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这就是真相了

  「保护优衣是我一辈子的使命。」


  「……」


  曾几何时,我在何处说着这样的梦话。


  为什么要保护妹妹,为什么要发出这样的誓言……


  等她长大了,到了那种年龄,就自然会开始讨厌哥哥了吧,然后兄妹分道扬镳,各自为家。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兄妹间的关系…现在……


  「就这样一直睡着也没法知道答案的吧。」


  心里,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


  于是我就睁开了眼睛……


  ————————


  人生就是这样,每当对新生活产生期待,冰冷的现实总会将这幻境击碎。


  就像现在这样……


  从病床上醒过来,洁白的天花板上挂着白炽灯,光滑的墙壁将光线反射过来,刺得我眼睛生疼。


  「在当今,因崇信宗教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导致城市里废弃的教堂越来越多,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些建筑,已成为一个大问题……」


  「人类是否进入了无信仰时代,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越发明显。」


  ……


  一旁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从屏幕底部显示着今天的日期——2026年4月9日,我的手机也恢复成熟悉的触摸屏式的智能手机。


  「梦……吗?」


  足足有三天都躺在医院里做梦……回到过去这种事,果然全都是我的幻想罢了。


  我站起身观察四周……


  是独立病房,现在我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医院的病服,而本该充满汗臭味的衣服不知被谁洗干净后,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柜子上。


  身体除了熟悉的酸疼外并无大碍,因此将衣服换好后,我决定办理出院手续。


  ……


  「松田先生,你的所有治疗费用都已经有人付过了哦。」


  「是吗?谢谢。」


  将递过去的银行卡收了回来,总感觉这种事情在哪经历过。


  「阿一——」


  身后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唤,我转过身去。


  真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笑呵呵地看着我。


  ……


  「真是危险呢,打了阿一好几个电话没有接,我有些担心,就去你的住处查看,还好救护车来得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啊,老板,老样子,两杯。」


  「……谢谢。」


  即使是真实的世界,我也没能死去。


  此时我和真正坐在常来的酒吧,随意点了两杯最便宜的酒。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出神……


  到底…对我来说哪边才是真实的呢?


  「嘛,如果不是看到一旁设备上显示阿一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脑波也处于高度活跃状态,还以为会变成植物人呢。」


  「抱歉,都这个年纪了,还让真担心我。」


  「阿一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挚友哦,一辈子的。」


  我抬头看向真。


  他依旧是和梦里那样一脸平静的样子,只不过…相比梦里那副柔弱的样子,现在将稍长的头发扎起来,更像个女强人。


  「真……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呢。」


  「阿一有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吗?」


  「不,完全没有,只不过这几天做了个很长的梦而已。」


  「梦啊……我有多久没做过梦了呢?」


  「……」


  一条真,这是真的全名,隶属一条宗族世家。


  一条家是落寞的世家,算是比普通的富豪拥有权利更多而已。


  真不知为何在高中结束后没有就读大学,反而选择接手家里的事业,成为一条家的新任家主。


  好些时间没有看到真,听说一条家现在已经成为其他宗族的附庸。


  闲聊中,口袋里的电话传来震动的感觉,给真示意了一下,我走出门去。


  是我的后辈,不,应该是前——后辈,八神打来的。


  接通后,好听的嗓音传进耳中。


  「前辈,已经出院了?身体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八神的前辈了吧?不用这么关心也可以哦。」


  毕竟失联了三天,以老板的性格,不仅会开除我,估计连被拖欠的工资都拿不到。


  「您在说什么呢,前辈可没有被开除哦,只不过是公司内部有了点小变化呢。」


  「变化……什么意思?」


  不,相比这个,从刚才就感觉有些奇怪。


  「先不说那些,为什么八神会知道我出院这件事?」


  「诶~真是敏锐,前辈,如果在某些方面也能察觉得再快些就好了呢。」


  「哈?」


  「总之,前辈这几天先好好休息,公司就不必来了,现在已经被封条封上了哦,我会抽空来找您的。」


  「喂!八神。」


  「bye~」


  嘟——嘟——嘟——


  「……」


  完全搞不明白啊,这个女人……


  算了,八神想要捉弄我的话也完全没有办法抵抗,这个身体已经彻底顺从了她啊。


  苦笑着摇头,我重新走进酒吧,悄悄把酒钱给付了,如果连这次都让他付钱的话,我真的会过意不去的。


  真倒是像已经猜到了一样,在我朝他那边窥视的时候,像招财猫似的摆了摆手。


  重新回到座位,真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我的手机。


  「谁打的电话,女朋友?」


  「你觉得可能吗?」


  「嘛,如果对方是真心喜欢阿一,今年就结婚生孩子一路高歌的话,作为挚友,我心里的大石头也会放下哦。」


  「先不说喜欢,就算现在结婚,今年也不可能生下孩子吧!」


  「这么说,果然是女孩子,阿一对她感兴趣?」


  真从我的话里提取到了关键信息后开始追问。


  「啧……」


  被摆了一道。


  「好了好了,是公司里的后辈啦。」


  花时间给真解释和八神相处的那一个月,当然,细节的地方就算死我也不会说。


  「诶~和妹妹长得很像的人吗?名字也一样。」


  「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


  真没好气地看着我,仿佛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如果说什么样的女孩能让大木头松田择一一见钟情,也就只有这种类型了吧?」


  「……真。」


  「怎么了,突然一脸严肃。」


  「以前的事情,给我说说吧。」


  ……


  和真一起到了虹咲学园旧址。


  哐当——


  咖啡从自动售货机里滑落出来,慢慢地滚向远方,真快步走过去捡起来,递到我手里。


  「谢谢。」


  「这个自动售货机还是坏的啊,没想到从高中到现在竟然没人修理,不,倒不如说现在还存在着就已经是个奇迹。」


  「啊……」


  说起来,在梦里有见过这个自动售货机,正被混混三人组用脚踹……


  不,那种事还是别管了。


  我打开手里的咖啡喝了几口……虽说同样是苦涩的味道,但和comme的比起来咖啡比起来就差了许多。


  「记得阿一没有失去记忆前可是个甜食党,结果现在却着迷于纯黑咖啡。」


  「也不是喜欢,只是相比于其他饮料,苦的东西对于提神醒酒更加有效而已。」


  真一口气将他手里的饮料喝完,然后剩余的铝制易拉罐扔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易拉罐精确地进入了「可回收」的桶内。


  「lucky~看样子今天可以去买彩票了。」


  「真……」


  「啊~啊~我知道的。」


  他落寞地笑了笑。


  虽说是想转移话题,但这也太露骨了些。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突然想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吗,这几天都在做梦的事。」


  「那总不能这几天都在梦里和妹妹亲近吧?」


  「……」


  我只是和他对视着,没有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毕竟那完全不像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梦。


  过于真实了,即使现在回忆优衣哭泣的样子,我的双手也依旧会颤抖个不停。


  「真的假的……」


  「真也有见到哦,在梦里。」


  「是么……梦里的我是什么样?」


  「比现在要青涩很多吧,更开心,更可爱……一样关心我,不如说是过于关心了。」


  「关心……吗?」


  真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破旧的教学楼。


  虹咲学园已经换了个校区地址,现在在我们眼前的,不过是马上就该被拆掉的废弃物。


  「阿一很久以前不是问过我吗,为什么执拗地要和失忆后的你成为朋友这件事。」


  「是啊,即使痛揍你也不放开我。」


  正是因为我大概猜到了答案……


  「因为我喜欢阿一哦,发自内心的。」


  「果然是这样吗?」


  「你猜到了?但脸上可看不出惊讶的神色呢。」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拥有优越的条件却不结婚,你也没用过色情的眼光去看待过女人,反倒是喜欢整天和我待一起喝酒,没有办法不往那方面去想的吧。」


  「然后?很失望很恶心对吧,明明是男性,却喜欢同为男性的阿一。」


  「不,我很多时候都认为……这辈子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就算是亲口对我说出这个事实,我的心情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以后和真相处的时候也不会因此而发生变化。


  「这不是反倒让一直因为这件事苦恼的我显得像是个傻瓜吗?」


  「哈哈……」


  真在一旁有些抓狂,似乎没有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


  「说到底,现在我的性格和失忆前差距很大吧,真面对这样的差距居然还能喜欢得起来吗?」


  「不,在我看来一模一样,即使喜好变了,但本质却是一样的,现在的阿一有着以前被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敢对外人表达的……纯粹。」


  「是么……不惜说出这种事,也要阻止我了解过去。」


  我能够理解真的苦心,他害怕我会因为以前的事再次陷入痛苦的循环中,不过……


  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他,希望这能给予他一些勇气吧。


  「啊……」


  「仅限是友情的拥抱,毕竟真也知道我的性癖有多奇怪。」


  「早就知道了啊,不用做这些说明,我现在也只是想一直和阿一成为朋友而已。」


  ……


  再度相互沉默了几分钟,真深呼吸几下,做着即将说出真相的心理准备。


  「嘛,如果用一句话总结的话,阿一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扭曲变态,是个将优衣当成自慰道具的社会渣滓。」


  「……」


  总感觉刚才做的心理建设全部都化作了残念。


  「我真的是那种人吗?」


  看到优衣的时候虽然会起反应,但那是因为妹妹的身体太色情导致的吧。


  大概……


  「不,这些话都是阿一对自己的评价哦,我的话……单纯只是觉得阿一很爱自己的妹妹而已,爱到扭曲了自己的心的地步。」


  「你的评价也不遑多让啊……」


  都是可以马上将我送进监狱的地步。


  ————————


  「那今天就住在自己家里,还有一些事情就需要去问阿姨了。」


  真只愿意告诉我这么多,更多的东西他虽然知道,但相较于从嘴里说出来,他更希望由我自己确认。


  所以我回到多年没能回来的家。


  和梦里相比没有多大变化的……松田择一的家。


  ……


  和真告别,我将许久没有使用过的钥匙插入大门里,走进房内。


  「啊……」


  该说是从我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还是这几天做的那如此真实的梦,松田家的装饰……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没变过那般。


  「既然来了就坐好,正好是晚饭时间。」


  母亲略带严厉的嗓音从厨房传来,还能隐约听到锅里煮着东西,不断有气泡鼓起又破裂的声音。


  很快,母亲将所有菜摆好,坐在我的斜对面。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动筷子。


  「怎么了,忘记了吃饭的方法?那要不要妈妈来喂你?」


  「……没,只是…您做这么多菜,光靠我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我可不知道你会回来,很多菜可都是前几天剩下的,今晚再不吃完只能倒掉。」


  「好吧……」


  不知道……吗?


  明明在厨房都没有探头看一眼,就知道是我回来,大概是拥有真的联系方式,他偷偷给母亲说了我会回来的事,而且……


  我看向近乎被摆满了的餐桌,有些伤脑筋。


  这不全是刚出炉的菜吗,母亲大人你再怎么想让我多吃些也要找好一点的理由……


  虽然心里吐槽,我还是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毕竟在外面喝了一天的水,我的确没有吃饭。


  「我开动了。」


  母亲并没有动筷,而是就这样一边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抽了起来。


  「啊——」


  「干嘛,事到如今,难道还要对我这个快要死掉的老女人的陋习指指点点吗?」


  「不……」


  我继续低头吃饭。


  的确,直到现在还因优衣的死消沉,整日酗酒的我,不可能有对已经振作起来的母亲说教的资格。


  母亲深深地吸了一口,将还留有很长的烟直接掐灭后,连着烟盒一起揉碎,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诶?」


  「我戒烟了。」


  「啊……是。」


  好矛盾啊,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突然戒烟。


  就因为看到我?


  「想好了吗?」


  「您在说什么?」


  「啊——」


  母亲抓狂地挠头,脸上带有恼怒的表情看着我。


  「这不是完全没有长进吗,择一,感情上……」


  「……抱歉。」


  「那我就直接问了,反正你也不会因此悲伤。」


  母亲重新正视着我,开口道。


  「为什么事到如今又想知道以前的事情,明明已经二十年过去。」


  「……」


  「只是做了一个比较奇特的梦,想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因为梦到优衣,你早该前进的脚步就又被拖进了泥潭吗?」


  「不是……」


  我不知该怎么和母亲解释那个梦的真实性,以及梦终结之时的异常……说出来也只会被当作是疯子而已。


  但是……


  「要继续沉寂于过去也得有个限度,已经二十年了啊!优衣已经……」


  「妈妈。」


  母亲本打算像以往那样,想把我骂醒,但这次我没有躲开,而是抬头与那股视线对抗,让她本打算说出来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你认真的吗?」


  「拜托了。」


  「啊——败给你了,为什么我会有这么一个儿子,即使失忆了也依旧不给我省心。」


  母亲像是终于死心,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我旁边。


  「这是?」


  「你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在内了,但是我依旧要劝你一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反倒是会让自己的烦恼变多哦,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的现在。」


  「我知道了。」


  解决完眼前的饭菜,我并没有急着打开它,而是将脏的碗筷洗干净,顺带把家里脏的地方重新打理了一番,才重新坐回到母亲对面。


  「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打开呢,终究是长大了,知道有些事情无论过程怎样,结果也不会有变化。」


  「妈妈,不用再劝了,我一定会打开的哦。」


  「随便你喜欢,东西在你手上,我现在也打不过你。」


  「啊,不……」


  你现在又重新做回黑帮老大了吧,而且还比以前的地位更高……


  虽然不知道到了何种程度,但以母亲的性格,是绝不会碰毒品一类的生意。我知道这件事也仅仅是因为记忆力很好,在上次回来时,才看到他们假扮成推销员和母亲谈话的关系……


  「我……打开了。」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我将档案袋的封口打开。


  档案袋很厚,所以我索性将全部东西全都倒在了桌上。


  「这是……」


  里面有不同的两个信封……


  「给哥哥……」


  其中一个信封上这样写着,我将其打开。


  「诶?」


  里面是数不清的优衣的照片。


  准确地说,是优衣全裸的照片,很多都被精液浇在了不同的部位。


  还有露出淫荡、满足的表情,将不认识的男性的肉棒贴在自己脸上一边口交,一边比出V手势的照片……


  不,我认识的,这个人……


  翻到下一张照片,男性的脸清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所有照片上的人,都是我……松田择一。


  「妈妈,这个是……」


  那个优衣…我的妹妹,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我震惊地看向母亲。


  「所以都说过了让你不要打开。」


  母亲不知预想过多少次我的反应,平静地想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却发现自己刚说过要戒烟,只好轻咬着手指。


  「有想起来什么东西吗?任何都可以。」


  「不,没有……完全。」


  「还以为会因为这个回想起来,结果只有性欲很好的是原本的择一啊。」


  「……」


  的确如母亲所说,现在肉棒硬得生疼。


  「想要解决的话,厕所在那边,啊对了,照片也一起拿去吧。」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而且……」


  先不说我因为感情起伏很少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自慰过几次。


  每次做完后只会感到更加空虚和痛苦而已……


  而且优衣是我的亲妹妹吧,这种违背常理的事,为什么母亲会……


  「你在想为什么我对这些事情不管不问?」


  「母亲既然知道的话,应该会……」


  「择一啊……」


  母亲从一堆照片随意挑出一张,细细观摩着照片上自己那露出坏掉表情的女儿。


  「你不会以为这些照片是你拍的吧?」


  「诶?」


  不是我?那……


  「是优衣要求的哦,兄妹间做这种事也好,故意用淫荡的表情讨好你也好,都是她自愿的,甚至是安装摄像头拍下这些照片,也是她请求我做的……」


  「为什么……」


  有生以来,我的身体头一次发出了战栗,虽然心里没有感觉,但肉体却在害怕。


  「这是我的失职,我……早就失去了做你们母亲的资格。」


  母亲破罐破摔地把另一个信封丢过来,用不带感情的语言对我诉说一切的起因。


  「记得是你十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所在黑帮可正是处于发展的势头,因此很忙,我每天基本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们……」


  「……」


  某一天,我和优衣遭遇了一件事,彻底地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改变。


  就在那个……梦里的公园,那个时候,那条街还很热闹。


  优衣被不知从哪来的连环杀人犯绑架,警察们将杀人犯包围,随后,我为了保护优衣,去代替优衣当了人质,但对方却反悔,没有将优衣放走,而是打算对其下杀手。


  然后,年仅十岁的我,不……松田择一他,反将杀人犯杀死……


  从结局来看还好吧,兄妹都保住了性命,因为死的是连环杀人犯,松田择一也没有遭受惩罚。


  但是……


  群众的舆论从来是无法操控的,有很多人都将他杀人的事实添油加醋地传播,最终……松田择一变成了孤身一人。


  「在这之后的几年,你在学校里并不好过,我想过要带你们到没人认识的地方,但……」


  母亲羞愧地撇开了头。


  「那个杀人犯,其实是对方帮派的高层人物,因为是你……是我的儿子杀掉了他的原因,我已经无法从中脱身。」


  「是么……」


  「抱歉,全部都是……我的错。」


  母亲的声音带有些哭腔,但……没有眼泪流出,是因为多年的黑帮生活,已经不会哭了吗?


  相比无法流泪的我,拥有完整感情的她想要做到不产生眼泪,母亲的心……到底变得有多残破了呢……


  ……


  从那之后,母亲因为要处理好两个帮派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忙,照顾优衣的任务自然到了松田择一手上。


  在外界要承受如此多的压力,同时还必须保护好妹妹,这对一个只有十多岁的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优衣没有受到谴责?


  自然会这样想。


  所以,结果已经很显然了。


  对于被自己救下的生命,自然无法对其施暴,那就要从其他方面将压力排解。


  所以,对那样可爱的……对救下自己的哥哥怀有感激和愧疚之情的妹妹,出手了。


  「啧……」


  真恶心啊,没有感情的我,竟然随随便便就将事实给推理透彻,这不就像……


  完全把错误推给了优衣,自己置之度外了吗。


  「真是个变态啊,我,连亲妹妹也要出手。」


  「是呢,到最后,就算我回到家,撞见你俩在卧室做着那种事,优衣也会不管不顾地继续讨好你。」


  「抱歉……」


  「我有时会在想,优衣的扭曲程度或许要远远高过择一你。」


  「……」


  重新把优衣的照片拿在手中,每一张都仔细地看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我要将它们全都存放到记忆的深处。


  「择一……」


  「这是我的罪,我的记忆,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东西。」


  只有这种时候,我会感谢过目不忘的能力了,很快,就将所有照片都牢牢记住。


  最后一张照片后面,被用小小的字标注着……


  「欧尼酱,抱歉。」


  「优衣……」


  你早知道我会看到这个吗?


  ……


  「不过,你和优衣还没有做哦,那个。」


  母亲突然插话进来。


  我也瞬间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松田择一还持有对伦理的底线,所以并没有做到那一步。


  一边将妹妹当做泄欲的工具,却又会因是妹妹的关系小心呵护她,真是……


  扭曲。


  母亲从另一个信封里拿出几个我不认识的人的病历,上面详细描述了他们遭到的击打伤害,很明显是我做的。


  「但这一切都止于这次的打架事件,你和优衣兄妹间偶尔的暧昧感,还是被察觉到了吧。」


  「他们侮辱了优衣,我就痛揍了他们一顿?」


  「虽然你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


  母亲像是想到了当时我的那副惨样,笑了出来。


  「别笑啊……」


  「抱歉抱歉,因为当时你的样子,真的很……啊对了,我还拍了照片哦,要看吗?」


  「不要!」


  母亲的笑声也算是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空气也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呼吸起来没这么浓稠。


  从那之后,松田择一知道再这么下去优衣一定会受到谴责,因此就此放弃靠妹妹解决欲望了吧,转而是靠自慰……


  啊……突然想起那本早被我烧掉的同人志,上面的女主角不是很像优衣么。


  连自慰都用的是妹妹,这不是彻彻底底变成了个妹控了吗。


  「而且不知道为何,择一你在高一的时候,小学发生的那件事不知为何在同学的圈子里传开了,连带着将他们打进医院的事情。」


  「不是他们,对吧?」


  「嗯,我想尽办法,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传了出去,很明显对方手里握有证据,但只是散播舆论,没有把案件的照片也一并传出去。」


  「优衣……」


  虽然是梦里的东西,但事已至此,我就当做是全都是真的好了。


  梦里,优衣的出现并未在班内闹出风波,看样子对方只是将同学揍进医院的这件事曝光出来,放过了优衣……


  只针对松田择一的恶意。


  我正打算向下细看,母亲却一拍手掌,从我手里扯走了照片。


  「好了,既然已经了解了一切,这种东西就不要再看了,到睡觉时间了。」


  「啊……」


  还有关于最开始的杀人的卷宗没有看……


  有些没反应过来,朝母亲那边伸出手,她一脸鄙视地看过来。


  「怎么,难道现在你还想用已经去世的妹妹的照片去自慰吗?这个变态妹控哥哥。」


  「不……算了。」


  明明一开始还建议我用的。


  母亲可能真的不希望我深究所有事件的起因,那就听她的话好了。


  反正我也瞥见了那里面装的东西……


  ……


  遵循母亲的命令,我洗漱完后,就被推到了卧室。


  「因为你的卧室已经被当作杂物间的关系,就在优衣的房间睡吧。」


  「好过分……」


  「少废话,记住,如果明天我进房间有闻到奇怪的气味,就罚你在家打扫一个月卫生。」


  「不会的啦!」


  被迫进入了优衣的卧室,里面的装饰……


  真是有心了,这不是和我当年走的时候相比,一点变化都没有吗?


  空气里不知为何,即使过去了二十年,也依旧留有熟悉女性的味道……


  是优衣。


  轻轻地躺到床上,我害怕太过用力会让这几十年的床出现损坏。不过还好,看样子母亲请人来修缮过,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吱——」的声音。


  将被子盖在身上,虽然不想像个变态一样,但好闻的味道就是会钻进我的大脑。


  就只是洗衣液的味道……


  我这样催眠着自己,虽然实际情况也是这样,但身体仍旧将这识别成优衣的味道。


  勃起的肉棒就是证据。


  「今晚也不好睡着了啊。」


  翻了个身,我再度思考着之前的事情。


  正是因为和哥哥进行了太多的肌肤之亲,所以才会在我一接触到她的那一刻……优衣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哥哥吧。


  但她还是试图欺骗自己,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不断证明自己是错的,然后又重新升起新的希望,直到……


  那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这是当然的吧,我怎么会知道啊——代表着兄妹关系改变的关键点,那个公园。


  ……


  再之后就是代表着生命消逝的那天。


  松田择一他们偶然地遭遇事故,被优衣推开活了下来……


  松田择一失去了自己的妹妹,精神压力导致他丧失了记忆与情感,从而诞生出名为保护型人格的我……


  这就是全部。


  这就是全部……了吗?


  我回想着卷宗被母亲收回的那一瞬间,我瞥见的那张照片……


  年仅十岁的松田择一满身鲜血,但依旧一脸平静的样子。


  我并不相信过去的自己会这样脆弱。


  但……这真的就是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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