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真没想到，尼桑会挑着那个时间跟优衣坦白。」

　　呼——

　　「那可是人流超多的超商，脑子坏掉了吗？」

　　靠自己双脚提供动力，萝莉少女小巧的身躯被秋千带动，在我眼前晃个不停。

　　呼呼——像滑翔机飞过的声音从少女嘴中吹出。

　　为什么要自己配音啊？而且秋千摇动的声音也不是这样的吧。

　　我看着她无聊到此，以至于需要自娱自乐的程度，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就顺着感觉走了，我以前也不是这种头脑发热的类型……」

　　我秉承反省态度，但覆水难收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事后优衣的态度也不差。

　　「是吗？在光看来，尼桑反倒一直都是这副顾头不顾尾的性格，总是需要别人为你着想，帮忙弥补尼桑犯下的错误。最后在那半吊子的温柔下心甘情愿地沦为你的工具。」

　　「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坏啊。」

　　还有半吊子是什么啦，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拥有名为『温柔』的优良品质。

　　严格来说，我可是连环杀人犯哦……虽然没有记忆。

　　「在光这里可没反驳的权利，虚伪的尼桑真差劲~」

　　「……」

　　正如光所说，我只是半吊子温柔，一旦接触到核心利益，我到底会有多冷血呢……？

　　如果是为了优衣，应该会连被视作挚友的真都不放过吧。

　　反正公园现在除了我和光外也没别人，我就这样躺在长椅上，倒下的视角一直盯着仅有几米的人造沙滩。

　　如果当时更有勇气一些，会不会结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不可能的吧，小孩子的我即使拥有现在的情报量与稍成熟的性格，也没具备实现愿望的体能。

　　呼呼——

　　「那之后尼桑打算怎么做？优衣已经照你计划所想，变成个自私的妹妹了哦。」

　　我看了看天空，又观察了一下光的脸。

　　毫无惧色，也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只是像机器一样等待命令。

　　从未来转生到伪时间线的我无法透露关于神之间的信息，优衣、纱夜她们这些本土人类却能随意言说。

　　在说出这些事的下一秒，阿佛洛狄忒就会醒过来。

　　以我的灵魂构筑的棋局，阿佛洛狄忒就这样在对向酣睡，等待我自己将『帅』掰碎。

　　完全的劣势啊……

　　「光……」

　　「干嘛？」

　　光沉浸在荡秋千的快乐中，懒得纠正身旁那个没记性笨蛋的错误。

　　「……」

　　好歹经历这么多，最开始那个怯懦的我，到现在也有了许多成长。

　　真、纱夜、咲……大家也都成为我身旁的力量。

　　唯有眼前这个自那天偶遇后，便擅自闯入我生活中的妹妹，我一直看不懂她。

　　和我一样拥有不同时间线的记忆，面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地处理，如果说这是幻想世界，光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主角。

　　同时，她也是我能想到的，对抗阿佛洛狄忒最大的底牌。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对吧。」

　　吱嘎——年久失修的秋千在突然的停止力作用下发出刺耳悲鸣。

　　光认真盯着我。

　　「……真的想好了？老老实实和优衣享受剩余美好时光可比去跟那个混蛋做对划算一万倍，算上剩下的转生次数，至少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消耗。」

　　「截至一月十日为止，只能在那之前苟延残喘根本算不上活着吧？」

　　我回以坚定的决意。

　　「……是吗？光明白尼桑的决心了，那就……」

　　然后默默无言地看着我。

　　嗯？

　　「这算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光听闻我的询问则是扶额，她再次对自己哥哥的情商感到伤脑筋。

　　「先过来推着光荡几圈再说！真是的，一直暗示尼桑都不过来，有够让人恼火。」

　　「……」

　　我又没有读心术……

　　算了，在正式对阿佛洛狄忒发起反叛前，还是先逐渐习惯光这偶尔成熟偶尔幼稚的奇怪性格吧。

　　1

　　天堂事件结束后，各地区设施逐渐恢复正常，到了今天，我也该回学校了。

　　但我没想过这起事件的连锁反应会如此严重。

　　啊——我张嘴接下递过来的甜点。

　　「好吃吗，一君？」

　　「唔……很好吃，但是…可以不继续用这种方式了吗……？」

　　我尽力朝墙边缩着，想远离身边拥有性感身材的班长，但纱夜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她再次挪动座椅，胸部靠过来紧贴我的胳膊。

　　「那可不行，还记得人家说过的吗，如果不满足我的这点小心愿，就会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哦~毕竟……」

　　纱夜故意不继续说下去，转而叉起一小块蛋糕凑到我嘴边。

　　啊我懂，非常手段……也就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用嘴来喂……这个变态病娇女人绝对干得出来。

　　至于原因，当然是之前本该遵守和纱夜的承诺，我自己一个人去救咲就好，结果到最后还是依靠了光的力量。

　　先不论多次背叛纱夜信任一事我是否为之羞愧，单纯因为自己的任性把妹妹也牵扯进来，真是失格啊。

　　现在即便被班级内的视线集火也不能有所怨言——这是针对我个人的惩罚。

　　只是关于松田择一的风评……估计从今天开始，会从之前的打架狂变成最差劲的渣男吧。

　　到底哪个名头更严重呢？

　　此时此刻，享受着纱夜甜蜜惩罚的我无暇关心。

　　「好~再来一个。」

　　「我已经吃饱了啦！」

　　2

　　呃……哈~嗝——咕。

　　好难受……嘴里还是一股甜腻的味道。

　　即便纱夜带来的全是非劣质奶油的高级甜点，吃多了也还是会腻。

　　「下次要是再食言，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哦~」

　　「……」

　　在喂完后纱夜就直接搭乘家里管家的高级轿车离开学校。事情还没处理完吗？亦或是纱夜只是想多留些时间让我与优衣相处。

　　真是……跟我这样的半吊子相比，那才是真正的温柔吧。

　　「大叔~~~」

　　「呜哇！」

　　衣服的一角被无法挣脱的力量死死扯住，我整个人差点被拖倒在地。

　　回头一看，那个笨蛋不知何时又脸贴着我的背部不停磨蹭。

　　差点忘了还有你……花间家的笨蛋大女儿。

　　上次在学校里硬生生将怪物一击致死，却还能好端端在这里和我撒娇，周围同学神经到底多大条啊。

　　环视周围，大家依旧各自做着手里的工作，没空理会被咲缠住的我。

　　啊——好累。

　　「干嘛~？」

　　「好无聊啊~」

　　「好烦啊~为什么要像只树懒挂在我身上啦！」

　　我试着想把她推开但完全无效。

　　「因为大叔很高啊，就像长颈鹿一样。而且气味……很喜欢。」

　　「给我向全世界的长颈鹿和长得高的人道歉啊，还有你这个气味控变态，别把鼻涕擦到我衣服上！」

　　「欸嘿嘿——」

　　「不要自顾自在那边傻笑啊，放开——」

　　「不要~反正也到午休时间，大叔带我去天台一起吃饭啦。」

　　无论怎么反抗，咲都像个挂件一样死缠我不放，我只好拿着便当盒拖住她往上爬。

　　「咲……话说你是不是长胖了？」

　　我记得上次在家里聚会时，她因为喝多了而骑在我脖子上，当时好像没有这么重来着。

　　而且喝软饮料竟然能醉成那个样子……

　　「大叔，没人说过你情商很低吗？问女孩子体重可是大忌欸。」

　　你只有这种时候知道自己是个女生……

　　「如果想待会儿没饭吃的话，可以选择不回答。」

　　「是真的非常抱歉我其实这些天吃了太多凉买来的零食总之真的非常抱歉大叔我下次不敢了……」

　　咲完全没有停顿地开始给我解释原因，看来午饭对她来说重要程度要高于女孩子的矜持。

　　没有情商的松田择一的胜利。

　　几分钟后……

　　「……我们到了哦，可以下来了。」

　　「哦~大叔喂我。」

　　快速从我身上脱离，咲找到自己的座位，大大咧咧朝我张嘴。

　　「真拿你没办法……」

　　从包里取出属于咲的便当盒，我一点点把菜夹到她嘴里。

　　咲吃饭的速度很快，仅用一小会儿她的便当就被清空。

　　「唔——」

　　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着我的便当盒不说话。

　　「喂，你……」

　　因为刚才吃了太多甜点的关系，我现在即使闻到便当盒里的肉香味也只会升起恶心的感觉。

　　索性全给咲吃掉好了，杜绝浪费。

　　我继续给这个笨蛋投喂。

　　「你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可是两份便当哦。」

　　「没关系的啦，我的肚子一个口袋是装正常的东西，另一个是专门装大叔做的菜。」

　　「真亏你说得出口，要是再继续长胖，我可背不动咲了。」

　　「那种事就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想办法好了。」

　　「你就在自己天真的幻想中溺死吧。」

　　不过，我也很期待那个时候能看到咲会是什么表情。

　　将两个空掉的便当盒收好，我看着像海豹一样拍着略微鼓起的肚皮的咲，这样想着。

　　3

　　最近学校里开始传出一些奇怪的流言……啊，当然，这次不是关于我，我还不至于出名到每天都有新绯闻爆出。

　　是真正的灵异传言——旧图书馆的幽灵小姐。

　　「那、那个……是真的哦，松田君，在我们学校不是有个超大的没什么人去的旧图书馆吗？」

　　本来我是对这些流言没什么兴趣，可班里的吉祥物——山田池，小池小姐特地跑来和我探讨。

　　前一段时间的数学辅导多亏小池我才能追上进度，而且我们应该也勉强算是朋友吧？

　　虽然现在她和我交流的时候表情还是怪怪的。

　　不敢对我的小老师妄自菲薄，所以在她自愿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高兴。

　　就听一听吧，所谓的灵异传言。

　　「小池原来和大家一样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完全的唯物主义者，毕竟小池的理科成绩非常出色。

　　「不…不是的，不是像松田君想得那样，是真的哦……旧图书馆的幽灵小姐。」

　　欸——我完全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就算小池再怎么用那充满攻击性的可爱表情说服我，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超自然现象怎么可能存在……啊不，我自己好像就是超自然的一种。

　　不过我是例外啦…例外。

　　从我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但转瞬就被掐灭。

　　「好，我就先认定小池没有说谎，那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既然言语中如此确定，那自然是有什么底气所在。

　　「当、当然，那那…那是我亲眼所见。」

　　一说到此，小池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连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要不要先喝杯水……？」

　　「没、没关系的，松松…松田君，我可以说出来的。」

　　比起那位旧图书馆的幽灵小姐，我现在更担心你哦，教室里的口吃小姐。

　　……

　　花了好一阵功夫，总算从小池那边拿到了完整信息。

　　虹华学园现在拥有两座图书馆，其中之一是建在离教学楼不远的新图书馆，内部有许多时常需要用到的教学辅助资料，我也经常会去那边借阅。

　　至于另一座，就是隔一段距离，被树林围绕，略显阴森的旧图书馆。

　　据小池所说，旧图书馆内收集了上世纪以来的大部分文学名著，里面甚至可能有一些被列为禁书的物品，吸引了一批人前来寻宝。

　　小池也不例外，和外表的柔弱不同，她似乎非常喜欢某些较为黑暗深刻的文学书籍。

　　就是在某一次，一批学生想偷偷将旧图书馆的书籍拿到外界时，身后突然传出幽灵小姐的警告——

　　『这间图书馆不欢迎小偷，请各位归还书籍，然后……』

　　那声音完全不像是人类，反倒充满从地狱爬出的恶鬼的阴冷。

　　『滚出去——』

　　伴随最后的命令，那几人被禁锢的脚才得以解脱。他们扔下手里的禁书，马不停蹄地离开旧图书馆。

　　第二天，当其中一人再鼓起勇气想进入其中时，却怎么都无法打开那道已经腐朽的木门。

　　至此也开始有了流言——旧图书馆有幽灵小姐守护，她只欢迎遵循礼节的学生。

　　小池是在听说这件事后才进入旧图书馆，以她可爱的性格，应该很符合幽灵小姐定下的规矩。

　　小池在图书馆内不管想找什么书，都会悄悄小声地对幽灵小姐请示——

　　「您好，幽灵小姐，我今天想看关于救赎一类的书籍。不知道能否……」

　　每当这样请示过后，在下个拐角，符合小池心愿的书就会出现在最趁手的地方。

　　对小池来说，幽灵小姐应该算是她的书友？虽然完全没交流过。

　　这也是小池这么急着跟我解释的原因，她不喜欢自己的朋友被说坏话吧。

　　「禁书和幽灵小姐……吗？」

　　总感觉哪个部分有些在意，我决定对此求证。

　　于是，我来到旧图书馆前，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因为设施太过老旧没有供暖设备导致刺骨的风不知会从哪边刮来这一点外……

　　我走到那扇四角已经泛有青苔的腐朽木门前，本着对超自然现象的尊重，轻轻敲了敲门。

　　「那个……是幽灵小姐对吧？非常抱歉我是以探寻为目的来到此地。」

　　「……」

　　没有回答……那是肯定的吧，如果问了就回答，就不是『幽灵』了。

　　「打扰了。」

　　随后，我伸手接近有些锈迹的门把，但还未触碰，木门就传出「咔哒——」的声响，缓缓打开。

　　「……」

　　老实说我开始有些害怕了，但来都来了，别人都开门欢迎，哪有临门逃走的道理，

　　我进入图书馆，身后的门像有人操纵一般自动关上。

　　左右看了看，图书馆内部并不像这扇门一般吓人，空气中洋溢着古老的书香气，木质桌椅虽然稍显破旧，却也不至于到无法使用的地步。

　　我开始在书架间穿行——

　　「这边是常见的文学书籍啊。」

　　虽说是从上个世纪流传下来的图书馆，却能看到最近才印刷的小说。

　　我从书册中抽出一本因太过崭新而与其他书籍格格不入的异类。

　　夏目漱石的《心》——我打开扉页查看。

　　作者很早前就去世，这本书的印刷日期却是在上个月。

　　是谁放在这里的？真正的幽灵可没法在阳光下移动到外界。

　　「……」

　　在书架上出现如此突兀的差异，她在推荐这本小说吗……？

　　「感谢推荐。」

　　事已至此，我就暂时先把这位幽灵小姐当成实际的存在吧。

　　我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面前桌面一尘不染，完全不像许久没人使用的样子。

　　其他桌椅也都一样，看起来是有人特意修缮过。

　　先看看吧——我开始将心思沉浸其中。

　　《心》讲述了主人公的『我』与『先生』结识，并不断探寻对方内心的故事。

　　先生是个矛盾的存在，他对人性无比失望，却也渴望人际关系。

　　他的过去充斥着苦痛。

　　最后，先生通过书信告知我，他年轻时曾与好友『K』喜欢上同一人，却因自己的嫉妒与自私隐瞒心意偷偷追求那位女性。

　　先生的好友K是位理想主义者，在爱情方面却非常脆弱。

　　「……」

　　读到这里，我稍微抬起头看向窗外——夕阳的微光刺入眼眶。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我合上小说，准备将其放回原位。

　　优衣应该已经回到家里准备晚饭了，我可不能让她一直等着。

　　这本小说的大部分已经读完，至于剩余的一部分，即使不需要读也能猜到。

　　K因为爱情受挫而自杀，而先生认为是自己的错，于是就把余生都花在惩罚自己这件事上。

　　这个故事，我谈不上讨厌，更不会喜欢……毕竟看的时候总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将小说放回原位，我慢悠悠走向大门。

　　与来时的冷清不同，夕阳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些许温暖。

　　但最重要的是我并非一人，那位幽灵少女不知何时伫立在门边，好像是专程等待我来此接她。

　　同优衣一样的银色长发顺着肩部洒落到腰际，其中紫色的挑染略微破坏了唯美，却多了几分俏皮的感觉。

　　幽灵少女抱着跟她的身材不匹配的宽厚的书本。我没猜错的话，是这位小姐平时最为喜爱的哲学类书籍。

　　尼采的《善恶的彼岸》。

　　明明脸上毫无表情，我却察觉到一丝不满——「为什么现在才找到这里？」，她无声地朝我宣泄情绪。

　　我无言以对，只能以手指挤出一个滑稽的表情逗她。

　　那比起可爱小动物小池还要娇小一些的身躯，我时常疑惑是如何拥有这么强的力量。

　　她迟早会告诉我的吧——我在心里一边为幽灵小姐的神秘辩解，一边走到她身旁与她对视。

　　「怎么样……看了那本小说后，有什么感想要发表？」

　　「我可不会像先生那样自责这么久，毕竟某人评价过，我只是个半吊子温柔的……虚伪差劲的渣男而已。」

　　「欸~用他人的评价回击，还算是不错的答案吧。本来还以为会生气什么的……」

　　「故意惹我生气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会有一种……『啊，得手了』的快感哦~」

　　「真的……在某些方面你也很差劲呢。」

　　我们互相笑了笑，然后我对她伸出手。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晚饭快好了哦，旧图书馆的幽灵小姐。不……」

　　我订正前言，自己跟她的关系，没必要保持陌生的暧昧。

　　「回家吧，光。」

　　唔——手被狠狠拍开，不过就在我以为她想自己走时，娇小有力的小手却握住我的小指。

　　「都说了要叫小光，没长记性的笨蛋尼桑。」

　　「好~好~」

　　4

　　晚饭结束，优衣在厨房进行善后工作，光待在客厅沙发那属于自己的一角，应该是在读从旧图书馆带回的小说。

　　真是和平……虽然想这么说，但死线——也就是明年的一月十号，它还像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

　　我需要安静思考一会儿。

　　跟优衣和光打了个招呼，我先行回到二楼卧室。

　　我已经很久没打扫自己的房间了，但无论是桌面还是不容易清理的角落都非常干净。

　　「谢谢，优衣。」

　　把身体扔到床上，我盯着天花板。

　　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难以实现的一步——让优衣『变心』，算是圆满完成，内部已经没有能够阻挡我的障碍了。

　　我长舒了口气……比起和神对峙，处理感情反倒优先级更高。

　　这么简单的顺序都能搞错，说不定我真的被咲给传染了……吗？

　　我的嘴角不禁咧开。如果让光知道这部分安排，我应该会被数落成她最不喜欢的布丁口味吧。

　　接下来就是神…阿佛洛狄忒的问题，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她明明是神明大人，活动却如此受限？

　　虽说从畸和阿佛洛狄忒那边得到的叫法不同，但应该都可以加以利用——人类的灵魂与神的力量可以相互转化的，也就是对应的『食粮』。

　　被她下意识称作食粮的原因……阿佛洛狄忒需要依靠人类的灵魂转化为神的力量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那只要将食粮的供给掐灭，再清空阿佛洛狄忒的库存，这样她生命的存续就会不攻自破……说是这么简单，我这边可是只有光这一张牌可以用。

　　而作为我这边的王牌，光对神一直保持漠视的态度，那就说明她一定有取胜的自信。

　　「只能把赌注都压在小光身上了啊。」

　　作为人类方来说太过劣势，我只好先入为主单方面思考对策。

　　希望这场关乎未来的豪赌，幸运女神能稍微眷顾一下我这个突然插进去的伪信徒吧。

　　不经意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感觉脖子有些僵硬，我由正躺改为侧卧。

　　就在我把身体靠向床边时，正好和一双耀眼的眼睛四目相对。

　　银色长发被扎成双马尾，熟悉的紫色挑染被特意整齐地梳向两边，还有那熟悉的脸庞。

　　「呀吼~晚上好，才分开几分钟的欧尼sama~」

　　「啊，晚上好……哈？」

　　我猛地坐了起来，快速朝角落退去，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坏笑着的少女。

　　「干嘛，一副发现早已灭绝的珍稀动物重新出现在世上的表情。欧尼sama这样，人家很伤心哦。」

　　「你是谁？！」

　　我略带警惕地看着她。

　　身体没有传达危险的预感，而且对方不知道观察了我多久，要动手的话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至少证明她不是敌人。

　　「欸~都说了人家是光，这么可爱的妹妹，除了小光以外就没有了吧。」

　　「愚人节还太早了吧……」

　　唉——我放下戒备，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欸，一点也不害怕嘛。」

　　「谁能对着笑成那副傻样的妹妹发火啊，肯定又是光那家伙搞的鬼吧。」

　　半开玩笑地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我暂时将双马尾少女放置在原地，径直走去扭动门把。

　　事到如今，得先去把光叫过来问一下才行。

　　「呜好疼——啊！等等，欧尼sama，门外是……」

　　「嗯？」

　　注意到背后少女的警告，我回头看了一眼，手部动作却没停，门随之打开。

　　再次转回视线…我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体会到的，最恐怖的场景。

　　银发、紫色挑染，不同的表情，以及数双火热的视线……

　　少女们不约而同开口。

　　「晚上好——哥哥。」

　　「我在做噩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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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呃——张开无数次的嘴唇再度合上。我看着眼前的气氛，实在是没有插足其中的勇气。

　　光…很多个不同类型的光在我的房间集合，形成一道奇怪的风景线。

　　「……」

　　请不要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从未在那个义妹脸上看到可爱表情的我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没猜错的话，这些孩子都是从不同时间线来到此地，只是不知道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至于属于这条时间线的，我家的那位……我看着正处于危机中的光。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呀~自从大家被分成无数份分散到各条时间线后，就再也没这么热闹过了呢，人家超~超~超~喜欢你的哦，333号。」

　　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除去我最熟悉的那个一直以冷淡视线著称的萝莉外，刚才突然出现在我房间内的那位双马尾少女一直抱着她磨蹭个不停。

　　仿佛要把光的全身都摸个遍，少女想绕到光身后，以便可以将手透过上衣缝隙伸进去。不过光立刻发现她的目的，强行将其推开。

　　「啊！真是够了，光把各位叫过来可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琐事。要撒娇就对着那边好了。」

　　欸？

　　话音刚落，数道视线就跟着光的指示落到我的身上，一股被捕食者盯上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那…那个，大家……」

　　「不行哦！这位是属于333号的欧尼sama，大家不能偷吃哦——」

　　「虽然能帮我说话我很感谢你啦……」

　　但是能不能请您不要一边说着不要对别人哥哥出手，却一边做着相反的事呢？

　　一开始见到的那位双马尾的光转而朝我发起攻势，以我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冲到怀里磨蹭个不停。

　　……跟其他站在原地的妹妹相比，这个个体是不是有些过于活泼了？

　　「呃，这位光小姐，能不能请您先放开我呢——？」

　　在怀里这个光看不到的视角，我这条时间线的光正用之前从未见过的恐怖表情盯着我们。

　　显然，那是想把某些东西杀掉的眼神。

　　「欸~为什么这边的欧尼sama会对人家这么冷淡？明明这招对其他人都有效的说……果然是因为333号太呆，把您也影响到了……」

　　182号在我怀里喋喋不休吐槽她身后那位，甚至于到最后说出「欧尼sama可以叫人家小光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啊……」

　　不行的吧？

　　踩到雷区了啊，182号。

　　……

　　闹剧最终以光走过来扯着182号的耳朵将其拖回人群中为结束。

　　「呜呜……好疼~耳朵快掉下来了啦。」

　　「如果不想下次是人头落地，182号最好不要尝试激怒光。」

　　「唔——明明是你说人家可以对欧尼sama撒娇的……噫！」

　　光的眼神在某种情况下也有够渗人。

　　「好啦，她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再怎么说小光和她们也是……」

　　「闭嘴尼桑！尼桑以为光把大家叫来是为了玩乐的吗？你也给我过来站好。」

　　「是，非常抱歉……」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然后被光命令站到妹妹队伍其中。

　　咳咳——光环视我们一圈，在确认到场人数的同时对我解释此情此景的原因。

　　「如尼桑所见，在场的女孩子全部都是光……准确来说是不同时间线下，性格迥异的光。」

　　啊，这点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正常人再怎么演戏也演不出182号缺根筋的脑袋。

　　我看着身旁正对着一本正经的光努力憋笑的182号，再次对她的未来感到担忧……这孩子是鱼的记忆吗？

　　啪——

　　迎接182号的是那本经常出现在光手中，尼采《悲剧的诞生》。狠狠地拍到了182号的脸上。

　　要是知道自己的作品被用作武器，尼采应该会从棺材里愤怒地站起……然后被光毫不费力地拍回去吧。

　　啪——

　　「好疼……」

　　我看着从自己脸上滑落到手中那本略微眼熟的小说——是之前才读过的夏目漱石的《心》。

　　「知道疼的话，就请尼桑不要走神。」

　　「是，非常抱歉。」

　　已经记不清至今以来对光说过多少次这句话了。

　　不去在意一旁182号幸灾乐祸的坏笑，我将注意力集中到光那边。

　　……

　　在我左手边的两位是1号和3号，右手边则是搞怪的182号和看起来非常乖巧的27号。

　　就算加上本属于这条时间线的333号光，房间内也只有五名而已，为什么我会感觉被上百道视线紧追不放？

　　「啊对了，虽然只有我们几位比较强的个体能穿过时间线阻隔成功到达，不过其他几百位个体都在偷窥这边哦。」

　　「你们的能力还真是可怕……」

　　在182号适时的插嘴下，我内心的疑惑成功解开。

　　「所以，不是每个个体都像333号那样强吗？」

　　「谁会像她那样连RPG都不怕的说……话说这边的欧尼sama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竟然意外地快。」

　　「好歹我也经历上百次死亡，要是还不学会随机应变，灵魂早就消耗一空了。」

　　「欸~果然不愧是333号负责的个体，真是悲惨……好疼。」

　　啪——我手里的小说不知什么时候被光夺走，然后当作武器不停拍击182号的脑袋。

　　「你怎么什么问题都要吐槽一下她啊……」

　　看着痛苦再度占据脸庞的182号，我眉头跳个不停，向旁边稍微挪开几分。

　　光不会迁怒到我身上吧，希望……

　　「到底要再被惩罚几次才会长记性，182号？」

　　「这就是人家被分配到的性格，333号不也是被迫分到这么固执死板的性格才会这样……」

　　「那是光自己的选择，别把谁都当成182号你这种……懒鬼！」

　　啪——再这样下去，我认为该担心的反倒是小说的质量问题。

　　「不、不要再拍人家的头，会…会长不高的啦。」

　　182号为了忍痛求饶说出的话，好像刚好击中光的软肋。光疯狂挥动的右手终于停下来，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添上红润。

　　另一只手想摸一摸自己的脑袋，但发现我在盯着，又强行压下冲动，一本正经地用咳嗽掩盖尴尬。

　　「……」

　　原来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刚升起想法的我随即便遭到光的蔑视，被迫放弃继续深究。

　　「那个……」

　　怯生生的声音打破我们三人间的玩闹气氛，我侧头看去。

　　27号满脸担忧举起手，很符合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嗯，那条时间线的光才完美符合那副娇小可爱的身躯嘛，而不是像我家这位……连火箭筒都不在话下。

　　「怎么了？」

　　大家貌似都对27号特别照顾，明明性格这么柔弱，她却也能靠肉体穿过时间线来到这边吗……人不可貌相。

　　「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位……是42号吧？她应该也能到这边来才对，为、为什么一直没看见她呢？」

　　还有一位吗？

　　「正好，这也是今晚要商讨的正事。」

　　光一脸严峻地走上前。

　　「让至今为止都只是进行线上联系的大家齐聚于此，其一是为了让尼桑能快速理解光的构成。至于第二点，就是关于42号……3号，你来说。」

　　「是，接下来3号将暂时接手会议主理人的位置。」

　　被称作3号的光像机器一般面无表情开始分享情报。

　　「至今为止，原本拥有上万个体，且身体能力超过普通人的我们中间，有一部分个体开始与我失去联系。」

　　未知能量以我能目视的程度漂浮在眼前，最终呈现为上千条名单——皆是无法联络上的个体。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3号，哥哥最喜欢的妹妹。在所有光里应该是情报收集能力最强的个体。」

　　「中间无关紧要的介绍就没必要说出来了……真是的，怎么谁都一副尼桑世界第一的蠢样。」

　　光伤脑筋地扶着额头。

　　最喜欢了——能听到妹妹对哥哥传达爱意真棒，但硬要说的话，3号并不是我家的这位。

　　我好像明白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是最好的」这句话了。

　　「然后，根据3号的最终判断，42号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这怎么可能？」

　　182号大声反驳。

　　「42号一贯以谨慎著称，那家伙可是连欧尼sama的话都不会全信。」

　　「并没有被暗算的记录，42号……以及在此之前所有失去联络的个体，根据最后传递的信息显示都是从正面击败。」

　　连拥有超过人类极限力量的光都能将其从正面击败，这家伙到底……

　　大脑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搅成一团，我也只能从中得出这家伙大概率是阿佛洛狄忒的手下，专门针对光这类存在的猎杀者。

　　「这怎么可能……」

　　对182号来说，42号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连光的惩罚都不屑一顾的她，现在的表情却如此悲伤。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希望能给予些安慰。

　　「无论自身谋略再怎么超绝，在纯粹的暴力面前，都会一触即溃……这一点光很早就教过你们了，182号。」

　　「喂，这种时候就别说风凉话了。」

　　「光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

　　「没关系的，人家可还没脆弱到要靠身为普通人的欧尼sama来安慰哦，而且……」

　　182号重新振作，刚才那副伤心的模样仿佛都是幻觉。

　　她指了指333号。

　　「不好好对待那个固执的醋坛子，可是会遭报应的哦。」

　　呃——

　　「是~最凶恶最无趣的光在这里哦，杂鱼尼桑还有什么遗言吗？」

　　高举的书本就像即将落在我脖颈上的闸刀，让我不断冒冷汗。

　　得、得赶紧转移话题才行。

　　「话说……既然从被击败的个体那边得到的信息都是正面击败，有没有关于这个猎杀者外貌之类的情报？」

　　闻言，3号默默摇头。

　　「完全没有，不知道为何在我这里没有收到除去实力强大外的任何情报，连对方的性别一类特征都无从得知。」

　　「这下可麻烦了啊……」

　　「当然，这也是今天我来到这里的最大原因。」

　　3号看向333号。

　　「身为这次聚会的邀约者，同时也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个体，如果让333号面对猎杀者，有多大的把握赢下对方？」

　　这个问题同时关乎着场内所有妹妹，包括无法将肉身传递过来的那些个体的安危。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光的身上。

　　光耸了耸肩，将小说放到一旁，转而开始上下打量着我。

　　「一半。」

　　「为什么是看着我说的啊？」

　　因为——光无奈叹气。

　　「纵使光是最强的个体，也不得不考虑到突发因素和最坏的情况。比如对方将优衣当作人质，让妹控到无可救药的尼桑跟光反目成仇什么的……这类狗血戏码考虑进去的话，就只剩一半的把握了。」

　　「那如果没有这类情况发生呢？」

　　如果没有——光捏着下巴思考几秒钟，然后得出结论。

　　「那对方应该会被光瞬杀吧，毕竟没有尼桑这个拖油瓶碍事。当然，真发生那种情况，为了保证优衣的安全，光会毫不犹豫地击杀尼桑，反正灵魂还有剩的吧？笨蛋尼桑。」

　　「还真是理性到了冷血的程度……但这样就好，真到了那个时候，优先保证优衣的安全吧。」

　　计算剩余可能剩下的转生次数，我对光抛去一个没问题的眼神，随即转向一旁和其他个体商量可能的对策，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停留。

　　「……」

　　『你才是……真的是个大笨蛋呢，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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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该说的话也差不多了吧，要进行这次会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了。」

　　稍微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凌晨3点，光打了个哈欠，走过来扯住我的衣袖。

　　「还有什么事吗？」

　　所以说你啊——光递给我一个看蠢货的眼神，让我自己体会，随即招呼着其他个体到她身边手牵着手。

　　所有妹妹的脚底都开始出现奇怪的光芒，不知何处生出的风从我耳边扫过。

　　见我还没明白，光不耐烦指了指天花板上方。

　　「不是还有一个人没商量吗？」

　　「呃…你是说……」

　　「对哦，就是那位尼桑心心念念的小破铜烂铁少女，要实行你的计划就必须和她同步情报才行吧？」

　　连机器人也不放过要嘴臭几句……而且为什么总感觉你有些特别针对畸的样子。

　　从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我暂时将胡思乱想放下，等待接下来的指示。

　　「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由我这边去找她。」

　　「没问题，当然…前提是需要多个个体同心协力才行……啊，找到神之间的位置了。」

　　就在光刚说完这句话后，除了站在中心的她外，其他个体的身体都开始变得若隐若现。

　　「怎么…回事？！」

　　「嗯？嘛~看来是能量消耗太大，已经开始被这条时间线排斥的。没事的哦，欧尼sama，只是被强制遣送回去而已……我们还会见面的哦。」

　　182号解释道，一面朝我做着嚣张的鬼脸。

　　「呼呼~刚才那一瞬，欧尼sama有了「啊，竟然就只是为了我这种人，就牺牲大家」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吧？不要太自作多情哦，在我们自己的时间线，可是有自己的哥哥存在，人家才不会为别人家的哥哥做到这种地步呢。」

　　把我刚升起来的感动还回来啊！

　　「你……算了，总之谢谢大家了，替我跟那边的自己问好。」

　　看着逐渐消失的182号和其他个体，我笑着跟她们挥手告别。

　　「哦~333号的欧尼sama笑起来好棒……人家是不是也该好好调教一下自己家那位呢——？」

　　「……请别把内心的丑恶想法说给当事人听。」

　　「开玩笑了啦，现在这个结果，人家已经非常——真的非常满足了哦。」

　　182号也朝我挥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的眼睛闪了几下。

　　？

　　脑海里顿时响起182号的声音。

　　「这是人家才有的能力，欧尼sama要认真听哦，作为未来和333号相处的忠告。」

　　唔……我应该无权拒绝，于是静静听着182号的嘱咐。

　　「333号那家伙……其实非常可怜哦，毕竟她分到的是完全的理性……是个无法向他人传达感情的人偶。」

　　「人偶……？」

　　「她应该一直都只是遵守所有个体自诞生时接到的任务——『守护欧尼sama的愿望』，333号一直在为了实现这个任务而活动。」

　　完全……

　　那不就和最开始的我一样，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吗？

　　但光平时没有给我一点那样的感觉，反倒是从一些小事能看出她的感情非常丰富。

　　182号好似明白我的想法，无奈地笑笑。

　　「所以才说那家伙很笨拙，她一定在某个角落付出我们无法想象的努力来加固自己用来伪装的面具吧……明明只要对欧尼sama敞开心扉，就一定能获得幸福。」

　　「光……」

　　「所以啊……所以……」

　　在最后的一刻，源自与光相同灵魂的忠告——

　　「在一切结束的最后，如果不想办法好好把那家伙护在手中，333号会像雪花一样消融，再也看不到完全相同的一片哦。」

　　182号和其他妹妹的身影彻底消失，只剩下我和光对视。

　　然后，从全身爆发出扭曲的撕裂感……并没有疼痛，只是种像被当作抹布一样不停揉捏…难言的不适。

　　5

　　再次睁开眼……已经到神之间了。

　　总感觉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嘛，算了。

　　「欢迎，人类。」

　　畸这次不像之前待在凉亭，反倒是以身为女孩子来说稍显不雅的姿势——大字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就这样扭过视线跟我招招呼。

　　「还有，欢迎……光。」

　　畸视线压低，看向我身旁。

　　我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人。

　　「收起那虚伪的问好，尼桑和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你玩过家家游戏。」

　　「否定，畸话中并无……冒犯之…意。」

　　「就是这份态度啊，真让人火大，你这个破铜烂铁。」

　　见光骂着上前，我连忙拉住她。

　　你自己平时不也是那副对什么事都爱答不理的模样吗，怎么换别人就恼火成这样……当然，我肯定没勇气当面跟光这么说，而且……

　　直到她们二人站在一起，两双相差无几的眼睛交互辉映，我终于确信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

　　『光……大概是由畸制造出来的吧』

　　「那个，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至少现在……啊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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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抱住光的手抽回，我看着胳膊上发红的牙印，眉头直跳。

　　你是哪里来的狂犬吗……？！

　　「要不是为了任务，光才不会过来……算了，看在尼桑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

　　「时间还没这么紧迫，你们想寒暄两句也没关系哦。」

　　光擦拭掉嘴角的唾液，索性直接溜进凉亭，把我和趟成大字的畸留在原地。

　　呃——我转而继续和那副姿势的机械少女对视。

　　因为这不雅睡姿，再加上畸一直以来都穿着让肌肤露出较多的连衣裙，我从这里能看到腋下以及袒露出来的侧乳。

　　即使作为机器人，这也太天然了。

　　「先…先坐起来吧。」

　　「是。」

　　如同突然发现身旁出现一截黄瓜的小猫，畸猛地坐起，让我有些担心她的脊椎是否健康。

　　机器人的脊椎……算了，我在担心什么。

　　「即使作为机器人，偶尔会有晒太阳的想法，这一点可以理解。但畸为什么要用这么……豪迈的姿势？」

　　「？」

　　畸对着我歪了歪脑袋，她似乎有些不理解……不，是完全不明白人类的伦理观吗？

　　「啊，因为你看……就算畸是机器人，那也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对吧？」

　　「可爱……？」

　　更多的问号从她脑袋旁跳了出来。

　　就在我有些后悔自己用这样的方式作为活跃气氛的开场时，畸开口道。

　　「可爱的是……光，不是……畸。」

　　「原来你明白吗……」

　　「人类……畸……喜欢？」

　　「喜欢？不……啊也不对，你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

　　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畸没做回答，反倒重新躺了下去。

　　「这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

　　「欸？」

　　我没搞懂她想表达什么。

　　「是…非、非常重要的……记…记忆。」

　　「原来是喜欢这个……先不说这个，你的受损越来越严重了。」

　　偶尔能看到畸的眼睛忽明忽暗，我不知道她还能运行多久。

　　「没…没关系，跟畸的身体……比起来，记忆要更加……重要。」

　　又和畸断断续续聊了一会儿，我准备说正事。

　　「既然在这里，我就开门见山了……阿佛洛狄忒现在应该还没苏醒吧？」

　　到现在，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阿佛洛狄忒肯定没有苏醒，但还是需要跟畸确认一下。

　　「是，阿佛洛狄忒大人……还在…沉睡。」

　　畸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看着畸并没有因这个冒犯的问题出现任何怪异的行为，我悬着的心稍微平稳了些。

　　「不同时间线里有出现专门猎杀光的存在，畸知道是谁吗？」

　　「……&%&」

　　畸在迟疑一会儿后，说出的回答中充满了乱码，看来即使阿佛洛狄忒在沉睡中也能做某些手脚，至少这个问题上我没法给予光任何帮助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问。

　　「畸，你和阿佛洛狄忒其实根本就不是主从关系吧？」

　　「……」

　　畸闭口不言，眼中大量数据流闪过，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我也一同等待，神之间一直都是同一副模样，没法得知过了多久，但我感觉就像过去了几十年一般。

　　如果连这个回答也是乱码，那就只能把所有的期待都压在光的战斗力上了。

　　在这场超自然的战斗上，身为纯粹普通人的我能提供的也只有靠无数个夜晚勉强思考出来的拙劣对策了。

　　思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刚还感觉度日如年的我，下一秒就听到畸的回答。

　　「是，畸……不是……只是，在没有命令时…以神的命令为……第一优先。」

　　阿佛洛狄忒是当今世上最后一尊神明。

　　「神的命令……那为什么畸会听我的话呢？甚至是会主动帮助我……为什么？」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敢提出。

　　「……人类。」

　　嗯？

　　没做回答，畸反而温柔地拉住我的右手，然后把食指按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按压。

　　有些别扭，但可爱的笑容出现在了本该永远保持一个表情的机械少女脸上。

　　「人类……一定会，明白的。」

　　「你这么说我不明白啦，为什么明明知道真相，大家都不愿说出来呢？」

　　纱夜也是，优衣也是，光……大家怎么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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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至少现在我知道，畸……知道这个一直以来从未好好了解过的少女，一直都在等待我的命令。

　　那我如果强行下达命令，畸也会听吗？

　　有些好奇，但畸那副天真的表情让我狠不下心。

　　「没关系，虽然……畸…不明白，但……人类……一定……会……明白的。」

　　「虽然愿意安慰我是很开心，但这句话也是莫名其妙的啊。」

　　唔——

　　畸用自己的手指按住双颊，再度对我做了个笑脸。

　　「畸不清楚……原因，但畸的数据库……记忆里，这个姿势……会明白的。」

　　想着靠微笑来获得我的信任吗？对这方面跟白纸一样的畸来说，我确实明白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畸是真心的啦，真是的……那些神就不知道做个能微笑的机器人，这样会拿到更多好评哦。」

　　「……」

　　好吧，我也知道自己的笑话说得很冷。

　　总之，在和畸建立信任的基础上，计划终于能进入正轨。

　　说是计划，其实也不过是通过畸将阿佛洛狄忒引入陷阱，只是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但对阿佛洛狄忒那种趾高气昂的性格来说，也许反倒是最好的计策。

　　只要通过光把阿佛洛狄忒强行拉到我们的世界中，就有办法击败她。

　　6

　　回来了。

　　浮空的双脚缓缓与地面接触，这里与几分钟前的景色相差无几。

　　除了因光的喜好而靠在哥哥闹钟旁的跟她模样极为相像的玩偶，以及贴满墙壁的合照。

　　唔~啊——光……182号光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两边都是哥哥，但果然自己还是更喜欢这边的气氛一些，那边的哥哥好呆哦，像跟333号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想到这里，光快速脱掉身上的衣服，径直钻进温暖的被窝。

　　在鼓鼓囊囊的被窝里不断攒动，最终脑袋伸了出来。

　　「小光……」

　　「想人家了吗？」

　　「……好冰。」

　　「真是的——欧尼sama一点也不解风情，哥哥给妹妹暖床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哦，再抱怨就把你踢下床——」

　　「这又是从哪听到的道理？」

　　「333号那边。」

　　邦——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光吃痛赶忙缩了回去。

　　「她哪会教你这些，倒是小光你……这次去肯定少不了给那边的我添麻烦吧？」

　　松田择一把缩回去的少女脑袋拽了出来，某些时候他真希望自己家的这位能像那边一样省心一些。

　　「所以说那边发展得怎么样了？纱夜和咲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嗯，虽然333号嘴上说着不会帮助那边的欧尼sama，但紧急时刻还是出手了……但更多的困难，欧尼sama是靠他自己跨过去的，很多事情333号都没告诉他呢。」

　　「是么，他很厉害啊，即便不需要太多帮助也能前进。不像我……」

　　松田择一闭着眼睛，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佐和纱夜跟花间姐妹死前挣扎的样子。

　　跟他相比，自己就是个废物吧。

　　「真是的，欧尼sama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啦~」

　　光身处双手揉捏着松田择一的两颊，想让他振作一些。

　　「抱歉小光，明明一直都帮助我，我却还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嘛，人家也知道欧尼sama的难处啦，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光翻了个身，让自己整个娇小的身躯得以趴在身下男性宽大的胸膛上，隔着肌肤感受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自己的脸蛋上。

　　「变成这样不是欧尼sama的错哦，要怪就怪人家实力没333号这么强吧。」

　　「才不会怪你啦。」

　　明明才几个小时没见，两人却像多年不见的情侣一样腻歪个不停。

　　「不过，人家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哦——比如才见面一周就拿下欧尼sama什么的……」

　　「还不是因为小光每天都偷偷摸到我床上，我也好歹是个正值那个时期的男性。」

　　「呼呼~不喜欢吗……这种事？」

　　「……」

　　松田择一眼皮跳了跳，闭上眼睛，将脑袋扭到一边。

　　他感受到光那灵活的手指正隐隐拉开自己的衣物，随即早已因刚才的亲密接触兴奋起来的部位就跟光湿润的地方有了亲密接触。

　　「你…怎么……」

　　嘴随即被捂住，光朝他竖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叫出来哦，优衣还在旁边睡着呢。人家可是一直保持着发情状态。」

　　光看了眼身旁因劳累已经睡得很熟的优衣，确信即便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惊醒她。

　　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这么累呢？优衣身上的气味……欧尼sama已经沾染了一大片了。

　　她们二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光忍不住会想捉弄自己的哥哥。

　　「~欧~尼~sa~ma~」

　　腰部一点一点地摇动，顺带把脑袋凑过去咬着松田择一的耳朵。

　　「刚才……人家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人……」

　　每一个音节都像饱经磨炼，靠着魅感撩拨男性的心。

　　「在偷吃吧？」

　　！

　　虽然早就猜到光会说什么，但在真的说出来时，松田择一心里猛然跳起一阵奇怪的感觉。

　　跟着这个感觉一起的，还有沉入光体内的快感，物理和精神上的双向刺激瞬间将理性击溃。

　　两人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唇，防止声音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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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世界已经快步入终结，优衣、欧尼sama会和人家一起快乐地死去吧。

　　333号和那边的欧尼sama，你们的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是让人期待。

　　光一边体会从身体持续传达过来的幸福，一边思考那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一定充满远超自己所能承受的痛苦，毕竟……333号你就是笨拙和不率直，这别扭的性格和那边的欧尼sama搭配起来真是……

　　糟糕透了。

　　『人家其实已经……嫉妒到讨厌死你了啊！』

　　不过呐，果然还是喜欢更多一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