是继承人，但不是真正的影子家主，只是代为保管。」

「小伙子，胆子有点大，但也确实如此，而这也并不说明你现在就是真的......」

「不，摩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影鸦之戒的含义不仅仅是家族权力的保障，是后手，而是相互的延申，危机和机遇是硬币的两面，影子和家主亦是如此。」

「你意思是？」

「我是你的继承者没错，但当面临可能的危机需要主动出击，占领先机时就该轮到我，家主就负责坐镇夜鸦堡统领全局。」

「一正一奇？」

「没错，老头子给我这个权利的原因就在这儿。」

「还有这层考量在里面？我倒是没想到。」

「那这和那只猎隼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它是上一任影子家主的猎隼，我却从没见过。」

特里脑中闪过刚刚在密室里的所见，一个颇为凄美的故事在心中呈现。

「戒指把它引过来了，我猜测是这样。」

「上一任，那应该是老头子还在前线时的事情，他不怎么谈那段时间的事，就连我也一样，因为......」

「让他回忆起母亲。」

摩根望向特里默默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了？」

「如果我说还有呢？」

特里反问道，摩根深深注视自家弟弟的眼睛好一会儿后张嘴道。

「我看是没有了。」

「所以......我通过了？」

「你不该到处乱跑除此之外......」

摩根瞟了一眼夜空中漫天群星，此时它们彻底夺走了月亮的光芒。

「你应该把我喊上。」

「是，长官。」

特里还颇有些俏皮地行了个军礼。

「回去了，天快要亮了，穆恩叔叔在等我们。」

言罢，摩根挥了下手，一旁战战兢兢的阳焰像是解脱了一般赶紧谄媚地飞向自己的主人，接着青年便头也不回地走向环梯。

特里最后看了一眼爪型塔尖，此刻的他正如这座塔的形状被牢牢地抓在手心，少年向着那只卡西利亚猎隼逃跑的方向心中默念一句『抱歉』后便也离开了此地。

天快要亮了，群星如此道。

·

当晨曦的第一捋阳光洒下，历经『万难』的特里终于到了此行的终点——鹰栖林。

此时他背上背着冰镐，腰上挂着索套，身上是棉花里掺了辉铁片的防刺鹰袄，略显厚重，穆恩将护符（风干的隼爪）系在特里脖子上。

「只有一根羽毛？」

「叔叔你不是有办法吗，不然怎么叫阳焰给我们传信？」

「我只是知道巴伦告诉我你们到了。」

穆恩露出未曾料想的表情，接着他将手放到羽毛上口中呢喃着古老的咒语，但特里能听出这就是驯兽师职介所用的萨满巫术。

「它们现在还没醒，我和小特里上去，待会儿少主你就负责让阳焰引出『梦烟』，发生意外我会处理猎隼产生的气流还有......」

在穆恩和摩根商量具攀岩『偷蛋』的具体细节时特里右手的戒指突然颤动，银戒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少年本能看向一个地方，左眼的绿瞳顿时被纯银侵染。

接着特里像是陷入了梦境，他看见身旁的石柱化为支撑星穹的殿柱，好奇驱使着他向前迈开步子......

「嘎！」

突然一声渡鸦的尖利鸣叫让少年回归现实，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石林内。

摩根和穆恩呢？

此时特里才想起他们的存在，快速环顾四周，但他却发现天空无比澄澈没有一丝云朵，除了.......

成千上万只鸟在他的头顶盘旋，全部呈统一的逆时针方向盘旋，其中数百只卡西利亚猎隼飞行掀起的气流直接形成了飓风，而他就处于暴风眼中心。

他们在外面进不来。

特里短暂思索了一阵，解下自己脖颈的项链还有那根羽毛，他立刻运用魔力刻了几个字。

「菲尔。」

随着少年的呼喊，昨天那只卡西利亚猎隼竟真的出现在特里身边。

「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会延续你主人愿望。」

蓝色的圆瞳盯着少年好一会儿，特里手中闪耀着金光，眨眼间猎隼昨天的伤就愈合如初。

「啾~」

猎隼衔起特里手中的东西，朝着飓风外飞去。

「接下来......」

如你所愿，我来找你了。

·

风障外的摩根看着手上的闪烁着魔法微光的羽毛，上面写着的『戒指』格外显眼。

「少主，我们得赶紧......」

「不，舅舅，不用了。」

青年阻止了穆恩的蓄力，呼出一口气。

「影子渡鸦自己会找到出路。」

·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

在影鸦之戒带来的视野指引下，特里此时才发现鹰栖林的石柱跟白爪塔是一样贯穿整个山体，这意味着整个山体近乎空心，里面别有洞天。

幽暗中五彩斑斓的水晶柱纵横交错，形成一个个『横梁』同时反射着七彩的光线，不只是散发光彩，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每一根都在微微脉动，折射出的七彩光线在石壁上交织出一幅幅变幻莫测的画面，宛如流动的壁画又如昨夜的漫天群星。

蝙蝠惊吓着在头顶掠过，在山体空旷的回声中，滴水声清晰可闻。水珠从岩壁上的钟乳石末端缓缓凝结，落入不远处的地下湖。湖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将头顶的水晶光芒倒映成另一片星河。

空气中弥漫着微凉的湿气，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香，像是岩石深处蕴藏了千年的植物释放出的气息。远处，隐隐约约能听到流水奔涌的声音。

他循着微光走近，才注意到地面上也布满了晶莹的矿脉，那些嵌入岩石的矿石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寒霜洒落。他弯下腰，轻拂凸出的晶体，这些是冰铁矿。

一阵风忽然拂过，夹带着一丝异样的声响。特里抬头，发现岩壁上出现长块水晶，这些水晶透着全部透着悚人的白光，仿佛直通心灵深处。而就在他头顶，成群的蝙蝠再次盘旋而过，带起阵阵气流，搅乱了那平静的湖面。涟漪扩散间，这时他看见湖中央，由无数尖利纯白水晶所筑的鸟巢突兀地出现在水中......

「哒！」

少年跳到湖中，看向那鸟巢中央那颗外壳白如雪宛如化石的蛋状物。

「你在这儿啊......」

「喜欢玩弄花招的调皮小混蛋。」

PS*

我本来都想好特里卡西利亚猎隼的名字了的。

但是我忘了，而且还把记录给删了。

所以看官们

帮哥们儿起起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