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简简单单跑出来了,意外地轻松啊。
和我印象里精通智谋,掌控全局的病娇截然相反,那女孩居然意外地好骗,以至于我即使计谋得逞也并未有太大的成就感,甚至还有点觉得不真实。
本以为我会被关在那种荒郊野岭,四周荒无人烟,就算我逃出去了也无路可走,最终迷失在山林间的一个转角时被猝不及防地突脸击倒,再无重见天日之时,这样的设定才更有趣吧。
但我刚才回头看了眼,那附近貌似是比较高档的住宅区,虽然居民相较于我平时生活的地方比较少,但说白了也就是普通的街道而已,我所处的建筑物大概是她家的地下车库。
想通过场景解密加分也没有机会,成就感再次削弱。
这附近我倒还没亲自来过。该说是出乎意料吗,还是幸亏,她心大地没有把我的手机拿走,就像特地留给我逃跑一样。手机也还有电,看着导航貌似也离我家不算太远。
特地让我逃跑……?哈哈哈,看她那样子,多半是考虑不到这一步吧,更何况这种绕圈子的行为应该是毫无意义的。
应该是吧……现在再来想也没什么意义了,只希望能快点结束吧,别被发现了啊。
『嗡——嗡——』
我还在兀自因后怕感到背后发凉时,一阵强劲的声浪由街角传来。我正疑惑着转头,一个拧着摩托全身裹得和粽子似的骑手从拐角飞驰而过。
凭借着车灯的反射,依稀能辨认出来女性的身体线条。大半夜的在这小巷子里飙车,不要命了么?
这类街头人士还是最好别去招惹。于是,我看着对方从巷子口驶过,才放心地准备走过马路,正想再次定眼确认那人是否远离时——
不对,为什么那么小的十字路口还能急转弯啊?!喂喂这怎么看都是朝我冲过来的吧?!!
『砰!』
我一下反应不及,眼前的车身由小点急剧地放大成完整比例。想要侧身躲避,但终究是慢了半拍,手臂被车身倏地擦过后猛地向后跌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啊啊啊啊!!!我的肩膀啊啊啊!!!!————
靠,我怎么就招惹那个混蛋了?!可别想以交通事故蒙混过关啊,这绝对要脱臼了吧!喂!!怎么还不停车,有监控还想肇事逃逸吗?!
腰上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现在犹如爆珠被咬下地在身体中炸开。全身的每一个感官细胞都在被狠狠地蹂躏,突如其来痛苦直冲脑干,一下难以忍耐,迫使我直接蜷缩在地。
「咕呜哇啊啊啊啊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我还在如杀猪般发出哀嚎时,眼前出现了一对修长的双腿,不过天这么暗,我不太好看清穿的什么颜色的袜子。
不对不对,关注点不该是这个。
我抬起头,那副熟悉的脸孔正对我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色,夹杂着些许鄙夷与同情。如此的情态令我愣住了。
毕竟还有……
一抹洁白。
「噗嘎啊啊啊!!!」
『轰!』
右脸又挨了重重地一脚,把我掀翻在地。
「变变变……变态!你在做什么蠢事?大晚上地在街边寻找猎物是吗?!」
那双长腿的主人看起来十分恼怒,红着脸一只手将裙摆重重地向内拉,另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痛斥。
他妈的,这货怎么会在这,就算大晚上的也要专程来看我笑话吗?
「雪野泉绫你给我适可而止啊!毒舌也有个度好吧?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啊?没看见我刚才才受的伤吗,很痛啊!」
发现我的气势不输于自己,她的怒火瞬间就减弱了不少。看来我平时就不应该太软弱,稍稍强硬点就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头。
她蹙起眉头,一副将要发作却找不到理由的样子,眼睑微微翕动了几下,表情逐渐平复下来,又重新问道:
「回答我啊,大晚上的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不太好回答,傍晚发生的事还是别跟她讲比较妥当。
「爱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而且你也不是大晚上的还在这,莫非学生会会长的真面目是夜不归宿的不良少女?」
「你你你……!」
被我倒打一耙后,雪野一时支支吾吾地接不上话,干脆直接原地和我对视。
一秒过去
……
两秒过去
……
三秒过去
……
……
怎么这么漫长,如果要继续数下去的话我是不是得先去找一台压路机来比较符合设定?
等等,你在脸红什么啊,憋不住笑就不要和别人保持对视好吗,那副吃到变质纳豆的脸色搞得我也想笑啊。
对峙依然在持续着,但我感到自己已经快要被笑意击败,随即便站起身向回走去。虽然身上还带着点伤,但这无关紧要,可不能让这个暴力笨蛋在憋笑游戏上赢过我。
见我突然起身,雪野一时楞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从后方扯住我的袖子。
「你是在无视我吗?!」
「给我放手!想要夜不归宿的话我可不奉陪!!」
推推搡搡地不知多久后,我们来到了一处桥边,河的对岸处传来微微的爆鸣声。
「作为学生会长我必须纠正你的不良习气!」
我一路小跑,又无数次被她撵上在挣脱,再小跑。虽然说我平时很少锻炼,但对方作为女性,她的体能已经快接近非人的境界了吧?
呼哈……呼哈……好累,不能再和她耗下去了,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看,有烟花!」
「哪里哪里?」
我将手朝那桥旁的夜空一指,就像经典的天上有UFO的情节般,果不其然,这个满脑子死板的学生会长就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一时忘乎所以地被吸引住。
这时候我就要趁机……
诶?
『砰……砰……』
一颗火星。
无数颗明星。
抹抹流光像是想要将我的随口一说化作预言般,在黑色幕布中晕染开。
我有些错愕,扭头看向雪野。
璀璨的夜空下,一对明眸倒映着星河。色彩在她无暇的脸庞上跳动着,格外动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雪野眨着眼将脸侧过,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奇怪,平时这种情况她应该会骂我为什么一直盯着她才对……
「什么嘛……那个……要陪我看一会吗?」
奇怪,画风为什么突然煽情起来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被气氛鼓动了……
眼前的一汪清水中倒映着我的影子,深深地吸引着我。有些出神之际,虚幻与现实的边界在哑然间被模糊,萦绕在脑海中的画面猝不及防地与眼前之景重合,那若隐若现的身形将我的心壑骤然撕裂。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
「对不起,先失陪了!」
「啊?」
一阵头晕目眩,我被无情地拉回现实。
理性在天平两侧的沉浮间失控,当满溢的情绪即将要将最后的防线冲塌时,我几乎破音地喊出告辞的致歉,至于雪野后面说了什么,我无暇顾及。
烟花不属于我,灼灼其华,终归只是冰冷的幻象。
烟花在点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奔走在六月的夏夜中,不时涌起的微风轻轻拂过身畔,我拼命地向前冲去,似乎稍慢一步就会被身后的回忆扼上咽喉,窒息而亡。
我迫使自己抛下多余的思考,仅凭着本能,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般愚昧地跌撞着。第二次力竭到来时,身体里已然只剩下肌肉的酸楚。即使这样也好,翻涌的心终于得以回归平静。
不可以想,不可以想……
「这是……」
回过神来,我发觉自己在颤抖,无论是陡立的双腿,还是方才捂住眼睛的手臂,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般发出退畏的讯息。
果然,是风吹的吧?还是刚刚那阵横冲直撞让肌肉过劳了,怎么想都是这样吧……
不是那个,一定不是。
将脑中残余的幻象抹去后,再一次浮现的,是那个拿着刀的女孩。
令我颤抖的是她,这才对吧。
突然被绑到地下室,被刀威胁着要求交往什么的,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太可怕了。
一定没有比这更令我恐惧的东西了。
……绝对。
……
为什么会这样……?
我还想再在脑中加深印象一番,可回过神才发觉,任凭我如何可以,脑中也只有那张透着殷红的羞涩面庞,全然回忆不起令我恐惧时的模样。
怎么可能,当时可是有性命之危啊,为什么一回忆全都只剩下暧昧的部分了?
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类的?原来是这种感受吗。
居然会觉得……还蛮不赖的?!
「不,单纯是我也疯了吧……」
我不禁自言自语着,试图遏制住那股莫名的感受。
实在太扯了,虽然平时对于异性的情感确实压抑得有些久,但绝对不至于此。眼下这种情况,无疑更像是叶公好龙吧,只要再次遇见肯定又会和当时一样害怕得不行。
潜意识就是喜欢往不堪的回忆中填充粉红色泡泡,特别是那种突发状况,为的是能让它的主人在强烈的冲击后仍能维持精神振作,它一定是被那副姣好的面容欺骗了。
十分合理,差点就没办法解释我一个如此健全的正常人为何会产生那种想法了。
不过我现在逃走了,该害怕的应该是她了吧。通常来说,接下来就是要请警察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她这可是犯罪,要坐牢的。
她会坐牢喔……?
话说,我刚才是不是跑得太着急了些?除了胸前这个聊胜于无的伤口,一点证据都没留下啊。被美少女绑架之类的,警察顶多也只会把我当作妄想症患者吧?
嗯嗯,是我的疏忽。既然找警察也只会添麻烦,只能暂且持保守态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姑且当她是一时冲动吧。
现在瞎操心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安稳地度过今晚,明天在学校正面对峙时,这件事反倒会成为命令她的筹码,等到大庭广众下时,优势自然在我。
当然,肯定不会有什么龌龊的要求,只是譬如给我端茶送水啊,顶多代写作业之类的,这样貌似也蛮不错的。
……
就这样自圆其说地把自己哄安心了,今天的脑子果然有些不对劲……不过,但愿真的就如我一厢情愿的那般,到此为止吧。
「我回来了……」
即使打开门时,面对的是毫无生机与光亮的玄关,我还是习惯性地发出了类似npc进入场景时的提示音。
貌似是有那回事啊,爸妈有说过要去东京出差,今天早上应该就出发了来着。现在家里肯定是没人的,我是想告诉谁「我回来了」啊?
难怪我没回家也没人给我打电话,虽然他们就算在家也不一定会打。
……貌似也不能这么讲,毕竟作为回家社的一员,平时我根本不会比爸妈晚到家,更别说晚到这种时候。连前提都是伪命题啊。
一直都有这种这种感觉啊,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
也罢,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可不想再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了。现在只想让我饱经风霜的身体与心灵好好地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去考虑该怎么处理那个女孩的事。
走到了房门前,那股久违的熟悉感终于扑面而来,终于可以舒服的睡一觉了啊。
『咔擦』
我的手还悬停在半空中,房门的把手却自顾自地开始旋转,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加装这种感应装置啊。
不,不对……!
「学长,欢迎回家!」
感觉还阔以
老公外出做老婆的當然是要在家裡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