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

　　「我们做错了什么？！」

　　充斥漆黑色的巷道，虽明知深处会更加危险，我也不得不朝着那边狂奔。

　　在我身后是数也数不清的、飘在半空的灵魂。

　　——与其说是灵魂，厉鬼这个称呼反倒更加贴切。只要在巷道拐角处，我改变前进方向的一瞬，就能透过视角余光撇到他们声嘶力竭的怒颜。

　　那是想将加害者撕碎，然后生吞的……每一个人的脸都无比熟悉，毕竟是我仅为了自身的自私就杀死他们这么多次。

　　「……抱歉。」

　　不能停下脚步，更无法预计这场追逐的闹剧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只能无限制迈开早已力竭的双腿。

　　这是梦，我早就理解的，因为身上的疼痛感是那样虚假。

　　却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景下奔逃。不知为何要逃，也许是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我不想在此偿还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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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咳咳！

　　终于，在某个时间点，身后的嘶吼陡然消失。我放慢脚步，找了个角落贴墙大口喘息。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之前在奔跑中身体传来的黏腻感的异常。

　　原以为是汗液所致，实际却是不知在哪沾上的血迹，已经染红了大片衣衫。

　　咔——塑料瓶承受了某种力量而发出的响动在安静的环境中极为明显。我的后脊随之一惊。

　　人类的耐力与毅力拥有着其自身都无法想象的潜力，但如果从高强度运动下停下来，即便是超人，短时间内也无法再次行动。

　　从生物角度上来说，我这个人类自然逃不掉此项限制。

　　我抬眼看向声音的源头。

　　「阿一……」

　　与之前被厉鬼追逐那疯狂的嘶吼不同，随着中性平淡的嗓音传达过来，他的身影进入我的视野。

　　「真……」

　　「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明明从最开始就说好的，阿一只需要『使用』我就足够了。」

　　真缓缓走上前，察觉到我的筋疲力尽，露出担心的表情，随即从口袋中掏出手绢，凑到我的眼前。

　　被污血浸染的视野变得明亮许多，真身上也沾染了许多污浊。

　　但真对这些视若不见，只是温柔地给我擦拭脸颊。

　　「真，我……」

　　「阿一，你真的是想拯救优衣吗？」

　　「当然，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跳出来的问题让我有些愣神。

　　啊啊，阿一在某些地方真的非常笨拙，不过就是这一点让我非常喜欢。一条真看着眼前挚友呆住的样子，嘴角缓缓咧开。

　　「我的意思是说……阿一至今为止，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杀死同胞的呢？」

　　「我……」

　　「为什么要迟疑？明明答案很明显的吧？理由就跟杀死我那无数次实践的一样。」

　　真突然靠近，将下巴枕在我的右肩。

　　渐渐，真的嗓音开始变得沙哑，就像有血块堵在喉管中，刺鼻的血腥味也开始钻入我的鼻腔。

　　「你……真的有在拯救优衣吗？」

　　「……」

　　昔日挚友的声音，如今却宛如炼狱的恶鬼向我索取生命。

　　我……真的是为了拯救优衣而行动的吗？

　　真替我给出了答案。

　　「阿一，一直以来，无论是优衣死前的那段时光，还是死后你做的这些，全部~都只是在拿妹妹当幌子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哦。」

　　「……」

　　「阿一，你其实很享受吧，轻易左右他人的生命的快感，甚至还有我这样的蠢到无可救药的傻瓜自愿跑来送死。真是比去抱优衣更爽快了，对吧？」

　　「你……那种想法，我从来都没有过。」

　　「强词夺理这项技能不需要学习，谁都能无师自通哦。」

　　多年挚友，真对我的了解也许比我自己还多。他轻易就撕开了我的心灵伪装。

　　不许你提及优衣！

　　那是我的…我的优衣——都这个时候了，竟然会冒出小孩子争宠的想法，我也是脑袋坏掉了。

　　愤怒驱使下，我抽出一直沾染血污来不及清洗的匕首，上面已经缠绕了多少人的体液了呢？

　　「没错，这才是你，阿一。」

　　真……一条被我掐住脖颈按在墙上，即便知道自己的话是催命符，他也仍不停地用已发生的事实刺激我的理智。

　　跟家人乱伦，杀人如麻的我……

　　「这才是原本、我最想看到的松田择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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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好在最后传来的并不是金属侵入人体的滑腻。

　　一股空落落的感觉自心底产生，我睁开眼睛，左眼的视野被遮蔽，右眼则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

　　「人类，你刚刚的表情……你感觉痛苦吗？」

　　身旁是熟悉但无聊的问询，却让我陡然松一口气。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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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之间也可以做梦吗？我一开始还抱有这种疑惑，但后来询问畸无果后，就选择了放任。

　　人类会做梦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对我而言，只会做噩梦也是正常的。

　　「人类？」

　　见我盯着天空不说话，畸将脑袋伸了过来，胸部的绝景我也一览无余。

　　毫无廉耻感，不……她本来就没有这种感情。

　　刚才醒来发现视野被遮蔽一半的原因，就是这个机器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做多余的事——膝枕。

　　人生以来，连优衣都没做过的事，却陪同这个机器人做了。而且她的躯体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冰冷，反倒和正常人类一般带有体温。

　　内心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不过很快被我挥之一空。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梦？」

　　「你一个机器人不可能会懂这些东西。」

　　咕唔——机械少女的情绪肉眼可见地耷拉下去，就这么在意我的态度吗？

　　我扶着额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我可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类型。

　　而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让我无法再以正常视角看待畸。

　　1

　　转机总是来得很快，无论那所代表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人生的转折点总是会在临门一脚的状态下到来，将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全部碾碎。

　　属于我的转折点便是现在，在我身前缓缓飘荡于空中的光鲜亮丽的白色人影，正以上位者的姿态审视我。

　　「真没想到，你会在短时间内收集到建立一条时间线所需的量呢，我承认小看你了，人类。」

　　「阿佛洛狄忒……」

　　她睡醒了，准确说……是在畸宣布力量收集完成的下一刻就来到神之间。

　　在阿佛洛狄忒身旁，畸的手中握着那份代表优衣未来的希望，她呆呆地在我与她的主人间来回巡视。

　　「畸，把收集到的力量给我。」

　　「……」

　　畸抬头凝视阿佛洛狄忒，机械手臂微微向后躲闪。

　　「否定——阿佛洛狄忒大人，依照神之间的规定，这份力量是属于人类的成果。即便是神，阿佛洛狄忒大人也无权对其进行干涉。」

　　嘁——阿佛洛狄忒咂了咂嘴，右手随意地抓向畸的方向，她就被不知名的力量隔空悬吊起来。

　　「畸，再给你一次机会，请搞清楚你服侍的人是谁。」

　　「畸……没有服侍您的义务。」

　　「啊是吗……？真遗憾。」

　　「畸……遵照制造者的指令…以神之间的规则为第一优先级……除非是人类的意愿……」

　　无形的力量开始在畸的脖颈上留下清晰的手印，伴随而来的还有些微金属形变产生的噪音。

　　这家伙想硬生生将她的脖子捏碎吗？！

　　「阿佛洛狄忒！快停下，畸是你的手下才对吧？」

　　「手下？不过是为了取悦神而制造出来的罢了，作为『道具』，她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阿佛洛狄忒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即使是白色的人影我也能依稀看到她因兴奋而颤抖的双肩。

　　阿佛洛狄忒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饶有兴趣看向我的方向。

　　「难道你对她动恻隐之心了？这样真的好吗，人类和机器人，真是我听过最烂的笑话。」

　　「你这家伙……」

　　「咳咳……阿佛洛狄忒……大人。」

　　少女的双脚微微扑腾着，脖颈处传出的碾压声越发紧迫。

　　「够了！畸，把东西给她。」

　　「可是那是人类好不容易才……」

　　「给她！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吗？」

　　「……」

　　神之间的规则，那份力量的归属权在于我，畸只有保管义务，所以只要我点头允许将力量赠予阿佛洛狄忒，畸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阿佛洛狄忒算到我会妥协吗？还是说只是我仍不够冷血……

　　「好啊，人类。即便看不到你的样子，那份屈辱、愤怒的感情也在不断冲刷着我，真是很久没有如此高级的享受了。」

　　已经看到了最好结果，阿佛洛狄忒解开束缚，随手将畸扔到一边。

　　「那东西如果没报废的话，作为交换就当做礼物送给你吧。」

　　「……」

　　阿佛洛狄忒没关注畸的死活，继续关注我的情感变化——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中最重要的一环。

　　「怎么样？计划差一点实现，最终BOSS却突然插足到其中让其轻易崩溃，是不是非常有趣？」

　　「……」

　　见我没有回答，阿佛洛狄忒再次体会到快乐。

　　「虽说会有些费力，但要我重新制造一个机器人来管理神之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最后这份力量还是会落到我的手里……人类，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阿佛洛狄忒身形微微摇晃，因为从长眠中突然苏醒的关系，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没办法维持太久。

　　不过看着自己手心中溢满的神的力量，她满意地笑了笑。

　　「但有了这份能量，在我下次醒来之时，就不需要这家伙了。」

　　看着仍有存活气息的畸，阿佛洛狄忒向我展示她未来的预估。

　　「你就不怕我继续收集力量吗？」

　　「人类你的灵魂和精神都因为转生次数过多，连基本的生存都快维持不住了，真是可惜。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作为奖励，剩余的时光你可以随意和畸玩耍哦，那家伙看起来也非常喜欢你。」

　　阿佛洛狄忒刻意朝我挥手告别，宣告自己的胜利后，身形消失。

　　这个人类虽然很厉害，剩下的时光也只能和那副破铜烂铁在神之间苟延残喘了，已经不需要关注他们了。阿佛洛狄忒非常确信。

　　「啊对了，之前跟你说过的奖励是专属时间线的问题，既然你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而然就不需要我解释，自己推断出来了吧？」

　　「那是谎言哦~只要让我自己认为自己说的话是真实，即便是神之间也无法辨认。这可是作为神来说，必要的一点小技巧呢。」

　　空气中残留着属于恶劣之神的最后一句话。

　　「……」

　　被监视的感觉逐渐消去，阿佛洛狄忒再度陷入沉眠。

　　她甚至没有对我留出应有的戒备，就这样以胜利者的态度退场……她的确胜利了，毕竟如她所说，我的灵魂、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在刚才强大的压迫下，现在连好好站立都有些勉强。

　　真是糟糕的状况，但好在我和畸都还活着。

　　我缓缓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畸扶起来。

　　「人类……为何要……交出……？」

　　巨大力量造成的损伤非常严重，以至于畸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困难。

　　「……」

　　「人类？」

　　见我不回答，畸投来疑惑的目光。

　　「为什么呢？我要牺牲唯一的机会来救你这个破铜烂铁。」

　　如果有人能来告诉我原因就好了。

　　2

　　「……」

　　为什么人类没有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用实现愿望的机会来救自己这个……破铜烂铁。

　　不知何时，机械少女对自身的定位也变成了松田择一口中玩笑的『破烂』。

　　因为自己连最应该守护好的东西都无法守护住。

　　地球日时间计算，自阿佛洛狄忒毫无征兆地突然苏醒，将至今为止收集到的能量尽数夺走后，已经过去半年。这半年人类大部分时间处于睡眠状态，以求能够修复处于崩溃边缘的灵魂。

　　而计划的失败者松田择一正坐在畸的正对面，手里的铅笔缓缓移动，偶尔抬头凝视着她。

　　「人……」

　　「不要动，快到最后了。」

　　「好的……」

　　遵循命令，畸跪坐着不动，等待松田择一新的命令。那次阿佛洛狄忒是真的有摧毁她的想法，所以将她救下的松田择一，自然地成为畸的新主人。

　　而此时，新主人的命令是——在完成画作之前都不准动，这种要求对于一个机械少女来说应该非常简单才对。

　　可隐隐总有某种东西刺挠着她的核心，让畸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自己被救下的原因。

　　但原因就连松田择一本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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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神之间，除去风声外，就只剩下笔尖在白纸上舞动的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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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了，谢谢，你可以动了。」

　　松田择一随手将手里的铅笔扔到一边，在还未落到地面前就化作粉尘消散。

　　「看看吧，画技有没有变好些？」

　　「是……」

　　接过白纸，纸上画出的正是畸的模样，只不过与她自己最大的不同就是画上的少女绽放着美丽的笑容。

　　「这是……？」

　　「能看出是你吧？我稍微自由发挥了一下，一直以来都不断临摹木头人，就算是我也快要疯掉了。」

　　「嗯……」

　　似懂非懂地点头，畸伸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

　　冰冷、与画像完全不同的感觉，这是人类内心里，自己该有的模样吗？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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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那名被我称作破铜烂铁的机械少女正拿着我为她作的画仔细研究，自己的拙作被这样认真对待，我心里略微有些不自在。

　　好，差不多了——我站起身想拍拍身上的灰尘，才动了两下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神之间，虚假的空间不可能有那种玩意儿。

　　「人类希望畸做这样的表情吗？」

　　畸把画翻过来，上面微笑着的少女不像这个空间会存在的事物。

　　这种表情对你来说不合适。

　　「你也做不出来的吧？」

　　「……」

　　刚提起来的兴致又转瞬即衰，某些时候我甚至会因她的失落而认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算了，事到如今……之前那本就漏洞百出的计划迎来失败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从阿佛洛狄忒出现时的态度——她对我杀了这么多人完全不感到惊讶，那自然说明在我之前早已有人将类似的计划付诸实现。

　　畸将此计划提出，却没有提醒我这个弊端，所以……把一半错误放在她身上也好，这让我在即将到来的那个时间节点也不会感到多愧疚。

　　没错，靠杀死无数人收集力量，这种老土到掉牙的计划，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我真正的目标远没有这么渺小……

　　3

　　「人类……」

　　「……」

　　「人类？」

　　干嘛？我没好气地迎上畸的目光，她察觉到我有些不耐烦，却不再陷入低迷。

　　差不多也习惯我的说话方式了。我内心笃定，抬头望着一成不变的天空。

　　又过去半年……

　　我的灵魂损耗过于严重，导致自阿佛洛狄忒二次沉睡后过去许久都无法再度进行转生。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休息，直到积蓄出能继续转生的力量。

　　但正如阿佛洛狄忒所预估的那样，转生的力量只剩下一次，她已经不会再关注我和畸这在神之间苟延残喘的二人了。

　　在神之间的一年期间，我一直思考着，要如何才能将这仅有一次，且绝不会被阿佛洛狄忒关注的转生发挥最大作用。

　　答案自然也早就被那个恶劣的神解释过了……

　　「时间到了。」

　　一直渴求的音节从畸口中说出，早已恢复的好听音色使我精神一振。

　　「是吗？时间到了。」

　　时间……自然是能够支持一次转生的力量已经恢复好了。

　　我这才发现畸仍抱着那本机器人世界观的小说，她似乎很喜欢里面的情节。

　　「那本小说你早该读完了吧？」

　　「是，但是……用人类的话来解释，畸对它……有中毒症状。」

　　「你还学到了这些吗？不过用词很奇怪，这种时候应该说喜欢才对。」

　　在跟畸的长时间相处下，她似乎越来越展现出人类少女该有的特性。明明只是个机器人……

　　「那……人类下一次转生想去什么时候的时间线？」

　　「在这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虽然对你来说很失礼。但是畸……你现在真的是我的『所有物』吗？」

　　「……」

　　我站起身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确认——自从阿佛洛狄忒大人表达出明确不再需要我的意愿，以及人类的再造之恩，现在畸是属于人类，属于你这个独有个体的道具。」

　　「这也是神之间的规则？」

　　「否认——这是畸自身的判断……人类不喜欢畸吗？」

　　不——我对你没有喜欢不喜欢可言，只要状况能向我计划中期待的那样发展就好。

　　「也就是说，我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吗？」

　　「为什么要用威胁的语气？」

　　「早点习惯我的说法方式对你来说有好处……先不说这个，把我送到那个时间节点——神明还存在着的时代，这种事畸可以办得到，对吧？」

　　畸陡然沉默，十几秒后给出答案。

　　「……是的，但以人类现在的灵魂存量，不够。」

　　是吗……看来之前还是做的太过了。

　　如果连那个时代都能去的话，就一定能找到击败阿佛洛狄忒，然后救下优衣的方法。

　　这是一场豪赌，在一开始从阿佛洛狄忒那里得到神代的消息时，我就有了这个计划，所以在畸给出这破绽百出的计划时才会选择顺水推舟。

　　结局就是虽然赌赢了，阿佛洛狄忒彻底放下戒心，我却也同时失去去往神代的资格。

　　将自己与优衣的生死都交于一台机器，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真的没办法了吗？我可不是为了听到这样的答案才救下你。

　　仿佛听到我不愿说出的丑恶心声，畸给出了其他办法。

　　「但如果加上畸的力量，人类的愿望就还有实现的可能。」

　　实现……

　　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等我反应过来时，不知道畸为何突然凑这么近，几乎只要凑上去就能亲到她。

　　畸依旧微微歪着脑袋，无机质的瞳孔不带任何色彩，继续询问我的意见。

　　「这是人类所期望的吗？」

　　「期望？」

　　畸将手中的小说放在一旁，它逐渐化作神之间的本质缓缓消散。

　　已经不再需要这种东西了，透过与人类相处的这些时日，畸思考了许多事情。

　　就像是在我不知道的瞬间完成进化一般，从那具机械的身体里，产生了名为『灵魂』的实质。

　　「其实，畸……从我拥有意识以来，一直都是为人类服务的机器，但每次看到你们能主动为某件事而努力，甚至付诸生命的时候，我就在想自己是否也能做到。」

　　「畸……」

　　「如果畸能以自己的意志完成一件事，那是不是也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人类。所以……」

　　就以我现在拥有的数据，来给人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这并不是来自谁的命令，而是经由畸自己思考后的期望。

　　畸为了得到人类的信任，将给予『诚意』。

　　「现在，对个体名『松田择一』的人类修改系统优先级。具体条例如下——」

　　『第一，畸不得伤害松田择一，或坐视其受到伤害。』

　　『第二，畸必须服从松田择一的命令，除非该命令与第一法则冲突。』

　　『第三，在不违背第一或第二法则之下，畸将自行做出决断……该如何协助松田择一。』

　　这是……非常另类的机器人三原则。

　　这是，一个机械少女表达自己对人类爱意的、最朴素的方式。

　　「然后，这个……请你收下。」

　　接过畸递来的东西，是我之前创造过的，嵌有优衣照片的项链。

　　明明应该早消散了才对，她是什么时候偷偷把破碎的粒子收集后重组的呢？

　　「临别礼物，请您一定要收好。」

　　临别？

　　我还未理解其中原因，畸的身体就如同刚才的小说一样慢慢碎裂，化作了纯粹的力量。

　　「畸你的身体……」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想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人类的灵魂加上畸自己的话，应该就能前往您理想中的神代。」

　　神代没有伪时间线，所以消耗的力量非常巨大，机械少女经过不知几千年积蓄的生命就这样挥霍一空。

　　祝您好运。万千语言在最后化作笨拙的祝福。

　　即将消逝的最后，畸那张一成不变的脸上好像突然多了些什么东西。

　　就像我之前随意发挥的那副画作般，更加真实，更加耀眼。

　　「……谢谢。」

　　没有更多的话，在内心全被优衣的影子覆盖的现在，我唯一能分给她的，只有一句感谢。

　　唯有肩上的负担再次加重——背负了原本应毫无感情的机械少女陡然传达的爱意，即便无法为之负责，我也必须再次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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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深邃的洞口，比起进入伪时间线时传出的丝丝诡异感更甚。

　　不会把我传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吧？虽然畸说过再加上她自己就刚好足够……在我之前应该没人做过这么疯狂的事，路上会发生什么也说不定。

　　止步不前可不是我的风格，眼下能成功实现愿望的方式，只有这个了。

　　「优衣，等我。」