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热赞将军
玛薇娅全身骤起的光柱突然破碎,由一个整体的柱形破裂为斑点似的光彩流入了战场。
然而,光彩却先是碰撞到营帐前的银白骑士们的甲胄上,接着便如同被折射了一般扩散到了四周。
「光就像流动的丝绸一样覆盖了这片区域,那么它对于战鬼的效果如何呢?」
我看着玛薇娅手中那柄黄金玉剑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涌着光一样璀璨的柔和色彩,脑海里隐隐约约想起学府中也有类似的传闻——最古的乐曼底曾经艺术造诣极高,许多概念的提出者都热衷于作画来表达语言无法企及的存在,而在乐曼底四分五裂后,学府作为大陆上知名的学术殿堂而秘密保留了大量有关艺术技巧的书籍和作品.....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关密神信仰的东西。
爱希莉雅自然被这种奇观异景震惊到了,她的瞳孔中反射出无穷无尽的光彩斑点,久而久之,就连自己原本的瞳色也被覆盖。
而那些红发鬼面的战鬼们一触碰到这些光点,身上的脏污和深褐色的皮肤就被洗净,不断渴望战斗的肉体也一下子停滞了。
「反攻!此刻是最佳时机!」
身着银白盔甲的骑士们发起了冲锋,他们带动着密密麻麻的光彩投身于血狱之中,将呆木在原地的战鬼们一个个地斩首。
此刻,剑刃划破血肉,骨骼断裂之声不绝于耳,那些把疯狂定格在脸上的头就坠落在地上,一时间又被铺天盖地的光彩盖了过去,只剩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留存。
「好奇异的力量,这些光斑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命运的色彩』之一——在主流的宗教说法中,命运是由神书写的,但是还有极少数的人在出生时可以看见神书写命运时使用的材料,它们虽然性质不同,不过都具备『色彩』这一表象,而这份色彩将会作为命运的指引者存在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
「这不是就相当于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吗?」
「知道了也无法改变,据说这类人的命运伟大而又悲惨,他们可能是圣人、国王或是贤者,但同时也会是受歧视者、穷人或是先天残疾,事物两面的不断相融转换在他们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可惜命运不会,在色彩出现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就注定坎坷。」
爱希莉雅听着我的讲述依然露出不解的神色,对于她来说,即便没有看见指引的色彩,自己的命运也受了足够多的苦难了。
「所以说嘛,这都是宗教说法,信则有,不信命运的话又如何呢?」
万丈的光斑倾泻而去,它照亮身前每一个血蒙蒙的命运,将它们永远地盖在自己的光芒之下。
「士兵们,站起来!」
然而,一声怒吼像是天雷般降到了此地,一道顶撞着光斑的血影正负隅顽抗着。
——是热赞将军,他的到来必会引起盛大赞颂。
「热烈赞扬我们即将到来的战果,因为你们的不朽便是那战果.....」
面部被血雾与头盔遮盖着的热赞将军叱咤于光斑之中,他手持的战斧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血路来,它所经过的地方,正是那些被斩首了的战鬼尸体所在处。
跟着,奇迹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呃啊!」
一个拦路的骑士还未反应过来,身披甲胄的躯体就被热赞将军的血斧劈做两截,这股神力让周遭的骑士们都不禁胆寒。
而不知何时,那些沦入阴影的战鬼头颅竟纷纷呐喊着,用脸上一切可以进行碰撞发声的办法来制造一种噪音。
这噪音单独听会让人心里烦躁不安,可是当它们逐渐趋于一个总的旋律时,它就演变成了一种鼓动,一种战争之声。
「歌颂我的盛名!」
战鬼们的战争之声犹如盘旋于乐曼底上空不灭的魂灵般,全都凝聚在冲锋陷阵的热赞将军身上。
他手持着那柄似乎变大了的血斧,一路上疯狂地挥舞着,不经意间就将几名骑士剁作了肉臊,铁与血肉的混合物顷刻间便遍布了整个战场。
见到这一幕,手持宝剑的玛薇娅再也忍不住,背后猛地长出一对洁白的翅膀飞上了天空。
「死!」
紧接着,一道光幕从天而降,像是前来惩罚罪恶之徒的天使般降落在了热赞将军前方的不远处,很快就撕扯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来。
等到漫天的尘土散去时,光正压着地上最浓郁的血雾动弹不得。
「你和你的军团今天必须葬身此地,哪怕黄金平原此后再也无法长出粮食。」
「不——这不可能!」
刺眼的火花从二人之间迸发,那是兵器与屠刀的抗衡,也是玛薇娅与反抗命运者的较量。
但是今天,或许陨落至此的命运要降临在热赞将军的身上了。
「滚开!」
玛薇娅高举玉剑,无数由光织成的花朵便在其剑身绽放,热赞将军便突然爆发出一股邪力,硬生生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玛薇娅击退了好几米远。
就在这时,一股滔天的恶意从中爆发而出,在热赞将军身后与骑士们厮杀的战鬼们都齐声哀嚎着,随后就一个个脱力似的倒在了地上。
是战鬼们牺牲了自己吗?大概是的,那些滔天恶意不仅是构成战鬼们不死不休的力量,同时也是热赞将军本身仿佛恶魔般的邪力源泉。
至少,在我的眼里,这场战斗已经使得整个世界都污秽不堪,无法看清任何事物了。
「我今天就要砍断砸烂这命运....就从你的死开始!」
召集回了全部的力量后,热赞将军的体格也直逼巨人,手上不断膨胀颤抖着的血斧无时无刻不在向外喷涌着鲜血,而它的利刃很快就盯上了瘫倒在地的玛薇娅。
跟着,一道迅速蔓延的黑影将她压制了。
「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情况了,即便我很想吞噬他体内的恶意。」
我将爱希莉雅的眼睛遮住,不愿让她看见一个强者被砸成肉末的样子,可直觉却告诉我事情并不简单。
「嘁.....」
然而,就在玛薇娅从地上做好俯冲动作,准备与那遮天蔽日的巨斧硬碰硬时,一阵悠长的笛声突然从一旁传来。
那是一顶由黑色稻草编制而成的草帽,在那草帽之下的,是一位正在吹响哀笛的老人。
他布满褶皱的苍老的脸,被徐徐的风吹打地更加悲伤,更加消沉了。
这份消沉与悲哀,似乎正逐步深入我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