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芳如在狭小的租屋里醒了。她瞄了眼枕边的手机,凌晨2点多钟。她本想就这么继续睡去,又感到一阵口感舌燥,便从床上起来,准备去打杯水喝。
屋内还有其他两名租客,芳如不希望打扰他们。
她打开台灯,穿上厚实的棉拖,蹑手蹑脚地绕开画架,走到门边,扭动把手。
门开了。半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门框的边缘,与芳如三目相对,圆瞪着露出的一只眼睛看着她。
芳如被这异常的景象惊得一时失语。她分辩不清来人是男是女,只觉得它的额头异常的大,整颗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肥硕。
还没反应过来,那张脸便忽地闪到了视野之外。芳如清醒过来,立刻把卧室的门拉上。
那个人来了!他进了屋子!
她将门锁好,抓起手机,想要给室友打电话提醒,翻来覆去却只在通讯录里找到房东的号码。她和其他两名租客完全就是单纯的舍友关系。
她在聊天软件里拉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当初创的那个租客群。
群里一共有4个人,3名租客和一名房东。房东常年在别处居住,只会在收租时来群里提前说一两句;还有一名年轻繁忙的学生,和一个从不说话的人。
芳如快速敲字,发了条「有怪人在客厅」的消息,但它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反应。现在毕竟是凌晨,没有几个清醒的人。芳如正在犹豫是否要报警,却听到客厅里传来吱呀吱呀的开门声。没过几秒,她的手机「叮铃」一声响起通知。有人回复了她的消息。
【我出去看了一圈,客厅里没人。这玩笑没意思,别再搞了。】
回消息的是荷知,那名年轻学生,两人此前并未有太多交流。芳如小心地打开房门。客厅的灯被点亮了。
那个形容古怪的人并无踪迹,只有荷知站在她自己房间的门口。但是,芳如觉得自己所见并非幻觉。
虽然见到了芳如出来,但荷知显然没有和她搭话的意图。她揉了揉眼睛,就要转身回到房内。芳如赶忙低声叫她等等,冲到她的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是真的!我没有开玩笑,它刚刚就在客厅,就在这里盯着我!」
荷知盯着芳如焦急、认真的脸,困倦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她走到大门边,检查了一下把手、门锁和防盗链,对芳如说:
「小声点,其他人还在睡觉。你看,门并没有被破坏、被强行打开的痕迹。再说,我在赶项目,并没有听到太可疑的动静,顶多就是门开开关关。」
芳如凑到大门前,也仔细地看了一遍那些安保物件。的确,并没有入侵的痕迹。
但是,这反倒让她心里更加发毛。她压低声音,对荷知说:
「会不会是屋内的人,或者有钥匙的人做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你长得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怎么可能。」
芳如犹豫一下,说出实话。
「其实,我已经被那人跟踪很久了。
我回家时,在工作时,甚至在国外旅游时,几乎都能偶尔看见他在某个角落露出半张脸。我也试着报过警,但警察也抓不到他,只能在监控里看见他的半个身子。
我离开家,搬到这里,也有想要逃离他的缘故。可是,他……他还是出现了。」
荷知皱了皱眉头,问:
「你原来住在哪里?」
「北部地区的城市,离这有上前公里。你可能没听说过。」
「太夸张了吧。哪有那么神通广大的跟踪狂,说的好像他无处不在、全世界都是一样。再说,即使他这跟另外那名室友有什么关系?」
「他从不在群里说话。我也从来没见过他。若不是房东说有新租客入住,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存在。最关键的是,他在我住进来几天后才搬过来。这不奇怪吗?」
荷知听着芳如的话,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接着,她回答:
「我明白了。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我也从没见过第三名租客。但这毕竟只是捕风捉影的一面之词。这样,我明天早上去敲敲门,跟他聊一聊。
如果他真的是你说的跟踪狂,便叫警察把他抓住。如果不是,也算安一安你的心。这样行了吧?」
芳如张了张嘴,没能提出更多意见,只好点了点头。荷知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芳如不敢在无人的客厅久待,也快步回到了卧室。
其实,她不完全赞同荷知的意见。她总觉得那不会奏效,更重要的是……若事情没在现在解决,她整个晚上都会陷在恐惧之中。
芳如将卧房的门锁好,躺在床上。她试着入睡,但一闭眼便满脑子都是那颗病态的头颅,那只意味深长的眼睛。她站起身子,立起画架,打算涂鸦几笔冷静一下。
拿起颜料时,她忽然瞥见了颜料旁的荧光粉,生起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那个神出鬼没的人每次都是同一个姿势——倚在门边,露出半张脸。而且,他大概已经来偷窥自己数次。
既然如此,或许可以提前布置陷阱。希望他的视力不要太好。
……
翌日,荷知早早地来敲了芳如的门,请她一起去揭露第三名租客的真面目。两人走到那名租客的卧室门前。荷知瞥了眼芳如,说:
「你要不离远一点?两个人一起逼问别人,多少有点咄咄逼人。」
「可以。不过,先让我试下这个。」
芳如掏出口袋里的紫外线灯,照向门把手。金属把手上顿时出现了一片亮绿色的手印。芳如咽了咽口水,压抑住兴奋的语气,对身旁的荷知说:
「这就是了。我昨晚在门框边上涂了一大堆荧光粉,只要他再来偷窥,就会……」
说到一半,芳如停住了,因为紫外线灯也照到了荷知的手。后者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荧光的双手,抬起右手,将自己的右半个脑袋向内推动,软泥一样挤入左半球。
很快,她便只剩下了半张脸。
芳如尖叫一声,三两步飞奔而出,攥着紫外线灯,走到屋外大声呼救。灯光扫过楼层的每一扇门。芳如看见,每扇门的把手上都印着绿色的荧光粉。
。。。上周忘记更新章节整合了,红豆泥私密马赛
为啥每个把手上都有荧光粉啊?还有到底谁是那个跟踪狂啊?
这篇名字叫永时相随,意思是世界各地所有人都是跟踪狂的分身,因此主角才能无时无刻瞥见它。它们同属于一个个体,但在结束窥视后便分开,各回各家,方便掌握主角的位置,继续偷窥。
某种意义上,这篇的主角是这个宇宙的主角,毕竟大家都在看她。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