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獸。
所以我撕掉偽裝,
做真實坦蕩的自己。
漂亮裙子上破掉的洞好可惜,綸絲暫時用笛歐力家族附送的胸針扣上,顏色不太搭。
她從琪琪那得知醜女人的女僕們經常經過的地方和她們的模樣後,決定開始碰瓷。要審判醜女人,必須製造出目睹她惡行的證人才行。
綸絲讓琪琪繼續盯緊僕人的異常行為,帶著普頓騎士從宴會廳側門離開,走向侯爵小姐的房間。
迎面走來兩位女僕,其中一人臉上鋪有一層厚厚的粉底,看來平日沒少被主人呼巴掌。綸絲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爛,但她還是準備碰瓷。那兩名女僕見賓客走到內宅範圍,連忙有禮地截下。
「這位小姐,這裡是內府,並不開放參觀,向您致上歉意。」
「喔,我第一次來所以不知道⋯天啊!小美,你是小美嗎!」
本來想脫口而出的小明硬生生變成小美。醜女人對「美」很敏感,綸絲這樣稱呼女僕只是純粹想讓醜女人不快。她特意選擇女僕中上了厚厚的粉底、走路像是忍痛般畏手畏腳的那一位,大喊著抓住對方的手臂。
認親嘛,得厚臉皮一點。
兩名女僕一聽到「美」字,瞬間大驚失色,臉白得更徹底了。這府上被稱讚「美」的只能是侯爵夫人和侯爵小姐啊!
「這位小姐,請您⋯」
「小美!我找你找得好苦啊!當年你就這樣離開了我,你知道我每天都有多想念著你嗎?我每夜飲淚,想著我們當年一起養過大黃、追過王朝馬漢、做過釣金龜的美夢;然而,那年的大雨,你說要離開我們村子到外面的世界闖蕩,一入北境笛歐力家就再無音訊,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綸絲差點想要唱一首情歌。實話實說,她從來沒有做過釣金龜的夢,更沒有求過愛。玩「囚心」不算是求愛。
女僕一時被綸絲敘說的故事唬住了,忘記甩開她。比較冷漠的高個兒女僕微微張嘴,犀利的目光投向「小美」女僕。
高個兒女僕:你認識這個女神經病?
小美女僕:怎、怎麼可能!相信我,快點幫幫我啊!
普頓騎士:公女閣下讓我看著小姐,就是因為小姐來到北方後瘋掉了?
三人尷尬地看著綸絲繼續演戲。
「小美啊,你跟我走,我們好好聊聊你這些年來的生活⋯⋯你還記得沙雕嗎?他跟著我來了北方。」
「沙雕?不是叫大黃嗎?」
綸絲:⋯⋯我剛才口誤了?就不該想著這齣戲有多沙雕。
「不是,因為當年妳離開後,我實在忍受不了那份孤獨,所以把大黃給吃了,以表懷念。」
普頓騎士萬萬沒想到大黃居然死了,還是被吃的!?
「大黃⋯是甚麼動物?」
「當然是雞啊。南方的雞不是只有黑色。」
北方的雞都有黑色的羽毛。口感結實肉質較為乾柴。
「⋯⋯所以您喜歡鳥類。」
「不是。沙雕是一頭羊。」
普頓騎士:為甚麼???
高個兒女僕:是羊是雞重要嗎。
高個兒女僕不耐煩地抓住綸絲的手,普頓騎士立馬回抓,硬生生把女僕的手從綸絲手上移開。兩人互相角力,小美女僕急得要哭了,但不敢使力弄傷賓客。
「小姐,我真的不是小美⋯」
「不可能!你長得和小美一模一樣,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怎麼可能不是小美!」
在旁角力的兩人僵住了。那世界上的「小美」還真不少。
「我是笛歐力小姐的女僕⋯」
「甚麼?你身邊的女人根本不是笛歐力小姐,你被她騙了!」
綸絲瞪了高個兒女僕一眼,後者更加傻眼了——廢話,敢冒充貴族小姐,想死啊?她語氣變得粗魯起來。
「小姐,我們都是笛歐力小姐的女僕。」
【任務四:再見,熱情的笛歐力家族(っ˙꒳˙ )╮ =͟͟͞͞💣💥
支線三:醜女人,照照鏡子吧!
進度:40%
找出侯爵小姐的女僕們(完成) 】
「請你放手⋯」
「我再也不會放手讓妳離開!」
雖然才找到兩個女僕進度就上升使綸絲很不踏實,但綸絲認為可以實現計劃的下一階段。趁著幾人糾纏不清,綸絲抓住女僕的袖子,使勁拉扯。
嘶啦,用布粗糙的袖子被整條拉下,攢在綸絲手裡。
四人:⋯⋯???
誤會了,綸絲真的沒有撕掉他人的衣物癖好。
她本來只是想在拉扯間「無意中」發現女僕被侯爵小姐虐待的痕跡,真沒打算撕下袖子。而且她的體力沒有加成啊?
實際上,這與綸絲的力量無關,侯爵的吝嗇在門下僕人的服裝上完美展現。
由於侯爵總在獸性大發時撕碎女僕的裙子就地侵犯、侯爵夫人教訓僕人時也會撕爛他們的服裝、侯爵小姐在觀察下學會以碎裂僕人的衣服洩憤,以使侯爵家的僕人服裝需求量極高。
侯爵為了省錢,就訂購一堆便宜貨。對他來說,衣服質量不高,撕起來興致更高。
雖然過意不去,but the show must go on。綸絲看向女僕慌張遮掩的手臂上全是瘀青和新鮮的傷口,誇張地倒吸一口氣。沒想過用遮瑕的藥膏遮掩一下?
「天啊!小美,妳、妳在這裡過得不好嗎?」
沒有完成任務的提示視窗,看來光是目睹傷痕並不足以證明這是侯爵小姐虐待所造成的。真的得目睹「虐待」過程嗎⋯⋯那關於「下藥」和「偷情」,遊戲真的需要她「目睹」?要不要別這麼刺激?這個家的人離經叛道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
普頓騎士眼見女僕的手臂上滿是被虐待的痕跡,臉色變得極差。雙眼發紅的她抓住高個兒女僕的衣領用力撕開。
三人:???
綸絲:她這又是在幹嘛?獸性大發?狂犬小分隊果然沒正常人。
高個兒女僕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她只有一兩道瘀痕、看著像是被手掌圈緊所留下的,香肩上殘留著引人遐想的啜咬。
綸絲驚呆了。哇,職場騷擾侯爵連女兒身邊的女僕也搞?都不懂得收斂一點嗎?
普頓騎士沒有想那麼多,她心底深埋的火漿噴薄而出,滾燙的熱血湧入耳朵內嗡嗡作響。她咆哮的聲音裡叫囂著瘋狂。
「是那個狗男人動你們了嗎!他居然敢在大公的眼皮底下侮辱他人!我要把他剁碎餵狗——」
綸絲:⋯⋯為什麼你入戲比我還深???你和遊戲很熟嗎,都稱侯爵為狗男人?放過狗吧。
高個兒女僕終於生氣了,她顫抖著直接指向綸絲她們身後的走廊。
「客人,請您們立即回到宴會廳,否則我們就要通知侯爵大人,將兩位趕出去!」
綸絲挑眉暗笑,如果把女兒的女僕和侯爵搞在一起的事告訴侯爵夫人,不知道遊戲會不會提供額外獎勵?
【額外獎勵視乎你的精彩表現而定。( ˶^ᵕ'˶)b】
綸絲忍不住微微勾起嘴唇,按住騎士的手,裝作悲傷地搖頭。
「現在不適合把這事捅到侯爵跟前⋯她們仍然是侯爵府上的人,可能會被殺掉、或者承受更嚴厲的懲罰⋯⋯」
綸絲看向小美女僕。
「小美,我們走了。別擔心,我、我會想盡辦法幫助你的。這次我決不放手。你要堅持下去,等我。」
綸絲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發出像是嗤笑的嗚咽聲,與耿耿於懷的騎士轉頭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高個兒女僕惡狠狠地看著她們離去,轉頭想對小美女僕發怒,另一位侯爵小姐手下的女僕出現,著急地告訴她們小姐傳喚、想要補妝。
兩名女僕應了一聲,高個兒女僕趁沒人注意,手臂抵住小美女僕的脖子、把她狠狠壓在牆壁上,出言恫嚇。
「如果你敢在小姐跟前提及剛才發生的事,我保證會在你睡著時把妳扔到「地下」,給夫人的寵物們作伴。他們肯定很期待新的玩具⋯⋯」
喉嚨被擠壓,小美女僕在那一刻,多麼希望自己就是「小美」,可以被綸絲救出侯爵府⋯⋯這些微的希望,應該與過去無數次的期盼一樣,會被北方的寒風吹散。
女僕們走向侯爵小姐的房間,在角落裡,綸絲和普頓騎士看著她們離開,然後悄聲跟蹤。綸絲認為,醜女人在宴會廳被她嗆聲後說不定會發火,洩憤於女僕身上。她全然不知安娜和卡納之間的小紛爭。
房間裡,卡納·笛歐力正在竭斯底里地大發雷霆。一名女僕被抬出房間,滿身是玻璃渣地呻吟著。綸絲搓搓手臂,普頓騎士在無人察覺下推開門,兩人從小縫間窺探房間內的情況。
綸絲看到卡納的臉時,忍不住驚嘆一句:難怪是醜女人。
卡納的臉上仍有密密麻麻的紅絨毛,看起來像極了猩猩的臉,還是不愛乾淨脾氣暴躁的猩猩。變成那幅模樣,脾氣不暴躁就很有問題了。
卡納推倒所有梳妝桌上的飾品盒,窗簾和床鋪撕得破爛,女僕們都哭著請主人冷靜下來。卡納的朋友像是枯掉般躺在一旁,說不定是暈了過去。
場面如此混亂不堪,女僕才剛抬出來一個,也不算是目睹一種虐待嗎?遊戲的判定別太過分了。
卡納氣鼓鼓坐到一旁,詛咒著克洛恩公女。綸絲驚訝地發現,她臉上的毛逐漸縮回毛孔中,又變回了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應該說,比起剛才的猩猩模樣可愛多了。
綸絲仔細一想。不對,這更恐怖,那些紅毛像是蚯蚓一樣鑽回毛孔下?誰知道甚麼時候會鑽出來!她決定接下來的任務堅決不碰醜女人的肌膚。
房間中的女僕也發現了這點,感激涕零,連忙告訴主人這個好消息。卡納看到破碎的鏡子裏復元的自己,昂天長笑。
綸絲:有甚麼好笑的,突然復原更可怕好嗎?
卡納滿意地坐下,指揮女僕們收拾房間和為自己補妝。女僕們乾淨俐落、分工條理分明,笛歐力小姐開始滔滔不絕說著準未婚夫的吻技有多不如另外一名男子。
綸絲三番四次被她的善變顛覆認知。看來「瘋女人」的稱號要易主了。
向來不關心下人的卡納眼尖的看見高個兒女僕和小美女僕的服裝破爛不堪,蹙額問她們是怎麼回事。倒不是因為關心,而是第六感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她不想在這好日子裡三度被挑釁。
綸絲懷疑那兩位女僕是故意不去更換衣服。為的就是告狀。高個兒女立馬站到小姐身旁。
「回稟小姐,剛才,尤利遇見了她的同鄉,對方把我們的衣服撕碎,因為是賓客我們無法抵抗,然後⋯⋯我試圖攔住尤利,但她忘恩負義,居然搬弄是非詆毀小姐您。她對賓客說小姐您百般不是,那位賓客揚言要小姐您付出代價⋯⋯小姐,請處罰我吧!我沒有攔住尤利,愧對小姐的厚愛!」
高個兒女僕紅了眼眶,言語中滿是激動的情緒,使人覺得她是一名盡責重義的女僕,把平日裡的虐待說成厚愛。
普頓騎士冷著臉瞥了綸絲一眼。這高個兒女僕的演技才是上乘的。
小美女僕難以置信地看向高個兒女僕——她居然誣陷自己不忠不義出賣小姐!明明她自己與侯爵廝混在一起才是罪該萬死!
小美女僕來不及辯解,她的主人已經氣得呼喚締約精靈。見精靈沒有回應,她沒多細想,抓起剪刀,往小美女僕身上狂劃。
「你這賤僕!我待你如何了!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還讓你服侍本小姐!你居然在外人跟前污衊我!?啊!?你以為他會救走你嗎!憑妳這種姿色!?做夢!你到死也是笛歐力家的鬼!」
【任務四:再見,熱情的笛歐力家族(っ˙꒳˙ )╮ =͟͟͞͞💣💥
支線三:醜女人,照照鏡子吧!
進度:50%
目睹侯爵小姐虐待(完成) 】
房間內的場面有點殘忍,綸絲心臟怦怦亂跳,舔舔唇。她保證會把這醜女人繩之以法。不是為了該死的正義感,只是因為她為了這該死的任務居然得目睹這種事,醜女人自然得負起責任。
卡納抓起倒在地上的女僕的頭髮,不顧她泣不成聲的求饒,剪刀狠狠劃花她的臉。血濺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高個兒女僕的裙裝上,她的臉上居然劃過一絲快意。
綸絲:⋯⋯再待在這府邸裡,我恐怕就要以為自己不正常了。
「你以為告訴外人,這家裡面的僕人被虐待就可以逃脫、而你的主人們會遭受譴責嗎?別做夢了!在貴族中,虐待下人這種事比比皆是!沒有人會同情你們,沒有人會救你們,沒有人會被法律審判,這是常識!白癡,妳不是童話故事的主角!」
卡納說得沒錯,因此有正常人常識的綸絲並沒有打算只從「虐待女僕」這點罪證入手審判。普頓騎士氣得把地板都震裂了,綸絲搖頭制止她繼續使用精靈的能力。
對比之下,原來克洛恩家族的僕人還算過得不錯,雖然「死亡規則」比較多,但大公額外安排了一棟別館以確保他們的安全,工時也不超過晚上十點,除去紐特對僕人惡作劇,並沒有苛待虐待等情況發生。
原來瘋子一家不算瘋。世界之大,無瘋不有。
高個兒女僕見小美女僕被折騰得差不多了,選擇在此時勸和,以免同事被打急了供出自己的秘密。
「小姐⋯我想尤利也知道錯了,相信她一定願意執行小姐您指派給她的任何任務,以彌補過失⋯⋯」
「小姐、小姐我知道錯了!請給我贖罪的機會!小姐、小姐,我錯了,我錯了⋯⋯」
小美女僕口齒不清地央求,手扒拉著地毯,渾身顫抖不已。普頓騎士別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
卡納終於收手了,主要是因為她的手酸了。她陰毒地笑著以腳尖勾起女僕的下巴。
「很好⋯⋯我這裡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替我完成,如果你做得好了,我會繼續讓妳留在府裏。但如果你失誤了⋯⋯」
「小姐,我知道錯了,我保證會完美完成您交代的任務,好讓小姐開心。」
小美女僕不覺得自己有錯。但她太疼了⋯⋯她說不定真的有錯?懼怕、憤恨和疼痛,卡納很滿意自己親手製作的表情,這個賤僕因為她而像隻狗般卑微地求饒!
愉悅感充斥全身,她愉快地坐下,翹起腿。
「我要「那個人」的身心完全屬於我的。我要他以後一輩子都記得與我交融的那一瞬間,我要他的全部。他是我的⋯⋯」
卡納古怪地笑了幾聲,從抽屜中拿出一瓶很可疑的紫色心型藥瓶,放到梳妝檯上。
「你去給我把這瓶東西下到酒中,讓他喝下⋯⋯」
在一旁混混沌沌的布萊妮聽見,硬撐起身虛弱地提醒。
「卡納,這樣太危險了,那個男人⋯」
看來醜女人的女僕和朋友都知道她的地下情人是誰。
「你給我閉嘴!男歡女愛這種事與身分有什麼關係!」
綸絲:做「那種事」也能被昇華至人人平等的道理?我更好奇了,地下情人究竟是誰⋯⋯
從濫交偷情這方面審判醜女人也略嫌不足啊,綸絲想著。得來些更勁爆的,這個古怪世界的人也接受不了的事。不知道醜女人的地下情人是誰,搞不好是⋯笛歐力侯爵⋯⋯
噁。綸絲一陣反胃。她對亂倫真的沒興趣。
卡納嚷嚷著讓木頭跟班滾出她的房間,她不需要這種沒用的跟班。普頓騎士夾起綸絲閃到一旁的柱子後,待布萊妮摀住肚子慢吞吞離開走廊後,她們才回去聽牆角。
「藥下三滴、不,五滴,確保他喝下摻了藥的酒,你的任務就完成了。記住,如果東窗事發,下藥這件事的唯一主謀、執行員、犯人,全都只有你一個。而我,完全不知情。」
這就是把人當驢使然後讓她去當替死鬼的意思吧。嘖嘖,多無良,果然是惡女。女僕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來,輕輕拿起藥瓶。
「小姐,謹聽吩咐。我這就去⋯⋯」
「去吧。」
普頓騎士又帶著綸絲躲起來,小美女僕痀僂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轉角處。綸絲跟了上去,示意騎士也一起來。
不知道遊戲會如何判定「目睹侯爵小姐下藥」這一件事。萬幸的是醜女人自行決定下藥,無需綸絲去策劃此事。
可是,她需要看著侯爵小姐親自下藥嗎?還是她下令僕人按照命令下藥也算作下藥?現在能夠肯定的是,光是目睹「下命令」的過程是不夠的,綸絲必須跟著女僕目睹「下藥」的過程。
她得確保女僕成功把藥混在酒中。希望遊戲稍微展示一下慷慨大方的人性光輝,不需要侯爵小姐親自動手才算達成進度吧……
....那...順便把全家都槍斃??
一家人最緊要齊齊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