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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所以，这个大魔法师是出人头地然后搬到了这座高塔里了？」

　　「差不多吧，他是一位有理想的能人。」

　　「能人？是指密神那方面的吗？」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像那些家伙了。」

　　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我同奥兰德边聊天边走到了那处高塔的塔底。

　　这座高塔拔地而起，一眼望不到顶头，但是隐约能看到光从乌云中刺出来。

　　而就在我盯着看塔的过程中，奥兰德也不知不觉地推开大门进入到了第一层。

　　「第一层，看着像是灯塔里的守灯人住处。」

　　「没错，这座高塔原本就是以灯塔为基础改造的。」

　　「可是灯塔不是建在海边的吗？」

　　「不，灯塔建在一切有迷途的地方，不仅仅是海洋，陆地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使人迷失，这是隐世中基本的常识。」

　　又是隐世的知识，虽然奥兰德从最开始的无奈转变为略微的鄙夷，但总觉得这种转变有些突兀。

　　「灯塔又名智慧之眼，每一位出色的法师和学者都会选择建立这样一个适合学习的地方来作为住所，所以切勿做出什么愚蠢的行为或是言语，不然你会被排除的。」

　　「排除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把我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吗？」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排除，你会以各种方式消失，但总归一点，你不许待在这里了。」

　　奥兰德走到墙壁的拉环前，只需简单的一拉，身旁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炉立马像是被铁链拉起一般悬挂在了上方，露出了它底部的一扇密门。

　　那密门由两块厚重的巨石打磨组合而成，上面错综复杂地密布着一些黑暗的孔洞，其中有部分已经被充盈，但是看不清里面究竟塞了什么东西。

　　「这是？」

　　「真理之门，同时也是模仿地狱之门建造的，对于真理的阐释，大魔法师奎认为唯有入地狱者才能领悟，而领悟后的经验就会化作无形的知识汇聚在你即将生长出的千疮百孔中，无论里面流出的是脓水还是眼球，它其实都是你用自身的痛苦换取的智慧。」

　　「太难以理解了，他去过地狱吗？」

　　「也许吧，我只是对他的解释和学识感兴趣，求证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推开满是孔洞的大门，里面呈现出一处正方形牢笼般的空间，锁链缠绕在构成空间骨架的铁笼之上，而那些方格状的缝隙让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奥兰德满不在乎地踏了上去，即便那里仍然存在失足落下的风险。

　　「为了容纳光，灯塔都会掏空一部分来作为允许升腾的通道，每到迷途将至的时刻，在正午时分蓄力的光脉会从地底冲上塔顶，最终汇聚成指引的道路，而空闲出的空间则被用作一种快速登上塔顶的手段。」

　　见我支支吾吾不敢上前，奥兰德便脸色铁青地将我一把拽了进来。

　　没出息吗？我想他是这么认为的，自从和他了解了那些有关隐世的知识之后，我就越来越对人内心的想法敏感了。

　　「我一直明白你的接受能力和那些凡人一样差，但是已经步入信徒之道后的人是不应该这样无知而且脆弱的。」

　　「感谢你的夸奖，看来我已经完成了阶级跃升。」

　　「你最好是跃升了。」

　　一段沉默的上升过程，只有锁链嘎啦嘎啦的摩擦声回荡在这处看不清墙壁的空洞中。

　　如果盯着黑暗时间太久的话，人也会因为适应而本能地感到困倦，直到自己看见脚下的那些方格缝隙。

　　我没有说谎，这笼子的比例看起来是以巨兽为最大标准的，也许尊贵的魔法师在设计这方面一直都从容地觉得大就是好。

　　「到了。」

　　铁笼在一个熟悉的大门前停下，我跟随奥兰德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已经充盈得当的石门，准备面见那位神秘人物。

　　「.......看着还挺舒适的。」

　　这是一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层面，和第一层那简陋的设施完全不同，这里和达官贵族的宅邸般庞大，高大的书架也到处林立着。

　　在我们正前方不远处的大火炉前，一位紫袍的男性端坐在长椅上背对着这里，似乎正专注于手里的书籍。

　　「边缘没有跟过来吧？」

　　「能够察觉到她的气息在塔外，不过并没有上来。」

　　「好。」

　　我疑惑地看着紫袍男和奥兰德，他们分明没有动嘴唇，声音却真实地传递出来了。

　　「失礼了，我应该先做自我介绍的，施米尼特。」

　　「你认识我？」

　　「大魔法师无所不知——当然，开玩笑的，是我提前和大魔法师说的。」

　　奥兰德并不拘束，他在大魔法师面前丝毫没有我预想中的那种拘谨和收敛。

　　「没错，你可以直接叫我奎。」

　　「呃，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我们第二次进行这样的对话了，不过能听到你还健在，我很高兴。」

　　奎是一个高个子男人，读书人的严肃和知性在他身上散发着，可能那双产自南方的眼镜是功臣之一。

　　另外，我比较喜欢他的背头发型.....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很早之前就是一起冒险的伙伴了，当然，这种说法是不被你们这一支流向所观测和记忆过的。」

　　「又...呵呵，这又是什么隐世的知识吗？我不敢想象你们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玩具。」

　　「不，我们才是玩具，一群可悲的试图理解世界的玩具，施米尼特。」

　　我看不清奎那双藏在镜片反射后的眼睛，他只是在我面前抬起右手，一种我看不见的力量就开始肆虐。

　　事物的远去，人的远去，但奎仍然在这里。

　　「我想你见过这样的场面，就在前不久。」

　　溃烂和腐朽从奎身上出现，只是不同于那位领潮者的威力，他身上的一切概念都显得克制和理性。

　　「百流已经出现了，历史开始发生彻底的分裂，越来越多的分支解释和无名知识让密神力量大增，作为被疏远的那一批信徒——施米尼特，你需要醒来，我们需要你。」

　　在这高塔之上，唯一还滞留在此的，是奎和他那断断续续的话语。

　　这一次，它们会彻底的离我而去，这都拜眼前这位魔法师所赐。

　　「怀旧，我到底在怀念着什么。」

　　长姐妮妲、齐·扬娜、戴琳、奥兰德，甚至是盖蒽，他们都在离我而去。

　　原来这都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