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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咲再次失踪了。

　　

　　这次连凉也不知道她的位置，大概只有他们的父亲知道咲的信息。

　　

　　————————

　　

　　『抱歉，如果得到姐姐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松田君传讯。』

　　

　　『谢谢。』

　　

　　————————

　　

　　看着微微亮起的手机屏幕，我将上盖闭合，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咲……

　　

　　连她的亲妹妹都不告知，我这个一直跟咲玩着过家家游戏的外人，怎么可能问到她的位置呢……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

　　

　　——我与咲的关系里充满了虚假啊。

　　

　　「尼桑可以不要在光的身旁摆着一张怨天艾人的臭脸吗？本来今天的节目被新闻强行占掉，光就有够恼火呢。」

　　

　　光看着本该播放动漫的电视，此时却播报着新闻，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戳着我的腰部。

　　

　　好疼。

　　

　　「我的脸本来就是这样，如果小光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自己回卧室休息，反正现在已经没有番剧可以看了吧。」

　　

　　「欸，真敢说呢。不过嘛，偶尔看下新闻也不是什么坏事，尼桑就老实待在光身边一起享受少女的陪伴服务好了。」

　　

　　「……好好——」

　　

　　侧头看向光，她用手臂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上的新闻。

　　

　　我也顺势瞥了一眼……电视上，主持人汇报着各区域暴力事件导致的伤亡情况，不时还呼吁市民尽量避免夜间出行。

　　

　　随之，现场报道的画面出现，两个镇暴警察一起抬着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出现在镜头中，远处的楼房偶尔会爆发火光……已经开始用枪镇压了吗？

　　

　　突然，在镜头近景的担架上，尸体的手从白布内滑出，得益于高清摄像机捕捉的细节非常清晰，手臂遭到啃咬的痕迹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好残忍……」

　　

　　回头看去，优衣站在沙发后面，脸上带着害怕的表情看着现场报道，扶着我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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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脑海里全是上周跟咲相处的最后……那个从巷子的暗处缓缓爬出的男人的模样。

　　

　　全身遭到同类的啃噬，最后因失血过多以及剧烈的疼痛休克而死，很少有比这更加悲惨的死法。

　　

　　电视报道里，那个区域也被强制封锁，避免危险传到其他区域，还好那个地方离我们所在的位置较远。

　　

　　专家猜测是病毒一类，但这不符合常理，我当时可是被直接撕咬，那个人的唾液也顺着手臂的伤沾染进体内。

　　

　　咔——

　　

　　光突然关掉电视，家里陷入安静，只能听到优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太恶心不看了，而且优衣也感觉很恐怖吧……感觉跟丧尸一样，我饿了，优衣给我拿一个布丁来啦！今天不要红色的哦，总感觉跟血似的。」

　　

　　你都觉得恶心还要吃布丁，真的不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吗？

　　

　　「真拿小光没办法，家里只剩下普通的牛奶布丁了哦。」

　　

　　「谢谢~」

　　

　　瞥了小光一眼，她收起刚才那副撒娇的样子，恢复平静后拿起尼采的小说开始阅读，不过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故意把优衣支开的吗？」

　　

　　「尼桑也不希望心爱的妹妹掺和这种事吧……根据报道，大多数疯掉的人，大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尼桑认为原因是什么？」

　　

　　「心爱……」

　　

　　你不也是我的妹妹吗？

　　

　　虽然很想反驳，但看到光严峻的眼神，理性警示我应该先思考光抛出的问题。

　　

　　「毒品……吗？」

　　

　　「哦，一次就答对了呢，值得夸奖，毕竟这些人的行动模式，很像自身的信息处理能力已经被破坏掉的瘾君子，不过却都表现出如此高的攻击欲望还是第一次见。」

　　

　　「原来如此，那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不过还是有很多疑点，毒品是如何做到如此大的流通量与使用量？政府对毒品的危害宣传应该不算低才对。

　　

　　很快，优衣拿着三个布丁回来，光收起继续聊天的心思，开心地准备享受今天的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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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这是最近才通过黑市一类的市场流通到市面上来的新型种类，那一定可以有什么方法追查源头。

　　

　　等等，那天咲的话……

　　

　　『究竟要干扰我的生活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那个笨蛋愤怒的模样，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由此推断，之前咲失踪也是因为这类事件，她的手臂上所缠的绷带，应该也是因为制止这些人施暴的过程中被抓伤或是咬伤。

　　

　　信义会一直在找幕后主使吗？

　　

　　那她这次的失踪，也一定跟现在的报道有关……咲肯定在某处处理这些疯掉的人类。

　　

　　「嘶——」

　　

　　左手突然传来一股剧痛，将我的思考打断。

　　

　　上次被咲殴打致死的那人造成的伤口太深，直到现在都还需要定期服用止痛药镇痛。

　　

　　「哥哥，没事吗？药在这里。」

　　

　　见我脸有些不自然，优衣猜到是止痛药的效果过去了，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备用的止痛药。

　　

　　「来，啊——」

　　

　　「唔，谢…谢……」

　　

　　有些艰难地颤抖着右手想握住水杯，但根据之前的经验，大多数时候都会把水洒出，所以只好让优衣喂我。

　　

　　优衣关心地看着这边，用手指将一粒止痛药放进我的嘴里，随后接过水杯凑到我嘴边……

　　

　　「谢谢……优衣。」

　　

　　嘴唇碰到她的手指，有种奇怪的感觉从内心升起，我不太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抬眼看去，优衣看着沾了些口水的手指有些出神，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对着我苦笑，冲去洗手间清洗。

　　

　　「……」

　　

　　「真是对苦情的兄妹呢，还要伪装多久呢？」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闭嘴，小光。」

　　

　　「好好——」

　　

　　强硬压下光的吐槽，我窥视着洗手间。

　　

　　觉醒感情后，我对这种行为感受到微微的害臊，还好优衣并不是太在意，很快从洗手间回来，在我身后轻轻抚摸我的脑袋。

　　

　　「没事的哥哥，一会儿就不疼了哦，摸摸——」

　　

　　就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不过却很受用，左臂的疼痛开始消去。

　　

　　「你们两个……要交流感情就不要在我面前啊！」

　　

　　头上优衣的手被光粗暴地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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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电视荧幕上显示的伤亡数字，就算是新型毒品在不断加速流通，那暴力事件也多到异常了。

　　

　　简直就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东西一般。

　　

　　1

　　

　　「真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恶性事件，哥哥和我竟然还要上学呢。」

　　

　　又是周一，我们走在通往学校的大路上，优衣在身前打趣地说着。从我这边看不到她的脸颊，因此无法判断优衣到底想表达什么。

　　

　　只是用声带发出的沉吟表示我同意她的观点。

　　

　　「神将派来神使拯救世界，如果各位想从这地狱般的世界里逃脱，就来加入我们吧！」

　　

　　「欲望才是痛苦的根源，而教会会彻底根除这一恶行——」

　　

　　一旁拥挤的人群里，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拿着扩音器大声喊着，周围跟着一群统一着装的人，每个人都虔诚地祈祷着，口中不断念出我听不懂的教义。

　　

　　现在这么混乱的时间点，有这种邪教出没也算正常，警察都赶去支援其他片区，没空理会这些人。

　　

　　只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爱神教让我有点在意，这会不会又是阿佛洛狄忒的阴谋，毕竟她就是传说中的爱神。

　　

　　应该没可能，畸说过，阿佛洛狄忒进入休眠期，暂时没法监视着我这边。

　　

　　暂时想不到奇怪的点……

　　

　　「哥哥……」

　　

　　优衣回过头，满脸担心地看着我。

　　

　　「抱歉，那边的队伍太显眼，看走神了。」

　　

　　自上次和咲的约会结束，我拖着受伤的手臂回家，被优衣发现后，她大哭了一场。连带着那天凌晨还偷偷溜到我的床上，在闹钟快要响起前又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一直背对着她，不敢有丝毫动作，即使知道现在我们维持着普通兄妹的关系也……

　　

　　现在的状况，我完全没办法去考虑跟妹妹之间的感情，仅仅是保护着我们二人间的这层轻薄易碎的障壁就已经竭尽全力。

　　

　　优衣也理解的吧，所以靠在我身后，也只是用手指轻轻抓着睡衣衣角，她不愿将我禁锢在身边，却又害怕我就此消失。

　　

　　但是，这样的关系还要持续多久呢？那天去洗手间，其实优衣是在悄悄吮吸沾染到唾液的手指……

　　

　　「没事的，今天学校应该就会宣布放假相关的事宜，接下来的日子，哥哥会陪着你跟小光好好待在家。」

　　

　　「……嗯。」

　　

　　从优衣口中传来轻微的呢喃，她对我浅浅地笑了一下，便回头再次朝向我看不到表情的前方走去。

　　

　　优衣……

　　

　　这种难以忍受的日子，到底要我们坚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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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学校的景色映入眼帘，我也稍微松了口气。

　　

　　在我们来时的路上，原本还可以说是热闹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只有零星的几个商店还开着，在我眼神扫过去时，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一条家的人手。

　　

　　原本打算陪优衣到她的班级门口再分别，但从一旁突然凑过来一个女生跟优衣交谈，我索性停下脚步，目送她进入教学楼。

　　

　　「女生间的交流，我还是少插足为好。」

　　

　　这段时间的生活里，这句话可以说是最受用的经验了。

　　

　　我这么想着，从后方传来呼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松田君——」

　　

　　回头看去……是小池，她一个人红着脸颊跑到我身旁，弓着腰平复因剧烈运动而急促的心跳。

　　

　　按她的习惯是不会这么晚才到校才对。

　　

　　「就小池一个人吗，莳菜呢？」

　　

　　「菜酱感冒了，今天没法来，我也是到她家里才知道，所以耽搁了一会儿，刚到学校就看到松田君一个人站在教学楼下发呆，有些好奇。」

　　

　　「呃——」

　　

　　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为什么小池突然说话这么连贯了？

　　

　　「这可是我辛苦锻炼后的成果哦，现在我已经可以正常地跟松田君交流了。」

　　

　　「啊这样……小池真厉害。」

　　

　　「诶嘿嘿——」

　　

　　我看着这个比大多数同龄女生较小许多的少女，她开心地笑着，脑袋有些不安分地微微晃着。

　　

　　是要这样吗？

　　

　　把手放了上去。

　　

　　「……」

　　

　　果然，小池发出像猫被挠下巴时一样的呼噜声，这完全就是个小动物。

　　

　　「好，那差不多也该……」

　　

　　感觉到时间有些差不多，我提议该去教室，但从侧方传来骚动打断我的话。

　　

　　看过去，是不认识的学生跪倒在地，嘴角不断有唾液流到地面，还伴有不似人类的嘶吼。

　　

　　「那是……」

　　

　　那天被非人的力量压制的记忆再度涌入大脑。

　　

　　有人想靠过去对他说着什么，应该是那个人的朋友之类，但是……

　　

　　如果真的是那个的话。

　　

　　「别过去！」

　　

　　嘎嗷——

　　

　　那个跪倒的学生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眼眶里已经看不到丝毫理智，他看向最近的同类，嘶吼着向那边扑去。

　　

　　由于我刚才出声提醒，那人并没有靠得太近，愣了一瞬，在发现原本倒地的人朝自己扑过来后，赶忙朝一旁躲闪。

　　

　　「……躲过去了吗？」

　　

　　看样子我出声提醒还算及时。

　　

　　「怪物……那是电视上报道的，会吃人的怪物啊！」

　　

　　惊叫从人群里传出。顿时，学生们开始四散逃走，只有零星几个胆子大的人躲在角落窥视。

　　

　　因为我刚才的出声提醒，变成怪物的学生在扑空后，便瞬间把目光锁在我的身周。

　　

　　眼瞳里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感情，只能看到眼白翻覆，仿佛在思考该从哪边进攻能一击必杀。

　　

　　「松田君，那、那个是……」

　　

　　小池从刚才开始便看到了全部过程，她想必也知道电视上的报道，我把小池护在身后，可以感受到她正不断颤抖的身体。

　　

　　「小池，你可以逃走吗？」

　　

　　「不、不行的，松田君，我已经走不动了。」

　　

　　连带着声音也开始颤抖了，但对方四肢着地，慢慢地往这边靠了过来，再不快点做决定的话，我跟小池迟早会……

　　

　　看向远处，身为安保的大人也只是害怕地拿着抓捕用的钢叉，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嘁，这种时候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我现在有些理解为何会这么厌恶成为大人的自己了。

　　

　　「松田君，请你……丢下我一个人逃走吧，男生生存的概率会大一些……」

　　

　　「闭嘴！」

　　

　　粗暴地打断了小池的话。

　　

　　「你的数学天分就只能用在这种奇怪的概率计算上了吗，听好，这个怪物已经锁定我了，一会儿他只要扑过来，你就直接朝教室里跑，别回头，听到没？！」

　　

　　「可、可是……」

　　

　　「你在这里反而会拖累我，山田池，待会儿自己想办法滚回教室！」

　　

　　听到我直呼本名地怒骂，小池原本颤抖的双腿陡然冷静下来，勉强地点了点头。

　　

　　「准备……」

　　

　　眼前的怪物已经差不多到达最佳攻击距离，只要从这个角度扑过来，我跟小池必定有一人会被扑倒。

　　

　　一滴滴的唾液像永远不会枯竭一般滴落，让人无比恶心。

　　

　　我们互相对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

　　

　　可以的，这次我已经做足了准备，绝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

　　

　　眨眼——

　　

　　呜嗷！

　　

　　「就是现在，跑！」

　　

　　「抱歉，松田君。」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人类无法避免眨眼这一生理动作，这个像野兽一样的东西肯定理解了这一特性，所以在我眨眼的一刹那，他扑了过来。

　　

　　再度睁开眼睛时，我已经没有退路。

　　

　　「喝啊啊啊——」

　　

　　大吼着给自己壮胆，我也向对方冲去，避免他的动势能转换到达极限。

　　

　　不能闭眼，即使身体再因恐惧而颤抖也不能失去视野，我竭尽全力让眼睛至少留有一丝缝隙，在对方的姿势中寻找破绽。

　　

　　找到了！

　　

　　随即以最大的力量踢向他的腹部，可以听到对方的嘴中传来吃痛的呜咽，顿时往后倒去。

　　

　　我随之扑向他，将四肢全部用于压制他，还好我就算在成人中也算得上是体型高大的一类，可以很好地将对方控制住。

　　

　　回头瞥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小池的身影，这让我松了口气。

　　

　　抬头看向安保，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太害怕，直接丢下武器逃走了。

　　

　　「开什么玩笑……」

　　

　　没法寄希望于别人了。

　　

　　身下的怪物力量开始逐渐变强，不，是我的力量开始减弱了，这就是疏于锻炼的后果吗……持久力有够差。

　　

　　「呃——咳咳！」

　　

　　反被他压到身下。

　　

　　对方脸上带着疯狂的表情，努力地伸长脖子凑近我的脸，似乎是想就此从上面咬下一块肉。

　　

　　「嘁，既然如此……」

　　

　　那我也疯一点就可以了吧。

　　

　　我咬紧牙关，用力用前额撞向对方的牙齿。

　　

　　咔——

　　

　　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的额头被划开一个豁口，他的牙齿也被前额坚硬的头骨撞碎。

　　

　　这期间因肾上腺素分泌，我并未感到过于疼痛。

　　

　　可以感到对方力道减弱许多，他的痛觉仍旧有所保留。

　　

　　不过我这边也不好过，视野因为撞击变得非常模糊，只能感受到唾液滴到脸颊上那粘稠的触感。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不行，现在死的话，怪物一定会冲进教学楼，优衣跟大家……

　　

　　「嘁，那东西已经流通到这边了吗？」

　　

　　冰冷的音色传进耳中，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

　　

　　我甩了甩仍有些晕眩的脑袋，视野逐渐恢复，抬眼看去。

　　

　　显眼的金色短发在眼前飘荡。

　　

　　「咲……」

　　

　　咲仅凭单手就掐住了怪物的脖子，另一只手不断挥拳送到他的脸颊，不断有牙齿飞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分钟。

　　

　　最终，咲身下的怪物没有了动静。

　　

　　咲站起身，随手将手上沾染的血迹与唾液甩到一旁。

　　

　　「咲，你……」

　　

　　我看着咲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无论是那个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耍酷的笨蛋，还是穿着她的妹妹给的连衣裙来约会的羞怯少女，都已经不在了。

　　

　　咲披着黑色的大衣，没有理会我，径直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我看了看咲，又转头看向刚才我还跟其搏斗的像人一样的怪物。

　　

　　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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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咲进入教室，大家正因为刚才的事件而激烈讨论，但在看到咲的脸以及沾着血的手后都陷入沉默。

　　

　　他们应该看到了咲做的事吧，特别是在咲不在这段时间说她坏话的人，脑袋都快低到桌下去了。

　　

　　咲随意扫了一眼，没有丝毫兴趣，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真递来歉意的眼神，在小池跑到教室说明的这段时间，真还来不及下来帮忙，怪物就已经被解决了。

　　

　　「咲……」

　　

　　咲的座位上又新添了诅咒类的词汇，即使我每天清理，到了第二天依旧会有新的出现。

　　

　　她没有理会，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某件东西放进抽屉，便打算离开。

　　

　　是她的便当盒。

　　

　　「咲。」

　　

　　「……」

　　

　　咲的脚步停了一瞬，再度行动。

　　

　　「咲？」

　　

　　没有回应。

　　

　　「咲！」

　　

　　我快步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你很烦啊，放开。」

　　

　　「……过来。」

　　

　　我拉着咲来到天台，紧握着少女手腕的手被她强硬地甩开。

　　

　　只有我们二人在天台互相对立。

　　

　　咲扫了眼四人拼桌的空间，脸上浮现出捉摸不定的表情。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难道咲没什么想说的话吗？」

　　

　　「……」

　　

　　咲依旧一言不发，靠着天台边缘，从上衣口袋掏出香烟，抽了一支放进口中。

　　

　　「你——」

　　

　　我劈手将她手里的打火机打到地面，却只是看到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嘴里的香烟放回烟盒。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

　　

　　「少在那边装作一副长辈的样子，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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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咲久违地回话了，但我们之间已经找不到往常相互打闹的气氛，现在的我，应该更像咲的仇人吧。

　　

　　毕竟是在别人想抽烟的时候粗暴地打断了。

　　

　　咲叹了口气，冷冷地盯着我，缠着绷带的手指随意掏着耳朵，一副混混的模样，勉强恢复冷静。

　　

　　「之前，谢谢你救了凉……」

　　

　　「……」

　　

　　「怎么了，现在反倒是你不愿意说话了，松田。」

　　

　　呵——

　　

　　咲背对着我，不知道看向何处。

　　

　　「信义会和父亲大人那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之后松田如果有难处，可以直接跟凉说，只要不违背原则，父亲大人肯定愿意帮助你。」

　　

　　「……」

　　

　　咲絮絮叨叨地说着奇怪的事宜，但在我耳中就像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一样惹人心烦。

　　

　　「是吗，这就是咲特意来一趟学校想做的事啊，把自己的天真跟所谓的情义胡乱地塞过来……」

　　

　　「咲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

　　

　　再度陷入沉默，我从未想过自己跟咲之间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咲……」

　　

　　「松田你给我闭嘴！」

　　

　　仅仅是用着像以前一样使用的称呼，只不过是尽我全力地想温柔地说出，她就像看刚才杀死的怪物般地转头紧盯着我。

　　

　　「闭嘴…松田，不要再用那种语气叫我的名字，小孩子之间扮家家酒的游戏已经结束，你再也不是什么大叔之类的可靠角色了。」

　　

　　「……」

　　

　　咲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但终究做下决定，一字一顿地对我宣告。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松田你是个恶心到极点的人，竟然会承认一条真那个男性的爱意，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癖好呢，真是恶心死了。」

　　

　　「咲……」

　　

　　你已经慌不择路到了要靠贬低朋友来赢得我的厌恶了吗？

　　

　　「而且，竟然会喜欢自己的妹妹什么的，你们可是亲兄妹哦，啊——恶心到我快把昨晚的晚饭都吐出来，这样的兄妹早点死掉好了，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的那个蠢妹妹的请求保护你呢？我真是蠢到家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知为何，原本听到对妹妹贬低的话语，我应该生气，冲上去给咲一拳才对，但我此时只是用悲伤的目光看着这个从嘴里不断吐出粗俗呵骂的少女。

　　

　　「还一直『咲——咲——』那样像是叫自己女儿一样亲昵地叫着，松田你的性癖可真是多啊，每次被你叫我的名字，我竟然会……」

　　

　　咲及时地捂住嘴，原本还要往下说的话戛然而止，说到最后，她仿佛连骂的人是谁都已经理不清。

　　

　　今天来学校就是为了彻底把我撇到一旁吗？

　　

　　「咲。」

　　

　　「都说了不要用那种煽情的语气叫我！」

　　

　　眼前的少女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就像是想将曾经那虚假的经历掩埋，冲过来恶狠狠地抓住我的衣领不断摇晃，眼里满是憎恶。

　　

　　「松田，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咲捏着拳头，手臂的伤因遭到挤压而崩裂，血液渗出缓缓滴落，拳头在半空中不断颤抖，在我看来毫无威慑力。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否则……下次我会让你半年都没法离开病床。」

　　

　　啊——

　　

　　「是吗，那……我以后都不会再插足你的生活，这样就可以了吧？花间……」

　　

　　「那样最好。」

　　

　　预示着决裂的最后一次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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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

　　

　　现在是七月份，本来应该是炎热的时期。对，太阳发出的灼热也照射着身体，让我没法睁开眼睛看清楚咲的表情。

　　

　　但刮向天台的风却冷得刺骨，我已经没有丝毫的理由劝咲留下，只能看着她离开。

　　

　　偌大的天台，原本相互拼合到一起的、我跟咲的课桌，此时却空出一道裂痕，就像在嘲讽我一般，发出无声的尖笑。

　　

　　「好累……」

　　

　　已经……不想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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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君——」

　　

　　空气中陡然传来熟悉且充满诱惑力的嗓音，把我即将枯竭的思绪拉回，回头看去，纱夜就靠在天台的大门边，带着危险的浅笑。

　　

　　「纱夜？」

　　

　　2

　　

　　回到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优衣也发来短信，真提前带着她回到家中。

　　

　　这下待在学校的最后一个理由也没有了。

　　

　　原本的打算是先回家，纱夜却拉着我跑到com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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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慢用——」

　　

　　「谢谢，店长。」

　　

　　店长给我们端来两杯咖啡后，进入后厨。

　　

　　没想到到这个时候，comme竟然还在营业，店长也不像是会担心外界那些疯掉的怪物跑到这里的样子。

　　

　　或许是有佐和这样的军事世家保护的缘故……

　　

　　现在这个空间只有我跟纱夜二人，纱夜端起咖啡轻轻酌了一口，缓缓开口。

　　

　　「我听到了哦，你跟花间同学的交谈内容，嘛……倒不如说是一君跟朋友们单方面地被辱骂呢。」

　　

　　果然在门后偷听，也不知道咲下楼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发现她。

　　

　　「纱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刚处理完族内的事就赶过来了，老家伙们的后事也一并「处理」了哦，像现在这样不能跟一君长时间见面的情况，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呢，啊啦，人家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

　　

　　「……你这不是自愿地完全说出来了吗？」

　　

　　「呵呵——是哦。」

　　

　　我看着满脸痴态的纱夜，即便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她也能轻松迎合我的性格，让刚才因咲而僵硬的气氛缓和许多。

　　

　　而且，族内的老家伙……那些人都被纱夜用某些方法解决，现在她就是整个佐和家的权力顶点。

　　

　　「结果呢，刚到教室就看到山本老师说着放假的事宜，阿真用眼神示意你们在天台幽会的说，惹得人家好嫉妒哦——」

　　

　　「呃……」

　　

　　「所以，作为人家忍耐住杀意的奖励，这点恶作剧就容我做下去吧。」

　　

　　说着，纱夜再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可以看到她的脸颊两边都有些鼓起，随即，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嘴唇凑了过来，一边接吻的同时把咖啡送过来。

　　

　　「唔……」

　　

　　「咕噜…咕噜……啊~多谢款待，嘴唇上依旧只有我的味道呢，一君没偷吃真是太好了。」

　　

　　被她突然的行动惊吓到，我不免剧烈咳嗽，再度正视她时，已经重新恢复大小姐的端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会做出那种变态出格行为的女性。

　　

　　「我在门后听到花间同学跟你交流的内容，她可是恨恨地从人格上蔑视了一君一番，最重要的是，还骂了优衣，感觉跟外面的那些疯狗唯一的区别就只剩下还能开口说话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跟咲……跟花间同学之间，现在已经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了。」

　　

　　「是吗？还以为你会再坚持一下，打破跟我的誓言去帮助那个附属品。」

　　

　　附属品……吗？对，我跟纱夜的停战协议——守护好优衣，不要去管其他附属品的死活。

　　

　　「我现在光是要照顾家里的两个妹妹就已经焦头烂额，没有余力帮助对优衣恶言相向的女人。往后一步说，如果我去帮助她的话，等回家就会再看到优衣的尸体了吧？」

　　

　　「一君知道就好，毕竟我们可是同类，没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了，即使是优衣也比不过，况且这次的事件可不是普通人能参与进去的小打小闹，我也是为了让你彻底放弃而来。」

　　

　　「……」

　　

　　再度寒暄了一会儿，纱夜轻咳一声，准备进入正题。

　　

　　「那么，一君对这次在这个区域爆发的事件有何看法？」

　　

　　「我和其他人也探讨过，应该是新型毒品的一种，至于引起暴力事件的原因，这是它带来的副作用。」

　　

　　纱夜赞许地点头，从身旁的挎包里拿出几沓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在上面，一君看完后，应该就可以把心底那个名为花间的附属品丢弃了吧。」

　　

　　「……」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纱夜这么笃定？

　　

　　我翻开文件的第一页，佐和家的标志映入眼帘……很明显，这是家主才能全部了解到的绝密，现在却让我一个外人去观看……

　　

　　有种看完后就会被暗杀的感觉。

　　

　　「这是……」

　　

　　『天堂』——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也是近几个月以来黑市里突然流通的一种药品，无药理学成瘾性。

　　

　　也就是说，这不是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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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堂的摄入方式有多种，口服、黏膜接触、吸入、注射都可以在数分钟内生效。该药物会让人的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分泌多巴胺的腺体会超负荷运转，在短时间内让人类看到最想看到的幻境，因此而得名。

　　

　　大众普遍认为多巴胺是产生愉悦的物质，但本人认为它是一种强大的诱导催化剂，会将人类聚集在内心的最大愿望加以实现。

　　

　　但它真正的作用远不止于此，不同的人所怀揣的欲望层次有所差距，天堂能将其完美地展现并且筛选。

　　

　　不合格的人类将沦为自身欲望的奴隶，最终变为只知道破坏的怪物。而合格的人，将会作为新世界的神子诞生。

　　

　　而我身为它的发明者，将成为新世界的神使，人类的引领者。

　　

　　————————

　　

　　「……」

　　

　　在最后一页的角落，这个人用浓重的笔迹写下自己的名字——佐和横铭，可以看出他是个极端自信，甚至可以说到了病态的程度。

　　

　　「佐和……这个人是纱夜的亲戚？」

　　

　　我抬头看向纱夜。

　　

　　这个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纱夜的族人？

　　

　　纱夜沉默着，算是默认了这一问题。

　　

　　「从血缘关系来看，是佐和族系的直系亲属。只不过在多年前，他私自开发了天堂这种就算是在军事世家的佐和也无法容许的药剂，于是被上一任家主摧毁所有样本，并废除一只手后逐出家门，一君手上的是当初缴获的他的个人笔记。」

　　

　　「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回归大众视野，让全国都处于警戒状态啊。」

　　

　　听到我微微的吐槽，纱夜脸上突然露出愧疚的表情。

　　

　　「抱歉，其实当初本应该直接处死他才对，只是上一任家主是我的父亲，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而佐和横铭是他的弟弟，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当作我的失言吧，现在再去细究过去已经不重要了，纱夜现在是佐和家主，决定怎么处理他？」

　　

　　「当然是找到他，然后用家族最恶劣的规则折磨至死。」

　　

　　冰冷的话语从我面前的黑发少女口中吐出，仿佛连空气都跟着下降了几度。

　　

　　纱夜是认真的。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是单方面的人类所为，阿佛洛狄忒没进行参与。毕竟天堂这种药品是很多年前开发出来，那时候的我还处在小学时期，在陪着优衣好好生活。

　　

　　「好了，这样一来，一君也知道了全部的情报，心里是否还有对花间同学的留恋呢？」

　　

　　纱夜将文件收回，站起身直视着我的眼睛。

　　

　　「……没有……了。」

　　

　　这已经不是我能插手进去的事件了。

　　

　　「这样就好，还有一件事一君需要知道——变成怪物后的那些人，大脑的部分彻底坏死，他们已经没法变回去了，而花间同学迟早也会接触到真相，成为那些怪物的同伴，这都要怪她自己哦——」

　　

　　「……」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咯，一君还是快些回家跟妹妹见面，我可是知道，从刚才开始你的手机就震个不停呢。」

　　

　　「是，我知道了，谢谢你纱夜。」

　　

　　跟纱夜在comme门前分别，佐和家的保镖已经在门外等候许久。

　　

　　纱夜专程过来，一方面为了说明这次事件的利害关系，另一方面……如果发现我真的要去插手花间的事，她一定会再度变回那个病态的女人。

　　

　　对，就像纱夜跟我说的那样，我已经没有理由关注除了优衣以外的其他人的事了。

　　

　　3

　　

　　从comme回家的路应该很短才对，但我的每一步都感觉重若千钧，不知名的压力死死地缠住我的双腿，每走一步都是在带着它们拖行。

　　

　　这条路上的危险因素已经被佐和跟一条两家的保镖清理过，现在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吧？真是麻烦真和纱夜了。

　　

　　我左右环视着，路途的墙壁上还能看到早上陪优衣上学时所没有的新添的血迹——那些现在已经不能称作人类的怪物都被直接处决掉了。

　　

　　政府没有余力救助这些力大无穷的异类。

　　

　　「爱神——请帮帮我们！帮助我们免于怪物的袭击。」

　　

　　斜对面走过来一队那些教会的人，相比早上的熟面孔，又新添了更多的新人，每个人都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

　　

　　出了这种乱子，大家都慌不择路地加入其中，更何况教会成员好像真的不会被袭击，否则这么庞大的集聚早就应该吸引一大批怪物赶来。

　　

　　领头的那人发现我，走过来递给我一张传单，说了几句教义后，继续往前走去。

　　

　　「爱神教……」

　　

　　传单做得很精致，纸张属于非常有质感的一类，可以看出这个教会幕后应该有经济来源支撑……或许是某些地位较高的人也加入进去了。

　　

　　「阿佛洛狄忒，掌管着爱、美丽与欲望的神，她降下神迹，筛选新人类，引导我们脱离欲望的掌控……」

　　

　　还真是邪教的说辞，这个阿佛洛狄忒会是那个吗？还是说只是虚构的神明。

　　

　　爱神、美神、掌管性欲的神……

　　

　　不，就算是我印象中的她，为了收集食粮，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才对。

　　

　　阿佛洛狄忒的每个行动都是对准了我，这次的事件虽说不能与她毫无干系，至少看不出她在背后操纵的可能。

　　

　　回去吧，优衣还在等着我。

　　

　　还是有些在意，我将传单收好，朝着家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