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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园祭吗……

走在放学的路上，我不禁回忆起方才水咲的邀约。

每年的五月十八日，时近夏日，也是千井町市立中学的建校日，于是，学园祭的开展也是顺理成章。

早些时候，庆典貌似是只在这一天的。但在近些年，听说是受中国给五月二十日赋予的某些特殊意义，学园祭流程延长到了三天，并且在最后一天，也就是五月二十日，将以最盛大、最受瞩目的篝火晚会，作为学园祭的谢幕仪式。

不得不说，真是罗曼蒂克啊……

我个人嘛，对这类大型活动本是完全不感兴趣的，以至于不久前刚经历过的那次五月十八日到二十日期间，我钻了学园祭不统计出勤的空子，在家推了整整三天的galgame。

啊，最近这几天里，我居然产生了种「脱宅」了的错觉，以至于我刚刚会欣然应允。但现在冷静了些后才又醒悟，风浪暂且平息，而我还是那个对此类事件毫不感冒的我，这点完全没有变化。

不过事已至此，虽然仍有一堆问题还没解决，但就目前的情况，干着急估计也不是办法。反过来想想，尽管只是场庆典，不说一定要如水咲所言那般发现线索，但就算仅仅是在这来之不易的可能性中小憩一番，也无伤大雅。

想想那先前只会在动漫中欣赏到的情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呢。

这么想着，因为当下的处境而一直拧巴着的内心也算舒缓了些，我竟不觉间哼起了调子，迈向下午寄放手机的维修铺。

「大叔，我的手机怎么样了，会不会来得早了些？」

我朝着伏在工作台前的店主大叔搭讪道。过了会，他的视线才从一堆零件中挪开，揉了揉眼，看向我时，略显疲倦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啊，下午的小哥啊。不算严重，维修了一下很快就能开机了，只是……」

他一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又搔搔眼角的细纹，瞥向台面。

「怎么了，还有其他故障吗？」

「不，也不是说没有啦，但实在是奇怪啊……明明检查了个遍，硬件和软件都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无论怎样都没有信号啊。」

说着，他将我的手机从台面上拿起递给我，仍是满脸的不解。

没有信号？连他也修不好可就麻烦了啊，我还完全没有再换一部新的的打算，还是先确认下到底什么情况吧。

『嗡』

屏幕亮起，我从衣服中拿出未央的翻盖机，把手机卡挑出再重新插回自己的手机里。确实如他所说，信号强度那一栏空空如也，任凭我怎么拍打机身，也完全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明明只是常见的问题却找不到故障，实在是太失败了……小哥，不用折腾了，我不收也没有资格收你的费用，呜呜呜……」

大叔生无可恋道，哭丧着脸将散落在桌上的碎发拂下地面，再从抽屉中抽出几张钞票，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猛地朝我怀里硬塞。

「喂喂大叔你这又是做什么啊，再怎么说还是我自己搞坏的，哪有让你不收工钱还倒贴的道理。别再塞过来了啊喂！」

「小哥，请你一定要收下，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客户们对我的信任？！可耻，可耻啊！」

这家伙，早听说这附近就属他技术最好，但我哪知道本人居然这么偏执。仔细一看，十张一万元啊，就算让他原价赔偿都远不及这么多，况且我完全没有理由收。

『滴』

「欸？」

推搡间，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成为了我的救世主，将着了魔似的大叔瞬间唤醒。下一秒，我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把手机从我手上拿走的。

什么嘛，插上卡不就万事大吉了。

「奇怪，为什么我怎么试都不行，见鬼了……小哥，让我再重新检查一遍，没有关系吧？」

「这倒没什么，不过你别……」

「相册文件浏览记录，对吧？只是简单的测试，请小哥对我的职业操守完全放心。」他拍拍胸脯道。

很想反驳一嘴以扳正他的成见，但事实确实是被他说中了，我不由地结舌，哑然数秒，便又不好再开口。

看着他一顿鼓捣，本是聊赖间，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喂，大叔，我问你件事。」

「有什么问题吗？手机的话应该是没有大碍……」

他回头，注意到我的目光，似乎是迟疑了下，又重新看向我的手机，脸色骤变

「小、小哥！我只是实在奇怪到底哪里故障才擅自解锁的，忘记事先和你道歉了！」

「对得起我信任你的职业操守啊喂！！」

---

还好，那家伙虽然自作主张，不过也没有再干其他的事情。摆弄了一路，手机和早晨出门前的模样几乎无异，也算对得起大叔的名声。

松了一口气后，我将钥匙插入锁孔，拧开门锁的过程意外顺利，不像往日般时常卡壳。

「嗯，好兆头么。」

会心一笑，穿过玄关。可家中的景象，使我的笑容不由地凝固。虽然爸妈出门了，但有汐在家，开着的灯显得屋内还算亮堂，却感受不到她的生气。

不，只是这些天我有些过敏了吧。我嘱托过她的，这会应该是在楼上等我而已，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汐……？」

顾不得换下拖鞋，明明已经给自己打下了一针强心剂，我却越发感到自己的步伐变得急迫起来。和我与房门距离一并不断缩短的，还有自己心跳的间奏，连脚下的地板也在用它的冰冷警醒着我，意外又要到来。

『咔嚓』

拧开门把，心房一颤，方才的预感即刻应验。

「汐！」

分明心知，空无一人的屋内不会有所回应，我还是难以压抑胸腔内的焦躁，切声唤道。

「嘁……」

不仅不见人影，房内的摆放还不知为何变得诡异地整齐，甚至比老妈刚打扫过时还要干净。再往里走几步，我注意到了更令人背后发毛的东西。

书架上书籍的顺序被从头到脚动了个遍，看着像是按类型分类过。特别是原本塞在底下的抽屉中，此时却像是被刻意摆放在最中间那层的一排青年漫画，异常刺眼。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

我的电脑桌前的键盘和鼠标，摆位明显向外偏移，和我日常习惯相去甚远，绝非是我上次使用时留下的。

大事不妙啊……因为之前无论电脑密码怎么改都能被未央猜到，我想，反正也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后来干脆就不再设，也不觉得还会有其他人有兴趣偷看。

怎么会这么大意，我昨天在电脑里留下如此重要的文档后，居然忘了有人对其有所觊觎的可能性，就像对待备忘录一样，毫不设防，任其堂而皇之地留在桌面上。

「该死！」

开机，点开事件查看器的瞬间，最后的那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在我离开期间的启动日志，以及文档的查看记录，狠狠地将最坏的情况甩在我的面前。

不该在早上发生那种情况后还放松警惕的……汐被也带走了，果然是空苏来过了吗。可他为什么还要动我的房间，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没法想那么多了，就算要栽在这，也得让夜樱亲自动手，不能让那些来之不易的情报随着记忆再次丢失。

如果有人还在附近，我的异常基本早就被发觉了，没有亡羊补牢的余地，必须马上联系夜樱，再用「遡」拖延时间。

『唔姆唔姆……学长？正想找你呢，一下午都不见人……』

电话接通，开头便传来细碎的咀嚼声，这个时间，估计正巧赶上饭点。但没时间和她闲扯，我开门见山地：

「夜樱！昨晚的文档被空苏盯上了，汐也不见了。我没办法确定情况，他可能还在盯着我，现在马上确认你附近的情况，没有异常的话就往我家这边赶！」

『咳、咳！咳咳咳……什么？学长，你千万别乱来！等我，等我！』

「我会用能力将身边的时间全部停止，你自己先确保安全，一定要带武器，到了后发现不对立刻杀掉我，明白了吗？！」

『我当然知道！可恶……』

『嘟————』

电话挂断，我正屏息凝神之际，楼下细碎的脚步声再一次打断我的思绪。

『啪……啪嗒……』

已经来了吗，该死……希望「遡」对他同样有效，要是他也和夜樱一样能对其视若无睹，那一切岂不是又要回到原点。

不，已经没有退路了。

『啪……啪……啪嗒……啪……』

等等

脚步的间隙很短，而且听起来力道很轻，步伐有些拖沓，不像是一个成年人发出的。

在神奈川见到空苏时，他的行走方式……不行，距离太远了，要是用「遡」来回忆的话，我很可能就没有体力在夜樱赶来再发动第二次了，只能凭借大脑了啊。

…………

不是那家伙？

考虑记忆的误差，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准确性吧。况且那家伙应该完全有能力掩饰自己的行踪，没有在此打草惊蛇的必要。

如果不是空苏的话，我有必要确认那究竟是谁。现在的问题是，凭借脚步声来判断，我也只是凭感觉，先前从没有经验，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啪嗒……啪……』

似乎是脚步落地后，随之还会紧跟一声轻响，音色区别于步伐声。

拖鞋？

鞋底先碰到地面，然后再与脚掌接触的两次响声吗。

会穿着拖鞋在我家里，脚步的节奏像是儿童……

「汐！」

没听错的话，那就是厨房的位置。

「喂！」

雾气升腾的灶台前，汐回眸瞥向我，手中半举刚从锅中沥起的铁勺，微微嘟起的唇边似乎还渍着汤汁。

「嗯？是兄长啊，难怪一直有些奇怪的声音……」

「哈……？」

她全身上下仅着一件围裙，大片白皙的肌肤明晃晃地刺着我的眼，微弱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却诱人的弧度。胸口前的褶皱处，一抹若隐若现的娇粉，使我不由地侧目。

「我说，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唔嗯……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提前预备好晚餐，这不是很常见的情景吗？」

「不要说莫名其妙的话啊！！还有，「兄长」又是什么鬼啊？」 

「既然兄长早晨说过汐是自己的妹妹，那汐不应该这么称呼吗？明明在书上看到的是这样没错……」

她的手摩挲起下巴，陷入了思索。

书上？等等，不会是……

「汐，我书架上的书，你是不是动过了？」

「嗯，汐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汐……需要学习。」

不好！

「那么，你看了哪些？」

「因为数目比较少，读完兄长大人房间里的书之后，汐也将令妹房内的也一并消化了，然后借用了那个……叫做电脑的机械，稍微进行了补充。现在，汐的知识储备已经非常充足，就算是做饭之类的家务，也不在话下。」

全部？！

我和未央的房间不重复的书加起来至少有五百多本，而且按照电脑里的启动记录，她在下午三点出头，也就是在我离开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已经将所有书读完并尝试使用电脑。

就算是脑子可能被动过手脚，这学习能力未免也有些太离谱吧？超级计算机吗？！

「啊，明白，我明白……不过你先回答我，下午有没有没见过的人来过家里？」

「没见过的人？没有呢。不过，早上那个黄头发的女人下午有来找过兄长哦？」

「夜樱吗，明明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吧……欸，夜樱？」

慢着慢着，一紧张忘了还有那回事——

「学长，玩的挺开心的嘛？」

身后，寒光闪烁的刀身立在眼前，映出夜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那个……好像没那么紧急了，不如先坐下来再慢慢聊呗？」

---

「我承认是我的问题，但这几天我的神经一直高度集中，碰到那种情况，就算闹乌龙也总比真出了什么事好吧？」

「那种情况？是指和你的「远房表妹」玩情趣角色扮演么？这么看来，雪野泉绫对你的意见貌似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餐桌的对面，夜樱单手摆弄着那把小刀，意味深长地瞪向我。对于我的辩解，她不知从哪学来了某位笨蛋大小姐的架子，字字透露着鄙夷与愠怒。

「到底要我解释几遍啊，她那幅样子也不是我要……」

「根据他的书籍以及上网偏好，这种打扮应该可以让疲倦的兄长迅速振奋精神，汐是如此想的。」

「你先闭嘴！」

即使我数次要求，汐仍是那身打扮，此时正一边在一旁补刀，一边从锅中舀起咖喱汁，熟练地用勺子匀在三个瓷碗中，像老道的主妇般，将餐具摆放在座位前。

看见她，夜樱的眼神变得更加尖锐，虽然她的嘴上只有对我的嘲讽，但总能闻到一股说不清的火药味。

「汐妹妹，看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明白当然是可以原谅的。不过，唯独这位哥哥，如果你陪他胡闹前不好好掂量一下的话，后果……或许会很严重哦？」

她微微眯起眼，鼻息间轻哼一声，似乎是刻意将嗓音压低了一个度，作出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舌尖舔舐着刀刃，冰冷的腔调，将我拉回那个在地下室中的傍晚，脊背瞬间一凉。

好熟悉的气场……不，她应该只是凭借残留的记忆模仿出来的，可未免也太像了吧。

「汐……没有过去，最初的情感，全都是兄长赠予汐的。汐不明白，明明只是回报兄长的恩情，为什么姐姐你会生气呢？」

汐垂下眼睛，不知是否是被夜樱的下马威震慑到，声音逐渐变得嗫嚅，身体似乎想要躲闪，却又往我手边靠近。

这是我的哪本漫画里的说辞来着，该说是学有学样吗，可把那和报恩什么的挂钩完全就是强加因果吧。

「兄长……汐，做错了吗？」

左手被拉住，缓缓被牵向她的腰际，像是寻求关怀般，她抬起头，猝然间，一道令人保护欲爆棚的目光直穿心扉，双色的瞳孔中，隐约可见翕动的泪光。

突然面对如此情态，我头脑发涨，一时手足无措，无名的警报声也同时响起。我用余光瞥去，夜樱的双肩开始微微发颤，透过散在颊边的碎发，似乎还能瞧见她悄然染红的耳根。

为什么你也会吃她这套啊？刚才那副架势哪去了啊？！

「嘛，学长！」

一不着眼，夜樱已经不知何时将刀撇下，眼神躲闪着，不时瞄向埋头啜泣的汐，靠近我时不难注意到她脸上悄然渗出的细汗。或许又是后知后觉自己举动的不妥，凑至我耳侧，盗汗着低声道：

「不妙啊……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我其实只是不想让她和你一起被搅和到危险里，可为什么现在我的负罪感会这么重啊，明明是出于好心……」

为什么你会有负罪感我不太清楚，但只是出于好心这点，实在不敢苟同。

一边是泫然欲泣的萝莉，另一边是有着病娇前科的少女，理智的天平在两端飞速升降，我却始终无法作出决断。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搞懂你俩到底在争什么啊喂。

「汐，等等！」

此时的汐还是一声不吭，只是一味地拽着我的手臂，身子已经被拉偏。或许是由于我仍毫无表态，夜樱口中的嘟囔声逐渐低沉，双瞳间染上丝丝暗色，嘴角一撇，手掌冷不防握上了我的右腕，我还来不及将其喝止，我朝她那侧拖去。

「噗……」

不对，刚刚那声是谁在笑来着

再定睛一看，汐早已将双手收回，环起双臂，压着嘴角，满面戏谑地偷乐。

这死丫头！！————

『砰！！！』

我试图扶住椅背，可为时已晚，整个人栽向还未反应过来的夜樱。跌落的时刻被无限拉长，她瞬间收缩睁大的翠色眼瞳里，倒映着我狼狈到扭曲的窘态。

手肘重重磕在地面的钝响中，鼻腔突然盈满幽淡的洗发水香。等我回过神时，左手正撑在她耳畔边，右手不知何时垫在了她后脑勺与硬木地板之间。她胸前的缎带将我衬衫的纽扣一磕，突兀的剐蹭感让我愈发意识到眼下情况的不妙。

喂喂这又是触发了哪门子剧情啊，平地摔什么的放在今年未免有些太老套了吧。

「学长……」

她突然偏头避开直视，泛红的耳尖擦过我的下巴

「没事吧？……不过，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所以你突然害羞个鬼啊？！这种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反应简直就像在预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作为反对工业糖精恋爱式作品先锋的我绝不能允许自己率先落入俗套，必须果断明哲保身。

……！

痛痛痛……

迟来的疼痛不合时宜地刺入神经，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彻底崩溃。手肘一软，视野里夜樱放大的瞳孔猛地收缩成星芒，在鼻尖即将相触的刹那，只剩唯一一条出路可以挽回———

『嗡————』

「诶，诶诶？！」

「遡」的回声荡起，眼前之景被抽象地扭曲，但仍能依稀分辨出夜樱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

好险，差点沾染了侵犯少女初吻的罪名。虽然在先前的某次我已经被迫越界了，但一切以当前的现实为准，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夜樱仍然贞洁。

嗯……应该是那么回事吧，至少我是清白的。

「那个，夜樱，」

注意力分散，周围的环境缓缓恢复原状。在「遡」期间早已脱身的夜樱正在拍去身上沾染的灰尘，闻声，表情不知为何忽地抽搐了一瞬，手中的动作也变得僵硬

「有事吗？」

「你应该……还没有过初吻吧？」

「？！」

还在整理发梢的她突然变成一尊被按了暂停键的和服人偶，原本自然垂落的刘海突然被手指反复拨弄，似乎是用力过头了，指节泛起缺氧般的青白。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心不慎踩爆地雷，补救的话却被她猛然抬头的动作堵在喉间。她发丝间露出的耳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珊瑚粉涨成赤贝红，蒙着水膜的眼白泛起毛细血管的细密裂纹，仿佛被投石的湖面，正有何物呼之欲出。

『嗖！！！————』

待我反应过来时，汐已经站在我身边的凳子上，指尖捏着从对面飞来的刀刃。另一边，夜樱维持着投掷姿势的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姐姐，再怎么羞耻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啊，就算兄长不会真的死掉……」

「这是对冒犯者的天诛！敢说这种虚乌有的话……这都算轻了！」

「没有就没有嘛，别突然吓我一跳啊！你这都算杀人未遂了吧？！要不是汐在我可不想就这样死不瞑目！」

「反正有我在这，受伤了也会和之前那样一会就恢复了吧？」

夜樱噘着嘴，鼻息间哼出一撮气，应付我的尽是些有恃无恐的话，我很难不怀疑她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消除了。

生死一线？完全是后知后觉啊，甚至来不及慌张便尘埃落定了。

不过，汐这家伙，反应也快得太离谱了吧。只是因为看了我的那些东西就这样了？才一下午天赋点就全点满了啊，还是难以置信……

我还在思考着，现在的汐知道了多少关于我近来遭遇的事情，毕竟有可能真的把她牵扯进来。身旁，将刀收好后的汐缓缓挪步至还鼓着气的夜樱脚边，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起后者。

「姐姐，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摔倒吗？」

「哈？为什么问这个？」

「拉住兄长的时候，你明明知道那边还有对手，却不选择先把对手推开再独自占有呢。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要善于观察呀。」

说完，汐一顿，像是在等待对方继续追问。显然，无论是夜樱还是在一边旁听的我，都被她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

疑惑间，我偶然发觉，汐换上了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一边用舌尖舔舐着的唇纹，在下唇留下半道水痕如同蜗牛爬过的银迹，更加衬出她眼神中的玩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观察？观察什么？」

「今天早上兄长虽然换了上衣，但和你们在一起时，裤子还是湿哒哒的，那么有意思的细节，姐姐居然完全没发现呢。」

「所以你一直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

「从透出的形状就能发现呐，兄长居然是左手惯用者呢。还是更靠近心脏的位置，所以要抓住他的左手才能身心俱获哦？姐姐你想从右边来争抢，是天真……还是疏忽了？」

语落，汐那番话的尺度之夸张，我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在原地。而夜樱仍在愣神，蹙蹙眉头，显然并未察觉汐所言何物，随即又陷入了思考。

别，她可千万不要反应过来啊……

「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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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姆唔姆……因为家里只有这些材料，所以只好做了咖喱，不过口味应该还不赖哦？」

汐从碗中舀起一勺米饭，搅和着澄黄的浓汁，一并送入口中，咖喱的辛香即刻四散飘逸，在满面倦态的夜樱眼中勾起一丝光亮。

不久前，夜樱读懂了荤段子却仍在装傻的拙劣演技被汐识破，后者便以前她在意识不受控时调戏我的经历乘胜追击。在几分钟内数次受刺激的夜樱，最终大脑过载，像炸膛的老式火枪般，在角斗的余烬中陷入缄默。

『咕噜……』

与她呆滞的目光不同，夜樱的胃肠多半是由于它们的主人在晚餐进行到一半便匆匆终止赶来这里，至今仍未继续补充能量，此时异常地活跃，不时发出抗议声。

「夜樱，先吃点东西吧。毕竟汐的记忆有缺失，短时间内接触了那么多信息会冒出来些奇怪的话也难怪，就当做童言无忌吧。」

其实，最后一句话连我自己都没法说服。

一旁的汐显然也如此认为，刚摆出副正要调侃的模样，视线便与我猝然相撞。

我挤挤眼，几乎是哀求地示意她不要再作妖。汐眼睛一转，意味深长地露出微笑。所幸，她还是放过了我们，继续低头享用晚餐。

「又是辣椒粉……吗。」

许久，夜樱的眼神勉强算是恢复了光泽，呢喃着舀起一勺咖喱，轻轻嗅了嗅。

「不喜欢吗？横滨那边貌似不太流行辛味呢，果然是这样吗。」

「不，也不是那样啦，」

她摆摆手，用力地眨眨眼睛，又振作了些许，然后将勺子一口含入。

「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自己应该不会喜欢辣味呢。不过昨天，也是在这吃晚饭时，本只是出于礼貌硬着头皮尝了尝，没想到意外地不错嘛。」

夜樱说着，我也好奇起这拥有的记忆不到一天的小萝莉做的饭菜水准到底如何。老实说，连着昨晚的剩饭，这已经是两天来的第三顿咖喱了，但还是抱以了些许期待。

「哦！」

出乎意料地好吃啊，辣椒粉在咖喱醇厚的口感中完全不显得喧宾夺主，就连不太令我感兴趣的胡萝卜，此时竟也有不输肉块的滋味。相较之下，老妈常煮的便利店咖喱块黯然失色。

以后或许可以考虑向爸妈谎称汐是请来做饭的保姆？虽然是因为我比较懒，但真的不想再天天吃半价盒饭了。

……好吧，开玩笑的，萝莉女仆之类的还是只存在于二次元里比较好。

「就像尝试辣味一样，探索未知——「可能性」，真是个美好的词汇呢。」

夜樱满脸幸福地砸吧着嘴，一边不住地感叹。

餐桌另一侧，汐略显得意地扬起眉毛，一副在她意料之内的样子。

「宇宙中，熵增是永恒的，一切都在随时萌发的可能性里不断迭代。任何……都是可能的一切。总得抱着尝试的心态嘛，兄长。」

汐轻轻抿起嘴，又往碗中添了一小份米饭。

「嗯，那就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